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别别别动！-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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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榛只是个大二学生，但他并未住在学校，而是提出申请独自在校外租房住的。周顾问他原因，他只是耸肩笑笑，也没说。周顾忍不住还是多了一句嘴：“不要太孤僻，多和同学闹一闹才好，毕竟很多一辈子的好朋友都是在大学认识的。”比如，周顾和那个可以随时开诊断书的医生。
“知道啦。”不难看出林榛只是为了应和他而随口答的。
不管怎么样，为了护周顾不被什么东西上身伤害，林榛这一段时日必须同周顾同进同出，对于林榛来说可以算是司空见惯的了。他们一起去林榛的住处整理衣服等用品，进了门周顾才明白，林榛不住寝室八成不是因为和同学合不来。
一进门就能看到近乎一墙的符咒，贴得规整，看样子不是为了练习而写的，倒像真的是为了守护。周顾一回身，才看到门框上也贴了一圈，轻勾嘴角不禁打趣道：“你平常不请同学来做客的吧？”林榛白了他一眼，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道：“不瞒你说，我的体质比较……特殊，容易招惹一些东西，入师门习道术，起初只是为了自保。”
没成想所谓久病成医，林榛渐渐地成长成了同门中出类拔萃冒尖尖的那一小撮人，用他自己的话说还不就是因为怕死，所以拼了命地学啊。
林榛租的房子不大，屋内也摆设不多，却是十分整齐，小厅的窗边放了一张书桌，窗帘是淡淡的蓝色，桌上整齐地累着一摞高高的教材参考之类的东西，唯一特别的就是在桌角放着的一方小小的砚以及上面架着的一支毛笔。室内非常洁净，除了墙上的符咒之外与普通的大学生却也没有什么是不一样的了。
林榛到卧室里随便找了几件换洗衣服，又要去衣柜上面够装着法器的布包。奈何高度总是差那么一点点，他又懒得去搬凳子，于是便踮着脚拉着布包的一个角一点一点地往外拉，正头疼一会儿该怎么接住它时，一只大手轻而易举地托着布包取了下来。
“这里面是什么呀？”
“贫道吃饭的家伙儿。”林榛白了他一眼，接过布包也不打算继续和他掰扯，又收拾笔墨朱砂去了。
周顾觉得他一定是生气了。可是为什么呢？
理由并不复杂，周顾也很快便想到了，可他就想逗逗林榛，于是正色道：“你其实不矮的。”表情那叫一个认真。
林榛闭目定了定神，半晌才从牙缝里逼出一句话来：“小爷从来便没觉得自己矮。”
林榛虽然不高，一米七四的个子却也真不算矮的了，至少是根号三以上吧，只是在一米八六的周顾眼中看来，作为一个够不到自己衣柜顶的男人，林榛尚不能归进“不矮”这一类别。
林榛快速收拾完必需品后便随周顾回家了，雨一直没停，一路无言。
林榛只是在回忆术法，这些东西虽早已烂熟于胸，但却是真的有段时日未曾实战使用了，难免生疏。周顾还当他就身高这件事生着自己的闷气呢，于是便时不时地没话找话。
“诶，需要在我家贴符么？”
“小爷的符咒金贵得很，你想贴是吗？既是六师姐介绍来的人给你打个折扣，一张四百，你要几张？
周顾苦笑一下，“不是我想不想要的问题，而是你需不需要的问题吧。”
林榛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货是担心自己体质弱离了家而被什么东西袭击吧？瞬间心下宽慰许多，但面上却还是保持着刚才那满不在意且市侩的样子，“你觉得贵啊？可实在是不能再便宜了，小爷这符咒可不是一般的符咒，不过先说好啊，小爷的符不管升官发财，想升官发财的……”林榛装作认真想了一会儿似的才说：“南郊西坪坡顶那棵大树向东三里地的财神庙最最灵验。”
“怎么我说一句你顶个那么多句的？”周顾知道若这句一出必引得林榛喋喋不休一阵，故理智得忍着没说，专心开车并未作出回答，其实他就是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下去了。
林榛也闹够了，似不经意道：“就在你那住一段时间不会有问题的，况且我身上也是带着东西的。”你不必担心。最后一句话却没有出口。
周顾转过头看向林榛，目光交汇微微勾起嘴角，道：“那便好了。”
这一笑看得林榛心下一震快了两拍，他忙撤离视线，故作镇定指着前方道：“开车小心。”
或许有什么从此时开始便有了不一样的发展了吧。
没多久便到周顾家了，他家显然比林榛家大了许多，是个二居室。虽然他们有伞，但那伞实在太小，就像是一只茶树菇想要同时遮住两只青蛙，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于是他俩各有一半的肩膀被雨打湿，见湿哒哒的林榛站在门口愣着，提着林榛衣物的周顾接过他手中的法器包，道：“进来啊。”
周顾的家和他的人一样，给人一丝不苟的印象，一切都井井有条，窗前摆着盆杜鹃，这个季节并未开花。电视柜边上摆着几张照片，都是周顾穿制服的样子，阳光下的周顾看起来似乎更精神了几分，林榛忍不住上前隔着相片摸了摸他的眉眼，他的轮廓……这样的一个人……
“诶林榛，你先去洗个澡吧，淋了雨弄不好会感冒的。”把林榛的东西提到卧室去的周顾喊道。
