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妇-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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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有些过分了。
“月儿,我……”
铁大牛连忙解释道,话没说完便被一道冷言打断:“明天我就走了。”
说话的人正是一直都在默默吃饭的世诚。
柳月二人说话间他便悄然吃完了一碗饭,此刻说完了这句话后他便放下碗筷起身离去。
看着男子走进房间的背影,柳月眼底悄然闪过一道连她自己也不知道的落寞。
“月儿,我……”
“什么也别说了大牛哥。”
柳月的声音不自主的变得低沉了起来,她低着头用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饭菜。
“对不起月儿。”
铁大牛不懂,只以为是自己今儿把柳月气过头了,害的柳月伤心了。
“你先回去吧,大牛哥。”
柳月仍旧低着头,声音细小。
铁大牛看了两眼柳月,想着明儿那人就要走了,自己以后反正有大把时间来哄月儿,他本来就打算用一辈子来哄柳月。所以最后再看了两眼柳月便离开了。
昨儿早上撒的网可以收了。
从屋里出来,走在乡间的小路上,走到绿水河边,再走到那几颗大柳树下,然后,拉起小船,撑起竹篙,这样的路程,她不知道走过多少遍,这样的动作,她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只是每次在这路上的心情不同,念想也不同。但终归再不同,也大致一样,以前她只是想这次又能收获多少鱼,又有哪些鱼,又能卖多少钱。
但这次,脑海里没有鱼。只有那张冷漠的脸和冷言冷语。
要走就走吧!
柳月使劲的撑了一杆竹篙,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气从何来。
收了网,做些鱼干,好去镇上变卖。
今日有阳,下午时分,斜阳正暖。柳月拿着簸箕,在院子里晒着鱼干儿。她准备明日送那个人去镇上,所以顺带卖些干鱼儿换些家常日用。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下午,二人之间都没说过一句话。但是也没什么可说的不是么?柳月甩了甩脑袋。
她是怎么了?怎么没事就会想到那个老男人?
“月儿!”
正这时远处传来亲切的叫声,是一个女声。
柳月循声望去,见着一个挽着发髻的年青女子牵着一个两岁小孩儿。
“英子!”
柳月见了喜叫道。然后放下手中的簸箕迎了出去。
女子名叫彭英,曾经是柳月最好的玩伴,只因她成亲嫁人之后,二人之间便少了交往。
彭英见柳月迎了出来,一把抱起自己的孩子,向着柳月家这边走来。
“呀!~小葫芦长这么大了啊!”
柳月摸了摸英子怀里的孩子,小孩子一脸不情愿的躲着。
“这孩子!~”彭英看着怀中的孩子苦笑不得。
“没事儿,小孩子嘛,经常不见就忘了面孔,小葫芦和姑姑不经常见面,忘了姑姑哟!~”柳月目光从小孩子身上移开落到女子身上,“ 倒是你,英子。这些日子都不见你出门儿,家里很忙?”
说到这里,彭英脸上原本的笑脸瞬间消失不见,换上了一张忧愁哀伤的脸。
“怎么了?”柳月见了急着问。
这一问,就把彭英的眼泪给问了出来。
柳月见了心中一急,见他伤心,又不好再问,只得安慰道:“别哭了。小葫芦看着呢,等会儿小葫芦也会跟着哭了。”
这样一说还真管用,彭英看了看怀中的孩子,立马就忍住了眼泪。
“是不是胡六娃又欺负你了?”
胡六娃原名胡勒,因在家里兄弟姐妹里排行第六,所以家里人从小就叫他六娃,后面村里人也都这么叫他。胡六娃正是彭英的丈夫,彭英和柳月同样十六,胡六娃比她们两个要大两岁。
彭英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柳月这一看,明显就是被自己说中了。自己姐妹儿什么样的人,她还不清楚吗?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这个胡六娃,下次见了他,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他。”
柳月虽然本性也老实,但比起彭英来说多了些主见和大胆。毕竟自爷爷去世后,自己一个人也学会了承担不少,所以她说这话,还真不是说狠话。等见了胡六娃,她还真要好好说他一顿。
彭英只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还未嫁人,等你嫁了人就知道了,许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彭英这话柳月并不能完全体会 ,但她知道嫁人之后的生活肯定会比自己还在做女儿家的时候不一样。但不管再不一样,她也不会让自己过的那样难过,所以,她以后一定要找个好男人。
“对了月儿,你家里那个……”
柳月从河边捡了个男人回来,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的事儿了,这些天来村里人应该都知道了。这也没什么的,整个村总共也才十几口人。柳月也不在乎那些闲言细语,自己凭心而活便好。
“他明天就走了,我打算明天送他镇上。”
“是吗?那大牛哥没说什么?”
“管他作什么?”
“大牛哥一直很喜欢你,也一直对你很好,月儿你可以考虑下,毕竟也不小了,看,咱俩一起长大,我孩子都能跑了。”彭英看了眼自己怀里孩子露出了笑脸。
孩子很可爱,柳月见了也喜欢。
“英子,你是知道的,我对铁大牛一直都是当做大哥,这么多年,从未想过和他在一起。”
英子听了又叹了口气。
“放眼咱村,和我们差不多大年纪的,没一个比大牛哥中看。”
柳月:“……”
柳月:“你也以前不说铁大牛不咋滴!”
