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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将军长安-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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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珩摩挲着她颊边早已不甚明显的刀疤,道:“那时候不在,是我这辈子再也弥补不了的遗憾。”
  顾长安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喜悦又像是羞怯,她费了大力才挣出来的一只手蓦地抓住他的衣襟,借力仰首在他微凉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地触了下,道:“既然都已过去,你又何必画地为牢。”
  湿凉的触感沿着脖颈轻柔地蔓延,当十指相扣,绸缎般的黑发如胶似漆的纠缠,肌肤上细密的汗珠顽皮地沾满额角,彼此深入骨髓的承诺,在每一次战栗和轻喘间得以印证。
  顾长安疲惫地睡去时,似乎解开了曾经凝在心头的疑虑和不甘。她眉心的褶皱终于舒展,刘珩握着她细长的手指,明白他已握有此生至珍——纵使万里江山瑰丽无匹,也抵不过眼前人触手可及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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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光二十六年隆冬,大齐皇帝终于拗不过磨人的寒风,在众嫔妃哀哀的啜泣声中驾崩,次年元月端王继位,改号建平。
  庆阳宫空荡荡的简直能容两匹马在里头撒欢,顾长安从搬进来就不大舒服,闲来无事干脆叫人在后头立了俩靶子,又搬来几样趁手的兵器给插在架子上。
  刘珩在前朝忙着他父皇留下的那些烂摊子,一收拾起来才发觉积弊甚多,开了头就抓不到尾,一连半个多月都恨不得住在含章殿里。
  顾长安在她姑姑贤太妃的教导下,窝在小厨房里炖起燕窝,结果差点把厨房给烧了,厨子们吓得跪了一地,再也不敢让娘娘动手,只敢把最后一道装盛的活交给她,勉强算是“亲手”了。
  刘珩前一日还喝着糊了的燕窝,后一日就恢复了原有待遇,随口问了两句才知道庆阳宫差点走水,惊得赶紧把手里的折子都撂下,颠颠儿跑到庆阳宫去看那个不安分的人。
  刘珩来的时候,顾长安正扎好了姿势弯弓搭箭,长指一松,利箭“咻”一声正中红心。可惜娘娘不大不满意,又让小太监把靶子往后挪了两丈。
  他饶有兴趣地看了几轮,才拎了块帕子走过去,把她手里的长弓接过来。
  “君菀都说了不让你舞刀弄枪,趁着我管不了你,要反了是吧?”刘珩抬手要给她擦额头的薄汗,顾长安却偏头一躲,垂眸规矩地蹲礼,“臣妾”俩字还没蹦出来,就被他给拉住了,道,“算了,都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能省就省了吧。”
  顾长安呼了口气,从他手里把帕子拿过来,随手擦了两把,道:“从前你我是夫妻,现在首先是君臣,而后才是夫妻,这些小事别再给外人落话柄了。听说皇叔私下里劝你纳妃,姑姑也与我谈过几回,只要你……”
  “顾长安!”刘珩蓦地打断她,眉心紧蹙着,“就怕你也来与我说这个,别的就不同你讲了,只说一条,平江王当日点头将你嫁与我时便说了,人在我刘家,那是半点委屈都不能受的。”
  顾长安抬脚往颐和殿走,与刘珩并肩而行,“纵观各朝各代,也只有前朝的惠帝终其一生只娶了一位皇后,结果怎么样呢,也没被后世称颂吧?诶,你别着急反驳我,我也不是大度的人,先前我不想让你娶静慧,也是有多方面原因,毕竟这里头还牵扯着跟南燕的关系,到时一个处理不妥难免就是麻烦。”
  “惠帝是勤政爱民的贤明君主,纵然后世对他的私生活多有议论,可帝后岂不也是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刘珩牵住她的手,俩人慢悠悠走着,“父皇病重后,积攒下来不少事,朝中现在还能勉强维持着平衡局面也全凭皇叔左右逢源。莫说我现在无心,就算有心也没那个精气神,何况纳了别人以后,也是常年晾着她们,你总说女人们被条条框框困住,要是咱们为了堵上外人的嘴,耽误了这些女人的一辈子,岂不是造孽了?”
