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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大文豪-第1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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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分。

    人是决不可将人看低的,就如上一世,在大单位里上班的,哪怕只是个临时工,或者只是个看大门的,或许都有可能和单位里的大领导有一些瓜葛,否则凭什么别人做不了临时工,而让他来呢?

    陈凯之甚至敢说,在这翰林院里,说不准真正和那些学士亲近的人,未必是下头这些侍学、侍讲,或是修撰,反而是这些文吏,十之**是学士们的耳目或者亲信。

    因为对于任何同是官身的人,即便在学士眼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属官,他也未必肯让你表现的太突出,毕竟大家都是官,总是存在着或多或少的竞争关系。

    而文吏不一样,文吏表面上身份卑微,可正因为如此,官长们却可以放心地任用,使唤起来,也无后顾之忧,他们做的事虽然繁琐,却又是极好的耳目,更是执行上官意志的主要对象。

    陈凯之朝他一笑,客气归客气,却也不能客气得太过份,朝他点头,便告辞出去。

    一路直行,这翰林院向北而开,大门有三重,第三重门曰:文昌门。

    陈凯之一见到文昌二字,便觉得格外的亲昵,进入了头一进便是署堂,为七开间的厅堂,堂中理论上是有大学士、侍读学士、侍讲学士分座,可事实上,这里只是一些小翰林坐班,学士们有自己的公房,往往极少出现在这里。

    往东有五间厅,曰:编检厅,是校对诏书和公文的地方。而西边五间厅,则是读讲厅,则专门为讲备课之用。

    再往里,又是一重宅院,东西各为典簿厅和待招厅,再后,便是书库,藏书用的,后堂里还有敬一亭,过了亭便是后门了,这儿是文馆,以及先师祠。

    而实际上,大学士的公房在最里,和先师祠比邻而居,是一座颇为精致的建筑,被称之为“西祠”。

    陈凯之到了西祠之外,通报之后,书吏却让陈凯之等候。

    过不一会儿,却见从这西祠里走出了一人来,陈凯之并不认得,不过瞧他模样,想来在这翰林院里的地位也是不低的。

    此人背着手,走到了陈凯之的面前,微微一笑道:“修撰陈凯之?”

    陈凯之朝他作揖道:“下官有礼。”

    这人便笑了笑:“新官上任,意气风发,真是羡慕啊。”说着又笑了笑,才负手而去。

    陈凯之这才进了西祠,便见大学士威严地高高跪坐于此,此时正伏案,提笔写着什么。

    “下官陈凯之,见过大人。”

    大学士这才抬首搁笔,道:“老夫一直在此候你,心里想,今日你也该来点卯,见一见了老夫了,汝乃文状元,又身兼校尉之职,小小年纪,真是不简单啊。”

    陈凯之绝不会认为自己顶头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几句客气的话,便以为对方是器重自己。

    虽此前还没真正在这朝中混过,可陈凯之却明白,学里和官场上是全然不同的规则。

    官场里是人说话都超好听,而学里的人个个眼高于顶,能对你夸赞几句,就算不是真心,那也绝不会掺太多假,而在这里,却只是规则罢了。

    陈凯之谦虚地道:“哪里的话,下官还有许多东西要向大人多多学习。”

    大学士便一笑道:“你可知道,今日有三个新翰林来见了本官……可是你分明是状元出身,却是最谦虚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梦寐以求(4更求月票)

    这位翰林大学士姓吴,官拜三品,品级和其他大臣而言,虽是不高,实则却是位高权重。

    他总是一副漠然的态度,虽然言语客气,却像是和任何人都敬而远之的样子。

    不过面对着陈凯之,他总算是露出了几分温和的笑容,道:“你的文章,老夫俱都看过,无一不是精品,何况你还能如此谦虚,难怪翰林院中有人对你交口称赞了。”

