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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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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直碧面色平静,却能看得出他眼中波澜翻涌。末了却也只淡淡点头:“好,我送你。”
  “不必了,留步。”兰芽出了门来,含笑抱拳。随后帮他把门关严。
  她刚走到楼梯口,他却还是打开门追了上来,低低直问:“你下回,何时来?”
  兰芽想了想:“马上就到八月,该开秋闱了。你专心备考,这些日子我不便来打搅你。等秋闱放了榜,我自然来贺你。”
  他却伸手握住栏杆,挡住她去路:“不行。如果状元楼不便,那我设法回灵济宫看你!”
  兰芽也觉意外,张了张嘴。
  正在此时,楼下有脚步声。一个中年士子举步而上,瞧见楼梯口的两人,便微微一笑:“白圭,有客啊?”
  秦直碧只好收回手去,客气拱手:“正是。”
  兰芽便趁机对秦直碧道:“白圭便送到这里,请留步吧。这几日忙过,我再来探望。”
  当着那士子的面,秦直碧也只得点头。
  秦直碧回了房间,兰芽却一伸纸扇,拦住了那士子的去路。
  “这位仁兄,看着面善。”
  那士子抱拳:“在下林展培。不知公子如何称呼?”
  兰芽眯起眼来:“仁兄……可是家住南京?已成了家,家中有二公子?”
  林展培终于展颜大笑:“多谢公子记得。”
  。
  皇宫。
  司夜染去太医院,将所带回来的药材与太医院一一对证,以做记录。
  忙了一天,皇上那边还未召见,司夜染便递牌子去昭德宫,向贵妃请安。
  这本是司夜染一贯的老例儿,每回从外头回来甚至还没见皇上呢,必定先见见贵妃。
  可是贵妃一听说司夜染求见,再想到梅影之死……便叹息着摇了头,吩咐凉芳说:“不如你替我出去告诉小六,就说本宫这些日子有些不好,便免了吧。”
  凉芳明白,贵妃是不敢见司夜染的面,觉着梅影的事无法言说。
  凉芳便朝外来,边走也边掂量着自己的对答。
  终归,是他送梅影上路。他心下就算不似贵妃一般愧疚,却也不想这么早就被司夜染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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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我不会让她白白这么走了(第一更)

  见是凉芳出来,司夜染便明白了。一拢袍袖,并不看向凉芳,只眯眼看这宫阙九重:“如此说来,倒是娘娘不愿见我。”
  凉芳看得出司夜染的冷淡,却还是上前循着规矩施礼:“大人也当体谅娘娘的心情。梅影姑娘原本就是在娘娘身边儿长大的,说娘娘视若己出,也不为过。可是如今却出了这样的事……”
  凉芳也是聪明,故意将事情说得含糊,他明白以司夜染的精明,若说细节难免不被司夜染抓住纰漏菟。
  可惜司夜染却不买账,寒凉道:“如今出了什么事?”
  凉芳悄然皱眉,很有些后悔。方才实则连那么含混的话,都不该说才好。可是司夜染此时见问,不答是不行的。便只得缓缓道:“如今……如今梅影姑娘自尽而去。”
  “她缘何自尽?”司夜染侧眸望来,目光上挑,直刺凉芳:“她的性子我最明白,她从不是脆弱到要自寻短见的人~”
  凉芳便只觉自己是飞蛾,不下心撞上蛛丝,虽勉力挣扎,却已然被越粘越紧,无法脱身。
  他只得回答:“那或许是因为,梅影姑娘在这世上最在乎的本是娘娘。于是她见罪于娘娘,这才一时想不开。”
  逖。
  司夜染听了便无声一笑。
  这些年替皇上办案,他北上南下,以十几岁小小年纪,独自审过多少当朝大员?当中不乏三朝元老,不少皇亲国戚,更不缺自认才高八斗全然不将他这个小娃娃看在眼里的,于是每一场审问都是一场不见刀光剑影的生死较量。
  不谙实情的百姓,骂他心狠手辣,以为他的每一场审问、拿下每一个罪官,都是凭借着酷刑手段……实则,对于那些口口声声圣贤之道的大臣来说,酷刑并不管用,有时他们宁肯为了所谓的“气节”,宁死不屈,更不甘败在一个宦官、还是个小娃娃的手里。
  回首往事,他敢面对每一个质问。他办得案子,每一场审问,最终都是他真正以真凭实据、以当场缜密的逻辑,问得赃官们哑口无言,是每一次都真正打败了他们的。
  这多年走过来,他早已深谙审问的艺术。
  谎言就是谎言,不管表面听起来多么天衣无缝,也不管对方掩饰得多么无懈可击,只要你足够耐心,能将那天花乱坠的谎言掰开,捏碎了,细细地再条分缕析,便没有不露出蛛丝马迹的。
  便如此时的凉芳。他也已是谨慎周全的人,可是此时一句一句掰开了来问,他已然渐渐难以自圆其说。
  他便垂下头去,悠闲问:“她又是因为什么事,才见罪于娘娘?”
