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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锦衣之下 作者:蓝色狮-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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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木鱼前喃喃念经。
  下山的路,走得比上山更慢。
  “娘,我扶您歇一会儿吧。”灰袍老妇寻了块石头,用衣袖掸掸干净,小心翼翼地扶白发老妇坐下。
  不远处,孩童们还在唱着:“……豌豆糕,点红点儿,瞎子吃了睁开眼儿,瘸子吃了丢下拐,秃子吃了生小辫儿……”
  白发老妇痴痴地听着,突然道:“五儿也爱吃豌豆糕,家里没有,我得去给他买……我要回家了。”
  “好,咱们这就回家。”灰衫老妇顺从答道。
  “回徽州,回歙县。”
  “……娘。”灰衫老妇没料到她这么说,楞了楞。
  “这些年,委屈你了……”白发老妇的手摸索着抚上灰衫老妇的脸,“五儿白白做那么大的生意,你也没享过一天福。”
  “娘,您别这么说……您坐一坐,我去讨些水给您喝。”
  灰衫老妇匆匆背过身,抹去不愿让白发老妇发觉的泪水,朝前行去。才走了五、六步,就听见身后动静不对,回头一看,不知从何处冒出两个蒙面人,手持利剑,朝老妇刺去。
  “娘!”她惊恐大叫。
  老妇目不能视,虽不知晓发生何事,但从儿媳妇的惊叫声中也有所察觉。她非但不惊不躲,反倒面露笑意……
  剑锋堪堪刺到老妇的一瞬,斜地里突然刺出一支细细长长的竹枝,上面竹叶青翠,看似柔弱,却生生将两柄长剑格挡开来。
  一人蓝衫蹁跹,轻飘飘地落在老妇身前,对蒙面人笑道:“两人贵姓?”
  “哪来的野道士,滚!”
  蒙面人自然不会理会他,长剑一抖,绽出数朵剑花,朝蓝道行攻去。只见长剑雪亮如银,竹枝青翠欲滴,竹叶纷纷,片刻后再分开时,两名蒙面人的面巾皆被竹枝划开……
  “还不走?”蓝道行笑道,“我奉劝一句,脸也就罢了,若是裤腰带被割开来,那可就不太好看了。”
  短暂交手之后,蒙面人已意识到自己万万不是他的对手,彼此对视一眼,转身纵身跃走。
  “娘、娘、娘……”灰衫老妇扑向白发老妇,连声唤道。
  白发老妇一动不动,身上虽未受伤,却已是呼吸全无。
  蓝道行转身,探她的脉搏,长叹了口气:“寿数已到,还请施主节哀顺变。”他伏身背起老妇的尸首,往山下缓步行去,灰衫老妇蹒跚跟上。
  客栈小院的内堂。
  岑福急匆匆地行过,今夏尚来不及招呼他吃点东西,就见他一脸肃色地快步拐过内堂,径直朝陆绎房中行去。
  “肯定出事了。”今夏腿脚不便,撺掇杨岳上去听听墙根,杨岳直摇头。
  过了一会儿,岑福方才出来,今夏忙招呼他来用饭,关怀备至地替他盛了饭送至面前。
  “出什么事了?”她殷勤地将整碟子四喜烧卖推过去。
  岑福瞥了她一眼,倒也不瞒她:“赵文华,你可知晓?”
  “工部尚书赵大人,谁能不晓得。”
  岑福点头:“赵大人因筑正阳楼不利,被贬为庶民。”
  “正阳楼?”今夏想起来,“是圣上的新房子吧,听说去年就动工了,还没修好?怨不得圣上着急上火。不过,严大人怎么不帮着劝两句,帮干儿子一把?”
  赵文华认严嵩为义父,是严党的重要干将,在朝中横行多年。去年虽因私自向圣上进献百花仙酒而得罪了严嵩,好在又送了许多重礼补救回来。莫非严嵩仍是心存罅隙,故意不施于援手?
  或者,这是严世蕃的意思?
  “你家大公子听了这事怎么说?”今夏问岑福。
  “大公子说——‘哦’”
  “就这样?”
