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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3章

清末英雄-第2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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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凤平整呼吸,道:“伊不小心跌倒了,我正要去喊人,把她抬出去……”

“噢,阿拉去喊,阿拉去喊。”娘姨料想也不是仙凤打了小赞,见此情形便要去喊下人。

“别去,别去。”仙凤忙喊道,“那些个下人进来不好。你帮她掐掐人中就好了。”

“哦。”先生吩咐,娘姨便蹲着身子掐着小赞的人中,不一会她“嘤嗯”一声就醒了,即使醒来,她还是满脸惊惧,正要说话却被仙凤掐了一把,仙凤手上用劲,嘴上却让娘姨去拿水,待娘姨起身,她才对着小赞轻道:“什么也不要说。”之后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赞原不是仙凤房里的丫头,只是在厨房里帮厨,仙凤把她叫到身侧当贴身婢女使唤,算是她的半个贵人,她见仙凤不让她说话,心中大急,仙凤只好再道:“我都知道了,你什么也不要说。”

娘姨人傻,小赞听话,仙凤应付她们当时不难,至于那些下人更是好对付。只是这些人打发了,在床上的男子还是昏迷不醒,仙凤不懂医术,对此束手无策,至于请医生,这怕是……仙凤想了半响,最后方才想起那封未看完的信中似乎写着一些药名,她急忙又把信拿起来又在细看了一遍,看罢也不待抄录,只唤小赞进屋,让她出门买药。

“小姐,那人……那人怕就是官方抓的大盗……”适才出去的小赞还是不明白仙凤为什么要她不要乱说,后面想起刚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路上都在传官府和洋人一起在抓江洋大盗,现在屋子里的那个血人怕就是大盗。

“小赞,姐姐平时待你如何?”仙凤没管什么大盗小盗,而是直接问这个。

“姐姐带我比父母还好。”小赞如实说道。

“既然我待你如此,那这事情你就不要说出去了。”仙凤叮嘱道。

“姐姐,可那人……我怕那人伤了姐姐啊。”小赞还是不放心。

见小赞如此,仙凤心中一暖,笑道:“他不会的。他不是什么大盗,也不是什么歹人,他是好人。”仙凤说完拿出从那封信上撕下的末尾,又道:“你按照这上面的方子去抓药,记得要分开抓,省得被官府发现。”

小赞不明白仙凤为什么会说那个是好人,但想来小姐说的话不会错,于是就急急忙忙出去了,现在宵禁在即,再不快一点怕是药铺是要关门了。

小赞出去,仙凤在楼下漱洗之后,又让下人送了一盆热水上来,而后她撇开旁人,拉开床帘,想清理杨锐身上的淤血。其实杨锐身上的创口有两处,一处是子弹擦肩而过,只是留下一道浅浅的伤口,这不是致命的,叶云彪清洗缝合之后已经无碍;而另一处则极为致命,子弹虽然在击中杨锐之前穿透了一个卫士的手臂,但还是钻入背心,只不过打断肋骨劲力泄尽,停留在心脏后面。叶云彪即是杨锐的贴身护卫,那医疗培训是少不了的,那时候军中战斗不少,多次手术之后他也能算半个外科医生,他半靠着运气半靠着经验才把弹头取出,只是当他以为先生就此得救的时候,却发现那弹头的表面有一层灰色的东西,潜意识下他感觉这弹头有毒。

是什么毒叶云彪不知,但现在手术做完,再开膛怕是不能,他只好将自己师门所传解毒秘方,写在信笺的后面,期望屋中的主人能看在银钱的份上救先生一命。叶云彪其实想的太天真了,沪上花花之地,向来只是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这一次幸好是遇着仙凤,加上她和杨锐有旧,这才如他所想,要不然,杨锐可真要看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仙凤用着小剪把杨锐身上带血的衣衫全部绞烂,再微微抬起杨锐的身子,如此上半身的衣衫方才除尽,她用着湿毛巾把除包扎处外的地方全部擦洗干净,血污去尽,顿时露出正常的肤色,成年男子自有的方刚血气不由得让她脸上一红,她脸上红过,还是咬着银牙再把背擦拭了一遍,然后才把毛巾拧干,换水开始擦脸,一切收拾停当,才又把床帘子拉上,等着小赞买药回来。

