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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虎妻兔相公-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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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老虎睡觉了,还特意让她爹给她做了个小樟木盒子,把那只布老虎收了起来……
    “娘……”外面,板牙娘似乎也想起了那只布老虎的来历,便随口指了件事,打断了板牙奶奶的唠叨。
    板牙奶奶答了板牙娘的话后,又问着她:“双双呢?还没洗完?”
    门内的雷寅双这才回过神来,赶紧隔着门应了一声:“好啦好啦,这就好啦!”然后拿起瓢舀着水往身上冲去。
    许是被板牙奶奶刚才的话勾起了心思,一向没有板牙奶奶那么感性的板牙娘也跟着忍不住叹了句:“这一个两个的,不过眨眼的功夫,竟都长这么大了。”
    “是呢,想当年……”老太太应着,忍不住又说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来。
    那兵荒马乱年月里的故事,鸭脚巷的孩子们耳朵里都快听出一层茧子来了。也就只有在大人面前装着乖萌的小兔有那个耐心,听着板牙奶奶念叨那些连他都已经听过好几遍的故事。
    等雷寅双顶着一头湿发从厨房里出来时,就只见板牙娘正指挥着小静和板牙他们几个把桌子板凳从屋里搬出来。板牙奶奶则背对着雷寅双,坐在凉床边缘处,一边给小兔讲着当年逃兵荒的事,一边给他身上抹着药酒。
    此时小院里已经挂起了好几盏灯笼,可因为有板牙奶奶挡着,叫雷寅双一时看不到小兔到底伤得如何了。偏她洗澡的时候一时大意,叫水湿了她的鞋,她这会儿脚上趿着的,是她爹洗澡时穿的大竹板拖鞋,比她的脚要大了三圈都不止。她穿着那鞋往凉床那边才走了两步,就差点自己把自己绊了一个跟头。
    板牙娘见了,喊了声,“才洗干净的,看再摔一身泥!”便过去一把将她抱到竹凉床上,她则转身进厨房替雷寅双收拾澡盆了。
    直到坐到凉床上,雷寅双才发现,这会儿小兔正光裸着个上半身,让板牙奶奶往他的胸前抹着药酒。
    便是在这昏暗的灯光下,她仍是能够清晰看到,小兔的锁骨下方印着块巴掌大的青紫。偏他还生得白,那雪白肌肤衬着那块青紫,却是愈发地醒目了。
    她正盯着那块青紫看时,小兔忽然伸过手来,微凉的指尖轻触着她的唇角,问着她:“疼吗?”
    “什么?”她一愣,抬起头来。
    就只见小兔微拧着眉尖看着她的嘴,手指再次轻轻碰了碰她的唇角,道:“这里都青了。”
    “啊,是吗?”雷寅双抬手摸摸唇角,话音里仍带着几分心不在焉。那两只眼却又一次不自觉地从小兔胸前的那块青紫,落到其下两个微微突起的粉色小珠上……
    若说小兔的雪白衬得那块青紫更加吓人,那么,这两点粉嫩,则被衬得更加粉粉嫩嫩了……
    呃!
    等意识到自己的眼在看着哪儿时,雷寅双的脸上立时一阵发烧。她忙不迭地转开眼,捂着唇角支吾道:“那个,我不记得我有被他们打到这里了……”
    直到雷寅双头发上的水滴到板牙奶奶的胳膊上,板牙奶奶才注意到她正顶着一头湿发,便回头喊着三姐道:“拿块巾子过来,帮双双把头发擦擦。”又责备着双双道:“真是的,这头发竟也不知道擦一下。等打湿了衣裳,黏在身上,看你难受不难受!”
