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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9章

大文豪-第5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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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吾才便是如此,此时依旧是深藏不露。

    对大燕皇帝、北海郡王这些人,他给人一种仙风道骨,宛如仙人下凡的莫测之感。

    而在太皇太后面前,他又一改形象,成为了一个智珠在握,却是贪财的人。

    可对这杨正奇,他却又成了另一种样子,首先,他必须得有用,其次,他必须得有软肋,这杨正奇如此的狡猾,倘若你没有软肋,或者说他们的把柄抓在手里,杨正奇是绝不会放心的。

    方吾才只淡淡的笑了笑:“依老夫看,现在大家都陷入了一个僵局,于清河郡王殿下而言,他非要出这个风头不可,可对陈凯之而言,他绝不容许有人向他挑衅,所以……最终的结果,不过是双方撞得头破血流罢了。不过……老夫看大燕皇帝也是有福之人,并没有短寿的迹象,所以……”

    没有短寿的迹象?

    杨正奇不禁笑了,他笑这方吾才过痴,竟将一切都寄托在了这等相面之术。

    杨正奇和其他人不同,他久在海外,接触过各国的方士,有佛朗机的教士,有倭国的和尚,有西洋和昆仑州的巫师,海上的人,虽也对天地有所敬畏,可毕竟他们是乘风破浪,一切既靠命,也靠自己!

    杨正奇淡淡道:“可是,事在人为,先生这相术,看来并不太准,若以面相而言,那燕成武确实并非是短寿之人,可先生殊不知,这命术,虽非子虚乌有,却也是无常的吗?燕成武一死,以先生之见,会如何呢?”

    方吾才被杨正奇很不客气的打脸,不过他并不气恼,脸色依旧泰然,不急不忙地道:“若是如此,只怕两国交战,已是不可避免了,而大陈自平关中之后,确实威慑了各国,却也使各国变得焦虑起来,天下各国,谁人不知这陈凯之是非寻常之主,大陈的国力,必定蒸蒸日上,假以时日,大陈日强,势必使各国产生威胁,因此,一旦陈燕开战,那么各国必定会趁机落井下石,大陈也将落入四面楚歌的境地,倘若这时……”

    说到这里,方吾才眼带深意,笑吟吟地看了杨正奇一眼,才接着道:“若是杨家借机行事,那陈国的江山社稷,可就说不准了。不过,既然老夫既能猜测眼下大陈的困局,那么那陈凯之,又如何看不破呢?所以他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一方面,燕成镜在此厮闹,若是放任,难免威信受到打击,而一旦回击,又势必陷入绝境。杨公,实是好算计啊。”

    杨正奇笑呵呵的看着远处那在咆哮的燕成镜,他似乎对方吾才的分析很是满意,杨正奇素来也算是个自视甚高之人,在他看来,除了觉得方吾才喜欢装神弄鬼之外,确实是个眼光独到之人,跟这样的聪明人打交道,杨正奇反而觉得极有意思。

    他背着手,便道:“所以说,万物皆棋子,杨家之为何要将一切的产业都放置在海外呢,为何这两百年来,都在海外经营呢?先生想必在想,裂土封侯,是多大的美事,可杨家却宁愿舍弃这一切,远避海外,先生可知道为什么吗?这大陆,便是一座棋盘啊,里头的人,哪一个不是棋子呢?当初秦失其鹿、天下共逐,可得了鹿的人,又有哪一个可以高枕无忧?反是我们杨家身在海外,便没有这些纷扰,只需将这里的人视为棋子就可以,就如这陈凯之,倘若成了杨家的绊脚石,那便让人打他便是,大燕皇帝不愿受操控,而击陈凯之,可世上的人,哪一个不想做大燕皇帝?他不肯,就有人肯,譬如这燕成镜,杨家只需拿出百万两银子的投入,花费一点点的人脉,便可获得百倍的回报,现在这燕成镜,便是棋子了,燕成镜如此,其他人亦是如此,只有避在海外的人,方才能如此超然,也只有我们杨家,才能一次次利用这些拥有野心的人,撬动六国的时局,只要我们杨家愿意,就什么都可以做成。”

    杨正奇这话实在是有些自视过告了,方吾才只抿了抿嘴,笑而不做声。

    杨正奇奇怪地侧目看了方吾才一眼,道:“怎么,方先生对此并不认同?”

