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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6章

清山变-第4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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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三,三场策论题内有‘君犹腹心、臣犹股肱’之语。众人认为,‘夫古人谓君犹元首,而股肱、腹心皆指臣下而言,今策问内不称元首,是不知有君上之尊矣’
    凡此种种,都可以作为学术而非政治层面的内涵来考量的,而且,袁甲三秉xìng刚直不阿,任职台垣,也很是得罪了一些人,这些人于他有报复之心,这一次不过是时逢其便罢了。所以,他一边看着奏稿,心中一边盘算,倒要如何开解了袁甲三的死罪才是?总不好让这样一个人,就为了说错几句话,写错了几篇文字,而落得掉脑袋的下场吧?
    内阁、九卿、六部并军机处的人惴惴矜矜的跪在那里,皇帝不说话,没有一个人敢先一步出声。皇帝放下奏稿,抬头向下看看,“就是这些了吗?没有旁的了吗?”
    “回皇上话,有的。”陈孚恩第一个碰头答说,“臣奉旨查抄袁甲三府邸,从该员书房中翻出多年所记日记一本。内中多有狂妄之词,臣略加整理,恭请皇上御览。”
    “呈上来。”把袁甲三的日记呈上案头,皇帝看了几眼,清秀的面庞一瞬间变得雪白
    在自己的日记中,提及咸丰二年,随皇帝扈驾热河行宫,司职南书房shì读学士的时候,袁甲三提及了一件事,“十二月二十八日申时二刻,康慈皇太后生遐。摘缨成服,灵前哭祭。皇上几番昏厥,孝心感天动地,臣等无不垂泪。然其时惊闻,有内shì于皇太后生遐之日,进美以献”
    只是这一句话,便彻底的jī怒了皇帝,他把手中的奏稿团成一团,用力抛下丹陛,“hún账你们……都是hún账”
    陈孚恩不惊反喜皇帝如此动怒,则袁甲三一条老命必不可保心中想着,却丝毫不lù,连连碰头,口中请罪,“臣等糊涂,臣等糊涂。”
    “这样的文字,你们也敢如实记述,上呈朕躬?你们妄自以读书人自称……”皇帝恨得面sè青白,错齿有声的痛骂不绝他说,“圣人当年也有‘丘也xìng,苟有过,人必知之’的话,想不到,袁甲三自负道学君子,暗室欺心,居然如此诋毁君父”
    肃顺听得懵懵懂懂,其他人却是懂得的,这是《论语》中的话,说的是有一个叫陈司败的人问孔子‘昭王懂礼吗’?答曰‘懂礼’。孔子走后,陈司败又问巫马期(这是孔子的一个学生),‘如今说君子不偏袒,这话是不是不对?昭王在吴国娶了一个同姓的nv子(古代的观点,同姓不婚),这怎么不叫失礼呢’?
    巫马期回说孔子,孔子说,‘我真幸运,我有了错,别人一定会知道’。
    按照朱熹的《四书章句集注》的解说,这句话是孔子不可自谓讳君之恶,又不可以娶同姓为知礼,所以故意受过而不辞。皇帝这时候说这样的话,很显然是在以古比今,大骂袁甲三探究宫闱密屑的伪君子,真小人的本sè。不过陈孚恩心里明白,嘴上不能解说,只好给肃顺一个眼sè,示意他稍安勿躁。
    乾清宫中,皇帝离开须弥座,在九龙口上来回踱着步子,口中兀自咆哮不止,“可恨袁甲三深负朕望太可恨了,想不到朕多年以来,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儿在身边,你们说,袁甲三如此大逆之行,该当何罪?”
