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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清山变-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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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不二法门。
    一念及此,皇帝叹息一声,心中很是不愿意将一个朝廷亲王传唤到刑部过堂,此刻也管不得这许多了:“来人,看看军机处有谁在。让他们到殿中来。”
    “是!”门口听用的内侍答应一声,举步要走,又给里面唤住了:“等一等。不要叫军机处的几位大人了,召载铨、奕訢来。”
    “是!”停了一会儿,见里面没有旁的吩咐,内侍快步跑开了。
    载铨平日里是不到九门提督衙门入值的,而是在隆宗门外的宗人府中候值,户部一案牵涉到了礼亲王全龄,他也知道,更加知道皇帝于此事正在为难,听见内侍传旨,答应一声,和奕訢相视苦笑了一下,整理朝服,快步到了养心殿。
    行了礼,皇帝没有让两个人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们:“户部的事情,你们听说了吧?”
    “这,奴才略有风闻。”
    “什么叫略有风闻?一开口就是这般没有担当的话?”
    一句话出口就碰了个硬头钉子,载铨吓得一缩脖子,真是升起了戒慎恐惧之心。皇帝心情很是不好,倒要认真答对了:“是!回皇上的话,奴才知道。”
    “你知道就好。你是管着宗人府的,我问你,亲王身犯律法,该当怎么处置?”
    载铨心中暗叫一声:‘果然是为了此事。’赶忙碰头回答:“回皇上,朝中一品大员身犯律法,身为臣下者尚不敢妄拟处分,何况亲王之尊,超品大员?”
    “笑话!全龄身为管理三库大臣,其身不正,暗中收受库丁贿赂,此事经三法司审明问清,已成定谳,众口一词皆指向全龄,你们看,应该怎么办?”
    载铨不敢搭腔,眼睛胡乱转着,心中很觉得惊惶和尴尬。奕訢年轻人,刚刚入府办差不久,还可以不说话,他却非发言不可。心中又实在不愿意得罪礼王一脉,三月初的天气竟是急的满身大汗,局促不安。心中很是后悔,今天不应该到阁视事的。
    “载铨,朕在问你话呢!”皇帝为载铨的苟且很有点不高兴了,声音也变得冷了下来:“礼王虽是朝廷亲贵,所犯的罪过也是着实不轻,你不要有什么回护之心,该是什么罪,就议什么罪。”
    “是,奴才……奴才明白。”载铨干巴巴的答应一声,向上磕头:“不过,奴才以为,若是仅凭户部胥吏和几个书办攀咬之言,就轻易定亲王的罪,怕是于理不合。”
    “那你认为该怎么办?”
    “奴才想,总要有实据方可定谳。”
    皇帝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时无言可答。载铨和奕訢跪在下面,彼此对视一眼,都觉得话说对了,以下就比较好办了,赶紧又补充了一句:“奴才的意思,请皇上给一个期限,奴才下去查明之后,再行回奏。”
    这句话出口,便成了蛇足,皇帝眼前一亮:“你查一下?也好!空穴来风,未必无因。礼亲王是宗室亲贵,总是要有一个正式的说法。不过,……”他的目光落到跪伏在下面的奕訢身上,心中一动:“这件事不用你来查了,老六?”
    奕訢安静的跪着,听到皇上叫自己,赶忙答声:“啊,在!”
    “你到宗人府任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吧?除了上一次秀女征选之外,始终没有什么实务,这件事,就交给你吧?怎么样?”
    奕訢头皮有点发紧,咬着牙答应了一句:“是!奴才领旨。”
    “礼亲王患病在床,本来在这样的时候不宜惊动的。不过,户部一案有碍天下观瞻,若是弄个虎头蛇尾,诚为众人耻笑。更且事关亲王,若是没有一个明白的说法,更加会让人觉得,朝廷处置不能做到一体大公,于日后此类事体更加是一个极大的隐患。”皇帝知道弟弟于这件事很有点抵触,其实不但是他,就是载铨,不也是在一味的推搪吗?继续说道:“依朕想来,礼王年纪尚轻,将来还是有大用的,又何必不顾上下尊卑,与一干胥吏交往,做此不智之事?其中恐怕另有隐情。你过府之后,向他好生询问,不可妄动意气。总要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方是最好。”
    “是!皇上谆谆教诲,奴才记下了。”
    “你先下去吧,朕和定王还有几句话要说。”
    “是!”