  。
  话说到这里,以凉芳的心智,已是悔青了肠子。今天真的不该亲自来见司夜染的。
  他只得暗自吸口气,小心答道:“具体细节,下官也并不十分清楚。毕竟当晚娘娘寝殿内,只有皇上、娘娘和梅影姑娘三人。当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也只有他们三位清楚。”
  “是么?”司夜染缓缓扬起下颌:“你既然不清楚,方才说什么她‘见罪于娘娘’?你既然这么说了,便足证你非但清楚,而且斩钉截铁,当是十分清楚!”
  此处没有公堂,没有惊堂木,更没有刑具……可是司夜染的气势还是这么雷霆凌厉而来,将凉芳都惊得倒抽一口凉气。
  “大人!或许是卑职方才用错了语气,说错了话,还望大人海涵。”
  司夜染冷笑,“凉芳你何尝是时常用错语气、说错话的人?你的性子,你自己明白,本官更是明白——本官现在是在平心静气地问你,你有什么便说什么就是,若再这般支支吾吾,本官下次再问你此事,便不是这样简单了!”
  凉芳已是无路可退,只得暗暗攥紧袍袖:“并非卑职不肯回禀,只是卑职毕竟并非亲眼所见,所知的都是道听途说,于是怕误导了大人。”
  司夜染又别开眼去:“你说就是。真与假,本官自会判断。”
  凉芳只得道:“听说当晚皇上留宿娘娘寝殿,恰逢梅影上夜。夜半皇上口渴要茶,梅影姑娘并非送上茶盏,反倒引着皇上走到外间……趁着娘娘熟睡,梅影姑娘主动投怀送抱……不巧的是,这一幕却还是被咱们娘娘撞见了。”
  司夜染便眯上了眼。
  他偏首过来,只问:“你说此消息来自道听途说;你先前又说,当时娘娘寝殿里只有万岁、娘娘和梅影三人,发生了什么外人无从知晓——那本官倒要问你,你这道听途说源自何处?是谁告诉你的?是娘娘,还是万岁,嗯?”
  “我!”凉芳倒退三步,无言以对。
  。
  不过凉芳也不是白给的,三步之间已经又想到了对策,于是仰首答对:“大人心思缜密,卑职拜服。大人方才问得好,那晚的事自然不可能是娘娘,更不可能是皇上亲口说与卑职。于是听起来便似卑职诓骗大人——实则大人忘了,当晚殿中还有第三人啊!没错,就是梅影姑娘,就是梅影姑娘决定自尽之前,亲口将那晚的事告诉给卑职的!”

  司夜染目光微闪,未做反驳。
  凉芳这才悄然舒了口气,为将此事描摹得更加真实,于是便垂首娓娓道来:“那晚梅影姑娘被娘娘误会,伤心欲绝。娘娘派卑职将她带回房间,柳姿姑娘也不得见。卑职虽然比不上柳姿姑娘与梅影姑娘的亲近,但是好歹卑职是灵济宫送进来的人,于是素常梅影姑娘对卑职倒也另眼相待。那晚孤苦之下,梅影姑娘便向卑职述说了心事……”
  司夜染静静听着:“她怎么说?”
