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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国配角演义-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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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兵势大,我军不利,不得不退。”诸葛亮说了十二个字。费祎只是看着诸葛亮,却没有说话,他知道丞相还有下文。

“北伐失利,我难辞其咎,不过究竟因何而败,至今还没结论,所以文伟,我希望你能做件事。”

“愿闻其详。”

于是诸葛亮将街亭大败以及马谡、王平的事情讲给费祎听,然后又说:“文伟你既然是朝廷使臣,那么由你来清查此事,陛下面前也可示公允,你意下如何?”

费祎听到这个请求,不禁把眉头皱了起来,右手捋了捋胡须,半晌没有说话。他的犹豫不是没有道理的,以一介长史身份介入军中进行调查,很容易招致敌视与排斥。诸葛亮看出了他的踌躇,站起身来,从背后箱中取出一方大印交给他。

“文伟,我现在任你为权法曹掾,参丞相府军事。将这方丞相府的副印给你,你便有权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以丞相府之名征召军中任何一个人,也可调阅诸曹文卷。”诸葛亮说到这里,将语气转重,“这件事要尽快查清,我才好向朝廷启奏。”

说完这些,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看费祎,又补充了一句:“马谡虽然是我的幕僚,但还是希望你不要因此而有所偏私,要公平调查才好。”

“祎一定庶竭驽钝,不负丞相所托。”

费祎连忙双手捧住大印,头低下去。他选择了诸葛亮《出师表》中的一句话来表达自己的决心,这令丞相更加放心。

马谡在抵达南郑后,立刻被押送到了兵狱曹所属的牢房里。这里关押的全部都是触犯军法的军人,所以环境比起普通监狱要稍微好一点:牢房面积很大,窗户也有足够的阳光进来,通风良好,因此并没有多少浑浊压抑的气味;床是三层新鲜的干草外加一块苫布,比起阴冷的地板已经舒服了很多。

马谡在南郑期间也曾经来过这里几次,因此典狱与牢头对这位参军也表现出了一定程度的尊敬,因此,他们没有故意为难马谡。

不过马谡并没有在这里等太久。他大约休息了半天,然后就被两名狱吏带出了牢房,来到兵狱曹所属的榷室。为了防止隔墙有耳,这间屋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厚重的铁门进出,在白天的时候,屋子里仍旧得点起数根蜡烛才能保持光亮,缺乏流动的空气有一种腐朽的味道。

铁门被离开的狱吏“咣”的一声关闭之后,抬起头来的马谡看到了费祎坐在自己面前。

“文——文伟?”马谡惊讶地说道,他的嗓子因为前一个月的长途跋涉而变得嘶哑不堪。

费祎听到他这么呼喊,连忙走过来搀扶起他,看着他落魄的样子,不禁痛惜地问道:“幼常啊,怎么弄到了这个地步……”

费祎一边说着,一边将他扶到席上,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酒。马谡接过酒杯,一肚子的委屈似乎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将近四十的他此时热泪盈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出来,而费祎坐在一旁,只是轻轻地摇头。

等到他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费祎才继续说道:“这一次我是受丞相之命,特来调查街亭一事的。”

“丞相呢?他为什么不来?”马谡急切地问道,这一个多月来,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他心里。

费祎笑了笑,对他说:“丞相是怕军中流言哪。你是丞相的亲信之人,如果丞相来探望你,到时候就算你是无辜的,他一样会遭人诟病徇私。”

费祎见马谡沉默不语,又劝解道:“丞相虽然有他的苦衷,其实也一直在担心你,不然也不会委派我来调查。”他有意把“我”字着重,同时注视着马谡。费祎的声音不大,却有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这就是他在蜀汉有良好人脉的原因所在。

“您——您说得对……”

“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整件事情弄清楚,好对丞相和朝廷有个交代。幼常,你是丞相亲自提拔的才俊,以后是要委以蜀汉重任的,可不要为了一点小事就乱了大谋哪。”

