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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三国配角演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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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主帅的神经质,士兵们更担心的是最基本的需求。自从水源被切断之后,每天的伙食就只有难以下咽的干粟而已;开始还每人可以分到一小瓢浑浊的水来解渴,到了后来,就完全得不到水的补充了,整个汉军陷入一种委靡不振的状态。在被围后的第三天,开始有下山投降的汉军士兵出现了。

魏军对敌人的窘境很清楚,张郃觉得这样还不够,又调派了数千名弓箭手不停地往山上射火箭。

麦积崖的山坡四周树木已经被砍伐一空,但还有茂盛的植被留在表面。魏军只需要将山麓点起火来,上升的火势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向山上蔓延开来。燃烧起来的滚滚黑烟令本来就口干舌燥的汉军雪上加霜,甚至当火箭射中栅栏与营帐时,汉军连用来灭火的水都没有,只能以苫布或长毯来扑救。

比起身体的干渴,更严重的打击则是心理上的。面对着四面被浓烟笼罩的营寨,很少有人能保持着乐观的态度,包括马谡在内,他已经有点六神无主。主帅的这种混乱与惊慌不可避免地传染到了全体汉军身上,现在的汉营已经是一团糟。

街亭被围的第四天,张郃决定开始攻击。一方面他认为汉军已经差不多到了极限,就好像是摇摇欲坠的阿房宫一样,只需轻轻一推就能立刻土崩瓦解;另一方面他也担心时间拖得太久,会有蜀军的增援部队前来,那时候变数就太多了。

一大清晨,魏军的总攻正式开始。五万六千名魏军(包括陆续从后方赶到的增援部队)从各个方向对汉军在麦积崖上的营寨同时发起了攻击。

“参军!魏军进攻了!”

张休大踏步地闯进帅帐,用嘶哑的嗓子大叫道。头发散乱的马谡抬起头看着他,同样干裂的嘴唇嚅动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拿起身边的头盔戴到头上,向外面走去,一句话也没说。

“魏军在哪里?”马谡走出营帐,瞪着通红的眼睛问,无数士兵在他身旁奔跑。

“到处都是。”黄袭只回答了四个字,语气里并无什么讥讽之意,因为这是事实。

此刻的战况已经由开始的试探转入短兵相接了,杀声震天,无数飞箭纵横在双方之间。魏军分做六个主攻方向,对准了汉营的六处大门,与汉军展开了激烈的争夺。仿佛一片巨大的黑色海浪,一波又一波地拍打着这一块孤独的礁石。

在干渴痛苦中煎熬的蜀汉士兵们听到敌人的喊杀声,其反应却大大出乎敌人的预料。魏军遭到了坚决的反击,仿佛这些已经快要燃烧起来的士兵们找到了一条可以发泄自己痛苦的通道。这种绝境中迸发出来的力量可以称得上是奇迹,但也从另一方面说明蜀军从一开始,就认为自己是处于绝境之中。

蜀军劲弩的猛烈打击,使得魏军的进攻势头在初期受到了抑制。本来魏军就是仰攻,而且山上的树都早已被砍掉,草也已经烧得精光,因此居高临下的弩士们获得了良好的射界。在弩的打击之下,魏军第一波攻击被攻退了。对付这些东西最有效的战术是重盾,而轻装赶到的张郃并没有这样的装备。

马谡似乎看到了转危为安的曙光。他用手拼命搓了把脸,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让汉军的防御更有秩序。

“继续进攻,直到彻底摧毁敌人。”山下的张郃弹弹手指,命令魏军保持不断地攻击。他心里清楚,战局并非如想象中那么容易。蜀军的顽强抵抗出乎意料之外,假如他们能够坚持到救援部队赶到,那么魏军将面临两面的夹击,到时候胜利者与失败者的位置就要互换了。

一方面是舍生忘死的进攻,一方面则是舍生忘死的防守。马谡所要期待的,正是张郃所要极力避免的。张郃不得不承认,他低估了汉军在绝境中的爆发力,不过凭借着多年的经验他也清楚,这样的爆发力是不可能持久。

