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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医圣记-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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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君阁一掷千金,诊金丰厚,刘苓生的日子也挺滋润。

直到上次惜文生病,差点被陈璟砸了饭碗。

所以,他心里对陈璟仍有芥蒂。那种败在陈璟手下的屈辱感,挥之不去。刘苓生心里一直咽不下这口气。婉娘看刘苓生的眼神,也不见了往日的敬重。

而刘苓生在贺家请脉,也有了两年的光阴,和贺家上下建立了不错的交情。

前年,贺家偶遇一位自称神医的郎中,给寒症的贺二公子用了寒凉的药,差点要了贺二公子的命。贺家请了刘苓生来救命,刘苓生重用附子、炮姜等药,将贺二公子救回来,贺家感激不尽。

至今已经两年了,贺振的脉案一直都是刘苓生管着。

虽然贺振的病不见好转,却也没有变坏,刘苓生就算有功无过。

贺家也是富饶之家,诊金也很丰盛。

可现在呢,陈璟又来搅合了?

万一真的被他治好了,岂不是又砸了刘苓生的饭碗?

“。。。。。。跟这小子到底是哪辈子结了仇?”刘苓生恨得牙痒痒。虽然恨,刘苓生也不敢轻视陈璟,毕竟上次陈璟治好了惜文。

而这次呢,这小子是真的有本事,还是胡乱蒙的?

肯定是蒙的,刘苓生这样安慰自己。他记得他学医的时候,他的恩师说过,一个人的医术不仅仅是读书,还是积累病案。没有积累,读再多医书也是枉然。

陈璟这么年轻,他哪里来的积累?他只怕病家都没见几个吧。上次惜文的病,不过是他恰好读了医书,运气很好蒙对了。一个人,哪里会次次都有好运气?

刘苓生自负师出名门,又从医多年,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输给陈璟。

只要这小子开的方子和辩证不对,刘苓生立马就对贺家说:“二公子原本就要大好了,陈璟不过是运气好,正巧碰上,治了病尾。”把功劳夺过来。

其实,贺家对贺振的病已经不抱希望了。

只要不治坏,就能不停的治下去,然后用贺家赚取诊金。刘苓生觉得诊金比较重要,他需要钱养家糊口。

“小子坏事。”刘苓生暗暗剐了陈璟一眼。

“方子就不用开了。”陈璟听到刘大夫的话,知道大家都在等他开方子,就笑着道,“二表兄这病,暂时静养,一日两顿饮食清淡即可。再过半个月,他这病就彻底痊愈了。”

“真的?”贺振闻言大喜。

终于要痊愈了?

他是病家,其他人都没有他这么深刻的体会。听到能痊愈,贺振心花怒放,充满了期盼,

“当然!”陈璟很肯定。

刘苓生就在一旁翻白眼:狂妄!

治病这种事,很难控制的。病家的体质,决定了病情好转的快慢,是不能一概而论的。一般的大夫,说话都会留三分余地,不会准确告诉病家几日能好。

万一好不了,岂不是砸了招牌?

刘苓生的恩师邵立飞那等名医,都从来不轻易许诺病家几日能好。

而陈璟,他居然说了。

真是无知无畏!

“这。。。。。。”三姑丈眼底闪过几分不信任,“央及,无需再开方子?”

三姑丈不学医,可是贺振生病多年,贺家其他人也有点久病成医。三姑丈不知道太多的医学知识,却也明白,病情不可能一下子就好的,需要缓慢调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嘛。

抽丝肯定要一点点的慢慢来。

而贺振呢,之前病得那么可怕,一病就是五年。

五年啊,那病就深入腑脏了吧?怎么可能不用药巩固就好了呢?

有点好转的迹象,就不再用药,这不是儿戏吗?

还是,这孩子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用药?

想到这里,三姑丈看了眼刘苓生。

他对陈璟的不信任,刘苓生看得一清二楚。

刘苓生不由在心里笑了笑。

“真的不需要。”陈璟道。

“不如,老夫开个方子,陈公子裁剪指点?”刘苓生上前,温和问道。

不需要?