    方吾才轻轻的摇了摇头,才道:“杨公,太小看陈凯之了。”

    他不咸不淡的一句话,令杨正奇心里一沉,却很快又恢复了神色,这时他不得不佩服这位方先生了。

    大燕皇帝死了,方吾才算是彻底失去了靠山;而大陈对这杨家余孽,自然不会再有好脸色,按照目前的处境来看,现在这位方先生,除了紧抱着杨家,已没有了任何的出路,可这家伙,竟还能如此和自己唱反调,倒是……很有胆魄。

    虽是方吾才这跟自己有点唱反调的意味,可杨正奇并不愚蠢,他反而对方吾才欣赏起来,忠言逆耳,某种程度而言,似乎也并非是坏事。

    而在这时,那别宫里,突的走出了人来。

    却见陈凯之带着一干禁卫疾步而出。

    陈凯之的出现,令这喧闹的街面,霎时安静下来。

    陈凯之环顾四周,见这里已是人满为患,那清河郡王被数十个燕臣围着,外头又有百来个燕国的禁卫,一个个剑拔弩张的样子。

    而两侧围看的百姓,更是乌压压的看不到尽头。

    陈凯之的目光很快便落在了远处若隐若现的方吾才身上,远远就看到方吾才面色自若,倒是站他身边的杨正奇微微皱眉,疾步的将身子后退,隐入了人群之中。

    此人出没,显然带着不少或明或暗的护卫,所以杨正奇一消失,许多行色匆匆的人也立即退去了不少。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陈凯之,却只是一笑,似乎并没有惊动这杨正奇的打算。

    而是将目光落在了正一脸怒气腾腾的燕成镜身上。

    燕成镜一见到陈凯之来,顿时来了精神,厉声道:“陛下,我皇兄呢?”他咬牙切齿的接着道:“皇兄遇刺,燕国倒还念在凶徒未明,没有讨这个公道,现在陛下竟挟持了吾皇兄,意欲何为?他中了剑伤,只怕现在已驾崩了,我大燕天子驾崩,身边竟无燕人,陛下将这别宫捂着密不透风,又是什么居心?”

    “我乃大燕皇帝的兄弟,而今却连皇兄尸骨都未见,陛下该给臣一个交代了吧!”

    他面带狞色,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样子。

    “如若不然,今日之事……”

    他一句事字,说到了这里,陈凯之的目中,突的露出了凶光。

    这一抹凶光自是被燕成镜捕捉,他微微愕然,似被这凶光所慑,只觉得,这目光实是阴狠得厉害,像是突的感觉有刺骨的寒气贯穿全身。他自幼养尊处优,却从未有人拿这样的目光看自己,何况这陈凯之的目光,分明……

    燕成镜的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却在恍神之间又不禁懊恼起来,自己这是怎么了,现在是自己来兴师问罪,是自己在讨公道,却被这陈凯之所慑,如今众目睽睽,这般示弱,岂不是弱了大燕的威风?

    于是燕成镜大笑一声,将心里的恐惧扫了个烟消云散,他才正色道:“今日之事,绝不善了,本王现在以大燕的名义,第一,要求大陈立即交出凶徒;其二,让本王与诸臣,立即去见皇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其三,贵国召皇兄与我等而来,即为贵客,而今客人死在了大陈,也请大陈朝廷给一个交代,倘若……”

    燕成镜还没有把话说完,陈凯之便突的笑了,声音冷然地道:“倘若什么?”

    “倘若……”燕成镜还想说倘若。

    却冷不防的,陈凯之狠狠一巴掌朝他啪的甩来。

    啪……

    这一巴掌,毫不迟疑地打在了燕成镜的脸上。

    燕成镜的脸上顿时布满羞怒之色,其实这一巴掌,并没有用多少力,可在众目睽睽之下,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顿时愤怒难耐,努力捂住自己的腮帮子,瞪着眼睛厉声道:“你敢?”

