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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正德五十年-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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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周扒皮迎进城来,一路上趾高气扬。看见那匆匆忙忙着急收摊儿赶紧跑路的商贩,立刻就是的大声叱骂着马鞭子不客气的抽了上去。所过之处,人畜无踪,一片萧条,寒风瑟瑟,这个冬天好象更冷了。

    侯小波屁颠儿屁颠儿的跟在轿子旁边,一边小跑着,一边对周兴波大声道:“大人,您来的正好,阳信的这些刁民实在是太嚣张了,一个个有税不交,说咱们欺行霸市,奶奶的,这岂不是睁眼说瞎话。让小的收拾了几个,那些商户最近还在搞串联,说是要联名给济南府上万民书,要告大人您呢!小的人微言轻,说话也没人听,还镇不住场面。那阳信县王大昭也是个不管事儿的,生怕出了乱子,干脆躲在县衙里头不出来,小的去了几次,都吃了闭门羹!这事儿,还得是大人您出马才行啊!”

    “上万民书?请愿?”周兴波心里也是一哆嗦,济南府可不是只有一个济南知府,山东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都指挥使司,三司衙门也都在哪儿!这要是让这帮刁民把事儿闹到济南府去,哪怕自己是兵部直属的官儿,只怕也是要折腾一番才能平息。

    他心里不由得暗自庆幸,幸亏自己早来了两天,要不然的话这等这些刁民把万民书递上去,那又是好一番风波。不过心惊肉跳的恐惧之后,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阵暴怒和疯狂的破坏**!这些刁民贱民,竟然还敢告我?活腻歪了么?

    他掀开轿帘,看了看周围四处逃窜的民众,眼中闪过一丝暴戾,嘿然冷笑道:“还敢告状?还敢去济南府?本官这一次来,就要在阳信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让这些刁民见识见识,谁才是他们头顶一片青天!小波,你现在就传令下去,着税丁们去看守四门,把这县城封住!然后让王大昭这狗头滚过来见我!”

    提督四县马政衙门阳信分署,周兴波大喇喇的坐在上首,阳信县令王大昭便老老实实站在他面前,他接到了周兴波的命令,从县衙中一溜小跑跑过来的,身子本就是虚胖,再加上心急火燎,一身绸缎已经被汗湿透了。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大汗,欠了欠身子,陪笑道:“大人驾临,下官未曾恭候,还请大人恕罪。”

    本来照理说,周兴波不过是个提督四县马政衙门的提督,虽说等级高,但是却不相识济南府那般,和下面的州县有隶属关系,两者是不交叉的,所以王大昭也大可以不必怕他。就像乐陵县令李法,就根本不买周兴波的账,甚至还跟他对顶,周兴波也是根本就无可奈何,只能吓唬一番了事儿。

    但是奈何这王大昭是个懦弱糊涂的性子,人送外号儿王木偶,就跟个泥塑木偶一般整日戳在县衙里头,谁说个什么就是个什么。这王大昭甚至还有个稀罕事儿,有两个人为了十两银子打官司闹到了他的面前,都说那十两银子是自己的,王大昭没法子之下,竟然自己掏了十两银子,让他俩把这二十两银子给平分了!由此可见,这人昏庸懦弱到了何等程度。

    这事儿在山东地面儿上都传开了,王大昭也沦为笑柄。

    四县地面儿上,也就是他对周兴波恭恭敬敬,这也是为何周兴波这一次选定阳信县要大开杀戒好好捞一笔的原因,吃柿子捡软的捏,这是谁都明白的道理。只有在阳信县,他才可以毫无任何阻碍的调动官府的力量,不会受到一丝的制肘。

    “王大人贵人事忙,本官可是不敢怪罪。”周兴波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冷笑道:“本官刚才再来的时候可是听说,阳信县准备给济南府递万民书了!嗯,是不是?”

    王大昭一哆嗦,冷汗又是涔涔而下。…;

    “好大的胆子!”周兴比猛地一拍桌子:“真不知道你这牧民官儿是怎么当的,老糊涂!有这等大事,也不知道去给本官通知一声,怎么,想看着本官倒霉是不是?”

