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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6章

国色生枭-第9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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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贺急切道:“朱督,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腹背受敌,此战已经是无力回天,朱督大可以先退回天山,我们天山地形险要,关隘众多,易守难攻,只要扼守住险要所在,未必不能阻挡他们,到时候再从长计议……!”

第一四八零章 壮士谷

    张贺见朱凌岳还在犹豫,翻身下马,上前来,单膝跪地:“朱督,胜败乃兵家常事,咱们还有天山在手中,并没有彻底输给楚欢。候将军还在率军厮杀,可以抵挡一阵子,步兵这头,也还能撑上一时半刻,可是这也撑不了多久,咱们的兵马很快就要溃散,朱督,这时撤走的最好时候,再不走可就迟了,等他们真的全都围上来,想走也走布成了。”

    朱凌岳脸庞抽搐。

    此番攻打西关,他可说是使出了大手笔,天山的本钱,几乎都被他带在了手中,张贺的意思,显然是朱凌岳趁着步骑兵还在厮杀,西北军和西关军还没有对天山军形成真正的合围之前,趁机逃离。

    他当然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可是现在撤走,自己多年的心血就毁于一旦,即使逃回天山,手头上也几乎没有什么可以与楚欢抗衡的本钱。

    他野心勃勃,先占西北,再图天下,可是经此一战,莫说天下,西北都已经不可能占有,多年来呕心沥血,一朝付诸东流。

    “柳泉,你率领骑兵,护卫朱督从南边绕过去,撤回天山。”张贺回过头,对身后一名部下道:“无论如何,也要护卫朱督安全返回。”上前拉住朱凌岳的马缰,“朱督,不能再犹豫了,否则悔之晚矣,天下风云多变,守住天山,缓而图之……!”

    朱凌岳看到自己的步兵已经有不少往后撤,更有许多人已经开始溃散,知道大势已去,一横心,道:“张贺,你随本督一起走!”

    “朱督,候将军派末将前来,另有原因。”张贺已经将自己身上的甲胄脱下来,“朱督,请您将战甲与末将调换!”

    朱凌岳一怔。

    “候将军只担心朱督离开之后,军心会瞬间溃散,末将与朱督身材相仿,换上朱督的甲胄,留在这里,一来可以稳住军心,二来可以吸引敌兵注意,朱督率骑兵从南边迂回,那边还没有被封上,是现在唯一的缺口……!”

    朱凌岳心性阴沉,他半生算计,到最后却反被甘侯狠狠摆了一道,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如今大势已去,王图霸业只能是梦幻泡影,竟是生出心灰意冷之心,长叹一声,道:“本督多年心血付诸东流,便算回到天山,又能如何?罢了,本督与将士们一起,共同进退,力拼到底!”

    “朱督,甘侯背后捅刀,不顾信义,如此奸恶之徒,朱督就准备放过他?”张贺急劝道:“他的妹妹还在咱们手中,就算他们真的杀到天山,也要让甘侯看着他的妹妹葬送在他手中!”

    “对!”朱凌岳双眉一样,冷笑道:“本督就算败了,也要让甘侯付出代价。”翻身下马,看着张贺,道:“本督虽然失利,可是有你们这些忠心耿耿的部将,也算没有白费心血。”

    张贺也不多说,令人上前将朱凌岳的战甲脱下,迅速换上,他身材与朱凌岳相若,此时换上朱凌岳的战甲,乍一看去,还真是难以分辨。

    张贺不再多说,翻身上了朱凌岳那匹战马,沉声道:“柳泉,朱督就交给你了!”向朱凌岳拱了拱手,拍马上前,对着已经混乱不堪败祭已显的天山步兵大声叫吼:“将士们,候将军已经率领骑兵攻入马场,马上派兵来援,大家死战到底,本督与你们共进退,绝不屈服!”