    文祥、许乃钊等军机大臣在看到倭仁、陈孚恩、瑞常、周祖培、沈淮几个会衔而上的供词、奏稿的时候,就知道袁甲三活不成了咸丰二年,皇帝康慈皇太后暴病而亡;未出三天,皇帝就在热河避暑山庄的寝宫中临幸金佳氏,这本来也是瞒不过众人的,只不过碍于天子之名,不敢诉诸口舌,倒是没有想到,袁甲三竟然落于笔端了?便是前面所有的罪责都不问,只是这一节,就足以定他的死罪事到如今,就是心中再有不忍、怜惜之情,也不敢为他出面求恳。
    陈孚恩看是个机会,立刻碰头答说,“臣以为,袁甲三一案,案情明晰,令人发指。应比照大不敬罪,将袁甲三凌迟处死其原籍并京中府邸,一概诛九族,年16岁以上子侄,斩立决”
    “臣以为不妥。”阎敬铭立刻越班奏答,还不等他说话,皇帝先一步摆手,“你闭嘴朕现在不想听你说话”
    “…………”阎敬铭满肚子话都给憋了回去,不死心的用力碰头,“皇上让臣说,臣要说;皇上不让臣说,臣也要说”
    “来人”皇帝根本不给阎敬铭开口的机会,厉声呵斥,乾清宫外的御前shì卫一拥而进,“参见皇上”
    “把阎敬铭叉出去”
    几个shì卫分开人群,往外拉扯,阎敬铭给拖得袍服凌luàn,顶戴落地,兀自张着嘴巴大喊大叫,“皇上,皇上不可为一时之怒,伤及无辜啊?皇上,袁大人有罪,罪在他一人,又与妻孥子nv何干?皇上开恩……”shì卫理也不理,抓着他的衣领子,一股脑的拉出了殿外。
    殿外冷风灌入,皇帝的思绪清醒了一点,这会儿断断不能为阎敬铭的话收回旨意,用手一指,大声说道,“袁甲三一案,照陈孚恩所奏,诛河南项城袁氏九族。上溯三代,尽数戮尸枭示。家产尽数充公,族中十六岁以下男子、十五岁以下nv子,赏功臣为奴。”
    “钟骏声、林鹏年、欧阳保极,以咸丰十年之会试三鼎甲之荣,居然以为君臣大义尚不及师弟之情?大逆不道之恶行比诸袁甲三也并无稍减传旨,将这三个人也比照袁甲三之例,夷三族”
    “还有,这一次所有参与北京大学堂教习文材选择编撰之臣,一个也不能放过,全部摘去顶戴huā翎,全部扫地回家”皇帝冷酷的目光在乾清宫中扫视一圈,最后说道,“陈孚恩此番举发有功,着赏还四品顶戴,任职刑部司员。”

第99节文字狱(3)
    第99节文字狱(3)
    文字大狱,让百姓和朝臣难得的见识到了皇帝的狠毒手段,为不足数百字的缺失,杀了一个大学士,咸丰十年会试夺魁的三鼎甲,还将一大批翰林院、国子监的生员、士子尽皆扫地出mén,可谓不留情面到了极致,军机处几次见面的时候,阎敬铭、文祥一再求恳,终于把袁甲三的凌迟之刑改为枭首示众——这样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恩典,也是阎敬铭几个人唯一可以替这位旧日同僚所做的了。
    这一次的军机处叫起,君臣几个议一议四月初九日皇帝起驾热河,随扈而行及京中留守等大臣人员名单,完毕之后,皇帝问道,“袁甲三,现在还是刑部狱中关押着吗?”
    来像袁甲三这样的大逆之案,应该是旨下即行的,不过因为朝廷的谕旨中有要把河南项城袁氏一族全部捕获到案,然后再在京中行刑的话,所以还需要略等几天。文祥答应着,碰头奏答,“奴才昨天到刑部去,向袁甲三宣读旨意,犯员几番以头触地,愧悔往日之非,又辜负了人主厚望,如今之势,唯盼早死,只求以上报皇恩,消解君父一怒。”
    皇帝听完,半晌没有说话,终于摆摆手,“不提此事了。俄国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是。奴才得电传司奏报,俄国外相涅谢尔罗迭伯爵发来电文,邀请我大清总署衙mén俄国股的有司官员,到彼得堡去,正式举行换约……”
    “不去”皇帝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你回电俄国人,想谈正事就到北京来,我天朝人身娇ròu贵,不宜劳动,再说,俄罗斯穷山恶壤,又有什么好看的吗?不去不去”
    文祥难忍笑意,第一个笑出声来,“啊奴才失仪了。”
    皇帝很奇怪的瞟了他一眼,似乎不认为自己的说话有什么好笑的,“让俄国人到北京来……嗯,不必,朕想下月起驾热河,让俄国人也到热河去,共同会商两国边界驻防布军一事。还有,传旨给朱洪章,让他们做好开拔的准备,士兵们辛苦了整整一个冬天,这一次开拔之前,不妨好好犒赏犒赏。”
    这句话说得暧昧莫名,在场的几个人都有点听不大明白,“那,奴才请皇上的旨意,派朝中哪一员北上劳军呢?”