两个时辰过去了,双方都已经付出了极大的伤亡,山坡与山顶都躺着无数的尸体,血与火涂满了整个麦积崖。魏军轮换了一批精力充沛的预备队继续进攻,而马谡的部队已经达到了极限,士兵们完全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在作战。意志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当意志的高潮过去后,取而代之的则是肉体的崩溃,汉军的末日也就到了。

有的士兵一边面对敌人挥舞着长矛一边倒了下去,再也没能爬起来;有的士兵则已经连弩机也无法扳动,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就这么被冲上来的敌人砍掉了脑袋。营寨的大门已经被魏军突破,而汉军的意志和生命,还有旗帜也差不多燃烧一空了。

麦积崖的失守,已经不可逆转。

又是一排箭飞过来,数十名蜀军士兵哀嚎着倒在马谡的身边。两侧的弩手立刻向前跨进一步,对着飞箭的方向一起射击。这些精锐的蜀军弩士还在尽自己最后的责任,因为他们的存在,使得魏军要付出极大的伤亡,才能够冲上山来。

“参军,快突围吧,这是最后的机会!”

张休的脸被烟熏得漆黑,头盔也不知道掉去了哪里,他一边拿着盾牌挡着魏军的流矢,一边回头叫道。几十名卫兵结成一道人墙挡在外面,让魏军暂时无法过来。

而马谡趴在地上,目光涣散,喃喃自语:“不能丢,街亭不能丢啊……丞相吩咐过的,不能丢,绝对不能丢啊……”声音到最后竟然带着一丝哭腔。巨大的心理落差让本来自信的他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李盛这时候弯着腰跑过来,满脸尘土,手里攥着马谡的帅印。他把帅印塞到马谡手里,将他搀扶了起来。

“参军!”

李盛的这一声厉叫总算让马谡恢复了一些神智和指挥官应有的责任。他晃晃悠悠站起身来,这时张休与李盛两位将军已经聚集了两千到两千五百左右的汉军,组成一个圆形缓慢地向着山麓旋转而去。在旋转的过程中,不断还有汉军加入。当这个圆阵抵达山边的时候,已经积累了将近四千人的规模。理所当然的,魏军的注意力也逐渐集中到这里。

一名马谡身旁的士兵忽然惨叫一声,一支飞箭射穿了他的咽喉,然后整个人就这么倒了下去。马谡看着部下的尸体,一个念头电光石火般地闪过,将他委靡不振的精神一下子点醒:我不能就这么死掉!我还要回去,去见丞相!

“冲啊,一定要冲出去!”

马谡尽自己的全力大吼道,然而却没人回答。在这样巨大的喧哗声中,每个人都在厮杀,他的声音根本微不足道。他就像是被巨大的漩涡席卷着,个人的力量根本不能控制。没人指挥,整个圆阵完全凭借着求生的欲望与本能冲杀着。

因为张郃企图包围蜀军,所以在包围圈上每一个环节的魏军绝对数量并不多。当蜀军的突围部队开始冲击包围网的时候,其正面的魏军其实只有四千余人。加上地势上处于下风,他们居然被蜀军一口气突破到了山麓脚下。

不过这只是一时的劣势,很快更多的魏军加入战团。站在山顶上可以看到成群的黑色逐渐鏖集一处,将一团褐色卷在了中间,而后者则被侵蚀得越来越小……

“街亭已经落入了我军的手里,那么诸葛亮下一步会怎么做呢?”

张郃站在山顶上,托着下巴想。他的心思已经脱离了这个结果已经注定的战场,投射在更为辽阔的整个陇西上。远处汉军的生死,对他来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建兴六年春,街亭陷落,蜀军星流云散。

第二章马谡入狱

马谡从噩梦中猛然醒来,他剧烈地喘息着,挣扎着伸出双手,然后又垂下去,喉咙发出“嗬嗬”的呻吟声,仿佛什么东西压迫着他的胸口。

自从前几天从魏军的包围中逃出来以后,马谡就一直处于这种极不稳定的精神状态之下,灰暗、沮丧、惶惑、愤怒等诸多负面的情感加诸于他的精神和肉体之上,令他濒临崩溃的边缘,就像是一条已经摇摇坠的蜀间栈道。

