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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大唐西宁王-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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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自然是将军为大。放人。”僵持片刻后张义让步了,杨昊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回到左军军营后,张义开始审侯勇、关晨,逼问其他龙骑卫藏身之处。侯、关二人都是硬汉,诸般刑具用完仍撬不开他们的嘴。不得已张义只得去请教判官吴臣,吴臣出了一计,让张义如法施行。

    张义回来后将二人分开关押,张义亲自审讯侯勇,隔了一会一个小校进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声,张义面露喜色道:“你的好兄弟关晨已经招供,用不着你了。”随即喝道:“将此人拖出去斩了。”侯勇闻言大惊,慌忙说道:“我知道的他不知道,他知道的我不知道。将军只要保我不死,我全说出来。”

    张义冷笑道:“你且说说看,若有半点隐瞒我必不饶你。”侯勇不再隐瞒,一五一十地将他所知道的龙骑卫藏身地点供了出来。张义即刻派人去捕拿,一个时辰后,人都被带到。张义带着新捕获的人去见关晨,关晨见侯勇已经招供,遂也张口吐供。

    张义按图索骥一抓一个准,到下半夜便将藏匿在长安城各坊中的三十三名龙骑卫全部捕获。张义将众人口供全部交给杨昊,让杨昊去向统军将军胡龙海请赏。杨昊推脱不了,便拉着张义一同前往,张义心中不肯,却被杨昊抓住脱不了身。胡龙海闻言大喜,即刻带着杨昊、张义及案犯口供去见仇士良。

    仇士良看过口供面露喜色,当场赏了张义五百两黄金,擢升他为华州镇将。张义大喜,拜谢而去。仇士良问杨昊:“你功劳比张义大,你想要得到什么赏赐?”杨昊道:“卑职初来乍到,此次功劳全是张义的,卑职不敢贪功。”

    胡龙海笑道:“这么说我也没有寸功咯?张义是你的部属,他的功劳就是你的功劳。护军大人一向赏罚分明,你想要什么,只管说便是。”

    杨昊道:“卑职愿戍守边疆为国立功。”

    胡龙海闻言撇了撇嘴,示意杨昊赶紧改口。杨昊装作没看见。仇士良略一沉思,答道:“年轻人不贪图安乐富贵,愿意驰骋疆场为国立功这是好事,值得旌表。不过你这差事是陛下恩准的,猝然离去,只怕不妥。这样吧,你再留任一段时日。待我奏明陛下再做定夺。这次功劳先给你记着,等陛下恩准后一并赏你。”

    仇士良拒绝了自己,杨昊心里一片通明,这从侧面证实了自己所思所想没有错,他确实是在拿自己当枪使。利用自己的特殊身份做一些他们自己不方便出头的事。

    当晚,胡龙海召集军中一干将校会饮,一是为杨昊接风,二是送别即将赴任华州的张义。

    宴席过半,忽有八名健卒走进大堂,分成两队站到了杨昊和张义身后。

    杨昊惊问其故,胡龙海答道:“乱党余孽未清,你二人如今拿了韩约,又肃清了龙骑卫,乱党岂肯善罢甘休?这八位壮士都是铁甲军中数一数二的好手,是护军大人特意派来保护你们两位的。”

    张义起身高声答谢:“张义肝脑涂地,誓死效忠护军大人!”话音未落,昏暗的屋角突然射来一支冷箭,竟是贯喉而过。与此同时,堂中灯火忽然熄灭,八名铁甲军卫士用肉身护住杨昊慌忙地退出了大堂。

第41章 劫道救人

    夜已经很深了,杨昊却无心睡眠,张义的突然被杀让他感到一股透彻心肺的寒意。

    要杀张义的只有两种人:刺马营或者神策军自己。刺马营为了报复张义捕拿韩约和龙骑卫是有可能派人刺杀他的,但这里有一点说不通,抓捕韩约和龙骑卫是自己出的面,张义一直都躲在背后,充当自己的部属,这笔账刺马营要算应该算在自己头上才对。