    皇帝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军机处这几个人都是方正君子,自己的言外之意他们居然听不出来?在这方面,比肃顺可差得远了“算了,朕让肃顺去办吧。你们不必管了。”
    皇帝没有更多的要说,几个人碰头跪安。
    军机处出去,皇帝又把肃顺招了进来,“文祥几个人啊,都是一脑子浆糊的糊涂虫。朕说的话,居然都听不明白?”
    肃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敢胡luàn答说,赔笑道,“主子圣明如天,睿鉴万里,不要说军机处的几位大人,就是奴才,也要多多参详、认真领悟,方能知晓圣意于万一呢。”
    皇帝扑哧一笑,把刚才的话和军机处说的话又说了一遍,肃顺立刻听明白了:皇帝是在默许朱洪章等人在撤离伊尔库茨克之前,纵兵抢掠这样的话自然不能直白着来说,而全要靠臣下自己领会,领会不到,难免让皇上失望啦。“奴才明白了,奴才下去之后,即刻以电传司廷寄朱洪章。想来兵士有知,亦当感戴天恩。”
    “移驾热河之事,办得如何了?”
    “奴才正在料理。”肃顺答说,“只不过,……”
    看他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皇帝笑骂道:“怎么了?又有什么事出了纰漏?你这狗才,和朕做什么相生?”
    肃顺故作羞愧的一笑,“圣明无过皇上。”他说,“上一次,奴才府中的下人到两江去办理差事,不料行事不谨,为官家所知,以冒充皇差,讹诈招摇之罪,为江宁府所捕获,奴才……奴才自知管束不力,请皇上恕罪。”
    “是为了……那件事吧?”
    这一次,肃顺连话也不敢说了,趴在地下,咚咚碰头。
    “你啊。府里有一个陈孚恩、一个龙汝霖、一个黄锡还不够用的吗?总是藏污纳垢,引得一些不三不四的入府来,这一次怎么样?出岔子了吧?”
    “是,皇上圣训极是。都是奴才的糊涂。”
    骂归骂,皇帝训斥了他几句,还得另外给他想办法,毕竟,肃顺府中的奴才出府去,是为自己到两江寻美进献的,给曾国藩的僚属抓了去,一旦传扬开来,毕竟难听。但若是为此事给曾国藩降旨,也未免有小题大做之讥,左右想想,竟是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解决办法。“你说,这该怎么办?”
    “奴才想,不如由奴才再派人走一趟江宁府?面见两江总督?”
    “你府里?你府里都是些下溅的奴才,又有几个能办得成事的?让成祥去一次,……不,让善奎父子去一趟”皇帝临时改口,“成祥办差,善奎嘛,人虽不肖,却为国生养可育之才,仅此一点,就算是有功于朝廷,让他做一任江宁织造,以为奖励。也好让天下人知道,不但自己有功,可得获封赏,教养子嗣有法的,朝廷也不会忘记。”
    江宁织造是有名的féi缺,只是任上各种陋规常例,就足以让官员宦囊丰盈一时,善奎庸碌之辈,根本没有什么建树,同僚往来jiāo际,更是一塌糊涂,只是养了一个好儿子,居然就入得皇上的法眼,如今竟不惜以一省织造相委了?肃顺心中想着,胡luàn碰头,“喳,奴才都记下了。”
    皇帝突然打了个喷嚏,用手róuróu鼻子,又想起一件事来,“关外苦寒,士卒辛苦,朕上一年出关去的时候,也是多有领教,眼下人虽然回到京中,但也经常会想念他们。担心他们为风寒所迫——你下去,传朕的口谕,命江宁织造采办四万件吴棉小棉袄,转运关外,给兵士每人一件,以为御寒。”
    “皇上身居九重,怜爱士卒……”
    “行啦。少和朕说这些应景儿的话。”皇帝说道,“还有,那个叫高峒元的,朕听说,你最近和他走得很近?”
