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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高衙内新传-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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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正是肩头!原来方七佛生性悍勇,见到石秀这等搏命的打法,心头早沸腾起来,这一下挡格时,刀身略向上斜,满拟石秀的刀尖顶到刀身后,两力相交之下,刀尖必然仰起,那时自己矮身便可躲过刀尖,与合身扑上的石秀近身搏斗,胜负可决。
    谁知他还是低估了石秀的刀法和力量,这一下挡格,石秀的刀尖只略略向上仰起一点,越过刀身仍旧向前,直指方七佛的左胸,刀势凝练之极,竟似无法撼动。
    方七佛牙关一咬,“嘎崩”一声,两颗后槽牙应声而碎,左拳用力抵在刀身上,运力向上一掀,左脚下的楼梯板也随即碎裂,木屑纷飞之中血液飞溅,更有刀锋入骨之声,石秀这一刀已经重重插入方七佛的身体!
    楼下的军士登时齐声欢呼起来,眼前这场决斗叫人看得透不过气来,自己首领又如斯勇猛,当兵的哪个不崇敬勇士?
    只是这一声欢呼只喊了半声就戛然而止,众目睽睽之下,那中了如此刚猛地一刀的方七佛身体忽然矮了下去,原本横在胸前的钢刀凭空一转,闪电般划过夜空,狠狠斫在石秀的腰间!
    原来方七佛竟在这一瞬间作出了壮士断腕的抉择,左拳托起刀身迎上石秀刀锋,而后刀锋放平,抹过石秀的刀锋,同时双脚随着已经踏碎的楼梯板下落,左臂再向上扬,竟以血肉之躯硬架石秀的刀锋,同时右臂用力,钢刀横转之下,顷刻间已经转守为攻。
    石秀这一记突刺一往无前,却也缺乏后着变化,被方七佛这么硬桥硬马的一架而后一掀,刀势已衰,刀身划过方七佛的左臂,一截小臂连同左手已经瞬间卸下,刀尖更直入肩胛,但这却也是刀势的尽头了,因为方七佛弃守抢攻,刀锋已经扑进了石秀的怀中。
                  第三十章 最长的一夜之石秀与方七佛(下)
    楼下军士的欢呼喊到一半,眼前的局面已经大变,原本是口水统领一刀突刺,将对手捅的血肉横飞,转眼间却反胜为败,对手竟然反手一刀跺在了自己统领的腰间,这一刀断臂而出,含愤斩下,只怕是将统领活生生劈成两段也未可知啊!
    众军士的惊呼还未出口,只听又是一声大响,竟是金铁交鸣之声!却原来石秀于刀尖刺入方七佛身体的那一瞬间,握刀的右手已经松开刀柄,反手在腰间一用力,电光石火之间,他只来得及将腰间的腰刀抽出半截,然而这半截却已足够,方七佛的刀锋不偏不倚,就斩在那腰刀的刀柄处,这一刀竟然没能伤的了石秀!
    方七佛心往下沉,自己双脚失了根据,又没了左臂,这还如何打法?
    死亡的阴影顷刻笼罩在他心头,然而这位摩尼教悍将仍旧要图败中求胜之策,石秀的腰刀只有小半出鞘,朴刀又已经离手,在这瞬间等于是没有攻击能力的,而自己身往下落,刀锋已经后退,离开了石秀腰刀挡架的范围了,这时候若反手由下往上突刺,得手几乎是一定的。
    无奈天未必从人愿,方七佛这念头才从心头掠过,就觉哽嗓咽喉忽然一凉,微微一痛,身体顿时离开了自己的掌握,眼前近在咫尺的对手面目模糊起来……
    石秀翻身落地,方七佛适才斩在腰间那一刀力道刚猛之极,虽然没能斩到他的身体,却也足以将他凌空的身子斩飞,撞破楼梯栏杆而飞出,竟比砸破楼梯板落下的方七佛还要先落地。
    众军士眼见战况虽只呼吸间决定,却几经反复,人生的大起大落来得太快,实在是太刺激了,到这时候才有人醒转过来,眼见统领和敌人一齐落地,赶紧上前相帮,将石秀扶起。
    另有人持刀上前要对付方七佛,却被石秀喝住,他来到倒在地上的对手面前,此刻方七佛仍旧睁着双眼,四肢微微抽搐,被划破的气管中丝丝冒着气,却说不出半句话来。原来石秀割断他喉咙的同时被他右手刀势打飞,只是割断了他的气管,一时还未毙命。
    看着这强横的对手,石三郎冷冷地扬起了自己的左手,那掌中赫然有一把八寸短刀!原来石秀腰间向来带着一把短刃,当日在一众好手围攻之下暴起发难,这把刀险些要了高强的性命,今日取了摩尼教悍将方七佛的咽喉要害的,也是这把短刃。
    “某家石秀,人称拼命三郎,尔到了阴间,可报此名。”石秀朗声报出自己的姓名,语声中充满了自傲,众军士陡然间发出一阵欢呼,声震屋瓦,这样刚勇的战士,足以让任何军人甘心为他下属!
