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小说网 > 耽美电子书 > 危险的移动 >

第47章

危险的移动-第47章

小说: 危险的移动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嵘之间达成了某种平衡,双方都很谨慎,都非常小心地不触及对方敏感部位。在各自的工作领域也是一样。
  吴运韬无法把苏北作为心腹,既有他的原因也有苏北的原因。他的原因在于始终认为苏北不像金超和师林平———这个书生气十足的人骨子里那种桀骜不驯的个性,是无法真正成为金超的。苏北的原因某种程度同时也是吴运韬的原因,作为一个吴运韬的下属,他太特立独行,吴运韬从苏北的言谈中感觉不到真正的尊重与服从,就像金超那样。还有,当初是在被迫无奈的情况下把副主任的职务给苏北的,这件事一直沉甸甸地压在吴运韬的心头,就像曾经被什么人强迫着做了一件极为悔恨的事情一样。就连他自己都未必知道,在他内心深处,一直有一种渴望,一种报复的渴望。
  如果以前的那个吴运韬是村党支部书记的话,那么现在的吴运韬就是可以随意处置张三的那个公社党委书记了。
  这时候,苏北犯了一个错误,在别人都如愿以偿找到安全活法的时候,做了理念的牺牲品———不合时宜地对吴运韬述说了他的忧虑:现在这个班子在员工中的威信每况愈下,原来处于蜇伏状态的种种欲望正在抬头,并且已经在一些掌握权力的部门领导中成为一种合法见解,几宗显而易见的贪污行为没有被遏止……他完全不知道,吴运韬不需要听到这些。
  吴运韬有一个根深蒂固的观念:一个单位必须稳定,“稳定压倒一切”,他深刻汲取了夏乃尊和徐罘的教训,绝不触动会在外界产生消极影响的事情。金超曾经试图解决苏北提到的问题,被吴运韬制止了,吴运韬让金超宽容。
  永远把吴运韬看作自己的师长的金超,很聪明地弄懂了他的意思,书呆子苏北没有弄懂。这个人似乎弄不懂这样的事情。
  “谁?什么事情?”吴运韬问。
  苏北详细地谈了他了解到的情况。
  吴运韬不怀疑苏北说到的情况,他在想,如果这些事情传到Z部,会给他的政治谋求带来什么影响?
  他沉吟良久———这是公社党支部书记对张三的沉吟。
  最后,就像以往苏北谈这类问题时一样,吴运韬什么也不说,就结束了谈话。
  就在苏北尴尬地走出吴运韬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吴运韬从后面叫住了他,他又走回到吴运韬面前。
  吴运韬望着他的眼睛,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你这个人说话太直。刚才那些事,不要再说了,没有被证实的事情,不要再说。还有,你是东方文化出版中心的领导,你有责任和义务为东方的名誉负责。一个人在一个环境里,总还是需要别人帮助。水至清则无鱼,你懂得这个道理。”
  苏北怔怔地看着吴运韬,吴运韬的眼睛里闪动着坚毅的不退缩的光亮,这说明他是经过深思熟虑才这样说的。巨大的失望又一次涌上苏北的心头,他突然想到博士生的话,也就松弛下来,平静地说:“我知道了。”
  苏北又一次感受到和吴运韬无法沟通、无法接近的痛苦。
  吴运韬则烦躁地看着这个多事的人的背影,强烈地想做一些什么。
  ……
  吴运韬当天就找金超,在他的办公室里谈了很久,谈的都是苏北说到的事情———他必须让金超把事情控制在安全范围以内,苏北的事情以后再说。
  “苏北这个人很有才华,”一个星期以后,吴运韬对廖济舟推心置腹地说,“但是他太书生气,性格太直犟……”他说了一些金超曾经抱怨过的事情,“你看,有这样一些因素,金超很难开展工作……”
  廖济舟看着吴运韬。虽然他和苏北没有什么接触,但苏北在他心里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个稳重沉着的人会是这个样子吗?一个能够闷在家里八个月时间写出《一个中国妇女的传奇》的人,会是这个样子的吗?苏北不是到了东方文化出版中心才担任领导职务的,一个在K省出版界长期从事领导工作的人,会是这个样子的吗?
