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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盛华-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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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了饭,李文岚去前院上课,李文山带着李夏到后园去玩。
  李夏最粘她五哥这事,一家人早就习以为常。
  李文山牵着李夏,在后园里转了半圈,在菜地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今天天气好,无风大太阳,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十分舒服。
  “阿爹没事了吧?”李夏甩着腿问五哥。
  李文山点头,“应该没事了,阿爹都想辞官了,说要不还是去当教谕算了。”
  “阿爹现在还不能辞官,等这一任做完吧,正好,太后也该回京城了,到时候再看,阿爹这样的脾气,最好在工部,或是鸿胪寺这样的地方,领份闲职。”李夏晃着腿,低声道。
  李文山笑起来,抬手摸了摸李夏的头,“阿夏这话说的,好象阿爹做什么,能由着咱们挑一样。”
  李夏晃着的腿僵了僵,垂落下去,可不是,现在哪能由着她安排呢,唉。
  “你多跟阿爹说说,让他凡事多听郭胜的话,至少这一任,再怎么也不会有什么事,至于这一任之后,唉,到时候再说吧。”
  “说了。不过,”李文山皱起了眉头,“我觉得郭胜这个人,好象太有主意了。”
  李文山将郭胜去江宁府的事情说了,“……他从杭州城回来,换了匹马就去了江宁城,我总觉得他不是临时起意,既然早有打算,为什么在杭州城的时候,没先跟我说一声?我想来想去,总觉得不妥当,这不算小事,总得跟我说一声吧?秦先生也不知道。
  还有就是,他怎么能把淫祀案这事全都告诉阿爹呢,那桩淫祀案,下过封口令的,他又不是不知道,万一阿爹不小心流露出去,那得是多大的事儿呢?”
  李文山连声抱怨,李夏眼皮微垂,听他抱怨完,扫了眼明显有几分气恼的五哥,“五哥别多担心,郭胜和县衙这边,我看着呢。”
  “就是知道你看着,我没怎么担心,要不然……唉!”李文山烦恼的叹了口气,跟秦先生相比,他明显觉得郭胜让他不怎么安心。
  “五哥,郭胜和秦庆不一样。一来,秦先生做了几十年的幕僚,很知道怎么样敬重东主,郭胜多数时候是个独行侠,只做过几年师爷,也是跟着他舅舅一起,隐在他舅舅身后,怎么和东家相处,他肯定不如秦先生。”
  李文山不停的点头,确实是这样,秦先生多好,凡事都那么周到,让人如沐春风。
  “第二,秦先生和郭胜脾气性格不一样,秦先生性子湿和细致,他待你,是幕僚也是先生,郭胜这个人,特立独行,极有性格,他不讲究细节,跟他相处,五哥得大度些。”
  李文山点了下头,这也是,郭胜和秦先生站在一起,就是满山怒放的杜鹃,和一盆优雅兰草的区别。
  “第三,郭胜的才能,不是秦先生能比拟的,秦先生只能辅助,郭胜这个人,自己就可以做大事。”
  “啊?”李文山怔了,他心目中,还是秦先生更能干老辣些,不过既然阿夏这么说,那肯定是他看错了。“那,他自己都能做大事,那他还……”
  他还依附他做什么?