    欢呼声中,方七佛渐渐合上了自己的眼睛,大哥的嘱咐,摩尼教的兴亡,亲朋的欢笑,都离自己远去,最后留在他脑中的,却只有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原来这个拼命三郎,最擅长的却是左手,难怪他的腰刀会别在右边啊……”
    那些投降的朱缅手下军士也目睹了这惊心动魄的一幕,绝大多数人都看得心摇神驰,挤舌难下。却也有那少数人舌头灵活,虽挤起了也还能动弹:“兄弟啊!”
    “我的哥哥,你又有什么话讲?”
    “我看出这个石秀统领的秘密来!”
    “哥哥你好眼力!什么秘密?”
    “他不是叫拼命三郎么?这个外号,原来说的是他喜欢用三把刀,你看,一把朴刀,一把腰刀,一把短刀,不多不少三把刀嗳!”
    “……”
    朱缅的军士们被这妙论惊的目瞪口呆,原本就因为这惊人场面而停止转动的大脑再次受到强烈冲击,挤舌难下者依旧难下,下的却是另外一样东西——不是眼镜,那时候还没人戴眼镜——口水。
    不过这次却被石秀手下的军士听到了,那军士转过身来怒瞪了这个多嘴军士一眼,喝道:“胡扯!若是拼命三郎就带三把刀,那死了的家伙叫做方七佛,莫非就要带七把刀?适才怎不见他使来?闭上嘴老实待着!”
    那多嘴军士立刻闭嘴,作噤若寒蝉状,肚子里还是难免腹诽几句:“你现在拿着刀把子,你说什么都对,咱也不跟你争。否则的话,你去那人身上搜检一下,八成就有七把刀,只不过他手不够快,还没拔出来就被你家统领给抹了脖子咧!”
                  第三十一章 最长的一夜之汪公老佛与鲁智深
    下面的军士们捣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石秀也懒得去理,适才这一场搏斗兔起鹘落,虽说费时短暂之极,却是生死决于一瞬间,心力损耗极大,饶是石三郎铁打的汉子,也难免要喘口气。
    把目光从已经逝去的强敌尸身挪开,石秀抬起头来望着楼上,心里想起另外一件事来:那石宝跳上小楼去也有片刻了吧?怎的半点声息也无?今日不比上次夜行潜伏,须得快刀斩乱麻才好,怎容得下你们两个躲在楼里说悄悄话!
    石秀边想着,正要再度登上那仄仄楼梯,就听楼上陡然间一声大响,喀喇啦的木帛之属崩裂声音,跟着一件庞大物事“呼地”一声飞落下来,带着风声直奔石秀头顶。
    “好家伙,什么兵器?!”石秀大惊,好在他反应敏捷的紧,两脚一点地,连忙闪身跳在一旁,堪堪避过临头的不明兵器。
    不料这兵器竟然还会临空变化,落到离地三尺光景时,那兵器呼地展开,变做六尺长短的一件灰蒙蒙物事,“彭”地一声重重落在地上,距离石秀也只两步远近。
    跟着奇事又生,这兵器居然开口说话,而且一开口就是破口大骂:“直娘贼!姓汪的老贼,你须不是我教中人,看在你教授教主等武艺份上,大伙儿尊你一声老佛,直恁地恬不知耻,插手管起教中大事来,我家教主本来好好的,便是坏在你这老贼手上!”