    “你敢什么?”陈凯之举手,他显得极冷静。

    燕成镜下意识的双手举起,捂着自己的脸,想要挡。

    可陈凯之随即,抬腿,狠狠的朝他膝盖猛地一踹。

    咯……

    膝盖的骨节似乎都已错位一般,他的右腿下意识的软绵绵要瘫下去,只一瞬间,燕成镜的身形便变得狼狈又可笑起来。

    燕成镜此时又觉得无力,又是愤怒,他勉强独脚站着,怒吼道:“欺人太甚!”

    身后的燕臣和燕卫们这才反应了过来,其实他们也没有料到会闹到这个局面。

    于是燕臣们一个个面带怒色,有人低声咆哮,护卫们纷纷抢身要拔刀,随着无数铿锵的声音,许多柄刀剑自鞘中出来,纷纷指向陈凯之。

    这转瞬之间的事,令人猝不及防。

    而陈凯之的护卫这也才意识到了什么,正待要拔刀相向。

    陈凯之却是笑吟吟的压了压手,示意他们不必如此紧张,只有一双如利剑一样锋利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燕成镜。

第九百二十四章:死无葬身之地

    陈凯之随即,抬眸,凝视对面的燕人护卫,护卫们一个个极力装作要奋力向前的模样,陈凯之对他们冷声道:“怎么,你们还想动手不成?朕倒是想看看,谁有这个胆子!”

    他说罢,便不再看那些虚张声势的燕人护卫一眼,跨前一步,伸出脚,狠狠向前猛地一踹。

    啪……

    这一次,却是狠狠踹向另一处膝盖。

    只听这关节处的脆响,燕成镜本是靠着这余下的腿撑着,现在却噗通一声,两腿竟都折了,直挺挺的跪在了地上。

    他已疼的眼泪啪嗒落下,心底深处,一股巨大的耻辱油然而生。

    他乃大燕堂堂的郡王,更是大燕的天潢贵胄,很快,即将成为大燕天子,和陈凯之平起平坐之人,今日……却受如此耻辱……

    身后的燕臣们,见不甘的燕成镜直挺挺的跪在陈凯之的脚下,一个个亦是义愤填膺,个个狠狠瞪着陈凯之。

    那些燕人的护卫,虽是个个举着刀剑,却是面面相觑,无人敢上前。

    他们很清楚,上前……就是死。

    即便陈凯之身边的护卫并不多,即便陈凯之没有让他的禁卫拔出刀剑。

    许多人额上,已是冷汗淋漓。

    便连远远围观之人,也觉得心跳的厉害。

    陈凯之背着手,面上从容不迫,带着微笑,他低头,看着身子已是撑不住,不得不双膝跪下,两手撑地痛的脸色苍白如纸的燕成镜,风淡云轻的道:“这么大的人,连规矩都不懂,你是什么东西,见了朕,竟还敢站着说话,在朕面前,你有什么资格站着?小小一个郡王,如此目无尊长,你们燕人,难道没读过圣贤书?”

    他语带调侃,向前走了一步。

    燕成镜俯着身,眼睛只能看到地面,被陈凯之这番话,戳到了心窝里,宛如刀割一般,心底深处,已是涌出了无尽的恨意,可当他趴在地看着陈凯之的靴子走近,与他的脸几乎近在咫尺时,这恨意,瞬间又被一股恐慌所取代,他慌忙道:“陛下对大燕国所强加的耻辱,小王……铭记于心!”

    “那你记着吧,给朕记好了。”陈凯之笑了笑:“可你恨也好,怒也好,怨也罢,又有什么关系呢?”

    陈凯之低头俯瞰他,宛如看一个趴在地上的可怜虫,他随即笑了:“弱者的愤怒,没有任何意义,所以……现在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燕成镜心里的恨到了极点,厉声道:“有,小王请见大燕皇帝!”

    陈凯之冷漠的道:“不准!”