“那是以前,现在嫁人生娃了自然看事儿不比以前了,就大牛哥那家,你嫁过去也不用让你干啥活儿的。”
“英子……”果然时间会改变一切,连英子都变了。难道自己以后也会变吗?柳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着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了。
彭英也瞧见了柳月的脸色,便也不再多说。
“那月儿……我先走了,下次再聊。”
“进屋坐坐吧!”柳月留着她。
“不了,本来就是要去小葫芦姥姥家,顺路刚巧看见你,顺带聊两句。不过今儿真有事儿,他姥姥还等着呢。下次,下次有时间咱姐俩再好好聊一聊。”
“恩,好。”
柳月目送她抱着孩子离开。
这成家之后事儿就是多,可不是嘛,一个大家庭了。大事儿小事儿也有一堆。没几个人像她这样,一个人自由自在。
这样一想,她得好好珍惜眼下的生活。
…………
吃过晚饭后柳月请来了瞿大夫。
明日就要送他离开了,柳月还不放心他的情况,所以便叫来瞿大夫看一看。这次瞿大夫给他换了药,知道了他明天就要离开,又给他备了些涂抹的药粉。
“才刚能下床走动,其实还可以再修养十天半个月的。”
瞿大夫整理着药箱,说话间谁也没看,柳月不知这话到底是说给她和他谁听的,或许是说给他们两个的。于是柳月保持着沉默,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别人都说要走了,难道你一个姑娘家的还非要求别人留下么?
“多谢瞿大夫了。我想能走了便不麻烦人家了,只要无大碍,在哪儿都能养伤。”
这是他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并且语气很平和。看来他真的对瞿大夫很感谢。那也是,毕竟是救命恩人,悬壶济世的大夫;瞿大夫在村里也是德高望重,受大家尊敬的。
但说到救命恩人,难道她就不是么……
柳月看着他,心底有些小小失落。
同样也是救命恩人,还天天照顾着他。咋就没见他对自己这么平和,要么话不多,要么就感觉冷言冷语,直到这两天,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了。
就比如现在,柳月一直看着他,他难道会不知道,但他却一直都没有看过来一眼!
要知道以前都是柳月不敢看他。
柳月真的不懂了,她很烦,很恼,很忧愁。
“那我就走了。”瞿大夫也没有多话说,提着药箱便告辞了。
柳月送了瞿大夫出门儿。
…………
到了掌灯的时候,柳月手托煤油灯盏走进了堂屋对面那间屋。
屋里已经暗了下来,借着窗外淡淡的月光可以看见床上躺着一人,除了知道床上躺着一个人外,看不清其他任何。
而柳月这边,因为手里拖着灯盏,将她整个人照的明亮,小脸在烛光的映衬下红润红润的。
柳月走到床头,将床头边茶几上的另一枚油灯点亮,两簇火光的照耀下,一瞬间整个房间明亮了起来,灯光处,见他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床上。
柳月知道他没睡,自己进来他肯定是知道的。
柳月看了他一眼,离开之前还是先他说了话,“明天我送你到镇上。”
知道不会有回答,言罢柳月便手托着自己的灯离去。
随着柳月离去的步伐声渐走渐弱,床上的人渐渐睁开双眼,床头的烛光跳跃,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
送你离开
今夜注定又是一个难免的夜。柳月一脑袋的胡思乱想,碾碾转转不知夜深几时才迷迷糊糊睡去。
可纵使睡得晚,但第二日清晨柳月早早地就起来了。去镇上的路有二三十里,不早早地去,就要晚了才能回来。
柳月正在堂屋收拾东西,世诚刚好从房间出来。二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言语,然后便见他缓步走出了大门。
柳月跨上自己的布袋,背起了小背篓赶忙跟了出去。等她锁好了大门回头的时候,刚好见他站在院子里。
清晨有雾,天边洒下第一缕阳光。第一次见他站在天空下,身板笔直,身材高大,看上去十分精神,纵使他还有伤,但他站在那儿,就一点也看不出来。
柳月背着小背篓走近,走到他身边,两人站在一起,柳月只有他肩膀高。
柳月抬眼望向他,依旧满脸胡渣,没有打理,头发也很凌乱。想想也是,自己不帮他打理,他伤势严重,自己又不能乱动,怎么打理自己。本来想着有空帮他打理下自己,可最近他连话不
都和她说的人,她也就不凑近,非要去帮人家打理了。
“去镇上有些远,可能要走一段路。”柳月同他说道。
“嗯。”他点头应道,没有多说什么。
既如此,柳月便在前面领着路,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村子。
出村期间,途径有些村民家门口,不少村民同柳月说话,目光却都是落在柳月身后的男人身上。许多人都听说过柳月家里来了个受伤的男人,但并没有见过本人。所以今日见了,便都忍不住多看两眼。
柳月对此已经看透,而身后的男人根本一点都不在乎,似乎完全看不见那些人一般。
他怎么如此冷淡!