    王大昭赶紧赔笑,一叠声道:“下官不敢,不敢……”

    “也没什么不敢的!”周兴波哼了一声:“既然你管不了下面的这些刁民,那本官替你来管!怎么,王大人没有意见吧!?”

    “不敢,下官不敢!”王大昭夹在县里百姓和周兴波之间,正是里外不是人的时候,他从来就不是个有主意的人,这时候正恨不得把这烂摊子交出去,爱谁谁吧!

    “既然如此,走,小波,带着咱们的人,去县衙!”周兴波大声命令道。

    一行人耀武扬威的来到阳信县衙门,周兴波毫不客气的坐在了县太爷的大案后面,手下的一众人也是立刻就把守了衙门的各个位置,那些持刀的家丁,在大堂上站了两排,跟衙役也似。看到这等架势,王大昭顿时就想开溜,却被周兴波给拦下了,皮笑肉不笑道:“别着急啊!王大人,本官还要你在这儿做个证人呢!”

    他侧了侧头:“小波,带几个人,去把那位宦新晨(由书友‘幻新晨’幻大人友情客串)宦大户给本官请过来!”

    “是,大人,您就请好吧!”一听大人第一个开刀问宰的竟然就是阳信县的第一大户,侯小波激动的浑身都要哆嗦起来。大人吃肉,他们也能跟着喝口汤啊!这宦大户是靠给边军运粮换取盐引卖盐为生,家资巨万,光是在县城里面的店面就有二十多家,乃是阳信县最肥的一只大肥羊,把这只肥羊宰了,就算是喝汤,那得捞多少银子啊?

    税丁们的眼睛立刻就红了。

    王大昭却是吓得一哆嗦,嘟嘟囔囔道:“大人,这事儿,是不是三思而后行啊?那宦大户平日里乐善好施,可是素有名望的!他儿子是县学的痒生,十二岁就中了秀才,据说是神通一般的人物,明年乡试十拿九稳中举人的!”

一七一 宦新晨

    (今天第三章送到。有兄弟说猪脚有阵子没出来了,额,很快了。这也没法子,毕竟是写的另外一个地方,而且情节要往前推动,不能草草了之。我会加快进度的……)

    “本官管他中什么!”周兴波喝了一声,从怀里取出那张供状一展:“宦新晨勾结鞑子,贩卖军马,乃是一等一的死罪,抄家夷族也不为过!本官已经查明,证据确凿,这一次来就是要定他的罪的!哼哼,他儿子?他儿子还能熬到明年考举人么?”

    声音阴冷阴冷的,让王大昭不寒而栗,再也不敢说话了。

    过了大约有半个时辰,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便见县衙门口转过来一群人,侯小波等一干税丁将一个中年人围在中间。那中年人四十许人,方面浓眉,仪表堂堂,一双眼睛神光射射,极是精神,更有几分不怒自威的样子。那些税丁们也只敢围在他身边,手里拿着铁链、铁尺这些东西,但是却也不敢动手上去拿人。这中年人大步走在前面,侯小波等人在后头跟着,倒是跟跟班儿也似。

    周兴波立刻暴跳如雷,一拍桌子,迸指大骂道:“侯小波,你个狗头,你办的好差事!”

    侯小波自知自己这事儿是办砸了,脖子一缩,赶紧上去认罪,磕头如捣蒜一般。

    “回头再收拾你!”周兴波哼了一声,看向那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几眼:“你就是宦新晨?”

    宦新晨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的,面不改色的深深鞠躬:“草民宦新晨,见过大人?”

    周兴波的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宦新晨,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学生是正德二十九年阳信县秀才,当今天子重文章,特许的有功名在身之人不必行跪拜之礼,学生为何要跪?”宦新晨脸上浮现出一丝深深地讥诮,故作讶然道:“怎么,大人要违背当今圣上的旨意?”

    一个大帽子结结实实的扣了下来。

    他刚才若是一上来就自称学生,周兴波定然也不会让他跪了,这分明就是下套给他钻、

    “你?”周兴波吃了这么一个下马威,脸色立刻铁青下来,他强行按捺住心中火气,嘿嘿冷笑一声,点点头,陡然大喝道:“宦新晨,你可知罪?”