  “就这样。”
  岑福已开始吃烧麦。
  今夏在旁一径出神,连包子都忘了啃,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百花仙酒一事严世蕃定然看出赵文华的异心,便是严嵩念旧情饶了赵文华,以严世蕃睚眦必报的性格,又怎么会轻易放过他。
  陆绎独自一人在房中,眉间若蹙,也在仔细思量着——赵文华被贬一事,若如阿锐所说,那么说不定就是严世蕃所筹划,也是他的第一步棋;赵文华是胡宗宪在朝中的靠山,他被贬,胡宗宪朝中无人说话,一旦被弹劾,尤其是通倭此等大罪,必死无疑,这很有可能是严世蕃的第二步棋;至于第三步棋……
  正如阿锐提醒,他若帮了胡宗宪,那么通倭的罪名也会有他一份,胡宗宪罪名落实,他便逃不了干系,到时便是爹爹也难说上话。
  让陆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严世蕃为何认为他一定会帮胡宗宪?
  自入浙江以来,他所查的证据,皆是对胡宗宪有弊无利,加上他与胡宗宪也无交情,根本没有理由帮胡宗宪。
  入夜,陆绎在桌旁,半披素袍,点灯夜读。
  窗棂被一支竹枝敲了敲,他起身推开窗,正看见蓝道行人影飞掠而出,停在不远处屋脊上等着他。
  拢好衣袍,熄了灯,陆绎跃出窗外,追上蓝道行。
  两人皆是轻功了得,一路腾挪跳跃,飞檐走壁,月影般无声无息,直至杭州城内一处偏僻的老宅内,蓝道行方才停下。
  “汪直之母,今早刚刚去世。”蓝道行简短道。
  陆绎眉头一皱。
  蓝道行补充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她是寿终正寝,不是被人所杀。不过,你所料也没错,确实有人想杀她们。”
  “这里是什么地方?”
  “此地就是胡宗宪去年特赦汪直母亲之后,特地拨给她们婆媳俩住的宅子。”蓝道行看着陆绎眼色,耸耸肩道,“这处宅子已经被封多时,胡宗宪怎么也想不到她们敢回来的……走,我带你去见她。”
  

☆、第九十七章

  黑漆漆的宅子;因不能点灯,仅有微弱月光落入堂内,汪直之妻;汪杨氏平静地坐在梨花椅上,看见陆绎进来也丝毫未有惊慌之色;似乎这世上已再无能让她动容的事情。
  “蓝道长是个好人;帮着我给婆婆置办了棺木;让她入土为安,我心里很感激他。他说;有人想问我一些事情,是你吧?”汪杨氏开口问道。
  陆绎点头:“正是在下。”
  “你想问什么;说吧,明日我就要回去了。”
  手指拂过梨花椅的扶手;沾染上一层薄薄的尘土,他沉吟片刻,才问道:“这处宅子是胡宗宪让你们住的,看这桌椅,那时他对你们很好呀。”
  汪杨氏的语调没什么起伏,平平道:“那时是很好,他把我婆婆从牢里接出来,给她请了大夫瞧眼睛,还送了好些人参肉桂,让她补养身子。那时候我就想,是不是圣上决定开放海禁了?我家相公也可以回家来了?”
  “他很多年没回来了?”
  “好些年了,官府把他的赏格贴得到处都是,他连上岸都没法子。在他砍头前,我上一次见着他都快二十年了。”汪杨氏半仰着头,目光并无焦点,似沉浸在回忆之中,“胡宗宪总哄着我婆婆,说我相公就快回来了,马上就能一家团圆了,我婆婆欢喜了许久,眼睛不好使还纳了好几双鞋,让人给我相公送去,就盼着他回来。”
  “你相公有来信么?”
  “有,搬进这宅子后,相公的信也多了。信里也总说要来看我们,还说陪婆婆一块儿过年。”汪杨氏的手往虚空处指去,“婆婆还阉了火腿、腊肉,就吊在那里,说是等过年的时候给相公吃。”
  “你认得你相公的信?会不会是胡宗宪请别人代笔,故意骗你们?”陆绎问道。
  “不会,有些字是我相公的避忌,他不会写,若是旁人写信,不懂得这些避忌,一看便知晓了。信是真的,只是我相公也被胡宗宪骗了。”汪杨氏平静地叙述着,此时已不见悲伤。
  “后来,你们为何离开这所宅子?”