柳月在村里十六年,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人。
也是,他又不是她们村里的人。
傍着青山绿水,沿着蜿蜒的泥巴小径一直走,然后跨过一座小木桥,这便出了村儿了。
从云河村到前滩镇,中间有着二三十里路,以二人的步伐,差不多要行走一个上午,再穿些小路,午时应该能到。
远处山色朦胧,近处绿水肥田,时值秋收季节,稻田里一片金黄色,阳光渐浓,微风正好。
经过了前面那截傍山小路后,其中有一段路便是要从田野间穿过,走的路都是人家田埂边上。稻田里,稻谷已经长得有半身高,一片片黄澄澄的稻谷随着秋风翻起金波,远远可见,二人身影在金波中慢慢移动。
已经到了秋收的季节,陆陆续续已经有庄家开始收割了。瞧前面那一块儿田,便有一家子大大小小都在田里忙活。
临近的时候,双方相互看了几眼,别村的人柳月也不认识,也就没有打招呼,只是你看我,我看你的,也都没有话,就这样默默的擦身而过,都当作是沿途风景罢。
再走的一截,有段田埂格外狭窄,因为这丘田里的水很满,田边的泥也就都很软,所以踩在田埂上有些滑,而且这丘田的下面就是一条小沟,有两三人高,沟里的水很浅,哗啦啦的流着,水流击打着石头,声音清脆悦耳。
柳月刚踏上这段路,便发觉了很滑,不好走。想着后面的人还有伤,就更不好走,便回头向他叮嘱道:“你小心……”话还未说完,柳月便觉得脚下一滑,身子就没了平衡。摇摇晃晃两下,眼看着就要往田埂下的沟里倒去。
“啊!~”
柳月一声惊呼,闭了眼,不敢想象接下来的情景。她以为会摔得很痛,可结果并没有痛。
她没有摔下去,在那瞬间手臂上覆来一只温暖厚实的大手,只是轻轻用力一拉,便将她拉回了原点。同时她感觉到有另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腰间,两只手间的力道不重,却能刚好将她稳住。
柳月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他宽广的胸膛,她抬眼望去,正好他也低头看向她。
二人之间的距离,只不过一片树叶的厚度,就连微风吹起,二人衣摆都纷飞在一起。
柳月望着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只觉得心跳如雷鼓,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刚刚的惊吓;还是为什么。一瞬间感觉腰间臂上的手滚烫如火,柳月慌忙甩掉了它们,以至于紧张到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你,你,你小心点……”
说完话,柳月也不敢再正眼看他,只转过身,小心翼翼的又往前走着。
路不好走,但慢点,专心点总归是没问题的。
柳月这次学了乖,不敢再乱动,说话间也都是看着眼前的路。“你小心点。”但她确实还是不放心后面的人,毕竟伤的那么重,再摔了可怎么办。
后面的人没有回应,柳月又不敢再胡乱转身看他。
平时不做声,她也就不做声了。但这时候不做声真的有些令人生气,也不知道他在后面是怎样的情况。
“你在干什么?”柳月又问道,声音不自觉高了几分。
“就在你后面。”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似乎比往日多了丝温暖
。
终于听到了回答,柳月放心平静了许多。
“你慢点儿。”柳月再次叮嘱。
身后又传来一声轻“嗯”,这声轻应似乎近在耳边,声音低沉平稳,但却明显比平日多些温柔。从这个声音柳月瞬间想到了那张脸,又想到刚刚那一幕,一瞬间火红扑上了脸颊,柳月低着头,小心儿扑腾扑腾的跳着,仿佛要蹦出胸口。
柳月一慌神,脚下又滑了一下,与此同时身后绕过来一只结实的臂膀,伸手环在了她的腰间。借着那股力量,柳月再一次站稳了身。
“你专心点。”
耳后传来低沉的声音,还有那说话间温热的气息,都洒在耳根处。
“我,我……”柳月一开口就感觉一颗心直跳到嗓子眼,堵得她说不出话来。
腰间那只令她窒息的手放了开来,感觉到身后的人远离,柳月才觉得透得过气来。
“对不起。”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但实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差点牵连到别人,她却还一直叫别人小心,到头来自己却是最不小心的那个。
柳月一心责备着自己,也更加专心了脚下的路,战战兢兢往前再走十几步路终于是走出了这田埂。这十几步仿佛十几年那么久,每走一步都恍如走了一年那么久。
这大概是她走过最漫长的一段路了……
出了田埂地段,要跨过一条小沟才能到对面的山路。
小沟不宽,沟水不深。因经常有人走着,所以在一处沟水特别浅的地段,有人特意摆放了几块平稳的大石头在沟里,后面的人都只要踩在石头上便可以不湿鞋的走过小沟。但若是遇到暴雨涨水天气,那就另当别论了。
柳月二人走到此处停了下来。
柳月放下背后的小背篓,挨着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