    宦新晨摇摇头:“学生不知,学生何罪之有?”

    “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周兴波一拍惊堂木,叱道:“左右,于我拿下!”

    “是,大人!”周围那些周兴波带过来的家丁立刻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把宦新晨绑了个结结实实。

    宦新晨也不挣扎,只是冷笑:“周大人,绑了学生也就绑了,但是学生要提醒你一句,学生也不是随便揉搓的。现在山东布政使司左参议刘大人,便是当初学生在县学时候的座师,这些年也是常有往来的!大人,还请不要自误!”

    周兴波已经被即将滚滚而来的大批银子耀花了眼,那里还能管那么些,再说了,他自认是兵部直属,山东省的官儿全都管不了他,他冷哼一声:“公堂之上,不但狡辩,还敢威胁本官?左右,给我赏他十鞭!”

    “是,大人!”侯小波知道刚才大人对自己的表现很是不满,现在哪里能不抓住机会表现一下,干脆的应了一声,提起手里的鞭子,走到宦新晨面前,恶狠狠道:“宦大户,得罪了!”

    一轮胳膊,小指头粗细的蛇皮鞭子发出一声破空的厉啸,狠狠的抽在了宦新晨的身上。一声爆响,宦新晨外面的绸缎衣服都被抽的破碎,出现了一道极长的裂痕,里面皮开肉绽,鲜血立刻就渗了出来。

    宦新晨闷哼一声,身子不自觉的便是一阵哆嗦,咬紧牙关一语不发。

    “怎么?还不认罪?难道一定要吃皮肉吃苦么?”周兴波优哉游哉的品着茶,笑吟吟的问道。

    宦新晨强忍着疼痛,冷冷答道:“学生无罪,无罪可认!”

    “好,那就让你看看,什么叫铁证如山!”周兴波站起身,踱步到了宦新晨面前,从怀中取出那张供状,指着上面**的签字,一字一句道:“瞧仔细点儿,看清楚喽,这张供状,可是乐陵县第一大户**的供状!他指证你就是那五百匹军马走私案的下家!”…;

    宦新晨看的目眦欲裂,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位堂堂二甲进士出身的读书种子,竟然为了栽赃陷害,会使出这么卑鄙的伎俩来。死死的盯着周兴波,眼中似乎能喷出火来一般,大声道:“周兴波,你这个卑鄙小人,栽赃陷害,当真是无耻之极!张兄素来忠厚,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定然是你这狗官威逼利诱,屈打成招,哼哼,就凭这这一纸供状就想定我的罪么?我呸!真是做梦!”

    一口唾沫恶狠狠到吐在了周兴波面前,周兴波却是笑吟吟的,丝毫都不动怒,在他看来,宦新晨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他死之后,他府上的那万贯家财,如花美眷,还不都是随便自己拿捏?

    这时候外面忽然是远远的传来一阵人声喧哗,周兴波皱了皱眉头,道:“怎么回事儿?”

    侯小波满不在意的说道:“刚刚逮他的时候,动静闹得大了一些,想来是这个狗头的家人在聒噪。”

    他的主子是那等无法无天强横霸道的人物,周兴波手底下这些人也都是不怕事儿的主儿,在他们看来,这些刁民不过都是案板上的鱼肉牲畜一般,没钱了,从他们身上收银子。想要女人了,他们的妻女,还不是可着自己糟践?

    周兴波也没当回事儿,摆摆手:“就让他们折腾,待会儿再收拾他们!”

    “物证还不够,现在要人证么?也成!”周兴波一挥手,冲侯小波道:“把咱们的人证带上来!”

    “得嘞,您老就瞧好吧!”侯小波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向外头招呼了一声:“弟兄们,把咱们的人证带上来!”

    只听得外面一片脚镣声响,十来个衣衫残破遍体鳞伤的百姓身带枷锁被税丁们推搡着押了上来,这些人看来大堂上这等场面,都是吓得哆哆嗦嗦的,缩在一边。

    侯小波暴喝一声:“你们这些刁民,见了大人还不跪下?”