    这声音听起来又颇为耳熟,石秀大奇,侧目视之时,却不是适才跃上楼去的石宝?不过此刻的石宝却是从来未曾展现的一副形貌,发髻散乱,衣衫划破了几道口子,竟是狼狈之极的模样;说话时更是气急败坏的样子。浑不似往日的冷静坚毅。
    石秀心下奇怪,暗暗咀嚼石宝这几句话中含义,登时一惊:“姓汪的老贼,又是教授方腊武艺地,那岂非正是汪公老佛?!想不到这老贼竟然就在这里,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当即把手一招,数十名军士早操练妥了的。这时候不必多言。各摆刀枪分作几组,前后左右将这一栋小楼围了个水泄不通,以这些军中健者的战力,再以小组形式协同作战,任是那汪公老佛手段通天,被其中一组缠上的话,一时半刻也休想脱身了。
    石秀见安排妥当了,这才放心。再看身边的石宝,对他这一串动作全不觉察,依旧双拳紧握至“吱吱”作响,虎目圆睁死死盯着楼上,浑身都是一阵阵细微的颤抖,倏地又大喝道:“汪老贼。你胁持圣女,又在暗中暗算某家。算什么好汉?有胆量的,下来与某家战三百合!”
    石秀暗地摇头,今天大家都是大事在身,谁个有闲心与你好整以暇地切磋武艺?那汪公老佛还是教主方腊的师父,想必是人老成精地狠角色,更不会上你的当了。他也知石宝素来沉毅。今日惶急如此,必定是由于关心过切乱了方寸,不过眼下既然知道了汪公老佛正在楼上,这正是今晚的首要目标之一,自己势必也不能袖手旁观,便扬声道:“楼上的可是摩尼教圣女,并两浙鼎鼎有名的汪公老佛?东京汴梁京营殿帅府带刀虞候石秀在此候教,请出来说话!”
    话音刚落,只见楼廊上的一扇小门吱丫开处,两个人影闪身出来,楼下众人一看之下,登时呆了眼。
    只见这二人形象着实独特之极,左边一人矮胖身形,葛衫麻衣,摩顶无发,却又不是出家的打扮,非僧非道怪异的紧,相貌也只平平,奇在一个大红鼻头极是罕见,仿佛有几十只蜜蜂约好了专钉那里,钉得肿大非常,又似一个熟透大杨梅打在鼻头上再不肯掉下来;右边一人又是不同,乃是一个白衣妇人,一时却看不出年纪大小老嫩,望身形袅娜风流,夜风一吹似微微颤动,衣袂飘动间身姿轻扬,真如弱柳扶风一般,望之生怜,再望脸上看,饶是石秀心坚似铁,这一眼望过去也是心旌摇动,但见这妇人五官生地精致分明,端的芙蓉为面,秋水为神,眉横远黛,鼻直垂露,樱桃小口含嗔带喜,此刻眉尖微蹙,显然是佳人心中忧愁难解,看得周围男人心中没来由的便是一股热血上涌,恨不得要替她排忧解难,便是粉身碎骨也是甘心:
    ——这次第,怎一个媚字了得!
    石秀正有些恍惚,就听身旁石宝又是虎吼一声:“兀那老贼听着,快快将圣女交出便罢,否则但教落在我手,定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一喊倒把石秀喊清醒了,暗惊这女子媚力果然惊人,不说话不动作,只这一站便如此摄人魂魄,若是真个交接销魂……慢来慢来,眼下这个不是重点,还是衙内大事要紧。他低声问石宝:“大哥,这两个可就是汪公老佛与贵教圣女本尊么?没错了罢?”
    石宝满腔怒火,也顾不上与他说话,只把头略点一点,二目死死盯着楼上的两道身影,动也不向石秀这边转动一下。
    恰在这时,楼上那矮胖子手捻颔下没几根的胡须,开口干笑道:“小老儿正是姓汪,匪号乃是此间朋友给的,不敢妄称,不知哪位是东京殿帅府地石虞候?”嗓音尖细低沉兼具,听的人耳刺牙酸,像是几把钝刀磨在一起似地。
    石秀冷笑,报出东京殿帅府的名号来,你这心存反逆的老儿也不能故作神秘了罢?既然对方已经自报家门,石宝也确认了身份,那就照计行事了!