    三姐拿了巾子盖在雷寅双的头上,狠狠地把她的脑袋一阵乱揉,笑道:“她要知道讲究这个,就不会被人叫作‘虎爷’了,该叫她‘虎妞’才是。”
    “我才不是什么‘虎妞’呢!”雷寅双立时就炸了毛。不知为什么,打小她就特别反感人叫她“虎妞”,甚至因此没少跟人干仗。
    可惜的是,她这只小老虎在鸭脚巷众人面前一向是只纸老虎,明知道她不高兴人这么叫她,板牙奶奶仍捋着虎须,笑话着她道:“是呢,怕就是这‘虎爷’叫坏了,竟把她叫得都不知道自己是男孩还是女孩了。”
    这会儿板牙奶奶已经给小兔上完了药,正拿过他的衣裳,准备帮他穿起来。
    小兔赶紧接过衣裳,笑道:“奶奶,我自己来。”说着,拿着那衣裳抻了抻上面折叠的印子,然后才抬着手臂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衣。
    如今小兔在鸭脚巷落脚也快有两个月了,因此,三家人多少都知道,这小兔是个爱整洁的,竟是看不得衣裳上有一点皱褶。每次出门前,他都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而因着他的到来,一向不怎么讲究的小老虎倒因此也跟着变得整齐了不少——要知道,小兔出现以前的小老虎就是个玩心重的,便是头发散了一绺,或者衣领歪了,甚至鞋尖破了,她都能那么毫不在意地往街上跑。
    板牙奶奶看看过于仔细的小兔,再看看过于大咧列的小老虎,不由摇头笑道:“你们这一虎一兔,真该揉在一起和巴和巴,重新再捏两个小人儿出来。一个太讲究,一个就太不讲究了。你俩到底谁是男孩谁是女孩啊?!”
    要说雷寅双长这么大,虽然常常被人问着她“到底是男是女”的问题,今儿却是她头一遭真正把这个问题听进了耳朵里。她抬头看看盘腿坐在她对面的那只雪白小兔,再低头看看自己那只晒得黢黑的小虎爪子,不由一阵自惭形秽起来……有生以来头一次,她意识到,自己也是个姑娘家……
    三姐替雷寅双擦着头发时,板牙奶奶则过来给雷寅双的胳膊腿上抹着药酒。从来不怕疼的小老虎,今儿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就是一阵大呼小叫地喊疼。
    小兔听得心头一阵打颤,赶紧过去接了板牙奶奶手里的药酒,对板牙奶奶道:“我来吧。”
    板牙奶奶将药酒递给小兔,奇怪道:“这孩子不是打小就不怕疼的吗?怎么今儿疼成这样了?别是伤到骨头了。”
    三姐扭头看看雷寅双的神色,忽然在她脑袋上拍了一记,笑道:“你个小白痴,你以为你这么大喊大叫地怕着疼,你就像个姑娘家了?!”又抬头对板牙奶奶解释道:“奶奶才刚不是说她不像个姑娘家嘛,这丫头大概是觉得姑娘家就该是怕疼的,所以才这么大喊大叫来着。”
    顿时,被道破心思的雷寅双咬着舌尖不吱声了。
    板牙奶奶愣了愣,拍着大腿就乐开了花。才刚收拾完澡盆的板牙娘从厨房里出来,也一边放着卷起的衣袖一边笑着。小静和板牙更是不给面子的一阵哈哈大笑。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李健倒是说了一句:“双双这样挺好的。”
    小老虎听了,便笑眯眯地转过头去,对着李健吐着舌尖做了个鬼脸。
    看着她和李健相互打着眼风,正把药酒倒在掌心里搓着的小兔,那手忽地就是一顿,然后垂眼拉过小老虎的胳膊,学着板牙奶奶的模样,给她的胳膊上着药。
    感觉到胳膊上的力道,小老虎从李健身上收回视线,低头看向小兔的手,心里忍不住一阵感慨。
    刚才她喊疼,有一半是装的,另一半则是真的。而那份痛,却不仅仅只是她伤处的痛,还有被板牙奶奶那搓板似的掌心搓揉的另一种痛——板牙奶奶辛苦了一辈子,那手掌上全是茧子,搓在人身上,简直就跟刮刀一般。
    而小兔的手掌心里则是软乎乎的。虽然他推拿的力道并不比板牙奶奶轻了多少,雷寅双却是一点儿没感觉到痛。
    小兔握着小老虎的胳膊,专心地推拿着她胳膊上的青淤。那低垂的眼睫覆着眼眸,在他白净的脸庞上投下一道月牙状的阴影,使他看上去有种陌生的阴沉和抑郁。
    雷寅双眨了眨眼,忽然很不愿意看到他这模样,便抬起手想去碰他的眼睫毛。
    想着心思的小兔被她这突然伸来的手惊得猛地往后一缩,再抬起眼来时,那道阴影已经飞逝不见了。
    雷寅双不禁满意地笑了,弯着腰伸手过去,又碰了碰他的睫毛,道:“你的眼睫毛真长。”
    正给她梳着头的小静低头看看她,道:“其实你的睫毛长得也挺好看的,虽然不像小兔那么长,可生得又黑又密,让你的眼睛看上去很有神采。哪像我,睫毛细得都快看不到了。我听说西南有一种草,抹在睫毛上,能叫睫毛长得又黑又长……”
    小静就爱研究个穿着打扮,对怎么美容什么的也特别的关心。
    三姐道:“你可别瞎来,谁知道那草有毒没毒,万一睫毛没长出来,倒弄瞎了眼睛就不值得了。”
    李健道:“小静也就那么一说,哪里就拿那草去抹眼睛了。”
    三姐道:“我就那么一劝,哪里又叫你挑了我的刺?!”