听了费祎的一席话,马谡深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开始讲述从他开拔至街亭到败退回西城的全部经历。费祎一边听一边拿着笔进行记录,不时还就其中的问题提出询问,因为他并非军人,有些技术细节需要马谡做出解释。

整个询问带记录的过程持续了一个半时辰。当马谡说完“于是我就这样回到了西城”后,费祎终于搁下了手中的毛笔,呼出一口气,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本来他可以指派笔吏或者书佐来记录,但是这次调查干系重大,他决定还是自己动手比较妥当。

“那么幼常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马谡摇了摇头,于是费祎将写满了字的纸仔细地戳齐,拿出副印在边缘盖了一个鲜红的章,然后循着边缝将整份文件卷成卷,用丝线捆缚好。这是一种精细的文书作风,马谡满怀期待地看他做完这一切,觉得现在事情终于有了转机。

费祎把文卷揣到怀里,搓了搓手,对他说:“如果幼常你所言不虚,那这件事很快就能水落石出;不过在这之前,万万少安毋躁。请相信我,我一定不会让你蒙受不白之冤的。”

“全有劳文伟了……”

马谡嗫嚅地说道,费祎捋须一笑,拍拍他肩膀,温言道:“不出意外的话,三天后你就能恢复名誉、重返丞相府了,别太沮丧。”

说完这些,费祎吩咐外面的人把门打开,然后吩咐了几句牢头,转头冲马谡做了个宽心的手势,这才迈着方步离开。

马谡回到牢房的时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全变了,一扫一个月以来的颓势;他甚至笑着对狱吏们打了招呼。这种转变被狱吏们视做这位“丞相府明日之星”的复出预告,于是他们的态度也由原来的冷淡变成恭敬。

当天晚上,马谡得到了一顿相当不错的酒食,有鸡有酒,甚至还有一碟蜀中小菜。马谡不知道这是费祎特意安排的,还是牢头们为了讨好他,总之这是外部环境已经逐渐宽松的证明;于是他就带着愉快的心情将这些东西一扫而光,心满意足地在草垫上睡着了。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对马谡来说是异常的漫长,期待与焦虑混杂在一起,简直就是度日如年。只要一听到牢门口有脚步声,他就扑过去看是否是释放他的使者到来了。他甚至还做梦梦见到丞相亲自来到监狱里接他,一起回到丞相府,亲自监斩了王平,众将齐来道贺……

到了第三天,一大早他就被狱吏从草垫上唤醒。两名牢子打开牢门,示意让他到榷室,有人要见他。

“释放的命令来了!”马谡心想。他一瞬间被狂喜点燃,重获自由的一刻终于到了。他甚至不用牢子搀扶,自己迫不及待地向榷室走去。

一进榷室,他第一眼见到的就是坐在那里的费祎,然而第二眼他却从费祎的表情里品出了一些不对的味道。后者双手笼在长袖里,紧闭双目,眉头皴皱,脸上笼罩着难以言喻的阴霾,在烛光照耀下显得无精打采。

“……呃,费长史,我来了。”

马谡刻意选择了比较正式的称呼,因为他也觉察到事情有些不妙。费祎似乎这时候才发现马谡进来,他肩膀耸动了一下,张开了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马谡就站在他对面,也不坐下,直视着他的眼神,希望能从中读到些什么。

过了半天,费祎才一字一句斟酌着开口了,他的语调枯涩干瘪,好像一具破裂的陶瓶:“幼常,这件事情相当棘手,你知道,军中的舆论和调查结果几乎都不利于你。”

“怎……怎么可能?”马谡听到这个答复,脸色登时变得铁青。

“王平将军的证词……呃……和你在战术方面的细节描述存在着广泛的不同。”

“他在说谎,这根本不值得相信!”

费祎把手向下摆了摆,示意让马谡听他讲完,保持着原有的声调继续说道:“问题是,并不只是王平将军的证词对你不利,几乎所有人都与幼常你的说法相矛盾。这让我也很为难……”

“所有人?还有谁?”