是不会吧。

那么,老夫帮帮你,让众人都瞧瞧,给你一个台阶下。

刘苓生这话一出,是什么意图,屋子里每个人都清楚。

一时间,大家都沉默了下。

对陈璟的信任,也渐渐随着陈璟不肯开方子的疑惑而消散几分。哪怕是陈二,也觉得陈璟是偶然蒙对了贺振的病,不知道接下来怎么治,才不肯开方子。

而刘苓生这个时候给个阶梯,让陈璟好下台,无疑是宽和大度,叫人敬佩。

三姑丈就感激看了眼刘苓生。

刘苓生淡然微笑。

“不用!”陈璟干脆道,“刘大夫,恕晚辈无礼,我表兄这病,还是你的药治坏了他!”

第032章真热假寒

陈璟的话一出,众人都看向刘苓生。

刘苓生袖底的手,暗暗攥了攥,眸子凛冽,轻霜覆面。他没有怒斥,而是不轻不重的冷哼了声。这声冷哼,显示了他的气度和威严,叫人不容小窥。

贺家众人就纷纷将眼睛挪开。

“央及,不可无礼。”陈二出来打圆场,声音并不严肃。陈璟和刘苓生对峙上了,贺家既不好得罪刘苓生,也不好得罪陈璟,说什么都不恰当,局面有点僵持。

而陈二是陈璟的兄长,他不是贺家人,他可以呵斥族弟,打破僵局。

“是。”陈璟很通透,顺势接了陈二的话,收敛锋芒。

陈二很满意,心就彻底偏到了陈璟这边。他笑笑,看向刘苓生:“舍弟幼年,言辞不当之处,刘大夫多担待。”

人家算是赔礼了,刘苓生也不好当着贺家众人得理不饶人,落下刻薄名声,只得说句“言重了”,勉强点点头,以示原谅了陈璟方才的放肆。

“。。。。。。既然刘大夫不介意,央及你就说说,水曲表弟的病,怎么被治坏的?好让三姑丈和三姑母安心。”刘苓生一点头,陈二立马转脸就这样说。

刘苓生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他没有说不介意啊。

什么被治坏了,分明就是诬陷。

结果,陈二还用话套他。刘苓生没想到陈氏兄弟一个比一个阴险,未曾留心,就着了陈二的道儿。

现在再说什么,也落了下乘,还不如听听陈璟说什么,再反驳他。

刘苓生紧抿着唇,寒意在周身流转。

陈璟视若不见,态度平常说他的结论:“水曲表兄的病,并非什么寒症,他是热证。”

这话一说,屋子里众人面面相觑。

大家都有点尴尬,不知该用什么眼神看陈璟。

说贺振不是寒症,乃是热证,陈璟并不是第一人。两年前,就有位郎中这样说过。

贺振明明怕冷,没有学过医的都知道这是寒症;寒症应该用热燥之剂,但是那些药对贺振毫无作用,的确也怪异;于是,两年前有位郎中说是热证,是“真热假寒”,贺家相信了,让他治了。

结果,那位郎中差点把贺振治死了。

现在,陈璟又跑来说这种话。。。。。。

众人都知道他说错了,心里有点失望;可他又将贺振的病势减了七成,又不能肯定他真的没有医术。

大家心情都挺复杂的。

刘苓生眼底就有了讥讽之色。

陈二轻咳。

贺提看了眼父母和贺振,想说什么,却又见贺振病势大减,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沉默不语。

陈璟并未等众人开口,继续道:“昨日我给水曲表兄取脉,他的两寸脉皆絙绳有力,足见并非寒症。五年前,他被打伤丢在暴日之下,染了热邪;而后又高烧,热毒炽盛,深入体内。

热毒太盛,就会阻碍气血运转。气血运转不畅,供应不到体表,体表就会感觉寒。所以,热毒越炽,体表越缺乏气血,人就越感觉寒冷,皆是因为热邪阻碍了气机。

体表觉得寒,郎中们并未深究,反而用了燥热之药,更添了热毒。二表兄的肠胃应该不太好,时常腹泻,将热毒通过下泄清泄了几分,这才保命至今。”

他这话说完,屋子里静了下。

他说贺振病因,是没错的。而辩证的过程,也挺有道理,比上次那位大夫说得清楚多了。

上次那位说贺振是“热证”的大夫,辩证时说了一堆听不懂的话。

陈璟的话,通俗易懂,不懂医理的人也明白。

“对,我时常有腹泻,并不严重。”贺振突然开口,惊喜道,“央及,你连这个都知道?”