  凉芳叹了口气:“梅影姑娘说,她太明白娘娘对皇上的感情,所以她怎么会对皇上生出不该有的心?梅影姑娘说当晚是皇上怕吵醒了娘娘,才没在榻里喝茶,而是自行下了榻,到外间要茶……许是皇上摸着黑,走路滑了脚,才不小心抱住了她。不想贵妃娘娘根本就没睡实,便起身撞见了。”
  凉芳说得一阵唏嘘,叹息摇头:“可是娘娘在气头上,又相信自己的眼睛,于是怎么都不肯听梅影姑娘解释……梅影姑娘受了委屈,又诉说无门,直说不想活了。”
  司夜染面无表情,只冷冷盯着凉芳:“这么说,梅影死前最后一个见的人就是你。或者说,她死前唯一见过的人,就是你!嗯?”
  凉芳颇觉不妙,只觉梅影之死一步一步已然与自己脱不开干系,便连忙道:“虽然情形或许是如此,只是——只是梅影姑娘毕竟是死于自尽。卑职只是疏于防范,只以为姑娘要热水沐浴,卑职终究隔着男女大防,不好看得太紧。怎么想到梅影姑娘就想不开,寻了短见?”
  凉芳唱念俱佳,果然是一代名伶。司夜染却没有被感染,而是突然又换向另外一个方向:“既然她与你推心置腹说了这么多,以你此时在贵妃娘娘面前的地位,你怎不在娘娘面前替梅影辩白几句?”
  “娘娘的性子,我比你更清楚。娘娘一旦到气头上,虽说看似听不进旁人的话,但事实上她越是在气头上越是需要听别人说,她才能顺过那一口气去……以你聪明,你不至于不明白。”
  凉芳便又是一怔,急忙遮掩:“大人也该明白,那时皇上还在娘娘寝殿里。卑职长了几个脑袋,还敢在那个时候求见娘娘?”
  司夜染约略点了点头,急促之间又换做另外一个方向:“那我再问你,既然你的道听途说是来自梅影,而你又是梅影临死前见过的唯一的一个人——那么现在阖宫上下却都在传扬的与你同出一辙的‘道听途说’又是来自何处?难道说竟然是你传扬得天下皆知,嗯?!”
  “大人,我!”
  凉芳步步后退,满面仓惶。
  他原本计划得完美无缺,他以为就算司夜染回来了,他当着司夜染的面也能云淡风轻地将一切都圆过去。
  他以为只要将一切都推在贵妃和皇上的身上就完事儿了,总归司夜染也不敢当面去向贵妃和皇上质证!
  可是哪里想到,他竟在司夜染看似波澜不兴的质问之下,一番完美说辞被戳得千疮百孔,而一向淡然从容得他自己,竟然败得这般丢盔弃甲、哑口无言!
  司夜染缓缓抬眸,森然望来:“凉芳,你当真以为在我面前,你的演技完美无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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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后第二更~】

☆、4、我想,这都是我的错(第二更)

  司夜染面掩千年寒霜,目光如凉刃。不急不慢,却刀刀见血,向凉芳斫来。
  “你当真以为,从彼时你们四人到我身边时,我便不知你是何样人物?我留你活到今日,是真的不知道你明里暗里都做过何样的事么?”
  “我之所以留你活到现在,一来是怜惜你好歹是个可用之才,又曾与兰公子投缘,叫她从你身上学些经验教训;更要紧的是,你毕竟是曾诚用性命相托之人……你纵也有该死之事,可是他替你死过了。”
  “我便给了你机会,任你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我也曾希望你好好地活下来,一改前非……可惜,你不中用,是你亲手毁了这一切。糌”
  。
  凉芳一向都知道,司夜染这人虽然年纪极小,今年也不过刚十七,却城府极深。尤其越是遇到重要的事,说起要紧的话时,反倒语气越发平静无波,语速益发不疾不徐。听起来仿佛他自言自语,或是娓娓道来,可是反倒叫人心魂俱颤,一直冷到骨头里去。
  可是凉芳倒并不在乎,他只静静听着,甚至唇角含着微笑。
  事已至此,惊慌又有什么用呢?再说他知道自己与司夜染之间,早晚有这样撕破脸的一天楮。
  司夜染不会放过他,他同样也不会放过司夜染。
  于是当听见司夜染又提到曾诚时,他决定不再沉默。抬起眼来,也一如司夜染一般,不疾不徐、平心静气地道:“难得大人又提到曾尚书。原来大人还没忘了曾尚书的死。”
  “那卑职倒要细问大人一句:曾尚书究竟为何而死?大人千万不要说那是因为曾尚书贪墨了银子,大人与卑职都心知肚明,曾尚书绝不是贪财的人!”