一七二 栽赃陷害

    (今天第一章送到)

    被他一生喝,只听得一片脚镣声响,那些百姓便是都齐齐的跪了下来,稀稀拉拉的喊道:“大人饶命……,大人,咱们没有犯王法啊……,大人,小的已经三天没吃饭了,您可怜可怜,给口饭吃吧……”

    这些百姓一阵乱喊,侯小波顿时便有些下不来台,他拉着脸喝道:“都给老子闭嘴,嚎什么丧?”

    手里头鞭子一震,啪的一声脆响,狠狠的抽在一个百姓的后背上,大声道:“说,这宦大户,是不是跟你们有勾结,让你们帮他藏匿马匹?”

    那汉子有四十来岁,看体格也甚是高大,但是此时已经是枯瘦如柴,被狠狠地一鞭子抽在裸露的肌肤上,顿时是皮开肉绽,鲜血横流,这汉子被抽的浑身一哆嗦,但还是硬气的很,他看了看宦新晨一眼,嘶声叫道:“宦大户世世代代都是清白的人家,怎么会干那种勾结鞑子的恶事?俺看,倒是你们这些狗官勾结鞑子的可能比较大!”

    周兴波很是不满的瞟了侯小波一眼,眼中寒芒一闪而过,轻轻地哼了一声。

    侯小波立刻就是一哆嗦,对于这位大人的手段,他可是清清楚楚,阳信县城外树林中那十几具烧得面目全非的焦尸,就是他亲自带人埋下的。

    今天大人驾临阳信县,他本来打定主意牟着劲儿要在大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却没想到竟然是连番的出岔子,这一下在大人心中难免就要留下一个‘办事不力’‘御下不严’的印象,这可是大大影响以后的前程。

    侯小波心里一急,手上的鞭子更是凌厉,又是连着两三鞭子抽在那汉子的身上,骂道:“刘二雷,你这狗头,在牢里头怎么招供的?胆敢翻供?老子打死你!你说不说,说不说!”

    那汉子只是咬着牙,任由那鞭子不断的落在身上,他哈哈一笑,抗声骂道:“你这个为虎作伥的狗腿子,老子在牢里头让你们毒打,还不给饭吃,老子若是不招供,早就让你们给打死了!你个狗腿子,老子是耍你呢,哈哈哈哈……有本事再来几鞭子,打死老子!要不然你狗日的就跟我姓!”

    “你这个狗日的,真不是人啊!当初你是个地痞流氓,因为非礼人家媳妇儿差点儿没让人家打死,你娘在宦老爷门口磕头下跪,还是宦老爷看在你娘的面子上,给你请郎中,抓药,还专门把你接到府里养伤!宦老爷还给你十两银子,让你好好做个营生!你个狗日的,把那十两银子拿去赌博,血本无归,把你娘活生生的给气死了!没钱安葬,还是宦老爷买了地、买了棺材,给你娘下葬!狗吃了骨头还知道汪汪两声儿,你连一条狗都不如啊!”

    “那年冬天冷的能冻死个人,要不是宦老爷给俺一条棉被,几身衣服,还让俺在他府上帮贡干活儿,俺早就饿死了!俺可不跟你一样!”

    侯小波打一鞭子,他就骂一句,大伙儿本来都是乡里乡邻的,彼此的底细都清楚得很,这一句句当真是把侯小波的血疤都给揭的一干二净。

    侯小波让他骂的面皮发紫,又是噼里啪啦一阵鞭子抽了下去,刘二雷闷哼一声,直接疼晕了过去,趴在地上再也没动静儿了。

    侯小波又换了对象,一鞭子把一个老头儿给抽的一哆嗦,终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那般硬气的,那老头儿疼的呲牙咧嘴,哭叫道:“大人,大人,别打了,小的招了!是宦老爷,宦老爷那天把小的唤了去,然后让他管家给了小的十匹马,还给了小的十两银子,让小的把那些马领到家里好生养着,那些银子,就当是买黄豆的饲料钱和苦力钱。”

    “哦?”周兴波眉头一挑:“那些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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