地丰路英军兵营,盖温特少校看着已经昏过去了的清国佬,无奈的摇摇头,按照以前大家的说法,清国佬是最不怕疼的一种人,而且他们每次受伤都不需要医治,伤口稍加处理或者不处理就能痊愈,后者是不是真的他不知道,但前者今日已经完全证明是真的,这个复兴会首领的贴身卫士遭受那么大的痛苦之后还是什么也不说,真的让他惊讶了好久。

“真是该死的异教徒……”他摇着头,在满是铁烙造成焦臭味的囚室里自言自语。

“埃尔弗雷德,现在怎么办?”詹姆斯中校对于囚室的味道比较习惯,而对于清国佬,他根本不是把他们当作人看,按照基督的精神,处死异教徒不但无罪而且有功。眼前这个清国佬打伤他八个士兵,要不是盖温特想要活口,他早把这人处死了。

“留下他。”盖温特有总领事支持,虽然官阶比詹姆斯中校更低,但这一次事情还是由他来指挥。

“留下他?他……”詹姆斯声音提高了不少,“少校,他不会说什么的,这些异教徒全部死硬的很,对付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杀掉。”

“中校先生,现在我留下他就是为了更好的杀掉他们。这一次行动,我们并没有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可那是因为行动的情报出了差错。”

“确实如此,所以我们要想获得更多情报,就应该留下他。”盖温特少校的逻辑让詹姆士中校无从反驳,于是商量的结果就是不处决这个清国佬,并且还要给他治伤。

“那另外一个呢?”詹姆士鼓着气,开始问另外一个人,那是负责掩护的四个特科人员之一,其他几人都死了,只有他侥幸未死,不过,身中数弹的他怕也是难以存活。

“另一个也一样,中校。我们现在要尽可能从他们口中套出情报,要不然我们永远也不知道他们藏在哪里。”盖温特少校现在终于明白复兴会不是一个简单的反清组织,其良好的组织和不惧生死的战士,使得他明白不尽全力怕是对付不了这些人。

詹姆斯很是无聊的撇撇嘴,这时候盖温特少校的副官跑了过来,对着少校道:“先生,领事馆的霍必澜爵士希望你去一下,他想听听你都找到些什么。”

一听说爵士盖温特就是一阵懊恼,他昨天可是说能把这些人一网打尽的,可是现在,只抓到两个伤员,还有几个看上去没有任何证据的“路人”,他绷紧着脸,对着副官点点头,然后才出营往领事馆而去。

霍必澜爵士拄着拐杖,已经在领事馆等盖温特好久了,现在租借当值的是德国领事,可抓捕之事他毫不知情,下午租界里不但着火了,还当众开枪,这些都让德国佬很不满意,但这些埋怨都让霍必澜爵士给顶回去了,不过,为了更具说服力,他还是要从盖温特哪里拿出确凿的军火走私证据,以证明自己的正确。

霍必澜爵士不断的敲这拐杖,问道:“也就是说,你在下午的抓捕中没有搜查到任何武器?”

“是的,爵士。”盖温特此时不光是脸紧绷,全身也都是紧绷的。

“也没有找到任何走私武器的证据?”霍必澜爵士再问。

“是的,爵士。”盖温特少校只觉得有一团风暴要在霍必澜爵士的心中升起,但是他无法阻止,只能承受。

“也没有抓到任何有助于我们了解他们走私武器的大人物。”霍必澜爵士还是问。

“是的,爵士。”盖温特少校刚说完,对面的风暴就开始横扫过来,霍必澜爵士声音大的吓人,胡子似乎都竖了起来,口水也像暴雨似的喷了他一脸,“少校,你下午究竟在干什么?难道陆战队是在游玩吗?是在当救火队吗?你的脑子是不是塞满了马粪……”