  “去年中秋刚过,大街小巷都在说我相公被抓了,我原是不信的,胡宗宪也还总送补品来,还让我们莫听外间的闲言碎语。直到小峰送了信来,我才知晓胡宗宪翻脸了。小峰担心胡宗宪会对我们不利,要接我和婆婆上船,婆婆不肯走,他就安排我们住到牛家村去。”
  “小峰……”陆绎微一思量,就明白过来,“是毛海峰吧?”
  汪杨氏怔怔地出了好一会儿神,才答道:“小峰,听说他现下在岑港,胡宗宪大概也要他死……这位公子,我知晓你是官家人,你能见到胡宗宪吧?”
  “可以。”
  “那就好,麻烦你帮我带句话给他——”汪杨氏顿了顿,然后一字一句重重道,“天道若存,必定有报!”
  原本立在堂外的蓝道行听见此话也转过身来,望向汪杨氏。
  过了半晌,陆绎才轻轻点头:“好,我一定带到。”
  汪杨氏面上浮起温和的笑意,起身道:“蓝道长,我累了,可否回房休息?”
  蓝道行望向陆绎,见陆绎点了点头,想是已无话可问,便道:“我扶您回房。”
  “不用,你帮我送这位公子出去吧。”
  汪杨氏颤颤巍巍地拐过内堂,虽无灯火,但她对此间甚是熟悉,摸索着往前走着,寂静的夜里,能听见她的脚步声渐远。
  月色清冷,陆绎缓步行至中庭,长长地叹了口气。
  “她,你打算怎么办?”蓝道行问道。
  “她虽是汪直之妻,但是……”陆绎摇摇头,“她既然想回家去,你就安排人送她回徽州。”
  蓝道行点头:“此事不难,只是胡宗宪那边不见得肯放过她,今日那两名杀手,若我没猜错的话,就是胡宗宪的手下。”
  “他也派人盯着我,大概是担心我知晓太多。”陆绎心中有疑惑,“怎得他到现下才想起要杀她们?”
  “或许毛海峰将她们藏得好,他一直没找到。我若非在乱葬岗守了二天一夜,也找不到她二人。”
  “还是不对……”
  陆绎颦眉:按汪杨氏所说,胡宗宪一开始就存心欺骗她们,既是如此一抓到汪直就可以杀了她二人,胡宗宪非但没有,反倒还继续送补品安抚她们。除非是……
  “怎得?”蓝道行问道。
  “汪杨氏所说,虽是事实,但以她这些日子的经历,恐怕话中的偏颇之意她自己都未必意识得到。”陆绎道,“她的丈夫、儿子都死在胡宗宪手下,现下婆婆也死了,养子正被围剿,她对胡宗宪定是恨之入骨,认为他是个卑鄙小人,故而才有要我转告的那句话。”
  “你觉得胡宗宪不是?”
  “你莫忘了,他也死了个养子。”陆绎叹了口气,“夏正尸首被送来的那日,你若见过胡宗宪,就知晓夏正之死对他的打击有多大了。”他尚记得吊唁时看见胡宗宪头死死地抵在棺木,一动不动,抚在棺木上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世道,都在比谁的儿子死得快么。”蓝道行叹道,“胡宗宪若是汪杨氏口中的小人,至少说明他没有勾结倭寇。可若你所言,他和汪直关系并不一般,这事儿捅到上头,那就是抄家灭门的大罪。你当心点,我瞧胡宗宪这两浙总督来之不易,他可不愿挪地方。”
  陆绎笑了笑:“你自己也当心。”说罢,他翩然跃上屋顶,足尖几下轻点,人已行远。
  蓝道行独自在中庭立了好一会儿,才返身入内,经过汪杨氏屋子时,侧耳细听片刻,却听不见呼吸声,心下一沉,推门入内,看见汪杨氏安然地躺在床上,手中拿着一柄带血的剪子,脖颈处涌出的鲜血将灰衫染得暗红。
  原来她所说的回家,竟是这般……
  蓝道行伫立着,深闭起眼,长叹口气。
  夜阑人静,鼓靠着鼓,锣靠着锣,月亮爷靠着沙罗树,牛郎织女靠天河……沈夫人一脸慈爱地替今夏掖了掖被脚;丐叔一脸嫌弃地踹了脚打呼噜的杨岳;阿锐面无表情地盯着床顶,不知在想什么,四下寂静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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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陆绎仍自窗口跃入屋中,刚一落地,便发觉不对,左右两侧各有劲风袭来,饶得他反应甚快,双足往前滑去,仰面低腰,两柄长剑自他眉梢险险掠过。
  他未用兵刃,仅凭步伐精妙,在两柄长剑之间避让躲闪。数招之后,瞅准空隙,手掌上翻,一按一扣,已顺势将一柄长剑夺过。
  陆绎旋身站稳,也不急着出剑,借着月光打量来者。
  打斗声惊动左右,门外岑寿急急赶来:“大公子,可是有事?”