  “那曾尚书贪墨那么大一笔银子,是做什么用的?或者说他是替谁贪墨这么一大笔银子的?后来这银子又哪儿去了?他既然明明是代人受过,怎么只有他死了,而那个背后的人却一直没有揭穿身份,为什么——还能鲜衣怒马地活在这个世上,啊?”
  两人之间的情势,至此陡然一转。先前都是司夜染占优,质问凉芳;而此时司夜染则垂下头去,无言以对,反倒是凉芳气势上扬。
  凉芳却得意不起来,凄凉一笑:“大人果然答不上来,是不是?我便知道,曾尚书既然非要将自己的案子向你揭发,此事便一定与你有关!司大人,我也不会让曾尚书就这么白白死了的。”
  司夜染听完,反倒咯咯一乐。少年特有的清甜音色,混入阎罗一般阴森笑声,叫人不寒而栗:“凉芳,你是正式向本官宣战了是么?”
  凉芳淡然抬眸望来:“宣战?不敢。你我都是皇上的奴才,置身的都是皇上的宫城,又哪里会有‘战’?不过是看你我将来的路,谁走的更顺,谁更能拥有皇上和娘娘的宠信,谁更有机会——拿捏住对方的短处罢了。”
  凉芳说着朝司夜染拱拱手:“卑职自问没有大人手里的腾骧四营,没有大人的灵济宫,更没有大人的——兰公子。所以卑职不会奢望亲手要了大人的命,不过卑职会——借助皇上的刀,名正言顺地要了大人的命。”
  “大人,卑职还有公务在身,这便告辞!”
  司夜染眯眼望住凉芳背影:“凉芳,本官在此答应你,待得你来日人头落地,本官会将你葬在曾诚身边。”
  凉芳一眯眼,却朗声一笑:“如此,便谢过大人了。卑职却担心,将来大人却会尸骨无存,今生无缘与兰公子同墓而眠呢!”
  。
  司夜染回到灵济宫,下马便问兰公子可回来了。初礼提了一口气,低声道:“回来了。不过没回听兰轩,而是去了——清梅坞。”
  司夜染便一皱眉,急忙奔赴清梅坞。
  已是八月,清梅坞里自然没有梅花。兰芽却还是坐在梅林里,看见他来,抬眸望来:“大人,您说这清梅坞里,怎么会这么冷清?梅花落尽,梅姑娘怎么也没了影踪?”
  司夜染金黄的飞鱼服,潋滟穿过梅林而来,目光凝重。
  兰芽便笑了:“她还在宫里当值,是不是?是贵妃娘娘一时半刻也离不开她,所以她纵然是知道了大人回京,却也一时半刻脱不开身,才无法回来相见呢。”
  她巧笑倩兮,目光轻灵,宛如这梅林里终于绽放了一朵红梅。可是她的目光——却是这样的哀伤。
  她笑着走上前来,握住他手臂:“大人今儿进宫去,一定去见过梅姐姐了吧?梅姐姐见了大人,一定高兴得很吧?大人快与小的说说,大人跟梅姐姐说了什么亲热的话——小的不是拈酸,小的是真的替梅姐姐高兴。大人求你,快说与小的听听,小的听了才能放心。”
  司夜染一翻腕,狠狠攥住兰芽的手,说不出话来。
  他什么都瞒不过她,他知道。他只是想徒劳地将一切再向后推延几日,不要叫她刚经历过煮雪和花怜的伤心之后,马上便再经历一回伤心。
  他便垂下头去,又推开了她的手,绷起脸来问:“那你呢?想来你今儿一定迫不及待去见了
  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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