    只见石秀点头笑了笑,踏上一步道:“某家石秀,忝居京营殿帅府高太尉麾下带刀虞候,此次前来杭州干办公务,这民女方百花”,用手一指那白衣女子,“乃是要紧的人物,有些公事要问话于她,这便请下楼来罢!”他抬出了官架子压人。且看这汪公如何应对。
    汪胖子却也狡猾的恨,小眯缝眼中眼珠一转,嘎嘎笑了两声,惊起树上老鹊数只:“石虞候说笑了,这里是杭州都监府上,倘若真有什么公事,也轮不到石虞候来办罢?”
    石秀原本就没指望他会乖乖就范,只不过这老儿几下呼吸间就把石宝打到楼下来。虽说石宝口口声声喊他是暗中偷袭卑鄙无耻,不过这老儿身为摩尼教教主的师父,想来也是身手不凡,不是等闲可以摆平地,倘若能用言语诓他下楼来,众军士一拥而上将他制服,才是万全之策。
    这时见汪胖子并不就范,心中也不着恼,正要再下说辞。旁边石宝却陡然大叫起来:“休要上了这老贼的当!”
    石秀一惊,难道这汪老儿另有玄机,和自己的对答只是在拖延时间?!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汪公老佛一声长笑,一手牵着那白衣妇人急退入房中,身形飘忽处有如鬼魅。教人看了不禁有一股寒意暗地袭来
    石秀正在惊疑不定,同一时间楼后杀声顿起。刀枪兵器撞击声、人体碰撞声、倒地的钝声等等响成一片,这才恍然大悟,叫声“不好!”原来这汪老儿却是在楼后安排下内应,这时趁自己与他对答之际暴起发难,冲击自己布在楼后守卫的十余名军士阵营,里应外合。要兔脱而去!
    这一下又惊又怒,还没等他有所行动,身旁地石宝从背囊中取出一物,抖手向楼上栏杆飞去,随即身随飞起,迅捷如飞鸟一般直追着入房中去了。石秀定睛看时,却是一柄飞爪,后面拴着细细的链索,原来适才石宝从假山上横空向小楼扑击,倚仗的也是这柄飞爪。
    这时楼后的杀声已然响成一片,间中发出汪公老佛那招牌式的尖啸,石秀心中焦躁,正要绕过楼脚去追击,忽听楼后一声大吼:“贼厮乌哪里走?识得洒家花和尚否?”
    石秀一听大喜,此人一到,必无忧矣!
    他这里大喜,对面的汪公老佛可是叫苦不迭。本来他在楼下埋伏下二十名心腹教众,原是提防着朱缅今夜万一有甚异动,坏了起事的大计,现下正好派上用场,这些人都是受他亲炙传授,个个武艺了得,料想陡起发难下,官兵脓包得紧,登即便可溃围而出。
    哪知这些官兵与朱缅地脓包手下全然不同,虽然被摩尼教教众破窗而出打了个措手不及,刚一接仗便伤损了几人,好在他们围困小楼一直严阵以待,顷刻间便重整队形,各摆手中兵器站好了位置。这些军士都是禁军精锐,个个杀法精通骁勇过人,手中又是精良地兵器,又兼久经战阵,一旦沉着迎战之下,人人勇战不退,摩尼教教众虽说人多一倍,却也半点讨不得好去,一时战了个难解难分。
    汪公老佛牵着方百花从楼后跳下,双眼一扫便知战况,不由跌足叫苦:“哪里来的这些官兵狠角色,直恁地难缠!”
    这当口顾不得厮杀,有道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汪胖子一手牵着方百花,一手抖出一根铁链来,舞成一团黑光,夺路便闯,迎面两个军士措手不及,登时受伤跌飞出去。那方百花似是心中迷茫,自方才便一直一言不发,被汪公老佛如牵木偶一般东拉西拽,既不自行走动,却也不挣扎逃脱。
    汪公老佛看看闯出包围,心中欢喜,正要觅路逃走,忽见面前一株大树后转出一个人影,闷雷般大喝一声,手中一件长大兵器只一晃,就觉扑面一阵劲风,那兵器已然到了面前。
    汪胖子心中吃惊,这兵器来势凶猛,一举笼罩了自己上三路,若要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得挥铁链招架,一面侧身卸劲。
    “当”的金铁交鸣声响,汪公老佛只觉虎口剧震,连心脉都似停止跳动了一下,当时大吃一惊:“这人好大的气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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