听到周顾的声音林榛马上收回思绪，同时也收回自己在照片上描摹的手，快速掩饰性地拨了拨自己湿哒哒的头发，“噢……好……”
洗完澡后林榛换上了自己舒适的棉质短袖，陷在周顾家柔软的沙发里，头发还时不时地往下滴嗒着水。
周顾洗澡去了，初到周顾家林榛还是挺好奇的，除了卧室，就是一间书房，里面的大书架上大半是关于军事方面的书籍，也有些别的杂书，关于花草的啊，绘画的啊，摄影的啊，还有菜谱啊，小说啊，古籍啊，最边上还靠着几本厚重的原文书……英语啊，看到就头疼，林榛觉得还是看古文来的轻松些。
林榛对这些并没有很大的兴趣，倒是对书架上时不时出现的相片比较有兴趣，在这里他终于看到了周顾穿便服时的照片，是他和一对中年夫妇的，似乎是在一个公园照的，那个时候的周顾看起来要比现在稚嫩许多。照片里的大爷和周顾有些相像，林榛猜这或许是周顾的全家福。
这时周顾洗澡出来了，只穿一件背心，脖子上挂着条毛巾，林榛对于擅闯他人房间这件事自知理亏，只希望周顾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能让人发现的秘密才好，否则不管自己发没发现都解释不清楚了。
事实证明是林榛多虑了，周顾对于他的“擅闯”并没有在意，只是笑着说：“我看的书很无趣吧？”
“不会不会，除了专业书籍和英文书之外我都是有兴趣的。”
周顾随便抽了本书随意翻着，没有作答。
那是本《菜根谭》。
一阵静寂，林榛问道：“你没结婚么？”话一出口林榛就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这个问题算是怎么回事？虽然一直很想问，但真的问出口了就又觉得很奇怪。
“噢，没有啊。”二十七岁的周顾似乎并不在意，垂着眼继续翻他的书，殊不知现在仅仅只是这样一个侧脸便足够让林榛心跳加速的了，
“交往对象也没有？”林榛觉得会追问的自己的智商实在是太捉急了，他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似乎在研究左脚拇指与右脚拇指的不同。
周顾合上书插回原位，轻笑一声道：“没有，没有合适的。”
林榛抬头，似乎还想问什么，周顾见他还继续滴着水的发丝，取下自己脖子上的毛巾罩了上去，还顺手揉了两下，“你啊，怎么还滴着水？”这话这动作本身并没有什么，但是对于此时的林榛来说真是够令他振奋的了。
周顾一拍脑门，笑道：“哎呀，家里有吹风机的，我头发短很快干所以平时都不用差点忘了，我去给你找找。”说着便找吹风机去了。
林榛可以确定自己是喜欢上周顾了，虽然说起来挺可笑，明明只是见过两次的人，明明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二十四个小时。但感觉这种东西若是来的非常快，且没有同样飞快地逝去，林榛觉得这就是喜欢了吧。
喜欢就是这样，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动作，一个简单的眼神，一句平常的话语便能让人激动不已。
作者有话要说：
☆、四、
晚饭他们吃的是外卖，简单吃完之后便要开始工作了。
雨还在断断续续的下着，两人坐在阳台上纳凉，面前摆着西瓜，林榛问：“跟我说说案件奇怪的地方吧。”
“其实也没多特别只是有点不符合常理，从两个月前开始市里频频有壮年男子猝死的情况发生。”
林榛点了点头，这件事在网络上也算是炒得很热的了，他不可能不知道。
“甫一发生自然马上立案调查，调查之后，我们发现死者有一个共通点，便是临死之前都发生过激烈的性事。”
重点似乎要来了，林榛放下西瓜，抹了抹手认真听着。
“不管死者性格如何，死前都发生过异常激烈的性事，其中部分死者平日性子温和，从未有过如果激动的时候，有同妻子伴侣的，也有同二奶女妓的，甚至有和同性朋友的。”
听到这里林榛微微皱眉，之后挂上一丝暧昧不明的笑。
“并非同性恋者，而只是恰好同死者死前最后在一起的人。也就是说，不管是谁，只要是和死者死前最后在一起的，死者就会和其发生性事，之后撒手人寰。”
案件奇怪的地方就在这里，不过突破点也一定在此。
“你是说死者都是突然发狂与最近的人发生性事之后猝亡？”
周顾点了点头，停下来喝了口茶，似乎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噢，还有一点不知道有没有用，不过还是说一下吧，与同性发生关系的那几人都是所谓攻方，而且与死者发生关系的那些人清醒之后均不记得所发生过的事情。”
“那共同点应该是……”林榛停了一停，右手做出一个向前的动作，缓缓吐出两个字来：“插，入。”之后又补充道：“其实并不一定是死前都发生了性事，而有可能是因为发生了性事所以才死的吧，这样一来在我看来似乎有点苗头了。”
周顾闻言一脸的囧，但林榛说的确实没错，便点了点头催促他说下去。
“这种情况一般是精怪不想长年修炼而走的一条所谓途径，即吸取壮年男子的精气，这种说法想必你也在电视剧里看到过吧？不要觉得不可思议，这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不是都说影视作品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嘛。如果可以的话，明天带我去死者家里看看吧，我看看能不能觉察出什么来。”