    不……准……

    回答就是这般的干脆。

    这令身后的燕臣们几乎气得背过了气去。

    这大燕皇帝,乃是他们的皇帝,陈凯之说不准就不准。

    而清河郡王,乃是他们未来的皇帝,现在,却如狗一般趴在地上,犹如臣子一般,希望见到自己的皇兄,而陈凯之的回答,却只是一个不准。

    燕成镜厉声道:“陛下此举,对我大燕,是莫大耻辱,天理昭昭……请陛下记住!”

    陈凯之已拂袖,旋过了半身,似乎已经懒得理会这个可怜虫了,他见无数人的目光,一个个敬畏的看着自己,许多的目光深处,分明带着恐惧,陈凯之笑道:“天理昭昭?朕就是天理!你记住朕的话,现在……滚!”

    说着,陈凯之已转过了身,步入别宫,人已消失不见。

    燕成镜依旧还是跪着,身后的燕臣个个面如猪肝之色,他们气得发抖,却又有一种如蒙大赦的感觉,忙是有人上前,搀扶燕成镜,燕成镜被人扶起,却是痛彻心扉,他眼中布满了血丝,狞然道:“陈凯之,燕陈不共戴天!”

    ……

    燕成镜的话,自是传入了已进入了别宫的陈凯之耳里。

    他恍若未觉,似乎也没有发怒,晏先生已迎面而来,看了陈凯之一眼,叹道:“陛下,还是太冲动了。”

    陈凯之不置可否:“冲动二字,倒是言重了,其实那燕成镜到现在都没有明白,似他这样的毒蛇,无论他是郡王,还是他日成了大燕皇帝,朕一样将他视做是一条狗而已,朕最擅长的便是打狗,他们要战,便战,如此而已。怎么,燕成武如何了?”

    晏先生叹了口气:“至今还未醒来,陛下,怕也要做最坏的打算。老臣倒是并非认为这清河郡王不该打,此等弑君之人,本就该千刀万剐,何况,还弑杀自己兄弟,只是,陛下,什么是礼呢?所谓的礼,可能对于臣民而言,是相互约束的手段,而对于天子而言,礼,是做给人看的,陛下的行为合乎于礼法,天下人看了,便会效仿,这便是上行下效,而对各国而言,天子对各国守礼,各国之间,也可以相互约束,不至双方到最坏的情况,譬如陛下今日待清河郡王,这固然是他无礼在先,陛下无礼在后,可在越楚等国眼里,便是陛下欺人了,各国能够心安吗?一个清河郡王,可以不在乎,可陛下该谋大局。”

    陈凯之微微一笑:“朕记下了,下一次他若是还敢来,朕再以礼相待吧。”

    “……”晏先生竟是无言。

    还会有下次吗?

    下一次,怕就是战场上相见了。

    何况,人家还敢来?

    晏先生也只是苦笑,不过,他和陈凯之,本就私底下交情甚厚,有时,对于陈凯之的某种任性,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凯之随即到了寝宫。

    寝宫里灯火通明,几个御医正在悉心的照料着燕成武,燕成武的面色还是老样子,呼吸依旧是微弱,每日有人擦拭着他的身体,输液也没有停,而肚子上的外伤,却已开始愈合了,此前的腐肉,也已割去,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发展,可偏偏,他依旧还是昏迷。

    陈凯之随即自寝殿里退出来,晏先生尾随着,陈凯之走在长廊下,突然道:“朕看到了方先生,方先生身边还有一人,这个人……想必就是杨家人了,他躲在人堆里,一定是在看热闹,这杨家,还真擅长于四两拨千斤啊,这杨家,倒是朕越来越觉得有意思了。他们挑动了燕人,其实本质上,是在反会盟。”

    “反会盟?”晏先生一愣,随即点头:“不错,陛下会盟各国,而杨家人,实则也在借这一次会盟,背后撮合着一个不同的会盟。”

    “一场反陈会盟,借此机会,天下共讨大陈。”晏先生忧心忡忡:“陛下,为何不立即动手,将那姓杨的拿了?”

    “不急。”陈凯之淡淡道:“朕的心大的很,可不只在乎一个姓杨的,等着看吧,好戏要开场了。”

    …………………………

    燕成镜几乎已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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