    当时自己和张义都坐在大堂上,彼此相距不过几尺远,以刺客精准的箭法,那支羽箭应该首先射向自己或者至少也应该顺带将自己杀了,可刺客射了七八支箭,竟无一箭射向自己,护卫自己的八名铁甲卫士是毫发无伤地把自己带了出来。

    杨昊断定是神策军杀了张义,为的就是杀人灭口,他们是狠下心来要把抓捕韩约和龙骑卫、扳倒段亦之的这笔账统统算到自己头上!人就是这么奇怪,相对于敌人人们往往更恨自己内部的叛徒,只要这笔账坐实了,刺马营就会把一腔恨发泄到自己头上,如段亦之之流在把账记到自己头上的同时,顺便也会恨上刺马营。而真正的幕后元凶,仇士良却可以撇的一干二净。仇士良是挖好了坑骗自己跳了进来啊。

    韩约明日将押送大理寺受审,身为刺马营的佩剑,他知道了太多的秘密。按理仇士良应该将他拘押在左军大牢里,直到从他嘴里得到他们想要的所有东西,可是现在他却一反常态急急忙忙地要将他送往大理寺。这其中又有何用意呢?

    杨昊想来想去,或者只有一条:以韩约为饵引出他的余党,一网打尽!

    杨昊想到这心中直冒冷气,怎么办,怎么才能告诉他们这是一个圈套,千万不能动手?

    “大人。门外有客人求见。”贴身卫士的话打断了杨昊的思绪。杨昊眉头一皱,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人来见我,更惊奇的是戒备如此森严的左军大营什么人能轻易进来。

    “有请。”杨昊在袖子中暗藏了一把短刀迎到了门口。

    来人身披黑色斗篷,一部连鬓胡须,看他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杨昊猛然一惊,正要说话,来人抢先开了口:“怎么,做了校尉,就不认识表哥了?”杨昊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道:“两年不见还真有些认不出了。为何这么晚才来,可用过晚饭了。”说着就唤过贴身卫士:“准备两个菜,我要跟表哥对饮。”

    打发了卫士出去,杨昊惊叫道:“年大人,你怎么能到这儿来呢?”

    来人正是原金吾卫长史年濠,不过他原来只留着三绺须,如今却改变妆容变成了连鬓须。

    “我不来这又怎么能见到你呢。”年濠说着就脱了斗篷,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大将军的事……”杨昊刚要解释,就被年濠打断了。

    “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明早我们将在樊家洼营救大将军,到时候要你做内应。”

    杨昊听了这话激动的落下泪来:“大人相信我不是叛徒吗?”

    “诬陷你为叛徒,是李训那小人干的。这个败类,全盘计划都让他毁了!”年濠恨恨地说道,他转过身对杨昊说道:“诬陷你是叛徒的是李训,大总管并不知情,我们都相信你是忠臣,大总管还设法让你去天德军避难,唉,不想让仇士良盯上了你。他是在利用你,利用完了,你就会像张义一样死无葬身之地。”

    一席话说的杨昊满身大汗,“大人我该怎么做?”

    这时,卫士端来了两样小菜和一壶酒,在杯中斟满了酒便退了出去。

    年濠压低了声音道:“明**做内应,救出韩将军,大总管会安排你到广南避难,老夫人我们会设法保全的。”

    “这……”杨昊欲言又止,看了看门外,压低了声音道:“以卑职愚见,这可能是仇士良设下的一条毒计,以大将军为饵,将我们诱出一网打尽。”年濠轻轻地拍了拍杨昊,默叹一声道:“难得你能看的这么透彻,可事到如今,明知这是火坑也非跳下去不可。大将军万一开了口……”年濠苦笑了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得出来他们对韩约极没有信心,年濠喝了一杯酒,苦笑道:“大总管有令,明日无论如何要救出大将军,否则……就全靠你了。”