  顾长安停下来偏头看他,失笑道:“从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强词夺理,难得我摁下自个儿的许多不悦来跟你平心静气地谈,反倒像我逼你干什么坏事一般。罢了,这事就说这么一回,往后不提了,皇叔与姑姑再来找我,一干挡回去就是。”
  “说起来,静慧嫁给九弟也有段日子了,九弟总说静慧要进宫来见见你,你意下如何?”
  顾长安无奈,“听说他们俩倒过得还不错,只是静慧把九弟的几位侧妃折腾的够呛,她要来便来吧,也不能一辈子躲着不见,这刁蛮公主恨我也是恨得挺实在。”
  刘珩揶揄道:“恨你的人都能排到东华门外,你还怕她一个不成?”
  顾长安叹口气,却没再说静慧,转而道:“前二十几年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性命就挂在手里的刀剑上,说不好哪天就没了。朝廷里的风起云涌,当初的靖远侯府历来是首当其冲,飘飘摇摇熬到现在,好似那些乌云都已散去了。成了亲,日子忽然变得细碎起来,没了杀伐决断,却要管着数不清的杂事,人生好像是突然拐了个大弯,变得很不一样。”
  “能说说这些家长里短不是挺好,我总盼着能有这样一日,你不再立于两军阵前身先士卒,只平平淡淡过着踏实的日子。”刘珩说着,忽然对她挤眉弄眼道,“你不总说庆阳宫没点人气,咱们生几个孩子来热闹热闹吧?”
  顾长安哂笑,就知道这人三句以后就没正经了,但孩子么,她却还没想好。有时候摸摸心窝子,当真说不清这岁月静好是不是她一直所求。但这些年顾长安明白了一个道理,其实当下的日子才弥足珍贵,为了那些已逝去的和即将到来的而杞人忧天,才是最大的不值和愚蠢。
  建平十一年,南燕再度挑起祸端,大齐新晋的骁勇将军宋明远率军三十万二次南征,这些年大齐休养生息,兵强马壮,实力已非天元年间可比。捷报一封封传抵京城,独坐含章殿的帝王抚过那白纸黑字——离开时她说,只要他看见捷报,那就是她在向他报平安。
  “父皇、父皇。”五六岁年纪的小人一走三晃地迈着小短腿跑进含章殿,一扑扑进刘珩怀里,仰着小脸问道,“方才阿越又尿床了……母后什么时候回来呀?”
  刘珩把大儿子抱起来搁在膝头,拍拍他的头顶道:“等外头的桃花开了,母后就回来了。”
  微凉的风卷着一丝暖意拂过殿门,静谧的夜里融了几分春意,转眼又是一年春来,人人盼着太平盛世,喜乐长安。

  番外一 初遇

  他在京城已没有立锥之地了,宫宴之后,皇叔掩人耳目在私下里找到他,说不妨置之死地而后生。
  半年的周旋和安排,终于让他找到机会离开京城。
  刘珩跪在他母亲的灵位前,磕了三个掷地有声的头,“孩儿不孝,这就要去边关了。”
  空荡又晦暗的房间里,没有人回答他,寂寞和孤独在十多岁的少年心头缓慢滋长。
  一人一骑奔赴边城,那个叫石岭的地方,大齐最北端的防线。
  刘珩从前就听说过靖远侯府上有个从小长在边关的丫头,他在裕州见着顾长平时,他又特意提了提这个人,说顾长安从十二岁起就被扔在石岭跟着一群老兵混,现在是石岭军的校尉。
  刘珩顶了个都尉的衔,原则上只要他一去石岭,顾长安就只能居于副位了。
  他从前听说军队里这帮老兵油子向来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恨就恨那些个没有军功全靠家世来当官的人,说的就是他这样的,所以刘珩进石岭军营前,特地溜达到校场外头观望了半个时辰。
  也是凑巧,刘珩在附近观望的时候,顾长安恰好在校场练兵。
  瘦高的姑娘束着利落的发髻,负手站在一群粗糙的汉子面前,时不时的指点总是恰到好处。她的兵都比她健硕也比她高大,可这个叫顾长安的姑娘偏就这么与众不同,浑身透出的那股狠劲儿,就连男人也自愧不如。
