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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1章

高衙内新传-第48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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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许多兵器甲仗所能概括的,金国目前根本无法弥补这样的损失,国家的基础都被这一场败仗动摇。至少是部分因为这样的状况,金国面对宋军咄咄逼人的攻势,才选择了如今地战法。乃是因为他们根本无法组织起能够与宋军敌对的大军来。当宋军滞留在黄龙府城下时,吴乞买等人虽然主张据守混同江,却也从来没有打算在宁江州城下与宋军决战,只是希望渡江的困难能够拖住宋军进兵的脚步而已。
    然而这一天,一个超过所有金人预料之外的噩耗传来。几乎立刻令金国上下陷入了绝望之中:“萧干作反!”
    吴乞买地大屋之中,女真贵人群集,个个面色凝重。阿骨打的二子斡离不正在那里慷慨陈词:“萧干既反,后路已断!当今之计,宋军不可力敌,唯有全师渡过混同江北。荡平铁骊部之后。复凭借鸭子河与宋人相持。只须再有两个月,第一场大雪便要落下,宋军十余万大军曝于荒野,如何能久?”
    挞懒却摇头道:“我兵粮食无多,纵然能击破铁骊部,也只过得今冬,更无力夺还黄龙府,杀败宋军,五个月的时日。宋人足可以将黄龙府建造成金城汤池,他们可不是契丹人,大宋地城池,比契丹要大上无数倍!打不破黄龙府,明年宋军还会再来。到时候咱们再跑么?没有人种粮食。战士又不能去打猎捉鱼,饿也饿死了!”说来好笑。当日兀室等人在金国中大肆宣扬南朝的富庶时,他们关注的都是大宋的钱粮如何广盛,女子如何娇媚,可如今濒临绝境,才想起大宋原来也是这样地强大。
    斡离不呸了一声,骂道:“宋人再来,咱们就再向北退,只要打败了萧干这狗子,那宋人能捉住咱们么?我阿玛说了,宋人虽然兵多,费地钱粮也多,要了咱们的地方又没用,只要这般耗下去,终究能求和成功。”
    挞懒跳起来,叫道:“阿骨打大王去了许多时了,却一直求和不成。如今萧干作反,咱们就算立时北上去打他,万一他也学咱们一般,躲着不战,怎么办?他们守着鸭子河,能从宋人和契丹人那里得到粮食,咱们却没有,这个冬天如何过?不等宋人杀来,饿也饿死了!”
    女真人这种原始的军事民主,有时候确实较为高效,只几个来回的争吵,便将目下的局势都说的透彻。现今的局面,后路虽断,萧干的实力无疑是大大逊于宋军的,但他再差,汇合了留守铁骊部地兵力之后,也有两万多兵,又是在铁骊部的本土附近作战,凭现在金人的实力,想要在短时间内击败他们,难度极大。林雷在女真诸将之中,或许唯有粘罕有这样的战术能力,然而粘罕现在却在南方,和高丽人纠缠在一起!
    而前面的宋军,花了一个多月地时间渡过了混同江,前锋已经越过了宁江州,抵达了来流水畔,距离女真国还未完工地会宁府,只有不到百里,轻兵一日可至!这里的轻兵,指得还不是骑兵,而是轻装地步兵。而按照宋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留的做法,再加上这一带的平原地形,就算还有些草甸深林能藏人,也无法支持足够的兵力在宋军侧后作战。
    吴乞买一直沉着脸,看自己的子侄兄弟们在那里争论,渐渐声息,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期待着这位金国第二位狼主作出抉择。望着这些目光,吴乞买心中忽然一阵烦乱。
    他并不是无能之辈,在先前完颜部统一女真诸部的战争中,在起兵反辽的历次战役中,他都立下了赫赫功劳,否则的话,也不能在阿骨打之后登上狼主之位,女真人选狼主,看的可不光是你的血统。可是,如今这样的局面,对于他来说也着实是艰难了一些:退,未必生;进,却极有可能拼掉最后一点希望!
