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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6章

清末英雄-第8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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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锐忽然抚掌大笑,他笑了一会见王国维极为惊异、更局促不安,不得不道:“大善……哈哈哈哈……大善大善也。”

他这边让王国维安了心,可一个重病未愈之人如此大笑,当下就把程莐引来了。女人对王国维微微礼了礼,之后便拍着杨锐的背责怪道,“小心些,你可别笑叉了气。”

“没有……哈哈,”杨锐终于笑完了,他道:“静安先生忽然给我打开了一扇窗,用华夏的礼乐之说来解读西洋,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他说罢又向王国维道,“这也就是说,以美国为例子,其宪政根本不在什么宪法,而是存于数千万新教教徒心中?”

“是,大人。正是如此。”王国维略略一想,便点头了。

挥退妻子的杨锐再问:“而新教与天主教割裂,初始与十六世纪?”

“确实如此,大人。”王国维再道。杨锐的意思他很明白,他接着杨锐的意思道:“如今我国佛学大盛,其也可如新教那般施行宗教改革,将华夏礼乐暗藏于内,那礼乐重建便指日可待;礼乐规制既有,民德可存;民德既存,再行于分封,复兴当可望也。”

“嗯。这是软件。”杨锐重重点头,一副从硬到软的改革轮廓在他脑海里展现。当初大力培植Y大师可不是为了重建礼乐的,可无心插柳柳成荫,不想还有这个用处。

杨锐说的软件王国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自己的建言被杨锐称之为‘大善’,他倒忽然忘记了明清之别,只觉得眼前坐爽朗之人就是他的君王。他这边正恍惚,杨锐却道:“静安先生,还有一个问题我极为担忧。分封和科举是完全相对的,行分封就不能行科举,那些士子怎么办?如此他们以后就不能再做官了?”

“那请问大人,他们为何要做官?”王国维从恍惚中惊醒,忽然反问。

“他们……”杨锐想的是取消科举就等于取消了这些人往上爬的机会,他这是俯视,但站在士子的角度,他们为何要做官呢?当然是为了光宗耀祖、中饱私囊。

“科举本是隋唐为打压关陇世家所创,此举与法兰西路易十四压制贵族同理。”王国维道,“小户之家,不说进士,即便出一秀才,也要经数十年之积攒,举人更昂。举业如同行商,当初投入终究要有所回报,而这种回报,便是为官之后的任人唯亲、贪墨成风。

又说西洋素有职业之精神,何谓职业?职业即为祖业;何来祖业?祖业即是世世代代皆为炮匠、皆为鞋匠、皆为铁匠,而我国行科举,应而不论何种职业只要积攒了钱财,都会转到举业,如此百业如何能兴旺?且工匠之流,因不考科举,素不识字,技艺又如何能精进?

科举之弊,实乃大焉。行分封之策,则官永为官、匠永为匠,民无希望奢求则安于本业,安于本业则技艺精进,技艺精进则实业大兴;且不行科举则无奔走钻营、捱风缉缝之辈,民风自然淳朴、民德自然留存。”

“善!”杨锐微笑点头,顺着王国维言语的意境,他只说善,不说好。他再问道:“关外分封,关内宗族可行议治,只是华北、西北诸省该如何?”

“华北、西北诸省当如何,国维不知。”王国维道。杨锐这次问的可是实际问题了,这种治政,实非王国维能知晓。

“是我贪多了。”杨锐谦笑道。“今日与先生一谈,当真是醍醐灌顶啊。不过,我还有事相求。”杨锐客气道。

“请大人细说。”王国维拱手道。“只要国维能做到。”

“这……”杨锐想了想,却笑道,“兹事体大,我还是想好再说吧。不过今日之言将为今后国策之根本,还请静安严守其密。”

“国维当严守此密。”王国维认真点头。“大人以后有事相询,电话召国维来即可。”

“好!”杨锐站起来对他笑,走了几步后再道,“以后我若有什么不明白的,就去礼部找你。今日我就不和你多言了,我要趁此去书房好好想想消化消化。”