  廖济舟对吴运韬的话也不敢全信,但是他找不到吴运韬为什么要这样说苏北的原因。
  直到以后很久,他也找不到。等到廖济舟终于弄清原因,事情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完全不可逆转。
  但那是很久以后的事情,已经是另外一本书讲述的故事了。
  东方文化出版中心领导班子马上要召开一年一度的“述职会”。当时廖济舟已经答应吴运韬,到时候安排人去听一下。
  “是这,运韬,后天东方文化出版中心不是召开领导班子‘述职会’吗?先听听,了解一下情况……你说呢?”
  所谓“述职会”就是领导班子成员向上级领导汇报一年来工作状况的会议,上级领导满意了,再在另一个场合向中心中层干部述职。通常这仅仅是走一个形式,任何人都不会在述职中涉及无论个人还是东方文化出版中心工作中的实质性问题。往年都是廖济舟带人事部或者机关党委的人来,现在轮到吴运韬了,吴运韬带来的是Z部人事部主任周燕玲和工作人员余馨娇。
  苏北找了一个避免和吴运韬直视的位置坐下来,他左面是陈怡和夏昕,金超在吴运韬身边,再下来周燕玲和余馨娇。担任会议记录的沈然坐在和谁也不靠近的地方。
  余馨娇现在已经是全国知名的“美女作家”了,她的一本《消失在地平线上的贞洁》正在畅销。她今天的装束和她上次考察金超、苏北、夏昕的时候完全不同了,和印在图书封面上风尘女子一般的图像也绝不相同。她穿着朴素,脑袋上也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最为触目的就是高耸着的胸部。上衣开口很低,可以清楚看到乳沟,奶油一样的浑圆……据说她在一次签名售书仪式后接受媒体采访,回答“你认为你主要的价值是什么”这个问题时,说过这样的话:“你指什么?身体还是写作?说到写作,我认为我的价值在于我写出了很多男人写不出的东西……至于身体,我最为珍重的是我的乳房……这是上帝给我的最宝贵的馈赠……”
  苏北很近地瞄了一眼那对著名的乳房。这个社会已经有了一些张扬个性的条件,你必须能够忍受人们张扬你不喜欢的东西。乳房很好,但是如果乳房成了公众意念中人人都可以享用的东西,它还是好的吗?不好,可能不好……但是你要看到这是一种进步啊。他记得一位作家深有感慨地说过,文人老是想推动历史,可他们什么也推不动,他们只是装得像是在推动什么东西。新时期以来人性的解放是什么人推动的?不是文人,而是普通人。
  会议由金超主持。他先述职,念的是文字稿,接下来是陈怡、夏昕、苏北,有的说有的念,千篇一律,枯燥乏味。周燕玲好像是在记录大家的发言,但是出现在本子上的是一些人的名字和乱七八糟的数字以及“山东”、“烟台”之类。余馨娇的目光具有穿透力地看着这些发言的和不发言的男人,深深地同情起他们来。“懦弱,”她在心里组织着这样的文字,“懦弱,一种精神的阳萎,你如何面对妖女一般激情的洞孔?”非常好。她把这句话记下来,打算用到正在写的小说题记中去。