    朱凌岳此时却已经被柳泉等人扶上马,随即率领上千骑兵,向南边驰去。

    朱凌岳离开不过片刻,天山步军显然已经被西北军杀寒了心,虽然许多将领高声喝叫,下令奋战到底,但是还是有许多兵士四散溃逃。

    黑暗之中,不少兵士在乱战之中,已经搞不清方向,朝着东面跑过去,很快就看到前方横着一排骑兵,那是侯金刚派在土坡上的执法队,见到溃兵过来,这些骑兵也不说话,只要有溃兵靠近,立时挥刀砍杀,只是片刻之间,竟是有数十人生生被执法队砍死。

    溃兵看到此路不通,只能像没头苍蝇往其他方向逃窜。

    人心就像堤坝,若是没有缺口,还能稳固,可是一旦有一人开始溃逃,就如同蚁穴一样,千里之堤毁于蚁穴,接下来便会有第二第三人,一群人,第二第三群人,等到军心崩溃,也就必然面临着大溃败,溃逃的兵士,根本不可能再有斗志,只是拼了命的找寻缺口,从乱军之中逃出性命。

    天山步兵虽然一度拼杀,想要抵挡西北军,但终究还是支撑不住,形成大规模的溃散,也就在天山步兵迅速崩溃之际,马场那边,再一次传来低沉的号角声,这一次却并非一支号角声,似乎有十数支号角齐声吹响,这号角声在天山兵听来,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在这号角声中,甘侯亲率正面的步兵已经击溃了天山步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西北军依然保持着阵型,并没有追击溃军,而是继续向前挺进,逼迫天山步军残阵向后撤去,数千已经毫无斗志的天山步军被逼着退到驯马谷,执法队见到大批的溃军撤过来,纷纷厉喝:“不许后撤,杀过去,杀过去……!”马刀乱砍,又是斩杀了不少人。

    天山步军和骑兵本就有嫌隙,此时执法队挥刀执法,倒是激怒了退过来的步兵,他们已无斗志与西北军厮杀,但是见到执法队砍杀自己人,便有不少步兵挥刀挺抢杀过去,区区几百名骑兵,又如何抵挡得住退过来的如同乌云一般密密麻麻的步军,顿时便有数十名骑兵被杀,余下骑兵显然也知道事情不妙,调转马头,冲下突破,只是此时的突破之内,人喊马嘶,乱作一团,步军冲到突破边上,俯瞰下去,却发现西关军竟然已经从木栏之后杀出来,宽阔的驯马谷内,到处都是人影,马嘶声、惨叫声、金戈交击声、呵斥声、怒吼声混杂在一起,好不热闹。

    猛然间听到后方甘侯西北军传来欢呼声,随即听得那边已经大声叫喊:“朱凌岳首级在此,还不投降,降者不杀!”

    声音喊作一片,不少人看到西北军那边火光亮起,只见到一名骑马的西北军举着一杆长枪,长枪上挂着一颗脑袋,依然戴着战盔,火光照耀,亮如白昼,那战盔的样式轮廓看的清楚,不少人一眼就认出正是总督朱凌岳的战盔。

    此时自然没有多少人知道,朱凌岳已经在骑兵的护卫下,逃离战场,长枪之上的人头,却是李代桃僵的张贺人头,张贺有心要率领步兵抵挡西北军,但是天山步兵溃散太快,而西北军很快就冲上来,朱凌岳一身战甲头盔特点鲜明,西北军瞅见,自然是不顾一切也要先斩杀张贺,张贺逃脱不了,被乱刀砍死,更是被斩下首级,悬挂于长枪之上。

    群龙无首,退到驯马谷边上的步兵们已经退无可退,听得那边大喊投降不杀,此时前后都被堵住,不少人已经丢下兵器,蹲在地上。

    朱凌岳被杀的消息,很快在西北军的大喊大叫声中,传遍整个战场,在驯马谷中陷入苦战的骑兵们手脚皆凉,常言道的好,兵败如山倒,驯马谷前后受敌,更惨的是先前北翼已经有西北军杀过来,此时不但听到朱凌岳被杀的消息,更是听到南翼方向也有敌军杀过来,当真是陷入了四面被围的困境。

    此时便是再愚蠢的兵士,也知道大势已去,败局已定,步兵们纷纷掉下兵器投降,倒是骑兵们自持有战马,一个个小队已经分头突围。

    裴绩此时正坐在草地之上,一脸疲惫,抬头看了看天色,大局已定,他长舒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轻叹道:“胜的艰辛,败的惨烈……!”摇了摇头,看上去颇是感慨。