“裨将军李盛、张休、黄袭,参军陈松,还有从街亭逃回来的下级伍长与士卒们。”

费祎说出这几个名字,每一个名字都对马谡造成了沉重的打击。

“他们……他们全活下来了?”

“是的,他们都是魏延将军在撤离西城时候收容下来的,也跟你是同一天抵达南郑。”费祎说完,从怀里拿出两卷文书,同时压低了声音说,“这是其中一部分,按规定这是不能给在押犯人看的,不过我觉得幼常你还是看看比较好。”

马谡颤抖着手接过文书,匆忙展开一读,原来这是黄袭与陈松两个人的笔录。上面写的经历与王平所说的基本差不多,都是说马谡的指挥十分混乱,而且在扎营时忽略了水源,还蛮横地拒绝任何建言,最后终于导致失败,全靠王平将军在后面接应,魏军才没有进一步采取行动。

他注意到两份笔录的结尾都盖着黄与陈的私印,而且陈那一份笔录的文笔也与他一贯的文风符合,说明这确实是出自那两个人之手。

问题是,这两个人同样亲历了街亭之战,为什么现在却忽然说出这样的话来?这是彻底的伪证,马谡完全不能理解。他将这两份文书捏在手里,几乎想立刻撕个粉碎,然后摔到他们两个人的脸上。

“对了,丞相呢?丞相他一定能明白这都是捏造!这太明显了。”

听到马谡的话,费祎长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来拿回笔录,这才说道:“其实,这些份文书和你的口述丞相已经全部看过了……”

“……他说了什么?”

费祎没回答,而是将两手摊开,低下头去,他所要表达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马谡缓缓地倒退了几步,按住胸口,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开始时的狂喜在这一瞬间全转化成了极度震惊。

“那么……接下来我会怎么样?”

“朝廷急于了解北伐的全过程,所以两天后南郑会举行一次军法审判……”费祎喘了一口气,仿佛被马谡的郁气逼得难以呼吸,“这一次失败对我国的影响很大,所以直接责任人很可能会被严惩……”

费祎选择了一种相对冲击力小一点的叙述方式,不过想要表达的信息是一样的。这对于已经处于极度脆弱心理状态的马谡是致命的一击。之前马谡即使做了最坏的设想,也只是预见到自己会丧失名誉与仕途前程,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生命也将面临危险,而且就在几天后。

更何况他非常清楚自己是被人陷害的,这更加深了马谡的愤怒与痛苦。他彻底绝望了,把头靠到榷室厚厚的墙壁上,开始撞击。开始很轻,到了后来撞得越来越用力,发出“嘭嘭”的声音。费祎见势不妙,急忙过去将这个沮丧的人拉回到座位上。

“幼常啊……”费祎扳着他的肩膀,将一个小纸团塞进他的手里,用一种异常冷静却蕴涵着无限意味的口吻说,“事情还没有到绝对难以挽回的地步,不要在这方面浪费你的力气。”

马谡抬起头,大惑不解地看着他,又看了看自己手心里的纸团。

“不要在这方面浪费我的力气?”

“对,你应该把它用到更值得的地方……”

“……什么?”

“回牢房之后,自己好好想想看吧。”费祎的脸变得很严峻,但柔和的烛光给他的轮廓笼罩出一丝焦虑的关切,还有一种奇妙的暗示,“这不是我应该告诉你的事情。”

诸葛丞相坐在自己的书房里,心神不宁地摇着羽扇。距离费祎着手调查已经过去三天,结果应该已经出来了。这一次是属于朝廷使者独立于汉中军方的调查——至少名义上是——费祎的结论将代表着朝廷的最终意见。