风暴越是剧烈,盖温特少校站的越是笔直,幸好,年纪和精力的原因让这场风暴没有持续多久就结束了,看着霍必澜爵士没有力气再发怒,盖温特少校斟酌之后才道:“先生,我们在大火中抢出来一些文件,”下午万安里的火势无法让人冲进去,但救火队来的及时,还是有些东西没有烧完,在灭火之后,盖温特命人从灰烬中翻检所有带字的文件,还是得到了不少东西的。

“文件上写着什么?”霍必澜已经六十岁了,一顿脾气发完精神已经是大不济。

“这……文件都是一些破碎的东西,我们…我们还是找人整理,”看着霍必澜爵士再次阴沉的脸,他赶忙道:“是的,我确定,整理不需要多久,我想后天就可以把内容整理出来。还有,逃走的军火犯已经受伤,他应该是就藏在跑马场附近,我已经通知了租界的医院,发现背上有枪伤的男人立刻向巡捕房汇报。”

霍必澜爵士闻言点点头,道:“那好吧,少校,我等你后天的好消息。”说罢就起了身,拄着拐杖头也不回的走了。

总领事虽然不是盖温特少校的直属上司,但是他的意见却影响着盖温特少校以后的前程,被一个总领事的否定的情报官不是一个好的情报官。霍必澜爵士走后良久,盖温特少校才离开了领事馆,不过他不是回军营拷问那个被俘者,而是直接去了老巡捕房。

“爱尔斯,情况怎么样了?”盖温特直接把负责抓捕的巡捕头子爱尔斯找了过来。

“哦,他们都说他们只是路过那里,或者说刚好在哪里喝茶,他们什么也不肯说,对此我没有丝毫办法。”爱尔斯把章太炎、王季同还有几个男学生都问了一遍,什么消息也没有得到。

“真没有办法吗?”盖温特在“办法”两字上读重了一下,他的意思是拷打。

“没有办法。”爱尔斯明白他的意思,但还是这样回答:“这里面其中一个是政治犯,他现在虽然在保释期间,但是一旦他出了什么事情,清国佬们又要开始乱叫了。记得吗,上一次他的一个同伙被毒死了,事情闹得很大,工部局的总办霍兰德先生都辞职了。还有另外一个,一个姓王的清国佬,他其实就是复兴会的首领,可是他和租界不少有钱人关系良好,最头疼的是,沪上所有的律师行他都熟悉,刚才高易就过来了,他认为我们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不能限制当事人的自由……”

“那些律师只认得钱。”盖温特少校听到这里不由的插了一句嘴,真正有名望的律师是不会来远东的,只有那些想发财想疯了罪犯和投机客,才会来到这里。

“可他们是英国律师,少校。我不能对他们想什么‘办法’。”爱尔斯上一次就差一点被工部局辞退回老家了,要这次再出件什么大事,他的退休金就泡汤了,所以他不敢乱来。

“那我去见见他们吧。”盖温特少校也明白其中的关节,他于是想自己去想想办法。

“少校,你……”爱尔斯看着他,以为他要亲自刑罚。

“不,不是这样。我只是想和他们聊聊天。”盖温特少校说道。

“好吧。我带你去。”爱尔斯嘴上说这,但是脚上却没有把盖温特少校带到政治犯那边,而是去了另外一个人那里。

下午的时候,王季同一出弄堂口就发现满眼是洋兵,就聊想这一次怕是不能善了了,不过他心中虽然剧震,但是表面却是平静如水,只待被带到巡捕房,除了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路人”之外,就什么也不说了。另外几个男学生也是如此,一问就是什么都不知道。“

面对此种情况,巡捕房只好把他们都关着,站在狭小的囚室里,当门底下的窗口把装稀饭的铁钵扔进来的时候,王季同哈哈大笑起来,记得当时诸人还说到巡捕房吃稀饭,想不到自己居然真的来了。稀饭喝完,他只有席地而坐,他并不知道杨锐虽然逃出但却受伤,章太炎也被抓捕,他以为就自己走后门被抓。在他看来,自己最抓并不重要,只要杨锐出去了,那浙江举事即使不成功,损失也不会太大。排除起举事他现在坐在地上想的是,工部局是怎么查到万安里的,是三楼的那些学生吗,这他不太相信,可不是他们那会是谁呢?