    屋中语声渐息,一片沉寂之中,吴乞买抬起头来,目光扫过座中诸人,涩然道:“求和吧!汴梁迄今无有消息,也只得看看这位高相公要如何才能罢兵了。”
    女真人素来善于利用和谈为武器,实力占优时可以获得战场上无法得到的东西,战事不利时则可收缓兵和疑兵之效,往往借此扭转乾坤。现今局势不利,吴乞买便又想到此节,座中诸人多半无言,他正要点派使者,忽听有人道:“狼主不可。今日之计,进则可生,退则无望!”
    众人皆是一惊,只见后面站起一人,走到圈中。向吴乞买道:“狼主,咱们自开州时,便曾与那高强讲和。他却一味拖延,全无讲和诚意,后来又将阿骨打大王送到汴梁去,却提大兵来攻我国。足见此人一意亡我。断无中途讲和之理。只今唯有集兵与之战,纵使不能会战,取他一路胜上一两阵,叫他见见我国厉害,倒敢有几分讲和之意。如若一味退让,不但敌兵有恃无恐,便是我国中诸部亦要离心,倘若分崩之势一成,我金国亡无日矣!”众人视之。乃娄室也。
    !其实相比起讲和来,娄室这话只怕金国诸将还听得入耳些,讲和也是需要筹码的,对于生存环境艰苦得近乎残酷的女真人来说,这样地道理再清楚不过了。只是话虽这般说。金兵一败于开州。二败于黄龙府,三败于宁江州。委实是被宋军杀得有些怕了,第一次还说得过去,第二次和第三次根本连还手之力也没有,近乎完败!这样的局面,谁能有信心去“胜上一两阵?”
    女真人性直,当时阿骨打幼弟斜也便站了起来,大声道:“娄室,你说的容易,宋军是那么好杀败的么?他们三路前锋,就和我们的兵力一样多了,更不用说还有大军在后,咱们北面还有萧干这路敌人,要怎么打?你说。”
    娄室兵败之后,在会宁府地日子委实难熬,早已憋了一身的火气,今日之所以出头,也是想要赌上一把,便昂然道:“凭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如今我国妇孺老弱多已迁走,尚有四万大兵可用,粮支半年,正可以此御敌,宋军分兵而来,又不识我国中地理,彼此间呼应不易,我兵正可相机破敌,有何不可战?”
    凭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几名金国大将咀嚼这两句话,眼睛渐渐都亮了起来,打了这么多年的仗,完颜部素来是以寡敌众,以小击大,对于这类兵法真是再熟悉不过了,一旦被娄室点醒,抛开对宋军地畏惧感,便都发觉了这局面中蕴藏的机会。
    吴乞买也是精神一振,身子从虎皮上坐了起来,手中短棒拄着地,向娄室道:“娄室,你会打仗,你说,要打哪一路,怎么打?”
    娄室抓起一根棒,走到圈中,在地上划出些线条来,说道:“宋军兵分三路,据江上败归的兵士说,最北一路是郭药师的渤海军,最南一路是花荣地汉儿兵马,中间一路亦是汉儿,史文恭领兵。三人之中,史文恭最勇,我便是被他所擒,然而此人恃勇无备,素好冒进,咱们要打,就打他。”
    “咱们将会宁府地百姓和财物都迁走了,宋人不会不知道,他们要杀败我国,就得寻找我军决战,因此只要放出我军的行踪消息,宋人必然会兵来攻。咱们便可利用这些消息,把宋军的左右两路调开,再引诱中间史文恭这一路轻兵深入,然后全军设伏,吃掉他。”
    斡离不听到这里,皱眉道:“你说的有理,只是宋人如何信我消息?若任凭他探马来探我兵去向,须瞒不过他。”
    娄室笑道:“这里是我们女真人的地方,宋人能得到什么消息,还不都是我们说了算?况且那高强还有些人手在会宁府被关押,必要时放出数人,只说我等怕了宋人大军,将他们放回去以示结好之意,他们带回去的消息,那高强总该信了罢?”