    不等陈凯之客气,这吴大学士眼帘微垂,接着道:“而今你既为翰林修撰,就该安守自己的本份。你需记住,你不再是在野之人了,一言一行都需注意。自然,老夫说这些,并没有训斥你的意思,只是望你以后谨慎一些,免得出什么差错。”

    陈凯之便点头道:“下官明白,多谢大人提点。”

    陈凯之很了解一件事,到了吴学士这样年纪的人,通常都会有个毛病,总对年轻人怎样看都看不惯,要嘛觉得轻佻,要嘛觉得不实在,若是遇到年轻人稍有什么不规矩,心里便更反感了,总是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心中鄙视。

    这其实是每一个年长者的心理,有的人会表露出来,有的人只是暗藏在心。

    所以吴学士见了几个新晋的翰林,其实印象都不太好,虽是见他们都一副唯唯诺诺之态,可他终究是擅长观人之人,他们心里的小九九,他怎么看不透?虽不点破,心里却也没什么好印象。

    唯独陈凯之,虽是年纪更轻,却是一副老成的样子,这谈吐也是得体,这断不是假装的老成,而是吴学士总觉得,这个小子在和自己对谈时,心里总是藏着想法。

    他倒是生出了好奇之心,略思后便道:“你既为修撰,可想过是去读讲厅,还是待招房,又或者是文史馆、编检厅、书库等地办公?”

    陈凯之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这话是随口所说,这显然,是一个试探。

    陈凯之心里想,最稳妥的,自然是告诉吴学士,下官一切全凭大人安排。

    可细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吴学士为何要试探自己呢?

    要知道,若只是一个一眼能看穿的黄毛小子,身为领导的领导的领导,人家压根就没功夫去称你的斤两,说得再白一些,你压根没有被人使心思的资格。

    可既然是试探,自己若是表现的天衣无缝,这就有违了他的本意了。

    那么接下来就该是表达了,既要让吴大人不对自己起什么不好的心思,可同时呢,却也该表露一点自己的想法。

    想法很重要啊,很多人总是在上司面前表现得天衣无缝,无论问什么,总是如太极一般圆滑的回一句听领导安排,又或者是自己还需多学习,诸如此类,看上去像是无懈可击,可事实上,这天底下,谁都是老油条。你虽是太极打得好,可在人心里,也不过是冷冷一笑而已。

    所以,这既要懂规矩,有时候,得交心。

    陈凯之沉吟一想,便道:“学生还在学宫时,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够金榜题名,入选翰林。”

    这是实话,此时决不可假装自己不睦名利,你特么的都装逼说自己不慕名利了,还跑来翰林院做什么?

    吴学士颔首点头,似乎感受到了陈凯之的真挚。

    陈凯之继续道:“起初的时候,学生最希望去的,乃是待诏厅和读讲厅,若是能有机会多入宫中,获得宫中贵人的青睐,这是学生梦寐以求的事;何况若是有幸待诏,还能够随驾左右,就更不必说了。”

    吴学士又点头,似乎也能够理解,人之常情嘛,这官场,压根就不是装逼的地方,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科考后当官吗?混入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是奔着功名来的。

    他突然发现,在陈凯之的身上,并没有常见的青年翰林所特有的书呆子气,起初听说个才子,又是状元,其实他也只是惊艳于此人的才学而已,而现在,短短的一番谈话,他却发现,陈凯之是个有点故事的人。

    陈凯之在这里叹了口气,才又道:“可后来,学生读的书越多,越是负有盛名,这才发现,学生差得太远太远了,尚需磨砺,何况学生年轻,倒也无所畏惧,因此倒是希望能够去书库,又或者是崇文馆,多读一些书,将来真正学而有成,想来大人另有任用。”

    吴学士微微愕然。

    还从来没有哪个翰林,会主动要求去书库和文馆的。

    他看着陈凯之,此时已经不再将他当做一个寻常的青年翰林看待了,他微微一笑道:“若令你去文馆,倒也算是人尽其才,不过……”吴学士摇了摇头道:“方才来的两个新翰林,本官已差遣他们各去文馆和书库了,若是你再去,反而不妥。”