    李健道:“我听着可是你在挑别人的刺的。”
    “现在可是你在挑着我的刺!”三姐道。
    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阵着,板牙奶奶和板牙娘都摇头笑了。板牙奶奶伸手拍了李健一记,道:“你个大小伙子,跟个姑娘吵什么。”
    板牙娘也拍了三姐一记,道:“健哥这点可没说错,你就爱挑人的刺。”
    三姐不服道:“可今儿是他先挑我的刺的……”
    这里正“三堂公审”着,忽然就听到外面街上一阵脚步杂沓,隐约还听到一些人在七嘴八舌地嚷嚷着。
    “轻点轻点。”“慢点慢点。”“当心别颠着了……”
    雷寅双立时从小兔的手里抽回手臂,找着鞋就想跳下凉床,偏她的鞋这会儿被板牙娘放在窗台上晾着,叫她一时够不着。
    就在她喊着人替她拿鞋时,李健和三姐、小静、板牙,已经全都跑了出去。板牙娘和板牙奶奶追在后面喊都没能喊得住人。
    小兔见状,便跳下床去帮小老虎把鞋拿了过来。她正穿着鞋,忽然就听到板牙奶奶和板牙娘在巷口处也是一阵惊呼。她和小兔对了个眼,都来不及穿好鞋,就那么趿着鞋帮,一把拉住小兔的手,二人就这么跑出了院门。
    才刚出院门,他们顶头就撞见姚爷急匆匆地从巷口外进来了。
    “怎么了?”雷寅双赶紧问着姚爷。
    姚爷却没顾得上答她的话,头也不回地吩咐着紧紧跟在他身后的三姐道:“我拿着针包先过去,你把药箱收拾好带过来。”说着,这祖孙二人就一头扎进了姚家小院。
    雷寅双和小兔对看一眼,赶紧跟在他们身后追到姚家。他俩还没到姚家门前,姚爷竟又急匆匆地出来了。他的手轻轻在雷寅双的头上拍了一记,又匆匆出了巷口。
    小兔和雷寅双立时全都跟了上去。
    等他们出了巷口,这才发现,隔壁的龙川客栈里一片灯光辉煌。客栈门前,则密密围了一圈的人。
    见姚爷出来,众人全都一阵乍呼,喊着“姚医来了”,纷纷往两边让去。小老虎立时拉着小兔紧跟在姚爷身后,就这么穿过了人群。
    等她跟着姚爷来到客栈大堂里时,就只见这会儿客栈里面已经坐了半圈的人了。有里正,有陈大,有青山,有胖叔瘦猴,还有本镇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且这会儿好几个人的身上都能隐约看到血迹。
    小静和板牙也在。胖叔正抓着板牙的胳膊,看样子是不许他往楼上去。但板牙奶奶、板牙娘,包括李健都不在。
    雷寅双往店堂里扫了一眼,见她爹也不在,她心头忽地一跳,赶紧回头往人群里又看了一圈,竟还是没看到她爹。于是她转头跑到胖叔身边,拉着胖叔的衣摆问着他:“胖叔,看到我爹没?”