那一次突围简直是一个奇迹,魏军的洪流中,汉军正被逐渐绞杀,忽然阴云密布,随即下起了瓢泼大雨。对于因饱尝干渴之苦而战败的汉军来说,这场暴雨出现的时机简直就是一个讽刺;不过,尽管它挽回不了整个败局,但多少能让魏军的攻势迟缓下来。而残存的汉军包括马谡在内,就趁着大雨造成的混乱一口气逃了出去。

马谡一点也不为自己的侥幸逃脱而感到高兴,短短几个时辰的战斗让这个人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原本他对自己很有自信,相信运筹帷幄便可决胜千里,精密的计算可以掌控一切。但当他真正置身于战场上的时候,才发觉庙算时的几把算筹远不如这原始的短兵相接那么残酷,那么真实。在这片混乱之中,他就好像一片惊涛骇浪中的叶子,只能无力地随着喊杀声随波逐流,完全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每一名在他身边倒下的士兵,都在马谡脆弱的心理上造成新的一击。生与死在这里的界限是如此模糊,以至于他全部情感都只被一种膨大的心理状态所吞噬——那就是“恐惧”。

这是他第一次经历真实的战场,也是最后一次。

从街亭逃出来的时候,马谡没管身边的溃兵,而是拼命地鞭打着自己的坐骑,一味向着前面冲去。一直冲出去三四十里,直到马匹体力不支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才停下。马谡在附近找到一眼井水,他趴在井口直接对着木桶咕咚咕咚喝了一气,才算恢复了一点精神。然后他凑到水面,看到的是一张憔悴疲惫的脸。

当亲历战场的恐惧感逐渐消退之后,另外一种情绪又浮现在马谡的心头。街亭之败,他对诸葛丞相有着挥之不去的歉疚感,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丞相,蜀汉这多年的心血,就这样毁在了自己的手里。但更多的,则是对王平的愤怒。他恨不得立刻就飞回西城,当着丞相的面将王平那个家伙的头砍下来。若不是他,汉军绝不会失败,街亭也绝不会丢!

马谡怀着许多复杂矛盾的心情踏上回本营的路。一路上,他不断重复着噩梦,不断地陷入胆怯与愤怒的情绪之中;他还要忍受着雍凉夜里的严寒与饥饿——因为既无帐篷也无火种,酒和肉食就更不要说了。有时候他甚至不得不去大路旁边的草丛里,寻找是否有散落的薯块。

当他终于走到汉军本营所在的西城时,忐忑不安的心情愈加明显。不过他的另外一种欲望更加强烈,那就是当众痛斥王平的逃跑行径,给予其严厉的惩戒。从马谡本人的角度来说,这也是减少自己对丞相愧疚感的一种方式。

当马谡看到西城的城垣时,他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找了附近一家农舍,打算把自己稍微清洁一下。这几日的风餐露宿让他显得非常狼狈,头盔和甲胄都残破凌乱,头发散乱不堪,一张脸满是灰尘与汗渍。他觉得不应该以这样的形象进入城池,即使是战败者,也该保持着尊严。“战败”和“狼狈地逃回来”之间有着微妙的不同。

农舍里没有人,门虚掩着,屋里屋外都很凌乱,锅灶与炕上都落满了尘土,常用的器具物品都已经不见了,只剩几个瓢盆散乱地扔在门口。说明这家主人离开的时候相当匆忙。

马谡拿来一个水桶和一个水瓢,从水井中打上来一桶清水,然后摘下头盔,解开发髻细细地洗濯。头发和脸洗好后,他又找来一块布,脱下自己的甲胄,擦拭甲片上的污渍。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谡听到声音,站起身来,把甲胄重新穿到身上,戴正头盔,用手搓了搓脸,这才走了出去。

农舍前面站着的是两名汉军的骑士,他们是看到农舍前的马匹,才过来查探的。当马谡走出屋子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下意识地举起了手中的刀,警惕地看着这个穿着甲胄的奇怪军人。

马谡看着这两名穿着褐甲的士兵,心里涌现出一阵亲切的感觉。他双手摊开高举,用平静的声音说:“我是大汉前锋将军、丞相府参军马谡。”

两名骑士一听,都是一愣,同时勒住坐骑。马谡看到他们的反应,笑了笑,又说道:“快带我去见丞相,我有要事禀报。”

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起翻身下马,然后朝马谡走来。马谡也迎了过去,才一伸手,自己的双臂一下子被他们两人死死按住。

“你……你们做什么!”