    “靠我……”杨昊心里骤然一冷,年濠这话再明白不过了,韩约非救不可,因为他知道太多的秘密,而这个人又算不上什么硬汉。倘若救不了他,剩下的只有杀人灭口了。

    喝了一阵闷酒,商定了救人的细节,年濠披上黑斗篷消失在夜色中。

    ……

    胡龙海派出三个旅押送韩约去大理寺。张义死后,杨昊暂代他的旅帅之职,直接指挥两队一百军卒在外围清道、巡警。胡龙海与典军校尉明洞率两百人护卫着囚车。

    出营约一里,有一处叫韩家洼的地方,地势像一口盆,四周高中间低。这是个设伏的好地方,唯一的不利就是离左军大营太近。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正是因为离左军大营近,才容易让人丧失应有的警惕性。

    囚车刚刚进入洼底,侧面的松林里就飞出了一支羽箭,射倒了骑在马上的胡龙海。众人慌忙赶去救援,胡龙海捂着受伤的胳膊嘶声大叫:“别管我!占住西边的那个土坡。”胡龙海在边疆多年,确实非等闲之辈,猝然临敌竟是丝毫不乱。

    杨昊带人占据土坡后,遥见黑松林里埋伏着数十名甲士,心里暗惊道:“年濠交代过,来劫囚车的都是便衣,这些甲士必是仇士良的人。”于是拔刀在手催兵就要掩杀过去。身边队正林宏威急忙劝阻道:“那是自己人。”杨昊一脚将他踹翻在地,大骂道:“我身为校尉尚且不知这里有人,你反倒知道?原来你就是那个内奸?”说罢一刀将他砍翻,大喝道:“谁敢通敌,这便是下场。”

    杨昊挥兵大进。士卒们见林中人少,都当是立功的好机会,追的十分卖力。

    这时候,藏身在松林里的两百便装武士,分东西两路压了下来。胡龙海和明洞身边也有二百多人,士卒都是经过实战的老兵,倘若放手一战,胜算很大。况且这里离神策军大营不远,战事一开,杀声一起,用不了多久,大营的援军便会赶到。

    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明洞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匆匆忙忙地率领本部人马护送着囚车向大营方向退去。临阵退兵,军心大乱,士卒们顿时没了斗志。

    劫道者兵分两路,东路截断了明洞的退路,西路呈楔形队形插进明洞和胡龙海的中间,将二人隔离开来。这时第二拨劫道者出现了,人数只有三十多人,但个个都是硬手,由北面松林路突然杀出,望定胡龙海猛扑过来。胡龙海的身边只剩三十多人,开战不久,便溃败下来,胡龙海身中八刀,被生擒活捉。

    明洞见状大喊:“冲不出去只有一死,跟我冲!”士卒们为了保命,顿时斗志昂扬,护着囚车杀开一条血路往左军大营奔去,这时左军大营里也响起了出兵号角。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松林里走出第三拨劫道者,人数只有寥寥五人,手持利刃身穿便装,五人拦在明洞退往左军大营的路上,一字排开,逢人便杀,身手矫捷异常,硬是凭五人之力将明洞的二百多人堵在了韩家洼里。

    明洞乱了阵脚,身边的士卒也心无斗志。此时松林中跃出一个弓箭手,望定明洞连发七箭,射死了明洞身边的三个侍卫和四个守护囚车的卫士。神策军大乱,剩余的士卒簇拥着明洞,丢下囚车仓皇逃命。

    劫道者救出了韩约,反将胡龙海关进了囚车,在囚车上浇了些黑油放了一把火。这把火是年濠和杨昊约定好的信号,见到浓烟起,杨昊叫了声不好“莫中了调虎离山计”,便慌忙带着部属杀了回来。此时的韩家洼只剩满地的尸体和一架被烧成黑炭的囚车。

第42章 捕蝉的黄雀

    吴臣手捧着暖壶,目光呆滞地走进判事厅,昨夜他为处置一个克扣军饷的镇将一直忙到深夜,睡了一个时辰不到就又起来了。

    “岁月不饶人啊!”

    吴臣看到蹲在火盆前添木炭的侍从小金,不由得心生感慨。昨夜他也随自己忙到半夜,自己睡下的时候他还在忙着誊写公文,可一大早起来他又是精神奕奕、忙里忙外,真是年轻无敌手啊。

    吴臣刚刚坐下来,小校就来报:“护军大人有请。”

    “哦,这么早有什么急事吗?”吴臣心里一震,急忙赶到半里路外的仇士良书房。宫变之后仇士良身兼数职,内外大权一把抓,人突然就忙了起来。但不论忙到多晚,他都会在新组建的金龙甲护卫下回左军大营歇宿。

    吴臣跟他从不客套,进门便问:“匡美,何事召我来?”