    “那史文恭骁勇,部兵亦有万余众,不设埋伏的话,难以一战尽歼,这来流水到会宁府,途中又无多远,在哪里设伏才好?”挞懒也来了兴致,抓着短棒在娄室划的地图上指画。
    娄室看了看吴乞买,见他只是点了点头,道了声“但说无妨”,方咽了口水,道:“以我之意,有两处可以设伏,一处是来流水畔,只须令宋兵三路分开渡河,再诱使史文恭不顾与其余两路配合,直扑我会宁府所在,那苏素海甸便是他必经之路,只须两万兵在此埋伏,便能将他杀个片甲不回。”
    绳果摇头道:“不妥,来流水上几处水流缓处,上下不过二十余里之间。宋军三路靠的紧,想要将左右两路调开,煞是不易。纵使成功,中路打响之后,万兵非须臾可胜。一旦左右两路包抄过来,我兵纵能尽杀史文恭部万兵,也回不得国中。一万兵换两万兵,就算两万兵换两万,咱们伤折一半,宋军却只损了十一而已。不妥。不妥!”
    娄室应道:“我亦有此虑。故而深思之后,便以第二处为佳,会宁府!以会宁府为诱饵,放出风去说我大军北上杀萧干去,可诱使郭药师部渡过来流水后向北行;再泄漏出我国老弱妇孺正向东行,那花荣部最近,亦当从来流水转而向东。史文恭若知会宁府空虚,势必轻兵急进,先取会宁府。得此首功,那时我兵当自北路潜回,再于城中步下伏兵,里应外合,一战可胜。既胜之后。倘若宋军还不退却。可相机转攻郭药师或者花荣一路。”
    与方才一样,众人地目光又齐齐汇集到吴乞买身上。短短数息之间,吴乞买地处境好似有所改善,他毕竟多了一个选择,而且其诱惑惊人;然而事实上,这个选择也可能把女真人最后的希望都给断送掉!
    “……娄室,你有几分成功之望?”吴乞买艰难地问出这几个字,他看得出娄室并没有纸上谈兵,以双方的优劣和地形来说,这个办法确实有成功的希望,问题在于信心。
    “一成也无。”娄室毫不犹豫,一句话就让屋子里地温度降到了四个月以后。只是他随即一句话,却让众人地心都炽热了起来:“当辽主亲征,也是十余万大军,我兵只得两万,彼时又何尝有什么成功之望?那时候,我们女真各部齐心协力,奋战到底,才有护步答冈之胜,今日亦然!”
    吴乞买猛的站了起来,双手一撅,将手中地短棒撅断了,叫道:“你说地是,我们起兵反辽之时,本就没有打算苟活,如今杀败了辽国,宋国又来,若不能如前日奋战,哪里能胜?就依你之言,与宋人一战!娄室,今命你为我大军都监,调度兵马粮草,如何用计,皆听你意,只要胜了宋军,我便依旧封你作都统,金帛子女任凭你选!”
    他一面说,一面从怀中取出短刀来,在额上横割一刀,任凭血流满颊,眉毛也不跳一下,又道:“从前我兄与辽主对敌时,曾以此激励大军。如今要诱敌,我不得外出激劝士卒,便在此明志,谁要是不敢与宋人决战的,便护送我族老弱东去,愿战的,随我留下!”
    割面乃是金人祭奠死者的礼节,其效果类似于中原人地抬棺出战,都是以死明志,一众女真人本是蛮性,见状都叫嚷起来,一个也不肯落于人后,战意昂扬,将适才地畏怯俱都抛到脑后。
    待得呼号渐平,娄室方上前,谢过了吴乞买的封官,又道:“如今萧干作反,杀了谋良虎,又要攻我之后,虽说隔着鸭子河,他又未必会渡河来攻我,仍要防他。须得遣一军北上,牵扯住萧干,叫他几个月中也不得南下,方可。”
    对于这个反复无常的铁骊人,金人恨入骨髓,更胜于宋人,一听说要去与之对敌,叫得比方才更甚。念着不宜分散兵力,吴乞买方点了斜也为将,率本部七千兵马望北面去抵御萧干,只是命他勿要轻易渡河与萧干作战,就凭女真人的那些独木舟,这河可不是好过的。
    计议既定,众女真人便分别行事。内中挞懒与斡离不本是交好,两人兵马营地亦复相去不远,待离了城中,两人并马而行,挞懒看看左右无人,便凑到斡离不鞍侧,低声道:“要与宋人死战,你道能胜否?”