杨锐如此趁热打铁,王国维倒也笑了,他还不知道杨锐是这么一个人。他这边告辞,杨锐则回到四壁空旷的书房,继续之前的苦思冥想。王国维这次说的宗族和宗教被他大大的写在墙壁当眼之处。

生病之前他便一直在想那已是即成事实的分封法案,后来又掉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成王败寇’的漩涡里不能自拔。病中痛苦之时,为求解脱,也故意将思维辗转到此。是以清醒后又在书房写了不少东西。确切的说,他此时再也不是纯粹的国家主义者,而是家族主义者,家与国之间,他之前偏向国,现在则偏向家。

以他此时的眼光看,若无国家安全威胁,要不要研发核弹不是重要问题,五年计划、四年计划也不再考虑范围之内。但为了国家安全,军队、科技、核弹、雷达之类不得不继续;而工业计划,特别是军工计划也还得按照既定方向走,外交上则更应小心,要时时瞻前顾后。

在安全有保障后,他才能重塑这个国家,而这又涉及到了方方面面。软件、硬件、政策。其中软件有三:一是宗教。宗教必须改革,而宗教改革之教义和方向,必须谨守家庭根本,与自私自利为友,与大公无私为敌。犹如基督新教那样——财富属于上帝,积累财富的目的不是为了私有,而是为了上帝之荣耀。简洁明了的说,信徒是在为上帝(如来佛祖)挣钱省钱,这便是视财如命、却抠门吝啬新教徒之本质。

二为法律。宪法要再此休正,而法律性质也要更改。杨锐不知道此时廷尉府行的是什么法系,大陆法系还是普通法系,他认为必须更改为普通法系,并且要在其中加入宗族和分封的相关内。也就是说,一些有益的礼教内容将重新加入其中,这是对对那些不信教之人的制约,以防他们借机生事;

而法律的实施对象,也不再是以人为本,而是以户为本。这类似于商法中的法人概念,既然同为一个宗族,那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任何人有过错都是族长之过错。那些想自立门户者可以独立成户,但他很快就会发现这个社会不依附于一个大宗族做什么都难以成事。便如之前零散的基督教徒对农会集团,双方之间的竞争是毫无悬念的。

站在国家立场,宗族是潜在敌人,但站在家庭立场,宗族则是兄弟朋友。之前是逆向操作,现在是顺势而为,两者截然不同。在东南诸省可逐步以宗族替代农会,建立强有力的基础组织——写到此处,杨锐想到了以前最为头疼的宗族私斗,现在立场转变则觉得这完全是一件好事,私斗都如此厉害,那给这些人配上枪,反外族侵略、反政府暴政,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宗族即兴,那中央政府的岁入则堪忧了、行政命令的执行也要和族长商讨——歪着脑袋想了半天,杨锐忽然大力拍了一下头,随即大骂:“这他妈的不就是共和吗!!!”

他激动的拿着笔在房间里走了几圈,而后又跑到隔壁的藏书室翻出罗马史。这确实是共和!罗马最早施行的共和就是家长制共和,而现在自己要搞的宗族这一套,应该称之为宗族式共和。

杨锐在书房里又叫又闹,担心他的程莐不由敲门进来,她拿着一件衣服,责怪道,“你都起来大半天了,静安先生也走了,还是先歇着,有什么事情明日再来弄吧。”

看着女人关心的模样,杨锐知道她是民主共和分子,是以打趣道,“我现在正想着建立共和,这关系到亿万民众的幸福,怎么能说停就停?”