关于街亭之败,他始终认为马谡并不会做出舍水上山的举动,至少不会毫无理由地这样做,这是出于多年来累积的信赖,否则他也不会将如此重大的责任托付给马谡。

但是他对马谡不能流露出任何同情,因为这有可能招致“唯亲徇私”的批评,甚至还可能会有人抬出先帝来非难他的决策,并引发更加严重的后果,要知道,这关系到北伐失败的责任……现在街亭的罪名归属与丞相在朝中的立场之间有着微妙的联系,身为蜀汉重臣的他必须要像那些西域艺人一样,在政治的钢丝上保持令人满意的平衡才可以。

“幼常啊幼常,你实在是……”

丞相闭着眼睛,双手摩挲着光滑的竹制扶手,叹息声在这间空旷的屋子里悄然响起,过多的思虑让他的额头早早就爬出了皱纹。

一直到中午,小吏才通报说费长史求见,诸葛亮“刷”地站起身来,立刻急切地说道:“快请。”

穿着朝服的费祎迈进屋子,动作十分缓慢,好像进屋对他来说是一件十分为难的事情,而一卷文书好似是名贵的古董花瓶一样,被他十分谨慎地捧在手里。

“文伟,调查进展如何?”

“是的,已经结束了,丞相。”费祎说得很勉强,他双手将文书呈给丞相,“经过详细的调查,王平将军应该是无辜的。”

诸葛亮的脸色一瞬间变了一下,随即恢复到平时的模样,但是却没开口说话。费祎停了一下,看诸葛亮并没有发表什么评论,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我秘密约见了王平将军的部下以及从街亭溃退下来的马参军麾下残兵,他们的描述基本与王平将军一致,参军陈松和裨将军黄袭都愿意为此作证。”

“幼常……哦,马谡他是怎么说的?”

“他的说法与王平将军完全相反,他坚持认为是因为王平舍弃对水源的坚守而导致了街亭之败,但目前似乎只有他一个人的供词是这样,缺乏有说服力的旁证。”

“是吗……”诸葛亮低声说道,同时黯然打开文书。忽然之间,他注意到这卷文书的边缘写了一个小小的“壹”字,不觉一惊,抬起头来问费祎:“文伟啊,这调查文书可是曾送去过邸吏房?”

“是啊……因为时间紧迫,原稿太草,我一个人来不及誊写,就委派了邸吏房的书吏们进行抄录。”费祎看诸葛亮问得严重,有点不安,“丞相,不知这是否不妥……”

“不,不,没什么,你做得很好。”

丞相摆了摆手,一丝不被人觉察的叹息滑出了嘴唇——现在一切都太晚了。

在公书中标记“壹”“贰”等字样,是邸吏房的书吏们用以区分抄录与原件的手段。而这对诸葛丞相来说,意义重大。

邸吏房的工作就是抄录正式公文并以“邸报”的形式公之于外,任何秩一百石以上的官吏都可以随时去那里了解最新的朝政动态。因此那里每天都有官员们的专人等候着,以便随时将新出笼的朝廷公告与决议通报给各级部门。

换句话说,让《街亭调查文书》通过邸吏房誊写,实际上就等于提前将文书的内容公之于众。诸葛亮本人看到调查结果的时候,其他将领和官员也会看到——于是丞相府就丧失了对报告进行先期修改的可能。

从程序上说,费祎这么做并没什么错误,但诸葛亮知道这一个程序上的不同将令马谡的处境更加艰难,而自己更难施以援手。

“丞相,如今看来幼常的形势很不妙,您看是不是暂时押后几日审理?否则他很危险啊……”费祎忧心忡忡地问道。

诸葛亮苦笑着摇摇头,刚要张嘴说话,忽然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兵狱曹急报到!”

诸葛亮和费祎同时扭头去看,一名小吏气喘吁吁地跑进邸院,单腿跪在地上,大声道:“禀丞相,兵狱曹有急报传来。”

“讲。”

“在押犯人马谡今晨在转运途中逃跑。”

第三章南郑

这件事发生在那一天的黎明前。

当时兵狱曹接到汉军军正司的命令,要求立刻将犯人马谡移交到军正司所属的监牢,以方便公审。于是一大早,兵狱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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