    陈凯之心里想,我当然知道大人那一句三个人里,我陈凯之最谦虚,是什么深意。

    那时候,陈凯之便料到,吴学士对于前面那两个来晋见的翰林是很不满意的,一般对于不满意的翰林,肯定是打发去修书或是看守书库的。

    也正因为如此,陈凯之才主动请缨,想去书库和文馆啊。

    自然,这个时候,陈凯之觉得该说出那句话了,便道:“啊,既如此,那么下官一切凭大人安排才是。”

    此时才道出的凭大人安排,却令吴学士满意地笑着颔首,心里想,此人年纪虽轻,倒是稳重,像是一个牢靠之人,就没有必要送去文馆和书库里磨一磨菱角了。

    他笑了笑道:“听说你是学子?”

    “是。”

    吴学士点了点头,想了想,便道:“既如此,那么不妨就去待诏房吧。”

    他的脸色显然比刚开始的时候要缓和了许多,甚至带了几分亲昵。

    这真是一个人生重要的抉择点,让陈凯之去待诏房真的算是很给陈凯之的面子,甚至可以说,即便是状元,不磨砺个几年,也是没有机会的。

    毕竟,待诏房可是要经常性接触到宫中,甚至是内阁中枢的职位,一个新晋的翰林,若是稍有什么冒犯,那就极有可能惹出大事。

    所以吴学士刻意想给陈凯之卖个人情,脸上略显正色道:“去了之后,要好生的用命,知道了吗?你若是出了差错,老夫也是责无旁贷的。”

    意思是说,这是自己保举的他,这么重要的职务上出了差错,我也有连带责任的,而之所以还让你去,是因为老夫欣赏你。

    这……就是提携,也含着一份人情。

    小子,欠老夫的人情,以后可得记着还。

    陈凯之作揖,一副意外的模样道:“是,下官承蒙大人美意,多谢。”

    吴学士笑了笑,便取了笔,书了一张便笺,放到了案头上,语调温和地道:“你取了这条子去待诏房见梁侍读,他自会给你安排。”

    陈凯之取了便笺,便告辞出去。

    从这西祠里出来,陈凯之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紧张的气息终于得到了缓解,真是不容易啊……

    不过陈凯之,似乎又找回了上一世,那职场的感觉了,顿时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至于这位大学士,作为这翰林院里的主官,自己肯定是给他留了一个不错的印象,不过……

    陈凯之也不报太大期望,人家真正有多看重自己,至多也就是留下了一个印象罢了,可能过了几天,也就忘了。

    所以,陈凯之也指望自己蒙了什么厚爱,自己恩师还在翰林里呢。

    他拿着便笺,七拐八弯的,终于寻到了待诏房。

    这待诏房里极冷清,因为翰林院里的待诏只是一个歇脚的地方,待诏房在宫中才是真正办公的所在,上值的待诏翰林在这里点卯之后,便要入宫去当值,这里冷清就不觉得奇怪了。

    陈凯之寻到了那梁侍读,梁侍读看过了便笺,倒吸一口气:“既有大人的手令,那么陈修撰自此之后就在此办公吧。来,本官和你交代一下待诏房的职责。”

    其实这些职责,陈凯之是知晓的,无非就是拟定圣旨还有公文,还有负责邸报,有时候还需陪驾在皇帝身边,若是皇帝有什么疑问,需要随时为天子解惑。

    无疑,这是一个令无数人眼红的肥差,因为很多时候,权力的大小并不在于你的官阶有多高,而在于你距离权力的中心有多近,所谓宰相门前七品官,就是这个道理,一个看门的人,自然是远远不如有官身的人,可一个给宰相看门的人,就不一样了,因为他每日,总有会有那么一次两次,可能见着宰相的机会,即便宰相压根就不会正眼看他,可凭这个,就足够让许多人对这门子讨好了。