    斡离不看了挞懒一眼,摇头道:“宋军兵精又多,咱们胜不了,纵然杀败了史文恭,也只伤他万人而已。只是咱们再这么败下去,可就连求和的资格也没有了!我们与宋人本无多少仇怨,纵然有些,被他杀了这许多,也当消解了,如若胜了此仗,倒敢有几分讲和之望。”
    挞懒默然,俄尔叹了口气,道:“叵耐粘罕,当日撺掇狼主与宋人开战,如今我国危急,他却在南面逍遥,只怕现今正等着这里兵败的消息,他好作狼主哩!那高强与他素识,又舍近求远,不去打他,反来攻我,你便不觉得蹊跷么?”
    斡离不一惊,瞪着眼睛道:“挞懒,你这是何意?你害怕与宋人交战么?”
    挞懒呸了一口,冷道:“我怕什么?我死也不怕!只是我们在这里打生打死,就怕那粘罕私下里已经与高强通款,等到他同意议和时,咱们流尽了血,粘罕却得了好处!”
    斡离不脸色更加难看,原本开州兵败之后,粘罕在女真中的日子便不大好过,多有人指责他一力主张开战,却吃了这么个大败仗。粘罕脱离主力,单独在南路作战,未始不是因此。可是按照挞懒的意思,这竟是粘罕与高强暗中勾结地结果?
    定了定神,斡离不方道:“挞懒,如今粘罕离此一千多里,说什么也晚了,你这话莫要对旁人讲,恐乱了军心。”
    挞懒愤愤道:“粘罕做得,我说不得!依我说,那高强与我并无大仇,如此苦苦相逼,十有八九是要扶粘罕为狼主,取我国土地,得我财宝。是与不是,只须遣使去讲和,点破此节,看他反应便知。粘罕能给他高强的,我们也能给!何必流干了血,却被粘罕得利?”
                  第八十七章
    宁江州的大火已然平息,不过这城池短时间内是不会适合进驻了,高强干脆在附近建起大营,一面充作兵站,一面也可当作今后统治这一带地方的一个堡垒。建城设寨这种事,大宋朝的军队在这个时间段堪称天下无双,这座大营的建设自然不需要高强操心。
    “相公,前队史承宣命人来报,说道先锋已抵达来流水畔,正命水师在上下游找寻可架浮桥处,斥候渡河打探,未见女真兵马踪迹。”
    高强抬起头来,皱眉道:“郭太尉与花节度两军到了何处?”
    陈规从旁应道:“左右两军亦已到了来流水畔,离此两天路程,三路之间相距不远,郭太尉意欲向北,花节度则有意向史承宣靠拢,合兵渡河。”说罢,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花节度呈递上来,说道大军深入敌境,不见女真主力,须防有诈,故而建议相公将三路先锋合兵一处,与中军作前后两阵。”
    高强看了看陈规:“元则,你是赞同花荣之见?”
    陈规点头道:“会宁府到此,不过一百六十里,虽中间两条河水,亦多可涉渡,倘若前敌有警,轻骑逐奔一日可至,有了我军细作留下的女真地图,咱们大军不出五日便可打到会宁府城下。到这时候还不见敌踪,一是金兵业已举兵逃之夭夭,一是彼仗恃熟知地理,有意设伏待我。无论实情为何,皆须以重兵杀向会宁府,故而花节度此议为上。”
    地图是早就看烂了,高强脑子里也画的出来,不过他也知道,这地方树木茂密人烟稀少。又是女真人自古以来居住的地盘,对方可以利用的地形比他从地图上能看到的多出无数倍,倘若对方一意隐藏大军所在的话,一时半会是找不出来的。
    他沉吟片刻,便道:“元则,咱们此次出兵,为地是要打服了金国,若是他举国向东迁徙。进入五国部的地域,那里可都是千年无人烟的深山密林,咱们就有百万大军也捉不住他。若是花荣部与史文恭合兵才渡河。那史部就要在来流水畔多等一天,或许多了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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