    “这,高峒元有心报效,奴才看他尚算是一介人才,故而……”
    “你们之间为sī情往来,朕不会过问,但要是他敢有什么不法情事,不要说他跑不了,就是你,也要受连带责任——可不要等日后事情发作开来,你再向朕哭诉冤枉,嗯?”
    文祥等人退值回到朝房,对坐无语,在他的心中,总以为为这样一点小节之事,断然处置一国重臣,未免有借题发挥之讥,而且,为袁甲三带来杀身之祸的日记文字,也是经由陈孚恩断章取义之后的结果,本来在日记中所载,还有后面半句话,“……我朝以孝治天下,皇上年少有为,圣心坦dàng,又岂有时逢国丧,行此大不孝之行?嘻,谬矣”
    但在陈孚恩整理上奏的文字中,把中间的一段话尽数抹去,所以才给皇帝留下了袁甲三‘探究宫闱细事,临幸宗室隐sī’的大逆不敬的印象,所以处置特严。说起来也算是陈孚恩文字作孽,但皇帝如此动怒,他便是有心婉转,也已经来不及了。
    这样的话一说,许乃钊以下纷纷点头,不过如何能够寻隙进言,救袁甲三阖府一条xìng命,却仍旧是自索无解的难题——皇帝临乾清宫,为往来文字、sī室记述一事大发雷霆,旨意以下,再想更改,却是不可得的。
    文祥回头看看,开声问道,“容舫,你掌理秋曹多年,律法jīng熟,以你说,可有挽回之道?”
    “这,”赵光琢磨了一下,无奈的摇摇头,“自仁皇帝以下、宪皇帝、纯皇帝以来,文字之祸多矣,不论因缘若何,一旦发作,总是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百数十年久矣不见庙堂,说起来,也是袁午桥自耽其祸,这一点名士做派……,哎实在是难以解说啊。”
    “你别总是叹气啊。眼下河南臬司衙mén还没有将袁氏一族尽数解部待刑,还算有可cào行之际,若是人犯到了,就说什么都来不及了。”阎敬铭亟不可待的说道,“眼下正是你为袁大人想一点办法的时候,说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不是我不肯尽心。皇上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咸丰八年的时候,柏静涛一案,虽其情不一,而其果相同,又有什么人可以进言的吗?”
    “照你这样说,就救不得了?”
    赵光忽然灵机一动,“或者,可以着由容纯朴及大学堂中各国教习并生员上书,为袁午桥做同声之应?”
    “这可不行。这绝对不行。”许乃钊第一个反对,“这岂不成了前明大朝仪风bō,在我天朝重演了吗?以清流抗拒皇命,不但不能收效,怕更会引起皇上的怒意,到时候,不但袁大人救不活,就是旁的人,临君父一怒,也要有不测之祸了。”
    正在僵持不下,有小太监到军机处直庐mén前来传皇上口谕,“军机处全班觐见。”
    众人不明所以,怎么刚刚散了,又要召见?整理衣冠,从直庐出来,问一声小太监,答曰,“上书房容师傅并二阿哥到养心殿见驾,说的什么不知道,只是传口谕,宣军机处见面。”
    文祥心中一动,莫不是容闳和载滢到御前为袁甲三求情,皇帝不能决,所以召见军机处吗?若是那样的话,倒真是个好机会了
    一路进到养心殿中,皇帝盘膝坐在软炕式的宝座上,容闳和载滢一大一小跪在下面,看皇帝的脸sè不辨喜怒,只是很无奈的样子,文祥领班跪倒,“臣等叩见皇上。”
    “你们也知道了吧?容闳和载滢居然到朕面前来,为袁甲三求情?”皇帝劈头问道,“二阿哥,袁甲三所获之罪,全由其人自取其咎,在日记中大发谤讪之言,咒骂朕躬不孝之罪——你居然还要为他求情?还敢说动师傅,以为要挟?朕看你真是糊涂到家了”
    “儿子怎么敢质疑皇阿玛的圣训。只不过,儿子以为,袁甲三日记中所言,不过其人生活起居做公平记述,无以示人,也就无可谓敬与不敬。”载滢小小年纪,辩才无碍,甚至当着父亲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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