  “他已经绝了仕途,不依附于人,就没有做大事的机会了。”李夏想着郭胜这个人,这样的人,她从前见过一个两个。
  郭胜那句:想身历常人不能历之奇,这一句,是他的真心话。
  他把她当成了会说话的猫一样的奇异之物,要跟在她身边,历常人不能历之奇,一时半会,至少在她长大之前,她不担心他,至于她长大之后……她都长大了,那就更用不着担心他了……
  “五哥放心,郭胜身上,有一份侠义之气,他又是个自负的人,最多也就是有一天拱手告辞,至于别的,我觉得不会。”李夏低声道。
  李文山长长松了口气,“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好,这几天把我担心坏了,又不敢露出来。对了,秦先生说,把梧桐交给他处置,你说,会不会……”
  李文山不担心郭胜了,又想起了梧桐,秦先生上回安置钟婆子的事,让他至今心有余悸,梧桐虽然罪不可恕,可罪不至死。
  “你要是担心,就直接跟秦先生说,或者你直接告诉秦先生怎么处置梧桐,五哥,秦先生要听你的,而不是你听他的,他说的话,你觉得有道理,就听,你觉得没道理,你就驳回去,当然,你驳回去了,他又驳回来,你说不过他的时候,那你就得认真考虑考虑,是不是你错了。”
  李夏侧头看着五哥,李文山呆了片刻,两只手一齐挠头,“好吧,阿夏,以前我觉得读书最难,现在才知道,读书最容易。”
  “那当然,人情练达难极了,洞悉人心更是难上加难,真正洞悉人心的,天底下也没几个人。”李夏也跟着感慨了一句。
  太后大概能算一个。她自己肯定算不上。


第108章 人心
  “唉。”李文山一声长叹,“阿夏,你不知道,这人心……太可怕了。”
  李文山看起来受了极大的刺激,“那个案子,陆将军送了好些案卷,那几个淫僧就不说了,不是人。可那些妇人,明明自己受了害,还要再去害别人。
  桥东镇上有个妇人,把小姑子,堂弟媳妇都带过去,她一个人,就带去了四个人,害了四个人,她堂弟媳妇投井死了,世子说她堂弟媳妇不一定是自己投的井,陆将军还在查,我就是想不明白,她是怎么想的?
  还有溪口镇一个妇人,去求子,生了儿子,大姑姐来看侄子,说了一句,她这侄儿比她弟弟好看多了,那妇人就把大姑姐哄骗过去,说是之后一两个月,两个人隔十天半个月就一起去求一趟子……”
  李夏两只手撑在石凳上,漫无目的的看着远方,听着李文山的话,波澜不惊。
  这没什么想不通的,大家都一样了,也就安全了……至于别的,没有别的,没什么比自己的性命更要紧……
  李文山絮絮叨叨的说着那些让他深受刺激的人心之暗,说到最后,眼圈都红了。
  李夏侧头看着他,站起来,拽着衣袖给他擦眼泪,低低抱怨了一句,“陆仪给你看这些干什么。”
  “不是给我,是拿给王爷看的,我跟着看了几眼,有些,我是听王爷说的,王爷很难过,前天一天,净坐着发呆了,跟他说话他都不理。”
  李文山摸出帕子,先给李夏擦了手和衣袖,再往自己脸上抹了几把。
  李夏一怔,给秦王看的……
  是了,用这些来见识人心之恶,再好不过。就象从前,太后让自己抄那些密折,见识世情之狠烈,人心之恶之毒,太后最擅长潜移默化的教导人……
  太后教导秦王捕猎之道,现在又开始让他认识世情人心,就象从前教导自己那样……
  李夏直直的看着眼前的菜地,李文山低头看了看李夏,又看了看,伸手在李夏眼前挥了挥,“阿夏,阿夏!”