    奕訢跪安而出,皇帝也从御座后面绕了出来,走到跪着的载铨近前:“定王?”
    看着皇帝穿着黄绒缎面的软靴的脚站到自己眼前,载铨心中不知是喜是悲,更不知道皇上在想些什么,头伏得更低了:“奴才在!”
    “你说,礼王……是不是真的从此事中收受一众胥吏的赂遗了?”
    “皇上圣明,”载铨答说:“奴才愚昧,以为此事以不问为宜。”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皇帝却无心放过:“你说,这里只有朕和你两个人,有什么不敢说的?”
    载铨很知道自己将要出口的话关系甚重,更何况全龄虽然刚刚过而立之年,但却是为酒色掏空了身子,再加上户部弊案爆发,才卧床不起的——从这一点来说,他的病倒有七成是给吓出来的!自己若是将实情托出的话,更加是狠狠地得罪了他,所以心中更加的踌躇。
    皇帝看出来他有什么未尽之言,也不强迫他:“你先起来。”
    “是!”
    “朕刚才就说过,礼王之事,若是有这等情事,自然有律法相绳,若是没有,也要还给礼王一个清白的名声。”
    “是!皇上处置,如衡之平,如鉴之空,一体大公之处,奴才佩服无地!只是,礼王之事,怕也未必是胥吏、书办之类攀咬诬告之词。”
    “你是说,他真有贪墨行迹?”
    “圣明无过皇上!”
    皇帝紧接着又追了一句:“你所说的,可有实据?”
    “回皇上话,此等事在京中广为人知,不是什么很大的秘密。”
    “你仔细说说!”
    说到这里,也容不得载铨再有所避讳了,当下把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全龄是第十三代礼亲王,亲王的袭封并不是如同天家一般父死子继的模式,而是从近支中挑选人才、品格皆称良善的,由皇帝下旨册封。全龄也是这样。他是第十一代礼亲王麟趾的孙子,袭爵在道光二十八年。
    全龄是没有什么作为的人,就如同大多数的满清亲贵一样,领着亲王的俸禄,朝廷按月支飨,日子倒也过得舒心自在。不过他有个很不好的习性:好女色。这一来便多事了。
    家中有嫡侧福晋四个,仍然让他觉得不能满足,府中的丫鬟,侍女,稍有姿色的,无不给他偷了个遍,年纪轻轻就给酒色掏空了身子,瘦骨伶仃,风大一点就能够吹跑了一般。饶是如此,仍是不改好色天性。而且在王府中予取予夺惯了,虽是可以满足手口之欲,却让他没有了很大的新鲜感。于是便开始到街面上去寻。
    府中人知道自家王爷有这样的癖好,自然乐于逢迎效忠。经常是见到有姿容的妙龄女子,暗中尾随,打听到夫家的地址之后,回来禀告。全龄暗中指使人,或者以强迫,或者以巧言,总之就是要让自家主子得偿所愿为尚。
    弄到后来,越来越不成话,全龄经常是带着随从数人,公然留宿。那头上戴了帽子的夫家自然不干,全龄便大撒金钱,以图平安。有那不肯答应的,到官去告,顺天府也不知道收了多少这样的状子。不过事关朝廷王爷,不可轻率从事,派人到夫家去征询其事。
    谁想到全龄虽是喜新厌旧,于每一个女子却从来都是温柔有加,他人年轻,长得又甚是俊秀,更加的出手豪绰,十家女子竟有七家自认无此一节,都说是本家诬告王爷的。
    顺天府查无实证,只得驳回状子;这也更加助长了全龄的气势,不过官司没有吃上,其他的问题却随之而来:每一个上手的女子,都要大把大把的银子打发,王府中还要弄一些玩古董,养狗,养蛐蛐,养鸟的勾当,几个福晋还要找了些人来唱‘子弟书’,这些都是花钱的玩意。
    全龄自家事自家知,自己在外面不着四六,在府中自然也就管不来旁的人花钱如流水。时间久了,王爷的俸禄,庄上的田米收成不敷使用,过起日子来难免捉襟见肘,找旁的人借钱,身为王爷又怎么好出口?便开始另想途径了。
    载铨说到这里,皇帝已经明白了大约的情致:“所以,就将户部银库库丁遴选之机,作为他聚财的手段了?”