    清晨,阳光再次升起的时候,给青原马场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一夜疯狂的厮杀之后,马场四周的木栏垒墙,除了东边安然无恙以外,其他三面都已经是千疮百孔,残破不堪。

    无论是西关军还是天山军,经过一夜激战,都是损失惨重。

    朝阳之下,马场内外,一片血色,尸横遍野,阳光照射在遍地尸首之上,撒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却满是凄凉荒冷。

    战场处处狼藉,到处是尸体、断枪、残旗、碎甲。

    清晨的露珠挂在能依附的物体上,晶莹剔透,好像伤心的泪水,又像是苍天的喜极而泣,有兵士跪下来,也有兵士躺倒在地上,顾不得身边就是尸首。

    生死的压抑到暂时的解脱,那种释然、轻松,已经让将士们不愿意再去想其他事情。

    朝阳之下,猛然听到一声怒吼:“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

    一阵阵欢呼之声终于在苍茫大地之上想起来,许多坐在地上躺在地上的兵士,此时也站起身来,举起手中兵器高喊起来。

    所有人在那一刻,都开始释放心中的情感,笑中带泪,泪中有笑,一夜之间,付出了惨重代价,终于取得了最后的胜利。

    青原马场一战,天山军打败,死伤人数近万,虽然不少天山军趁乱溃逃,但是他们却留下了五六千具尸首以及两万多俘虏,朱凌岳的五万大军,马场一战,能逃离战场的,不到两万人,而且四散逃窜,士气和斗志完全崩溃。

    其中有三千骑兵,是布防在东面,本来一直是用于牵制东面的西关军,但是得到了消息,干脆利落地逃离战场,绕过马场,向西边逃窜,西关军虽然取得大胜,但是那三千骑兵撤走,西关军没有足够的骑兵去追击,只能任由他们逃走。

    此时楚欢神色却是十分的凝重,在驯马谷内,人和马的尸首堆叠之处,他伸手抚在一人的脸上,那是一名西关军的尸首,看上去不到二十岁,脸庞还显得十分的稚嫩,双眸未闭,全身上下伤痕累累,血迹斑斑,但是手中却还紧握着一把断刀。

    紧紧地,毫不放松,直到死的那一刻,他显然还没有忘记自己是在作战。

    楚欢帮他合上眼睛,轻声道:“我说过要带你们去抢红烧肉,让你们都要活下去,可是你们……没有信守承诺……!”缓缓起身来,身边跟随的将士,已经看到楚欢眼角似乎带着泪水,众人都是沉默,注视着楚欢。

    驯马谷内已经看不到地面,放眼望去,被任何妈的尸体、残旗、断刀、残枪所掩盖。

    “传令下去,此战过后,每一名战死的弟兄,都要登记在册,便是砸锅卖铁,也要善加抚恤他们的家人。”楚欢缓缓道:“他们战死沙场,传令全军收拾战场,西关军和西北军的尸首,都埋在驯马谷以东,天山军……将他们的人都埋在驯马谷以西,从此之后,驯马谷改名,不再称作驯马谷,唤作……壮士谷!”

    “楚督,也要将天山军的尸首埋葬?”

    “各为其主,他们没有罪,只是履行军人的职责。”楚欢平静道:“壮士战死沙场,不能让他们连葬身之处都没有!”

第一四八一章 代价

    楚欢还没有上谷,却见到一队人马赶过来,这驯马谷内,难见地面,马蹄只能踩在尸体上,却见到许邵已经赶过来,瞧见楚欢,翻身下马,上前来拱手道:“楚督!”