  边城的日头毒辣,刘珩远望着顾长安,她小麦色的肌肤在日光下似有叫人不能侧目的光泽,时而内敛的低笑让他在某一瞬间忽而心如擂鼓。
  顾长安对刘珩的到来并没表现出什么不满,她甚至让出自个儿的营房,搬去一旁闲置已久的屋子。
  大概是流年不利,刘珩才到石岭不过七八日,就碰上狄戎人来捣乱。
  出战的前一夜,顾长安挺犹豫地敲开他的门,半垂着头站在他跟前道:“我知道你跟我们不一样,命挺金贵的,但明日这一仗你不打不行。你才来石岭,不能一遇事就往后缩,那往后更管不住下头那群兵油子了。要不这样,到时候你就跟在我后头,见哪个狄戎人没死透,你就上去补一刀,也算给兄弟们个交代。”
  她眉心微微起了个褶,刘珩下意识就想给她摁平了。
  顾长安见他不吭气,就当他答应了,暗自松口气,“那你歇着,明早让阿木来叫你。”
  阿木是靖远侯府的家养奴才,一个半大孩子,约莫十三四的样子,是送来伺候顾长安的。这孩子精瘦,皮肤给晒得黝黑,话不多,人却挺可靠。刘珩听霍义说,顾长安觉得阿木是个苗子,有心让他再跟着历练两年就给送到顾长平那边去。
  霍义这人话多,一个豪爽极了的汉子,跟谁都能说上几句,不像顾长安的另一个副校,叫宋明远的,似乎对刘珩总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
  上了战场打仗,那骇人的阵势与说书先生两片嘴吧嗒出来的情境实在相去甚远。刘珩自问也是个经得住事的人了,可真跳进敌圈跟人肉搏的时候,却也禁不住一番心惊肉跳。
  顾长安手中一柄长剑大开大合,身法没一丝多余的东西,手起剑落,浓稠的血喷溅在她的盔甲上、脸颊上,而她却浑然不觉一般,紧绷着面孔奋力拼杀。
  一个转身的误差,也许就是生与死的距离。
  阿木使双剑,始终跟在顾长安的距离,年纪不大基本功却很扎实。
  刘珩从没杀过人,这就像是一道难以跨过坎,当刀锋割破对方咽喉时,总有那么一些东西也会跟着消失殆尽。
  他砍掉了被顾长安一脚踹来那个狄戎兵的头颅,大量腥臭的血喷涌出来,他盯着那具无首的尸体竟然在一瞬间出了神,甚至没留意蓦然射来的利箭。
  谁也没注意那支破空而来的箭,只有与刘珩相对而立的阿木。刘珩几乎没看清阿木是如何以一个怪异的姿势将他压倒,并挡在他身前的。
  当顾长安痛呼一声“阿木”时,刘珩才意识到为时已晚。
  这场并不算惨烈的战斗,让顾长安失去了陪伴她两年有余的阿木。人抬回军营的时候已经僵了,顾长安抹掉脸上的血,只是很冷淡地看了刘珩一眼,却没说什么。
  后来顾长安在军营后头的小山坡上给阿木立了块碑,偶尔会拎壶酒上去,坐小半个时辰再下来。
  刘珩愧疚,可他的骄傲却让他对顾长安不知如何启齿。再后来是霍义找着刘珩,他说:“你别看阿木只是侯府的奴才,可也算是跟长安一块长大的。她不是怪你,就是吧……诶,战场上的生死都是个人的命数,没有谁就该替谁背上这命数的。阿木啊,可惜了。”
  刘珩买了二斤牛肉,提了壶烧刀子,在霍义的指点下找着了阿木的坟。
  荒芜的山头,被迫出京的无奈一时涌上心头。他席地而坐,对着无人能回应他的坟头,说着从未吐露的往事。
  顾长安倚着那半枯的老树,喝一口酒,听一听刘珩的话,俩人一前一后,一动一静,就这么直坐到夕阳西斜。
  等到刘珩下山,顾长安才从树后头转出来,她伸手拍拍阿木的墓碑,道:“他和你我一样,都是苦命的人……也是,不苦谁跑到这荒城来喝沙子。”
  狄戎隔三差五的滋扰让顾长安和刘珩不得不并肩作战,也许是彼此逐渐的熟稔,也许是刘珩从未吐露过的心事让顾长安放下芥蒂,俩人在战场上的配合益发默契。
  那一年年关将至,顾长平回京述职,顾长安和刘珩也一同回到阔别已久的京城。
  元宵灯会的时候,刘珩实在拗不过随着皇叔进宫来的郡主堂妹,只得硬着头皮,冒着被责罚的风险偷摸把她带到市集上去凑热闹。