第109节 事涉显贵(3)
    第109节事涉显贵(3)
    礼亲王府在西皇城根南街西侧的大酱坊胡同,奕訢的轿子到了府门前,早有门下人识得,大开中门,他也不用下轿,一路抬到滴水檐前落轿而出,府里的管家陪着礼亲王的弟弟世铎迎在外面,看他出来,世铎跪了下去:“给王爷请安!”
    “起来,起来吧。”奕訢赶忙扶起他:“你大哥呢?身体可好些了吗?”
    礼亲王府这里奕訢是常来常往的,不过像今天这般全副公服出临还是第一次。世铎年纪还小,不大懂事,全靠府里的管家叫隋廉的张罗。
    隋廉知道恭王这样的打扮过府,必是为公事而来!至于是什么公事,也是哑巴吃饺子,心中有数。
    赶忙上前一步,扶起了世铎:“回王爷的话,我家主子爷身体好了很多了。哦,王爷请随小的来,伯公爷也已经在里面了。”
    “正要探望。”
    隋廉和世铎领着奕訢传房过院,到了全龄居住的卧房,正好,伯颜讷谟诂正走出来,他是僧王僧格林沁之子,满蒙王公中少见的大个子,身材甚是雄伟,不过有一个很好笑的毛病:不能持久。坐在那里一会儿的功夫就要找个由头站起来,活动活动手脚身体,方才舒服。因为有着这样的毛病,本来同样兼着御前行走的职位,皇帝却很少让他到近前来——瞧不惯他这等没有个稳当时候的样子。
    今天也是一样,和太医院派来的医正李德山前后走出正房,两个人低声交谈之际,只见伯颜讷谟诂不时的晃晃头,甩甩手,活像个大马猴。奕訢总是年轻人,心中觉得可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伯颜讷谟诂回头看见,赶忙上前几步,漂亮的请了个安:“给王爷请安!”
    “不敢,不敢!”奕訢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很是亲热:“怎么,你也来了?”
    “是啊。怎么,……”伯颜讷谟诂一眼看见他身上的公服,心中一惊:“可是为公事?”
    奕訢苦笑着点点头:“奉旨办差,也算是无可奈何。”
    伯颜讷谟诂一皱眉,什么叫‘无可奈何?’知道奕訢年轻人说话不知道轻重,这样的话传到皇上的耳朵中去,怕又是有一顿排头可吃。赶忙拉着他走向一边,和他耳语几句。
    奕訢英俊的脸蛋一红,很是谦恭的拱拱手,算是谢过了对方的提点。这边,全龄在嫡福晋兆佳氏,儿子端和、弟弟世铎和管家的扶持下勉强出屋,在院子中跪倒:“哎呦,这是干什么?快点起来,快点起来!”
    “罪臣全龄,恭请圣安!”全龄生病之后,奕訢也曾经多次过府探望。当年在上书房的时候,他们几个人也有同窗之谊,全龄比他们都大十几岁,便是于当今的皇帝,也有一番抱掖扶持之功,那时候兄恭弟和,何等的融洽?想不到今天自己却登门大兴问罪之师,虽然是他自招罪衍,却也难当自己心怀不忍之意。
    奕訢上前去扶住摇摇欲坠的全龄,狠力的一挥手:“你们都是……”一个‘死’字将出未出又咽了回去,改口大喝道:“还不快点把你家主子爷扶进房中去?他有病在身,若是再受了风,可怎么得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过来帮忙,把全龄又扶回到房中,置于床上,有人为奕訢搬来一把骨牌凳放在一边,请他落座:“礼王,你也不必懊恼。更加不必惊惶,皇上此番着我来,不是奉旨问你的话,只不过户部一案,天下震动,几个户部胥吏无赖攀咬于你,皇上不能不过问此事。这一节,还请礼王宽恕则个。”
    全龄怔怔的听着,待他说完,难过的挤出几滴眼泪,头在枕头上重重的撞了几下:“皇上圣明!总是罪臣为人昏悖,做出这等有碍律法之事,便是任何的处置,罪臣都是甘之如饴。只请六弟转奏皇上,说全龄悔罪非常,唯有所求的,便是这礼亲王的爵位,请千万开恩保全。若是连爵位也革了,我怎么有脸见先人于地下?”