  会议由吴运韬总结。吴运韬昨晚睡得不错,苍白的面容上出现一种健康的色泽,他的心情也很好,说话很有节奏感,好像很欣赏自己的声音。他说东方文化出版中心的工作非常好,“比我想象的要好。三个年轻人干得很出色,这说明当初我们选拔年轻干部的方向是对的。”他逐个对领导班子成员进行了品评。他说金超有管理能力,说夏昕做了不少事情,说陈怡大度,对年轻同志给予了扶持和帮助,说苏北……他侧过头看了苏北一眼,就像人们看到引起厌烦的事物一样,眼睛里充盈着一种略带嘲笑的神情。
  苏北知道吴运韬在看他,但是他没有回望他。他已经凭直觉料到了吴运韬对他将要做的评价,比如轻描淡写地点一下他去年做过的事情之类。但是,脑子异常灵光的吴运韬并没有说那些事情。
  吴运韬看看大家,说:“关于苏北,我不得不多说几句。苏北有思想,有工作能力,考虑问题比较宏观,对东方文化出版中心的发展提出了很多有价值的建议,这都是大家知道的。今天我不想多谈这个。我要说的是,苏北今后要注意加强和领导班子成员以及广大员工的团结。作为中心领导,我不是说这个问题有多大,但是它是一个问题。团结,领导班子的团结,和中层干部的团结,员工的团结,是非常非常重要的。我多少次说过,我们从四面八方来到一起工作,过去说是五湖四海,现在我们说缘份,真的是一种缘份。人这一辈子,就是这么几十年,争来斗去的有什么意思?我不是说苏北在这方面有多么严重的问题,我说的也不是他一个人,我是说,我们这个班子一定要注意这个问题。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说的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会议室里静得可以听到心跳。谁也没想到吴运韬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与会者面面相觑,想从别人的脸上找到解释。
  说了这段话,吴运韬实际上已经把全部的话语都说完了,但是他还在继续往下说,语气平缓了许多。此时已经没有人再注意吴运韬说什么,都在想吴运韬对苏北的评价的分量。
  苏北的脸变得很僵硬,就像从严冬的天气里刚刚跑进屋子的时候那样。他佯装在笔记本上记录,但是他记录的已经不是吴运韬的话语。他也不知道自己胡乱写了些什么,他的整个精神世界里都回旋着吴运韬的话语:“苏北今后要注意加强和领导班子成员以及广大员工的团结。”
  这明目张胆的谎言和诬蔑像锋利的刀锋一样,在他的心上划下一道道血痕,他感受到尖锐的疼痛。
  要不要做反应?做什么样的反应?他可以把桌子一拍,说出心中郁积了很久的话语,说出领导班子成员对吴运韬、对金超的不满;他也可以平静地把这话接受下来,再做选择……他决定接受下来。
  会后,吴运韬没心思和人说什么,很快就离开了东方文化出版中心。坐在车里,这个因为昨晚睡了一个难得的好觉而情绪愉悦的人,心里产生出一种奇妙的快感,就像党支部书记终于把狗日的张三收拾了一顿以后那样。这时候的苏北就是张三,他不是曾经被吴运韬称赞过的作家,更不是什么大型文学双月刊《西北文学》主编,一个在K省曾经被上级决定任命为出版社社长兼总编辑的人。甚至可以说,他连人都不是———一个被权力意识浸透了的人,从下属身上看到更多的是被他掌控的部分,而这部分是不具备人格的。否则,聪明的吴运韬怎么可能在会议上说出如此昏庸的话语?