  刘珩素来对这种闹哄哄的节日提不起什么兴致,心里头只觉得那是哄孩子的玩意,却架不住堂妹看什么都觉着有趣,买了面具又要买荷花灯,举着糖葫芦又要来一包桂花糕,最后停在一个摊子前猜灯谜猜的不亦乐乎。
  郡主猜灯谜的时候,刘珩就开始跑神,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多日未见的顾长安,想起她挥剑杀敌时的英姿飒爽。
  不经意翘起的唇角还未及收起,他就在攒动的人群里看见了她。可还没等刘珩招呼她,她却露出个了然的表情,转身就走了。那样子就像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匆匆躲开一般。
  再见到顾长安,已是在次月的石岭城了。
  他们一群人围着篝火边吃烤羊肉边闲唠嗑,刘珩趁着别人没留意,撞撞旁边的顾长安,问:“十五灯会的时候你明明就看见我了,见着就见着,你躲什么?”
  顾长安瞥他一眼,“你有佳人在侧,我怎好去当打鸳鸯的棒槌。”
  “什么佳人?没有的事。”刘珩脱口道,说完才想起来他那个活泼得过了头的堂妹当时的确是在旁边,可这时候再改口就显得忒心虚了,只好闷头不吭气。
  顾长安却不甚在意,咬了口宋明远递过来的兔腿道:“说起来,你就不怕在石岭蹲几年,真蹲成条光棍了?”
  “怕什么,不是还有你么。”刘珩悄没声咕哝了句,顾长安忙着跟霍义玩笑,也没听仔细,还当刘珩在旁边借机嘲讽她。懊恼之下转手把另一块刚烤好的兔肉塞进了他嘴里,烫的刘珩龇牙咧嘴,眼里直冒水光。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长安那是有理想的,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肯嫁的。”霍义在一旁眨眨眼,揶揄道,“这人品不是顶呱呱的不要,怂包酸儒不要,王公贵族不要……呀,瞧我这老粗,不是说你们不好昂,是忒好了,她肝颤。再有啊,长安那是顶烦男人三妻四妾,要我说,这丫头就是长了身反骨,这自古只要男人有权有势就少见只娶一个的,她偏得去开这个先河,可不就难嫁呗。”
  刘珩听罢,颇感慨地“啧”了声,霍义以为他也是被顾长安的条条框框给惊着了,挺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还分给他一壶酒压惊。
  刘珩垂目看着噼啪作响的干柴,暗自琢磨——这其他的都不难,唯独王公贵族这条,他该怎么翻过去?
  想到此处,刘珩偏头看看正跟宋明远抢一块烤得焦黄兔肉的顾长安,她给自个儿筑的围墙里三层外三层,他得一块一块砖地拆才是正道,此事急不来,要徐徐图之。
  数九寒天的边城,刘珩似乎触到了与社稷江山同样重要的东西,那颗奇异的种子在初见时便在他心底里扎根发芽,等待着成长为参天大树。

  番外二 圆满

  天高云淡,大齐皇宫里一派祥和,庆阳宫里却乒乒乓乓地挺热闹。
  群臣递上去请皇帝纳妃的折子一概被刘珩拿去垫了桌脚,三年多来,除了几个特别古板的老臣,其他人都不再往南墙撞了。
  顾长安在后宫成日无聊,陌红楼从裕州写信来,给她出了个在刘珩眼里馊到不行的主意——让顾长安找些身强体健的宫女,在后宫里练练拳脚功夫,说不定还能挑出几个资质好的再培养个女将军出来。
  顾长安关起门来训练那二十来个宫女练的津津有味,前朝虽然对此事颇有微词,但无奈皇帝瞎了一样根本不管,大臣们也不好总对皇上的女人指指点点,说几句也就罢了。
  这几年,各位大臣也都咂摸出点味儿来,皇上英明勤政,浑身上下使劲挑也挑不出多少毛病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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