众人眼底,就添了惊愕。

贺振偶然腹泻的事,他们还以为是贺振告诉陈璟的,包括刘苓生。

现在听贺振这口气,他根本没有提这茬。

陈璟连这个都能诊断出来?

刘苓生心里,升起了些许寒意:这孩子,不简单。

“嗯。若不是偶然腹泻,你根本承不住那么多燥热之剂。你能延命,都是因为腹泻将药剂里的燥热清泄出去了几分。你这隔三差五的腹泻,也不是从五年前开始的。若是一开始就腹泻,你也撑不到今天。”陈璟笑道。

三姑丈倏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有点难看,满是愧疚道:“是两年前那位薛郎中开的方子,让水曲腹泻不止,从此水曲就落下了这偶然腹泻的毛病。我们想起来,恨极了那位郎中。如今说起来,他真的救了水曲的命?”

薛郎中,就是说贺振是“热证”的大夫。

可是他的药让贺振上吐下泻,脉息都没了,半条命都没有了。贺家上下暴怒,将薛郎中打断了一条腿,赶了出去。

当时,贺家众人都怒极攻心。

“这么说,应该是了。”陈璟道。

贺家几个人对视一眼,彼此眼底的情绪都有点难堪。

特别是三姑丈,内疚痛色掩饰不住。

人家救了他儿子的命,他还把人家的腿打断。不知道那位郎中,现在是死是活。若是从此死了,就是一条人命,三姑丈后悔不跌。

“。。。。。。三姑丈也不必自责,那位郎中辩证是对的,水曲表兄的病,的确是‘真热假寒’,但是他药用错了。他让水曲表兄腹泻,不过是无心插柳。

像水曲表兄,病了三年,热邪太炽,身体虚弱,一旦用寒凉的药,就要清泄。他太虚,经不起清泄。幸亏及早停住了寒凉之药,才挽回了水曲表兄一命。”陈璟将三姑丈的表情看在眼里,出言安慰。

祛热的药,都有下泄的作用。一个人原本就体虚,再下泄就会要命。

这。。。。。。

他这话,把大家都绕晕了。

病家畏寒,应该是寒症,陈璟却说是热症;既是热症,又说祛热的药就害命。

那,到底该怎么办?

“故而,你把水曲推到了循水湖?”贺提最先反应过来,“不能用祛热的药,就用寒水祛热?”

这也行吗?

这猜测既大胆,却又像那么回事。

大家又把目光紧紧盯着陈璟,等陈璟回答。

陈璟点点头:“大致就是这样了。我问过水曲表兄,知道他承受不住寒凉之药,又知道他连续五年服用燥热之剂,热毒深入。若是再耽误,以后就难说了。

我将他推到湖里,其一是这个时节的湖水冰凉,能祛热;二则他不知缘故,受了惊吓,奋力反抗,诱发了自身的正气,出了身汗。

所以,他狠狠冻了一回,祛了三成的热邪;又因为受惊反抗,战汗不止,诱发自身的正气,使得热邪通过汗水清泄出来,而不是腹泻。这么一来,他的病势就减轻了七八成。

如今,他仍是虚弱,祛除热邪的药还是不能用。所以,最好不要开方子,让他静养。”

用寒水浇热,用发汗泄热。。。。。。

在场的众人里,最震惊的莫过于刘苓生。

这种治病方法,他闻所未闻。

他的恩师邵立飞也从来没有说过。

若说这孩子信口胡言,刘苓生亦能反驳他。可是,他已经将贺振五年未愈的顽疾,治好了七八成。不用药,就这样治好了。。。。。。

刘苓生难以相信,却又不得不信。

他是大夫,他受到了的震撼,是其他非大夫难以想象的。若说上次婉娘对陈璟的信任,是陈璟的运气,现在,刘苓生真的相信陈璟有医术。

陈璟不仅仅有医术,他还会些歪门邪道。

不管怎么说,能治好病的,就是医术高超,不管办法正道不正道。

“央及说,振儿的病势去了七八成。还有二三成,若是反复,该如何是好?”一直没有开口的三姑母,终于问道。她已经彻底相信了陈璟。

她才不管男人们是怎么想的,只要能减了她儿子的痛苦,她就认定了陈璟的医术。

“这些日子,除了饮食清淡,还饮些绿豆汤。”陈璟道,“平日里,早晨或者傍晚,在院子里多走动,一次走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腿酸也要走。”