  “来了两位客人。”
  陆绎说着,手腕轻抖,长剑激射而出,剑穿过其中一人的肩膀,钉入窗棂,那人惨叫出声。
  另一人见状不妙,持剑想逃,岑寿破门而入,见状拔出绣春刀,刀剑相击,迸出火花,叮叮当当,打得好不热闹。
  由得岑寿去对付,陆绎也不理会。
  门外,岑福赶了来,今夏瘸着腿也赶了过来……“大公子,您没事吧?”岑福忙道。
  “没事。”陆绎回头看见一蹦一蹦的今夏,上前扶了她,淡淡嗔道,“你还真爱凑热闹。”
  看见陆绎没受伤,今夏就安了心,探头去看被钉在窗上的人:“他们是谁?”
  “你看呢?”陆绎扯下那人的蒙面布,反倒问她。
  今夏大乐,点了灯,搓搓手上前道:“看着虽然面生,不过搜个身大概就能知晓了。”
  这边有岑福相助,岑寿很快制服了另一名黑衣人,用力扯下他的面巾。
  “我认得他,他是胡宗宪身旁的副官。”岑福一眼认出。
  陆绎扫了两人一眼,面上丝毫未有惊讶之色:“你们不是一直趴屋脊上盯我么?今日怎么有兴致到我房中来?”
  两人沉默不语,互相交换了下眼色,便猛然用力朝舌根咬下去。
  幸而岑福岑寿在诏狱多年,早有防范,眼疾手快,一下子出手钳住他们的喉部,让他们动弹不得。
  “这样就要寻死?真是两条汉子,可惜功夫差了些。”今夏啧啧惋惜道。
  “人家功夫比你强一点呢。”陆绎把她摁到椅子上坐下,才转向黑衣人道,“两位对胡总督一片赤胆忠心,在下很是欣赏。你们也不必急着寻死,我有句话请你们带给胡都督——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说罢,他示意岑福放了两人。
  两名黑衣人见陆绎果然放了他们,拾起剑,从窗口跃出去。
  “就这样放了他们?也太便宜他们了!”岑寿忿忿然,“敢来动大公子,活得不耐烦了吧,胡宗宪是吃了豹子胆,他就不怕老爷吗?”
  今夏好心解释给他听:“人若死在这里,胡宗宪肯定告诉你家老爷,是倭寇干的,说你家大公子壮烈殉国,说不定还给他封个抗倭英杰,抚恤金肯定少不了。”
  “你还真看得起我。”
  陆绎顺手替她拢了下头发,因为是从床上赶过来,今夏头发都是披散着的。岑寿看着自家大公子这个再自然不过的动作,眼睛都直了,岑福只得用手将他的头别开来。
  

☆、第九十八章

  “平常不见你反应这么快;今夜怎得比我还早赶过来?”岑福问他,岑寿的房间比他的还远。
  “阿锐说大公子房中有人;我初时还不信;后来察觉不对才赶过来。”
  岑福不敢置信:“他耳力这么好!”
  陆绎道:“阿锐受伤之前;功夫就在你们之上,不奇怪。”
  门外,淳于敏的丫鬟一点一点地小心翼翼地探出头,一下子就看见了窗棂上的血迹;吓得哆哆嗦嗦,声音也直发抖:“是不是死人了?”
  “没有。”陆绎沉声吩咐道,“岑福;送她回去,说明缘由;别吓着她们。”
  岑福领命,见岑寿还杵在当地,便连他也一并拖了出去。
  陆绎低头看见今夏的脚,鞋袜都没穿,烛光下,白皙地晃眼。
  “连鞋袜都来不及穿,就赶来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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