    楚欢见他浑身上下血迹斑斑,脸上甚至沾着血迹,知道也是一场苦战,许邵的兵马是安置在马场腹地,后来南边韩英吃紧,许邵带领了一部分骑兵去赌缺口,也是一场惨烈厮杀。

    许邵本身手底下有上千骑兵,楚欢从西梁通过盐马贸易换得三千多匹西梁战马,从军中挑选了一部分善于骑兵的士兵临时组建了骑兵团,这三千人当然比不上许邵以虎翼骑为根基的风字营,四千骑兵在马场腹中,虽然南线频危,许邵也不敢将所有骑兵调到南边,毕竟这支骑兵是机动部队,要随时支援四面,所以南线战况最为紧急之时,也只调走了两千人。

    “伤亡如何?”楚欢直接问道。

    许邵神情凝重,“还在统计,不过损失应该不小,我们的骑兵,也死伤三百多人……!”

    楚欢微微点头,许邵却已经道:“不过攻打南面的天山大将狄人杰,已经在乱军之中被杀,韩将军已经砍了首级,楚督是否要过目?”

    “不必了。”楚欢摇了摇头,“本督已经下令,战死的天山将军,无论是谁,都埋在壮士谷以西……!”

    “壮士谷?”许邵一怔。

    边上一人已经道:“楚督已经将驯马谷改名为壮士谷!”

    “哦!”许邵明白过来,瞧见军士们已经开始在清理战场,问道:“楚督,天山军往西溃逃,若是耽搁在这里,是否会错失良机?咱们是否留下一部分打扫战场掩埋尸首,主力继续西进,趁胜追击?”

    楚欢摇头道:“你们从贺州苦战数日,又退到这里,根本没做休息,立刻就进入厮杀,兵士们毕竟都是血肉之躯,这时候已经疲惫不堪,此时不宜追击。天山军的经此一战,依然崩溃,本督也不会给他们太长的时间,先让大伙儿歇息一下,再作西进的商议,磨刀不误砍柴工,不必心急!”

    许邵点点头,他自然也清楚,朱凌岳的天山军虽然溃逃了不少,但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集结起来,倒是西关军已经是疲惫不堪,这时候继续西进,疲师出兵,也不是什么好事。

    “对了,朱凌岳现在何处?是否真的死了?”楚欢突然问道。

    边上一名部下道:“之前听西北军呼喊已经砍了朱凌岳的首级,如果是真,首级现在应该在西北军手中……!”

    楚欢微微点头,驯马谷内外,也都密密麻麻是人,有的兵士暂作歇息,有的兵士已经开始在各校将的指挥下,开始清理战场。

    楚欢放眼所见,都是尸首,这一战实在是惨烈,虽然取胜,他的心情却也并不是很好。

    爬上驯马谷,见到正面木栏垒墙比之北线残破的还要厉害得多,楚欢心知裴绩率领的正面厮杀必然是更为惨烈。

    他跳上垒墙,扫视一眼,要么是尸首,要么就是正在打扫战场的兵士,一时间却并无看到裴绩的身影,向边上士兵询问,都说不知道,皱起眉头。

    今次一战,能够转败为胜,毫无疑问,甘侯的反戈一击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直到现在,楚欢都是心存疑惑,甘侯明明已经与朱凌岳结为亲家,却为何会在这场决定生死的一战反戈一击?

    将甘玉娇嫁到朱家,这并非口头协议,而是极为坚实的同盟基础,也正是因为这门亲事,楚欢才认定甘侯是朱凌岳牢靠的同盟,但是到头来,偏偏是这看似最牢靠的同盟,给了朱凌岳致命一击。

    这总是需要理由的。

    楚欢不得不承认一点,相较于和朱凌岳结盟,甘侯与西关联手所得到的利益或许远不如朱凌岳,西关百废待兴,而朱凌岳钱粮充足,更是兵强马壮,就算靠大树,也该靠更牢固的。

    甘侯反戈一击,帮助朱凌岳,击垮朱凌岳之后,对西北军又有什么好处?

    他心中疑惑,却听得身旁祁宏忽然道:“楚督,那边……那边好像是裴先生……咦,甘侯甘将军也在那里!”

    楚欢回过神来,顺着祁宏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见到在一个角落处,正有两个人影站在一起,似乎正在说着什么,边上却并无人靠近打扰。

    楚欢皱起眉头。

    这次与天山军从贺州打到马场,总体规划一直都是裴绩,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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