  “想出神了。”李夏恍过神。
  “想什么呢?”李文山带着几丝探究看着妹妹。
  李夏看了他一眼,“不告诉你。”
  李文山唉了一声,他越来越觉得,从前是阿夏很厉害,至于他……他到底是死是活只怕都说不定,回回他一问自己怎么样了,阿夏都是回避不答。
  “对了,秦先生说,大伯捎了信,说过两天让四哥过来一趟,给咱们送点过年的东西,还说,过了年,初二初三,大伯就打发人过来,接阿娘,还有咱们到江宁府住几天。秦先生立等着回话,我就先答应了。”
  李文山想起来还有件正事,赶紧说了。
  李夏点头,这是很正常的兄弟往来,照理说,她阿爹阿娘应该先打发人过去送节礼……算了,这些事明年再说,今年这大半年,大事小事就没断过……
  李文山又和李夏嘀嘀咕咕说了好半天这案子那案子的细节,以及陆将军功夫怎么好,古六家怎么富贵等等等等,一直说到李冬找过来,两人才站起来,李文山抱起李夏,和李冬一起回去上房。
  ………………
  午后,郭胜从衙门回到自己的住处,拖了把椅子,端坐在廊下,迎着寒风,闭着眼睛,将要做的事前后理了一遍,确定都想周全了,站起来,进屋换了衣服,出来把椅子拿回去,掩了门,从后门出去,直奔北门。
  临近北门,到一家脚夫行借了匹马,牵着出了城门,直奔杭州城。
  ………………
  杭州城宪司衙门。
  宪司林明生忙到人定时分,才回到后衙,让人热了壶黄酒,挥手屏退几个姬妾丫头,一个人坐在屋里,喝着闷酒想心事。
  顺手牵进横山县,是老姚的主意,他也觉得好,倒不指着能绊倒李学璋,他只是想看看明涛山庄的态度,是不是真的诸事不管,不动如山,京城三天两头来信,让他想办法探清明涛山庄的态度,他也是急了。
  可没想到,中间竟然横生出赵郑氏之死这件意外……
  林宪司仰头喝了一杯酒,再斟满,又喝了。
  明涛山庄的态度,他看到了,可这样看到,他宁可没看到。
  罗帅司明锣明鼓的替他掩下了胡家背后的指使之人,那张口供上一串串黑墨……
  林宪司伸手抓过壶,又倒了一杯,抿了半杯,叹了口气。
  那桩案子审好断好,口供物证一应诸物,都交给了他,可他对着那串了一行墨,却照样能明明白白的看出来串掉了哪些字的那几份口供,竟然没勇气把那些字全部再次抹黑,彻底抹掉。
  林宪司又叹了口气,将半杯酒一口喝了,拎起酒壶,摇了摇,扬声叫了丫头进来,再送了壶酒进来,斥退丫头,拎起酒壶,自斟自饮。
  他看出了明涛山庄的态度,可这态度,让他恐惧,他甚至在犹豫,要不要往京城写这封信,甚至……他是不是该乞骸骨了……
  立在屋子一角的五头烛台上,五根蜡烛的火苗一起猛的晃了下,一下子灭了四根,已经喝的半醉的林宪司眯了眯眼,正要叫人,脖子上一片冰冷,那冰冷紧紧压迫着跳动的颈脉和喉咙。
  “安静,我来,说几句话而已,这是刀背。”相比于脖子上那柄寒气透骨的刀,这声音就显的分外平和安宁。
  林宪司感受着刀背在脖子上压一下松一下,又贴着皮肉来回划了几下,确实是刀背,要是刀刃,他已经血溅三尺了。
  “溪口镇一案,赵家家破人亡,胡家家破人亡。你知道赵家为什么家破人亡,也知道胡家为了谁破的家,亡的人,你独坐喝酒,是替赵家,和胡家难过吗?”
  背后的声音平平的好象没有任何情绪,可这份没有情绪,却让林宪司感觉到一阵透骨的寒意。
  “你想干什么?”林宪司喉咙上压着刀背,声音有些暗哑。
  “是谁出的主意?又是谁出面,诱惑挑唆的胡家?”


第109章 成长
  林宪司紧紧抿着嘴,一言不发。
  “等了你两天,你是真不聪明。赵家两条人命,胡家三条,五条人命,没个交待,这杭州城里,你能过了哪一关?”
  林宪司脖子上的刀来回划了两下,林宪司微微仰头,“你是谁?”
  “你就当我是那五条冤魂。”
  林宪司紧紧抿着嘴。
  “姚潜这是第几次陷你到如此困境了?他不自知,你不知人,你打算让他把你们林氏一族,带入死地吗?”