马谡大惊,张开嘴痛斥道,同时拼命扭动身躯。其中一名骑士一边扭住他的右臂,一边用歉疚的口气对他说:“马参军,实在抱歉,我们只是奉命行事。”

“奉命?奉谁的命令?”

“奉丞相之命,但有见马谡者,立刻执其回营。”

“执……执其回营吗?”马谡仔细咀嚼着这四个字的涵义……不是“带其回营”,不是“引其回营”,而是“执其回营”。这个“执”字说明在汉军的口头命令中,已经将马谡视为一名违纪者而非军官来对待,这也在一定程度上暗示了丞相的恼火。

不过马谡并没有因此而惊讶,他相信等见到丞相后,一切就能见得了分晓。因此他停止了反抗,任由他们把自己反绑起来,扶上马。然后两名骑士各自牵起连着马谡的两根绳子,夹在他的左右,三个人并排一起向西城里面走去。马谡注意到他们两个人的铠甲边缘磨损得并不严重,看来他们属于丞相的近卫部队,并没有参加直接的战斗。

“马参军,要是绑得不舒服,您就说一声。”

“呵呵,没关系,你们也是按军令办事嘛。”

骑士的态度倒是相当恭敬,他们也了解马谡在丞相府中的地位,不想太过得罪这位将军。马谡坐在马上,看着西城周围凌乱的田地农舍,忽然问道:“对了,这周围怎么这么乱,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这是丞相的命令,要西城所有的老百姓都随军撤回汉中。”

“我军要撤退了?”

马谡听到之后,下意识地把身体前倾。

“对,前方魏将军、吴将军的部队都已经差不多撤回来了。哎,本来很好的形势,结果……呃……街亭不是丢了么?”

“哦……”

马谡听到这里,身体又坐回到马鞍上,现在他可不太想谈起这个话题。这时另外一名骑士也加进了谈话,饶有兴趣地说道:“听说丞相还收服了一名魏将,好像是叫姜维吧?”

“对,本来是天水的魏将,比马参军你年纪要小,也是二十五六岁。听说让自己人出卖了,走投无路,就来投奔我军。丞相特别器重他,从前投降的敌将从来没得到过这么好的待遇。”

马谡听在耳里,有点不是滋味。那两名骑士没注意到他的表情,自顾聊着天。

“你见过姜维本人没有?”

“见过啊,挺年轻,脸白,没什么胡子,长得像个书生。前两天王平将军回来的时候,营里诸将都去接应。我正好是当掌旗护门,就在寨门口,所以看得很清楚,就站在丞相旁边。”

听到这句话,马谡全身一震,他扭过头来,瞪着眼睛急切地问道:“你说,前几天王平将军回来了?”

骑士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停顿了一下才回答道:“对,大概是四天之前的事情吧,说是从街亭退下来的。”

马谡心算了一下,如果王平是从汉军断水那天就离开的话,那么恰好该是四天之前抵达西城。这个无耻的家伙果然是临阵脱逃,想到这里,他气得全身都开始发颤,双手背缚在背后不断抖动。

“他回来以后,说了什么吗?”马谡强压着怒火,继续问道。

“……我说了的话,参军你不要生气。”骑士犹豫地搔了搔头,看看马谡的眼神,后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现在军中都盛传,说是参军你违背节度,舍水上山,还故意排斥王将军,结果导致大败……”

“胡……胡说!”马谡再也忍耐不住了,这几日所积压的郁闷与委屈全转变成怒火喷射出来,把两边的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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