第八十章举事

“嗒…嗒…嗒……”巡警走路的声音在长长的走廊里回荡,声音到了牢门口就停了下来,一连串钥匙的撞击声之后,一把钥匙插进到了锁头里,“咔哒”一声,牢门“吱呀……哐”的打开了,马灯的光亮照进囚牢里,本以假寐的王季同打开了眼睛。

一个红头印捕提着两盏马灯,他的背后站着一个洋人和一个通事,洋人对着印捕点点头,接过一盏马灯之后之后印捕就出去了,牢里面只剩下洋人和通史,那洋人三十多岁,但却是一脸阴沉,他鼻子很高,但高高的鼻梁最下面却是勾着的。

“米斯特王对吗?”洋人用英语对通事说道,通事又再传译过来。

王季同还在打量这个面容阴沉的洋人,在他身上,他能感觉到一声特别的味道,这种味道他很熟悉,他自己身上也有,当在他万安里的小阁楼里操纵着一切的时候,也是这种味道。王季同起了身,站着对洋人拱拱手,却不说话。

在他打量洋人的同时,洋人也在打量着他。毕竟,在外界看来,复兴会被外界所熟知的首领是他而不是杨锐。“我是盖温特先生,”洋人介绍道自己,“根据我们所了解的情况,复兴会正在大规模的走私军火,这是工部局以及英国政府所不乐意看到的,所以,我希望王先生能够终止这种危险的生意,并且把剩余的军火交出来,这不管对于我们还是对你们都是一件值得去做的事情。”

果然是军火惹出来的麻烦,王季同心中的猜测顿时明了,他道:“盖先生,恕鄙人不知阁下所言为何,鄙人自下午路过万安里,便被囚禁在此,没有人与鄙人说明原因。”

王季同按照律师所教,问什么都一问三不知,不过他这一套并不能对盖温特起什么作用,“王先生,我希望我们能开诚布公的谈判,对于你们的革命我并无成见,但是英国政府绝不欢迎有任何暴动发生在扬子江流域,所以,你们不应该往这个地区走私军火。”

王季同很想回答这个叫盖温特的人说,‘中国人在中国革命,你们管不着’,但考虑的当下的情况,他还是答道:“盖先生所言何事鄙人还是不知。”说罢就坐在床上闭目不语。

盖温特早就知道王季同很是难缠,见他如此,再次道:“我们已经抓了很多复兴会的成员,其实包括以前的那个政治犯章太炎,还有一个你们的头目,在逃走时也被打伤了,我想他也应该活不长了。对了,你们的所有事情工部局都在调查,万安里那边虽然火势很猛烈,但还是留下了不少东西,王先生,如果你还是不配合的话,那么工部局包括英国政府将对复兴会进行全面打压,我想这并不是你愿意看到的吧。”

盖温特说道‘还有一个你们的头目,在逃走时也被打伤……’的时候,王季同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枚叔如果被抓,那么被打伤的不会孑民就是竟成了,他很想问这洋人到底是谁受伤了,但刚想开口却看见盖温特嘴角若无若有的冷笑,当下又忍住了。如果是一个美国人、德国人、法国人、俄国人这么跟他说,那么他相信,但是面对的是一个英国人的时候,他说的一切王季同都不能相信。

这些连杀人都极为讲究礼貌的撒克逊人,最为阴险狡诈。自己从他那里打探消息,那在自己打探的同时,将有更多的消息会露出去,至于他说的什么‘工部局、英国政府全面打压什么的’,王季同相信也不相信,到那天长江中下游一声炮响,全被复兴会占领的时候,英国人就不是打压而该中立了,或者以支持革命的名义以获取更大的好处。支持与不支持,关键还是要看形势、看利益,不是几年前一个人就能断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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