“还什么民主共和啊。”程莐一边给男人披衣服,一边抱怨道:“孑民那样一来,现在说民主共和与说毒蛇虎狼无益。日本人闹的最欢了,他们还说什么,‘言民主者皆可杀’。这么离谱的话大家居然也信,真是……”

“‘言民主者皆可杀’……”杨锐复述着妻子的话,笑道:“是这个道理啊。”

“你怎么也能这么说?”程莐微微不悦——夫妻俩政治理念不合真是个麻烦事。“这样下去终究有一天要出大乱子的,说不定就有人跳出来闹革命,和你们这帮所谓的贵族内战。”

程莐说的时候还用玉指点了杨锐的额头一下。生了两个孩子的她一举一动都有着难以言状的熟女风情,若不是大病未愈,杨锐定要扼着她依旧纤细的腰肢,对准那跌宕起伏、雪白高翘的臀部将其就地正法。

勉强压抑住绮念,再把目光硬转向另一边,杨锐有些生硬的道:“就凭那些屁民,也配内战?现在的战争,不再是人海战争,而是火海战争。”

不说什么战争,听到男人吐出‘屁民’二字,程莐就很诧异,她道:“你那复兴会不是说要一心一意为百姓服务的吗?”

“那只是个笑话!”杨锐笑,“更确切的说只是一种利用,而且还不必担心他们报复。既然不到一百万满人能奴役他们,那你所谓的这些贵族,为何不能奴役他们?他们正担心自己没主子呢?”杨锐这么直白,便使程莐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只好道:“复兴会对他们比满清好多了。”

“真好的话就不会说要把他们当奴才。”程莐反驳道。

“但在法律大家是完全平等的。”杨锐再辩,“难道你要富人把钱均分给穷人?”

“不是这样。”程莐道,她毕竟受的是英美教育,“可是穷人不能越来越穷,这是基本的道德问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样的社会难道是一个进步的社会?”

“当然是进步的。”杨锐没想到女人会这么蠢,居然把辩论的把柄送到自己手里,他笑道:“进步的本质就是一些人必须做出牺牲乃至付出生命。朱门就是取得进步的地方,酒肉就是进步的代表,而冻死骨则是牺牲。没有冻死骨,哪来酒肉臭?如果你留心,苏俄很快就会结束新经济政策,实行集体农庄……”

男人素多歪理,可程莐每次都追问,这次她也道:“集体农庄是什么?”

“是进步的基础啊。”杨锐说的很认真。“百姓有钱了,那就应该想办法收上来实现工业化。可百姓太散,以致收割效率太低,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百姓当作牲口那样圈养起来,让他们少吃少用,然后把节约出来的粮食用于出口,换来机器实现工业化。”

“可他们…可布尔什维克说过要解放全世界无产者,还是要实现大同主义的……”杨锐所言程莐并不怀疑,只是没想到布尔什维克内部如此残暴。

“这并不矛盾,用伟大的李宁同志的话说,这是辩证法!”杨锐忍不住大笑,不过笑过他便严肃起来,“不买机器、不追求进步,就会被敌人消灭,但要实现工业化、要追求进步,就必须有人牺牲。集体农庄内的牲口就是牺牲之物,这和我说的屁民有何不同,最少我还不圈养他们?这是俄国,而美国的繁荣一样建立在工人血汗之上;日本的农民不提,南洋一带就有十万日本少女在卖春。恶心吗?我感觉一点也不!我们务必要明白一点:就是我们不能一边要求进步,一边又见不得冻死骨。”

杨锐最后一段话说的极为果决,待程莐再找到理由要反驳的时候,他已经转身了。

壬卷家与国第四十五章转身2

接下来的几天,杨锐将思路细细捋了一遍后,便在某一日的晚间请章太炎王季同两人到家中赴宴——此时东边道是他的封地,这段时间因为他病重,地方上的名流仕绅、猎户百姓,没少送东西。按照管家的说法便是这些东西吃几年都吃不完。这一次章太炎王季同来,正好可以摆个流水宴,从黄昏吃到半夜。

大病之后的杨锐虽然有些消瘦,可精神还是极好的。含笑将章王两人迎入花厅后,他又笑问道:“枚叔最近一个人处理国务,感觉如何,这总理做的爽嘛?”