周顾正要答应，此时手机响了。
“喂？”周顾起身接起手机，“擦。”之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怎么了？”林榛通过周顾的表情以及答语觉察他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走。”周顾麻利地收拾了收拾小茶几，顺手拿起林榛尚未吃完的那半块西瓜三两口消灭了。林榛愣了，这算怎么一回事？间接KISS？
周顾显然没有察觉林榛的小心思，见他还愣着，顺手帮他把黏在嘴角的西瓜籽拿掉，道：“今晚有活干了，领你上现场去。”
待周顾他们到事发的居民楼时警戒线已经拉起来了。
还未入楼林榛就感到了强烈的气场波动，微微皱眉停下脚步定了定神，周顾似乎没有注意到林榛的不适，快速上楼去了。林榛自己凝了凝神便也追着他上楼去了。
室内并无挣扎打斗的痕迹，一切都是一般民居该有的样子。走进卧室，除了开着的大灯之外，光晕昏黄的壁灯也开着，想是方才他们为了增添情绪而特地点的吧。只见一名女子瘫坐在地倚着床掩面低声哭着。
床上的男子瞪大了眼睛，眼中布满黄翳已然没有了生者的气息，大口张开一副缺氧的样子，皮肤干枯凹瘪，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他不过三十有三，周顾一定会认为他是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他双手指节痉挛紧紧抓着床单，床单甚至被生生划出了几道裂痕来……
气场的混乱以及空气中的媚气让林榛觉得越发不适，周顾终于想起自己还带了这么一个人来，于是忙问：“怎么样？”
林榛自然知道周顾问的是案件的情况而不是自己的感觉，于是他定了定神，许久才缓慢地轻声对周顾说出两个字来：“狐妖。”
周顾一惊，此时容不得他不信，见林榛满额是汗，伸手替他抹去，小心问道：“走了么？”
林榛艰难点了点头，“只是它道行颇高，导致离去之后还留下这么大的气场异动，让我……有点难受，不过你放心，我能应付得来。”
语毕，林榛走到那哭泣的女子身旁，还未开口，只听那女子喃喃道：“不是我啊，不是我啊……”林榛要摸她的脉搏，她全身一抖，惊恐地看着林榛，加快频率不断重复着“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林榛终于抚上她的脉搏，片刻，脸上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随后到客厅去了。
他从茶壶中倒出茶水，又从怀中取出一张符来，凭空生出火来把符燃烬化到水中。周顾默默看着这一切。林榛把符水递给周顾，吩咐道：“让你们的女同志安抚她喝下，能安定她的情绪，也能……让她短时间内再无被上身之可能。”
“被上身的是她？不是死者？”周顾压低声音问，毕竟妖神之事还是不要喧张的好。
林榛点点头，“简单说就是那妖物上了她的身，然后魅惑她丈夫同她交合，释放之后便吸其精气。” 声音很低，不过他低声和周顾低声的原因并不一样，他是因为没有力气，身体也渐渐有支撑不住的趋势而轻轻倚在墙上。
周顾终于来了一句关心的话，轻轻把着他的肩，柔声道：“你还好吧？它对你的影响那么大么？”
林榛扯出一个苍白的笑来，“放在往日……它倒也不能把我怎么样，至少不可能影响这么大。今天……是我疏忽了……抱歉……”话未说完，便一个脱力向周顾怀中跌去。
倒下之前林榛心中还有着惭愧，明明自己是来帮忙的，结果似乎反倒变成周顾的麻烦了。
待林榛再次睁眼，看到的便是周顾卧室的天花板。
耳畔是楼下草丛里细细的蝉鸣，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好闷热，感觉身上黏腻腻的，一点雨后清新的感觉都没有，似乎现在短暂的停歇是为了酝酿下一场更大的雨。窗户开着一半，偶尔微微有风进来。
床头灯暗暗地开着，这是周顾怕林榛醒来害怕而特地留的。搓了搓眼睛努力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三点了。
林榛坐起来，瞬间一阵晕眩袭来，他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好一些后便找周顾去了。
周顾正在书房里看书，十分专注的样子。
林榛怕吓到他，先轻轻敲了敲门。
“醒啦？好点没？”周顾放下书，取下了眼镜，林榛瞥了一眼，是易学相关的书籍，但是也不是什么见解独特的东西，也就是一般作者的一般看法，边上还放着一本尚未拆封的《茅山道术》，这些东西在林榛他们的眼中完全是上不了台面的。
林榛不好意思地答道：“嗯。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心中却还在回味刚才周顾戴眼镜的样子。
“不麻烦，你帮大忙了，至少我们有个破案的方向了。”虽然似乎完全不知该从何处下手的样子，难不成把方圆百里内的狐狸都给抓来一一审问？
周顾见林榛头发睡翘了，忍不住想去帮他压一下，但又生生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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