  就连吴运韬也没有想到,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竟然会在苏北那里引起那样大的反响,竟然会从此启动一个让他烦心的事件的程序。
  在冒犯人的尊严的人那里,总是低估这种冒犯引起的巨大心灵悸动,总是低估一个人为维护尊严不顾一切,甚至将生命置之度外的那种能量。
  等到吴运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事件已经开始了,要结束事件,他就不得不付出代价了。
  这是他绝对没有想到的。
  否则,也许他不会说那样的话。
  他不会说的。
  只有不相信真理的人才能够说出真理,这是一个悖论。相信真理就会相信生活法则,而生活法则又严厉地要求人不要说出真理。人就是这样两难。但是如果那个人不再相信真理了,他就会变得无遮无拦,赤裸裸地面对生活,他不再考虑后果,他就会说出真理。
  这一年年底,医院最终确诊了李天佐那奇怪的病症是一种罕见的癌症。
  李天佐从发现得癌症那一刻起,意志就彻底崩溃了,像水一样瘫在了床上。与其说是事实击倒了他,毋宁说是他的意志在坚持五十二年之后突然垮塌了,就像四川綦江那座大桥一样。
  事情出在西单商场。这一天是星期二。西单商场九点钟开门,李天佐八点四十五分赶来时,门前已经熙熙攘攘地挤满了购物的人。从局部看,当局忧心忡忡的启动消费问题根本不是什么问题。现在是有钱的人没处花,想花钱的人没钱花。李天佐在心里恶毒地咒骂一句,随着人流走进商场。像往常一样,他腰间别着那把东方文化出版中心很多人都见过的英吉沙小刀。这把刀是新疆的一个朋友送给他的,据说是世间珍品。暗红色马皮刀鞘上压着伊斯兰风格的图饰,三寸长的柄是一种带着淡黄颜色的水晶做成的,上面镶了好几圈蓝、红、绿色的宝石,看上去熠熠生辉;刀刃长约六寸,极锋利,放在一本书上,凭借刀自身的重量就可以缓缓地切下书角。这把刀非常清楚地说明着李天佐和这个世界的关系。这是一种剑拔弩张、在零点几秒钟之内就可以踏进生死相搏境地的关系。在他五十二年的人生历程中,恶与他形影相随。恶残害了他也教会了他。当他真正成为恶的时候,恶也就成了这个世界本身,这就好比一个人终于成了江洋大盗的时候,这个世界也就成了无任何正义的相互劫掠的魔境一样。这里没有阳光,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阴霾,永无停歇的风雨雷电。至少就已经掌握的情况看,李天佐并没有真正使用过这把刀,他没用它伤过人,也没用它杀害过什么人。他说这是因为我还没有找到机会。他说他一直在找机会。他今天到这里来不是为了找类似的机会,他是给他新结识的女朋友买坤包———生活很不公平,李天佐一生爱女人,但是到了五十二岁的时候身边还没有一个女人,还在为得到一个女人的芳心费力。
  箱包柜台在一层,他很快就到了。他看了几种,没在款式上挑剔,选中一个价钱适中的黑色坤包,就说我要了。售货员是一个门齿有些突出、模样很不错的小姐,为了避免暴露缺陷她一般不笑,但是对这第一笔生意她又很重视,所以就笑了,露出粉红色的牙床。她把开好的小票递给李天佐,说:“请您到那边去交一下钱。”他去交钱,交了钱从抿住嘴做出笑吟吟样子的小姐手里接过坤包,就准备往外走,周二是全中心职工上班的日子,尽管没有任何人可以约束李天佐,但是李天佐在这些问题上从不马虎。他不授人以柄,否则他就完了。
  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的事情。
  走着走着,他忽然觉得裤衩里有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坠着。他本能地晃了一下,这一晃不要紧,那东西一下子从裆部掉到了裤腿里。这时候他还没有意识到出了事情,又往前迈了一步。那天他穿了很薄的一条细羊毛衬裤,款式很别致,兜不住什么东西,那东西就从裤腿里掉了出来,还在脚上绊了一下。一个眼尖的少妇看到了,好心提醒他说:“这位先生,您掉东西了!”声音很大,周围人都向少妇手指的地方看,这一看不要紧,人们“呀”地叫了—声。
  这是一个阳具,人群大哗。有人鄙夷地认为这是一个性变态者把私下把玩的东西带到公众场合来了。那个少妇因为指认了这样一件让人瞠目的东西而面红耳赤,一斜身子从人群中走了。
  李天佐也吓了一跳,本能地做出了反应:飞快地把那东西拣起来,下意识地塞到刚刚买到的坤包里。他现在仍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肯定是出了事情:一个人的裤腿里掉出一套男人的东西,不管这东西是真是假,肯定是一件极为反常的事情。李天佐在众目睽睽之下站了两三秒钟,拔腿冲出人群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