    梁侍读对陈凯之大致地讲解了之后,还是忍不住感叹道:“陈修撰的文章,实是震惊四座啊,本官很是佩服,下次有闲,倒要向你请益,吴大人想必也很爱你的文章吧。”

    陈凯之听出了弦外之音,这是在打听陈凯之和吴大人之间有什么关系,毕竟初来乍到,就进入待诏房,确实是一件令人诧异的事。

第三百三十八章:知己知彼(5更求月票)

    陈凯之听了梁侍读的询问,心里却知道,他表面上看似是无关痛痒的一问,其实也是在试探自己。

    若是道出了实情,自己便没有任何底牌了。

    于是陈凯之只笑了笑道:“下官惭愧得很,不堪入目,当不得大人夸赞。”

    梁侍读便深深地看了陈凯之一眼,哂然一笑,似乎也就不在意了。

    刚刚进了翰林院,因在待诏房,那梁侍读并不急着将陈凯之安排进宫当值,毕竟陈凯之还需熟悉一下环境。

    不过现在成了翰林,陈凯之以后倒可以和自己的师兄一起下值,文史馆就在待诏房的不远,邓健听说陈凯之竟是进了待诏房,竟是无语,郁郁寡欢起来。

    这倒不是妒忌,实在是身为师兄,同样也是修撰,却连师弟都不如,实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

    陈凯之很认真地学习着翰林院里的规则,尤其是待诏翰林,入宫之后,如何奏对,得到召见时,又当行什么礼。这看似不经意中的东西里,实则却藏着大学问。

    许多日过去,却有金陵的人抵达了洛阳。

    原来乃是小烟和翠红来了京里。

    在这个时代,男人和女人出门在外是不同的,若是有急事,男人可以骑马,即便是数百里,来去也不过是十几天功夫罢了。

    而女子出门,怎可骑马呢?不但不可骑马,还不得抛头露面,于是就不免得赶车了,可这车和马不同,许多小径,马可以走,车却非要走官道,弯弯绕绕,若是遇到沿途桥冲垮了,就得等着,这一路下来,千里之路,走走停停,一两个月算是快的,若是中途遭遇了什么大雨或是什么天灾,拖延个半年都有可能。

    这两个丫头,很是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她们的‘新家’,见陈凯之穿着官服回来,连忙喜滋滋地来见礼道:“公子做官了呢?”

    陈凯之便含笑道:“哪里是什么官,对外可不要这样说,你们安顿下来了吗?这里是局促了一些,我让人给你们收拾一个厢房,你们得委屈委屈,先住一起,还有,你们谁做做饭。”

    小翠忙道:“我……我会。”

    “很好。”陈凯之感激地道:“那么就拜托你了。”

    那小烟当初虽是在东山郡王太妃身边侍候的,可其实自幼是被当做歌姬般培养的,琴棋书画懂,但烧柴做饭,却实在是一窍不通了,她只好怯生生地道:“少爷,奴……奴会做一些女红。”

    陈凯之鼓励道:“缝缝补补更好,总之,暂时先下榻吧,过一些日子,等搬去了新宅,就不至如此紧张了。”

    邓健自翰林院下值,见了陈凯之,便道:“外头有一辆马车,可是寻你的吗?”

    说罢,他盯着小烟和小翠看了一眼,似乎怕有些不太好意思,便别过脸去。

    陈凯之皱眉道:“马车?”

    于是陈凯之便走了出去,此时天色已昏黄了,只见在霞光下,果真有一辆马车停在外头的一棵槐树之下。

    陈凯之见这马车里似有人,便上前道:“学生陈凯之……”

    陈凯之还没把话说完,那车帘便已卷开,露出了一个人影,陈凯之这一看,顿时露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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