    小太监正侍候仇士良穿贴身金丝软甲,仇士良没有说话,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一封拆开的书信。吴臣抽出信笺扫了一眼,惊呼道:“这小子倒是有些本事啊,竟把公主都给搬了出来。”书信是宜春公主李晴写给仇士良的,她要求将杨昊调到金吾卫做她的长随。

    “这封书信我来替你回吧。”吴臣将书信折起来揣进了袖子里。

    一个小太监捧进来一套金丝软甲,低声说道:“奴婢服侍吴大人更衣。”

    “匡美,这是做什么?”吴臣倒有些惊奇。

    “没什么,今日闲着没事,咱们出去打回猎。”仇士良穿好贴身软甲,在外面罩上绣金护军中尉官袍,活动了一下腿脚,笑眯眯地对吴臣道:“快换上衣裳,去晚了,猎物可就跑了。”

    ……

    韩约被成功救走,杨昊暗暗地松了口气。年濠告诉他黄昏时设法出营一趟,届时会有人在大营门口接应他逃出长安。杨昊不知道自己能否躲过这一劫,倘若不能,自己一定要抢在他们动手前自尽,决不能让他们找到伤害家人的理由。

    韩家洼的尸体还没有清理完,突然有小校带着仇士良的手令飞驰而来,令自己即刻赶往十二里外的真珠镇布防。跟着传令兵一道来的还有一名领路太监,说是领路实则就是监军。

    真珠镇原是长安西北沿河的一处军镇,四周建有城墙,有东南两座城门,极盛时曾驻军上千。后来因河流改道,军镇撤销。但镇子并未荒废,因为四周土地平旷肥沃,京中大户在此招募流民开垦田亩,十余年间竟成了人口过万的大镇。

    杨昊赶到时神策军已将真珠镇围得水泄不通,领路太监将杨昊领到旧河西岸,这里只有一条小路通往真珠镇,因为真珠镇只有东南两座门,这条路人烟稀少,几近荒废。领路太监看了阵地形,拿出仇士良的手令道:“护军大人有令,杨校尉可将人马分散隐伏于道路两边树林中,但望见有人往西逃跑,立即抓捕,不得有误。

    杨昊如法施行,布置完毕后,问太监道:“这镇中究竟藏着什么人?”太监冷笑道:“杨校尉你都不知道,咱家又如何能知晓”杨昊见他不肯说,只好作罢。河流虽然改道,但因为镇西地势低洼,现在已经形成了一条南北走向的狭长池塘,塘中水不多,结着一层厚厚的冰。

    午时刚过,真珠镇那边突然响起两声号炮,顿时杀声震天,数千名神策军由东南北三面涌向真珠镇。飞矢雨点般遮黑了半边天。不过半个时辰,杀声便止息了。领路太监眉飞色舞地叫道:“文世茂果然是当世名将,这才多大会工夫就将乱党的老巢给端了。”

    文世茂为神策左军前军统军将军,与胡龙海同岁,号称“神策军第一柱石”,一直驻守关中北大门良辰关,不知几时秘密回京的。领路太监忽然指着冰面上惊喜地叫道:“杨校尉你立功的机会来了。”杨昊抬头一看,只见冰面正有四五个人慌慌忙忙往这边来,为首的一个竟然就是年濠!

    杨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真珠镇其实是刺马营的一处重要据点,也是宫变之后长安城所剩的最后一个落脚点。仇士良一直在暗中搜寻这个藏身地点,却一直没有进展,于是他冒险走了一步棋:先让年濠把韩约救出去,然后通过跟踪年濠找到了真珠镇。

    杨昊浑身的血液骤然冷却,他暗暗抓住了刀柄,心里已经有了鱼死网破的打算。那太监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阴测测地笑了起来:“杨校尉,天赐良机万不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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