    这便是承认了所有的罪行,奕訢有心想问其中内情,又一转念,觉得不必如此。这等事大可以去问那些书办和主事,便可知详情,又何苦在这病床前如同在刑部大堂一般细细问清?
    当下安慰了他几句,总不过是一些‘皇上圣明,此事万不至于此’的场面话,自己也觉得于人无补。看全龄强撑病体支吾有声,奕訢不再耽搁,起身告辞。礼亲王福晋送到房门口,呜咽着拜倒下去:“我家王爷身犯律法,皇上若有处置,阖府也自当承受,只是,还请六叔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总要留他一个体面啊!”
    “是是是,此事不劳嫂子担心,小王自会料理。”
    敷衍了几句,奕訢唤过太医院的李德山:“李老爷,王爷的病到底怎么样,你给我个准话儿,我也好向皇上复命。”
    李德山含糊的一笑:“若是能够过了今年春天,一定无碍。”
    奕訢阅历未深,听不懂李德山话中所说是指全龄一定拖不过今年春天的内在涵义,直愣愣的追问了一句:“那就是说,到了夏天就会有很大的起色了?”
    李德山无奈的苦笑起来,这样的话是不能辩白的,全靠听者自己领会,当下点点头:“是!承王爷贵言,到了今年夏天,一定会有很大的起色。”
    “那就好,那就好。既然这样,我先回宫复命。”
    ************
    回到宫中,皇帝不在养心殿,移驾到南书房去了,到了南书房递牌子进去,皇帝让他进来,除了皇帝之外,许乃钊、何桂清、蔡念慈等人都在,君臣几个谈笑风声,说得正在畅快:“哦,老六来了?”
    “奴才恭请皇上……”
    “这不是在养心殿,不用行礼了,起来吧。”皇帝的心情很不错,笑眯眯的摆摆手,免去了他的缛节:“问得怎么样?”
    “是!回皇上话,臣弟领旨到礼亲王府……”把经过说了一遍,他最后说道:“奴才以为,此事应该缓行几日,待到礼亲王病体康复,再做处置,方可显我皇上天恩浩荡。”
    许乃钊等人大吃一惊!奕訢的这番话很是不得体!自古以来权柄操于上,皇帝怎么决定是皇帝的事情,焉容得旁人越俎代庖轻下断语?“这是你的决断吗?”皇帝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消失了,声调中很是没有味道的问到。
    奕訢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又追上一句:“是!回皇上的话,奴才以为,全龄身患重病,又正在卧床将养,若是轻易……”他觉得身后的袍服给人拉了一下,心中狐疑,话头也止住了。
    只说了半句话就停在那里,南书房中的气氛很是尴尬。皇帝看见了何桂清的小动作,心中很不愿意因为这件事牵涉多人,皱了下眉头,伸手挠挠头顶的‘月亮门’,“全龄的病,到底怎么样啊?”
    这回奕訢听明白了,心中更是担忧,在他以为,李德山的话中所言,全龄的病体的无碍的,只怕等到身体康复,就会有所严惩,君前又不能撒谎,只得把听来的话转述了一遍。
    他听不出来李德山的话,不代表其他几个人也听不懂,联系到他一开始说的话,皇帝和几个身边近人明白,奕訢实在是白白的浪费了一番心意!皇帝勉强点点头:“那好吧,就如你所请,将此事押后几天,待全龄病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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