  林宪司脸色微白,“你是……帅司府,还是明……”明涛山庄这几个字,林宪司没敢说出口。
  背后的人没理他的问话,刀背离开又贴回来,换了刀刃,林宪司顿时脸色惨白,从头到脖子,整个人都僵直了。
  刀刃一动不动的贴在林宪司脖颈上,林宪司清晰的感受到刀刃切着皮肉的那一条刺痛,清晰的感受到颈脉每一次跳动时,挤压向刀刃的那份恐惧,每一次的跳动,都漫长的象是从繁华到洪荒,每一次的跳动,都比上一次跳动猛烈,好象下一次跳动,就能撞破刀刃,喷涌而出……
  刀刃突然收回,一个小小的瓷瓶从后面扔到林宪司面前,“鹤顶红,你和姚潜,谁用都行。”
  林宪司直直的盯着面前白色瓶身大红绸塞的小小瓷瓶,片刻,猛的转过身,身后空空如也。
  林宪司呆了好一会儿,僵直的转回身,慢慢抬起手,掂起那只小瓷瓶,托在手心里看了看,小心的放到桌子上,端直坐着,对着瓷瓶直直的看着。
  宫里,最爱用鹤顶红……
  沈尚书说的对,从皇上登基那天起,甚至从皇上登基之前,太后,就一直站在朝堂中,从来没有离开过……
  林宪司垂下头,沉默良久,伸手握起瓷瓶,直起上身,下了榻,出了门,径直往侧院姚先生住处过去。
  ………………
  宪司衙门幕僚姚潜,半夜急病,没等大夫到,就一病没了。
  这个消息,在姚潜刚刚咽了最后一口气没多大会儿,就报到了明涛山庄那间正殿里。
  金太后眉头微蹙,“是岩哥儿?”
  “不是,进来前,老奴拐个弯,先去问了陆仪,他还不知道这件事。”黄太监答道。
  金太后眉头蹙紧了,“在查了?”
  “是。”黄太监抬头看了眼金太后,“陆仪说,多半是郭胜,老奴也这么以为。
  这郭胜,有仇必报,胆大包天。陆仪说,李文山看着忠厚老实,其实也是个胆大妄为的,横山县衙里先头两位师爷的事,王爷当时就让他查过,都是李文山的手笔,陆仪说,王爷颇为欣赏。
  大约这郭胜不忿,昨天李文山回去,得了李文山首肯,就做下了这样的事。”
  金太后脸上说不清什么表情,片刻,轻轻哼了一声,吩咐黄太监,“去查清楚。真是横山县出的手……你替他们好好看看,收拾干净。”
  “是。”黄太监明了的答应一声,正要退出,金太后又吩咐道:“这件事,你去跟哥儿说一说。姚潜的事,不该等横山县自己出手,一来,李文山是他的人,他的人,他要护得住,要有所交待;其二,虽说为大局着想,不好太折损那一头,可也没有让咱们吃闷亏的理儿,要打到他痛,更应该放好后手。”
  “是。”
  “还有,递个信儿给那边,林明生太蠢了,换个人来吧。去吧。”金太后接着吩咐,黄太监答应一声,垂手退出去,先去找秦王解说这件刚刚发生的事。
  ………………
  郭胜在杭州城里的一个小脚店里,听到了姚潜暴病而死的信儿,牵着马出城,直奔万松书院。
  李文山刚进了书院,就被郭胜叫出来,俯耳低低说了姚潜暴亡的事,李文山呆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着郭胜。
  没等他说出话,郭胜看着他笑道:“姚潜是这一行里的老人了,自然懂得规矩,连累东家陷入如此境地,换了我,也要这样以谢天下。五爷一会儿见了王爷,只怕要提起这事,所以我特意过来先跟五爷说一声。五爷心里有数就行,王爷问起,只当不知道,我先回去了,县尊小病刚好,衙门里不能离了人。”
  “哎!”李文山总算说出话了,“郭先生,你以为……这事,这样的事,你先跟我说一声,你得先跟我说一声!”最后一句,李文山带着恼怒,声音里带着了丝丝厉色。
  郭胜一怔,随即松开缰绳,双手抱拳长揖到底,起身正色道:“是在下疏忽了,五爷教训的极是,五爷放心,下不为例。”
  远远的,一队人马往书院奔过来,郭胜扫了一眼,赶紧告辞,“五爷,我得走了,五爷放心,必定没有下次,五爷记着,只当不知道。”
  郭胜一边说着,一边急忙上马走了。
  李文山站在书院门口,双手叉腰,苦恼万状的看着纵马而去的郭胜,他都知道了,还怎么当不知道?他倒是想当不知道,可他做不来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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