    “你爹啊……”
    胖叔的话还没说完,雷寅双就听到了她爹的声音。
    “姚叔,快点。”
    雷寅双一抬头,只见她爹站在客栈楼梯的顶端处,身上那件白色坎肩的胸部,印着一滩吓人的血迹。
    “爹!”雷寅双惊呼了一声,便要往楼上扑去。
    胖叔赶紧一把抓住她,连声道:“别怕别怕,那不是你爹的血,你爹没有受伤。”
    “谁受伤了?”小兔问。
    “是花姐。那些王八蛋居然带着弓箭,他们在暗处放箭偷袭雷哥,花姐看到了,推了雷哥一把,结果自己没能躲开……”

☆、第三十八章·疗伤

    这时正好三姐抱着姚爷的药箱跑了过来。
    趁着胖叔被三姐分了神的当儿,雷寅双肩头一卸,便跟条泥鳅似的,从胖叔的手下滑了过去。
    “哎……”
    胖叔喊着伸手去捉,却只捉到没来得及跑远的小兔和板牙两个小子,雷寅双早跟在三姐后面咚咚咚地跑上了二楼。
    客栈的楼上以前雷寅双曾来过,知道花姐和李健都住在东头顶间的那两间屋里,三姐却因着李健的缘故不爱来客栈,也从来没上二楼来过,因此,难免在最后一级台阶上稍愣了愣。雷寅双见状,便赶紧推了她一把,指了指东面的走廊。
    果然,东边最里间的那间房门正敞开着,里面隐隐约约传出有人说话的声音。
    雷寅双和三姐过去时,就只见花姐拧着眉头闭着眼躺在床上,姚爷正坐在床边上给她扎着针。在姚爷的身后,板牙奶奶和李健手里各挚着一盏油灯给他照着亮。青山嫂子和陈大奶奶在桌边,一个在水盆里搓着巾子,一个拿剪刀剪着什么东西。板牙娘则站在床头处,不停从青山嫂子手里接过巾子,吸着花姐的伤口处流下的血。至于雷爹,却是跪在床的里侧,正用力按压着花姐的伤处。
    雷寅双往她爹手掌按着的地方看过去,便只见花姐的胸前插着支已经剪掉尾羽的箭簇。箭簇下,那件曾叫她看直了眼的白色亵衣,早被鲜血染成一片鲜红。此时谁也顾不上花姐这模样是不是适合袒露在人前了,一个个都全神贯注地听着姚爷的吩咐。
    三姐见状,便压着声音对姚爷叫了声“爷爷”。
    姚爷都来不及回头看她,一边飞快地往花姐身上扎着针,一边对李健道:“把灯打近些。”又头也不回地冲三姐报了一连串的药名,道:“先把止血散给我,其他的分批熬了药拿上来。”
    正坐在桌边剪着纱布备用的陈大奶奶见三姐不过是个才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怕她耽误了事,便想要过去帮忙。她那里才刚一放下剪刀,就只见三姐已经蹲在药箱前,极是熟悉地捡起药材来。
    “双双。”三姐冲雷寅双叫了一声,雷寅双赶紧过去接了她捡好的药,不用她吩咐,便拿着药飞快地跑下楼去。
    她把药交给小静,又把姚爷说的煎熬法子复述了一遍,看着小静去熬药,她这才回身跑上楼去。
    等她再次回到楼上时,房间里的气氛已经没刚才那么紧张了,且花姐伤处的血流得也没有刚才那么恐怖了。
    她进去时,正听着姚爷吩咐着她爹:“直着拔,一气呵成,别犹豫。”又叫着李健和板牙娘,“按住你姑姑,别让她挣扎。”
    雷寅双立时也跑过去,从床尾处爬上床,跪在她爹的身边,帮着按住花姐的手臂,一边抬头看向她爹。
    这会儿雷爹正垂眼看着花姐,见她一向红润的脸色变得一片苍白,偏仍一直倔强地咬着牙不出一声儿,不禁想起多年前两人并肩作战的往事来。“忍着点。”他轻声说着,一边以视线牢牢锁住花姐的眼,希望能借此叫她分了神,手下则干脆利落地用力一拔,将残余的箭头从伤口处拔了出来。
    顿时,一股鲜血直喷出来,溅了雷爹一脸。雷爹也顾不上擦拭,因为那伤处又开始大量往外冒血了。亏得雷爹对付这种箭伤极有经验,立时伸手用力按住伤口周围。
    此时雷寅双脑子里忽地闪过一个模糊的印象,似乎她在哪里看到过,这种情况下她的手应该往哪里按,于是她赶紧放开花姐的胳膊,扑过去按在那印象里该按的地方。
    姚爷正准备伸手去按那处经脉,见雷寅双竟不用人说也知道按哪里,不由惊奇地看她一眼。但这会儿他也顾不得分神了,赶紧拿过针包,迅速在花姐身上又扎起针来。
    箭头刚刚被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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