“为何?”三姑母不解。

其他人也是一愣:这又是什么怪方法?

“强身健体啊。”陈璟笑道,“已经病了这么久,身子虚弱,光靠食物药物养着,自身正气不足,也难痊愈。在院子里缓步慢行,有益无害。只是别热着了。所以早晚再出来,大中午就不要出来了。”

三姑母恍然大悟。

她笑了起来,舒了口气,又问陈璟:“振儿这病,从此就好了吧?”

“从此就好了的,三姑母宽心。”陈璟笑道,“苦尽甘来,二表兄以后定会福运大行。”

“承央及吉言。。。。。。”三姑母笑得更开心,眉梢都染了喜色,白净的面容似乎有光润。

贺振的情绪也很好。听到陈璟的话,他也非常高兴。陈璟让他散步,他也牢牢记住。他是再也不想病回去了。

三姑丈和贺提也缓缓松了口气。

陈二眸光里带着几分探究,看向了陈璟。

只有刘苓生表情阴沉。他想说点什么,但是此时此刻,不管说什么,都是自取其辱。他更加不愿意提及他的用药。

贺家众人相信了陈璟的话,觉得贺振是热证。那么,刘苓生曾经用过的那些药,都添了贺振的病势。

现在,贺振的确好转。

连刘苓生都觉得,陈璟的诊断是不错的。

刘苓生不管开口再说什么,都讨不回面子,也找不回信任了。

他脸色被阴霾覆盖,只觉得丢人现眼。从出师到现在,已经快十年了。这十年,他在望县不算声名鼎盛,因为他的心思不全在医学上,而是在意金钱。所以,他也不追求医术上的卓越,只要治好病,赚得钱就够了。

但是,他也从来没有这么丢脸,而且是两次。

两次。。。。。。

刘苓生抬头看了眼陈璟,有抹比锋刃还有锋利的寒芒一闪而过。

第033章奇遇

贺家这边,病情说清楚了,他们也信了,贺振没事了,陈璟和陈二都要告辞。

三姑母苦留他们用膳。

“昨日水曲凶险万分,祖父已经知晓,只怕一夜不曾阖眼。我得赶回去,将表弟痊愈的事告知祖父,让他安心。”陈二笑着拒绝。

陈璟想到自家嫂子,这会子只怕同样焦急不已。于是,他也拒绝了姑母的留膳,要同二哥一起回去。

姑母知道陈璟没有马车,又让贺提送陈璟。

陈璟没有推却。

陈二却说:“姑父姑母这边也忙。水曲好了,亲戚朋友少不得来恭贺,大表弟要帮忙应酬,还是我帮忙送央及吧。都是一家人,何必这样客套?”

“是啊姑母,我跟着二哥回去就好。”陈璟也这样说。

贺提昨夜也是一夜未睡。

现在弟弟病情有了着落,他心中大石落下,一连打了好些哈欠,疲惫难掩。这边能早点安顿好,去睡一觉,也是不错的。

“也好。”三姑母没有再谦让,“这次轻待了,改日再请你们兄弟。”

然后她又对陈二道,“替我问你祖父的安,就说振儿病势已经减了大半,让他老人家安心。等振儿再修养几日,我带着他上门给外祖父磕头。”

陈二道是。

兄弟俩从贺家出来。

贺提和三姑丈送他们到大门口。

陈璟和陈二作辞了三姑丈,登车回程。

路上,陈二打量陈璟数眼,问他:“央及,你的医术,是跟谁学的?”

“自己看书。。。。。。”陈璟道。

陈二摇头笑了笑,道:“你既不肯说,也罢了。这次的事,虽说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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