章太炎就是个疯子,但他在台上,下面的官吏并无杨锐那种威压,同时他又常忽略一些细节,国务照说要比以前少,只是蔡案还在审理,被杀的官吏如果补充又是件大事,且国外也正值多事之秋,所以这段时间忙的有些脚不旋踵。此时见杨锐笑问,章太炎当即捻着胡子叹气道:“刚刚跟法国大使吵了一架,他们…他们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是德国鲁尔的事情?”杨锐一边请他们就坐吃菜,一边问道。

“正是。”章太炎点头,他大声道:“他们明知道占了鲁尔什么也拿不到,可就是要派兵过去,这都几个月了,到现在还不撤兵。他们这么做,更会激起德人的愤怒,到最后说不定又要开战,结果又是死伤巨万、劳民伤财无数。真是愚不可及!”

“法国人这是在作死,何必理他们。”杨锐想着按照历史运转的欧洲局势,又想着国内调整后国际局势会如何发展。听闻鲁尔危机有些窃喜,不过对法国真不怎么在乎。

“可再来一次欧洲大战真的好吗?”章太炎道。“美国已经很强大了,再来一次欧洲大战,他势必接替英国成为世界霸主,这对我们并不是什么好事。”

章太炎明显对英国更有好感,用他的话来说,那就是英国只喜欢做生意,只要大家都能挣钱,他不在乎你的内政;可美国不同,美国天生一副欠抽的模样,还喜欢到处指手画脚,若是一般人指手画脚也就罢了,可中日朝三国联合起来都抽不过美国,于是这只美国苍蝇‘嗡嗡嗡……’四处乱飞乱叫,让人心烦意乱——有一次美国驻华大使芮恩施还悄悄接见了基督教青年会中的几个蒙古青年,赞同他们建立蒙古国的主张。

章太炎如此说,杨锐则笑道:“枚叔这样想不是不对,可万一美国人不参与欧洲战事就在亚洲开战呢?欧洲大战即便有万般不好,可有欧洲顶包,我们最少是安全的。”

“那要美国人打完欧洲打我们怎么办?”章太炎追问。

“这……”杨锐倒被问的愣住了,他其实也有这种担忧,此时见章太炎问,只道:“所以我们希望欧洲、确切的说应该是德国,只有她才有开战的,要在她有开战迹象前与其断交,省得事后国际社会将德国挑起战争的责任推到我们这边来。”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章太炎还没出声,王季同就叹了一句,他叹过再道:“竟成,我们真的要为了维护中日盟约而不惜冒与美国开战的危险么?”

“嗯。”杨锐重重点头。“日本若不为我所用,必为他人所用。”

“可日本现在对美俄都极端仇视啊!”王季同道,他对杨锐的外交策略,特别是对日策略很不明白,今天见到,是以想问个究竟——为何要为了维护中日同盟而不惜交恶美国。

“仇视那更要结盟,以防止日本贸然对美开战。”杨锐认真道。“想想吧,美日开战,虽然日本海军搞了个什么九段击,可最后的结果不言而喻。我们能坐视日本覆灭,然后让美国人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扶持出一个亲美政府?这显然是比菲律宾更危险的存在。若真到了哪一步,我们最好的做法便是全国皆信基督教,然后让美国人为所欲为。”

“这怎么可能!”章太炎吃惊道。他素来认为杨锐是很有斗志的一个人,不想他也会服软。

“怎么不可能?”杨锐苦笑。“日美都联盟了,那我们还打什么?难道还能趁日本没有战败前突袭东京、占领日本岛?这还不如中日联盟与美国打一场。”

“那要是中日不结盟,而日本不对美国开战呢?”杨锐说的只是日本对美开战的可能,其实还有另外一个可能。

“那就想想西班牙吧。”杨锐道,“西班牙当时并未与美国发生实际冲突,可美西战争还是发生了,当时美国正处于经济危机之中。现在美国经济看似火爆,其实的祸根早在一战时期就埋下来了。她现在是通过提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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