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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当嫁-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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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逞?这一切都是较真的结果,与她何干?横竖事已至此,再来讨说法岂不是晚了?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三章 隔绝

    第一百一十三章 隔绝

    兀自哼笑着,两两敌视,屋里一阵擦枪走火的气氛,三个丫鬟都似僵住了一般,唯恐稍微动一动就把战火烧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啧啧啧……”丁妙摇头,“我倒没有想到,原来八妹南下也是为了这个。你也是为侯府去的吧?有朝一日在盛京相遇?你颇似信心十足,就那么肯定自己能嫁进侯府?”

    丁姀一愣,丁妙自始至终都以入侯府为目标吗?可是丁婠却似从未考虑过侯府这门亲事。心底下一辗转,便懂了——舒七爷可比侯爷高了一辈,届时就算丁妙是如愿嫁给了赵以复,那辈分上还是差上丁婠一截,而自己在这场纷争里却始终是块磐石,有时候是垫脚的,有时候又是拦路的。

    想清楚这点,登时全身不自禁地战栗,丁婠比她想得更为深远,竟从一开始就已分析清楚了整个局势。所以她才会用那样的眼神目送着她们出丁家吗?

    乍然想明白一切,可是自己已经骑虎难下上了南下明州的路!她的胸口闷得呼吸不到一丝新鲜空气,目光发酸发涩,一股恨意从银牙里旁生。

    “八妹?吓傻了么?”丁妙见她发呆,不免再想奚落她几句,“眼下你需好好斟酌斟酌夏枝的去处……啧,已到了这个时辰,六哥也快到了吧?”说罢在盆里净了手,跟如璧两个娉婷出去看好戏。

    “小姐……”夏枝想不到丁妙拿她做文章,万不该自己与丁泙寅扯上关系,心里懊丧地几乎要去撞墙。再看一眼丁姀为自己悲愤交切,“扑通”一声跪下,“小姐,若因奴婢之事连累小姐,奴婢心里难安,还请小姐带奴婢前去领罪吧!要生要死要赶去窑子还是浸猪笼,奴婢都无怨无悔。”

    春草似被吓傻了,到这时方醒悟过来,一把拽起夏枝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拎起来:“走,咱们去找二太太理论,这事情终究是六爷一个人自作多情在一边脑热的,如今从南京追到这里,又能**什么事情?合着那爷们的腿脚又不是长在咱们身上,他要来,咱还绑着他不成?这倘若要追究其责任来,还是二少奶奶那边出的错,谁叫她没把人看住?这么个大活人不见了,她就不知道追吗?”

    夏枝不及站稳,又跌倒在地,被春草拖着爬了几步,便哭得创痛十分再挪不动,一个劲地摇头:“不不,此事怎么能怪二少奶奶……这,何况咱们出去的话,六爷怎么办?他……他,难为他不计较我容貌瑕疵,他这么痴情真心待我,我怎么能因自己的私心去毁了他?你可要知道,六爷虽是二老爷子嗣,可却是个庶出的,二太太一发不高兴起来,还能有他的好日子吗?呜呜呜……”

    春草脚一蹬,气得脸色转黑,指尖对着夏枝的鼻子就道:“那便由着他,把你给毁了?你这软心肠什么时候不好慈悲慈悲,偏到这节骨眼上拿出来?难道就由你让二太太给打发出去?送回姑苏,就跟那秋意一样,连影都不知道打发到了哪里去?夏枝啊夏枝……究竟是八小姐待你恩重?还是六爷待你情深呢?你可不要害了咱们小姐……”

    夏枝一时语塞,泪涕交加,身子隐隐发抖。

    丁姀跟丁泙寅之间,似乎一下子变得难以取舍。

    丁姀低低一笑,缓缓坐了下来。适才一时失去理智跟丁妙争执了几句,倒让她明白过来,自己不争不夺无欲无求,对丁婠来说是可以入过墙梯一般利用的,而对于丁妙来说,她本心高,所以就更容不得有人比她还要恬淡自如,唯恐那安静的背后暗藏着漩涡,所以她要先发制人。所以……她无论怎么做都是错!而来这趟明州,更是错上加错!

    而且夏枝……她怕已经喜欢上丁泙寅了吧?看那取舍不决的模样,我见犹怜,这才是更要命的。

    春草正骂得喋喋不休,丁姀沉默了一阵,忽而道:“晚了,睡吧……”

    两人惊愕,双双诧异地看着丁姀。

    丁姀温温地一笑:“外面的都是二伯母的家人,我们在这里才叫外人,她们既有她们的事情要解决,我们便可两耳不闻窗外事。夏枝……你不必太过担心六哥,他还需上京,二伯母不会难为她的。我们心里既无愧,就照睡不误!”

    “可是……”夏枝欲说什么,但很快被丁姀一个眼神平息了下去,知道自己在这时候是最没资格说话的。

    二人服侍丁姀****,又把桌上摊开来的东西该丢的丢掉该收起来的收起来,拾掇妥当摆下地铺灭灯各自钻进被窝。

    黑暗里,三人气息间歇起伏,春草焦躁地左翻右躺,把动静弄得些许大。夏枝则侧躺,偷偷看着丁姀的侧脸,凝眉泣涕,愁眉紧缩。

    丁姀眼睛只是微阖,等适应了黑暗后,便能清楚看到夏枝正望着自己。便略略将脑袋别向内侧,避开她的目光。

    正是三个人欲睡还醒的朦胧时候,粘在窗子上的人影像一股流水似地划过,脚步放得极轻,鬼鬼祟祟地往堂屋里过去。

    堂屋这会子正烛火交映,二太太一脸铁青像石膏一般在太师椅上坐镇,一旁的下首丁妙遮帕打哈欠,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跪在二太太面前的丁泙寅,泄于嘴角的一丝冷笑自始至终都不曾退却。心想道,丁姀这会子可正在屋里记得团团转想对策吧?不过看母亲今日这态度,似乎是没得转圜的余地了。兴许被遣回家的可不仅仅是夏枝一个人,估计连丁姀都不见得待得下去。

    再打了一个哈欠,刘妈妈就回来了。匆匆从把脑袋扣在地板上的丁泙寅身边跑过,附在二太太耳边嘀咕了几句。

    二太太原本凝重的脸色,忽而惊现出一丝诧异:“果真?”

    “千真万确!”刘妈妈无比肯定。

    二太太低眉思忖了一阵,淡淡道:“你起来吧!”

    丁泙寅仰起脖子,脸色涨红:“太太若不肯答应泙寅,泙寅就算跪烂这副膝盖都不起来!”

    “你还没有闹够?”二太太紧住眉心,“我已不做计较了,你却还不知好歹么?让你起来就起来,由不得你说!刘妈妈,去拉他起来,主家的爷们在庄子上跪着成何体统?”

    不计较了?丁妙错愕:“娘……”

    “你也住嘴!”二太太一眼如鹰般睃过去,“这一路上都给我安安分分的,小姐家别学老婆子嚼舌根!”

    丁妙脸色刷白,暗咬牙龈,气鼓鼓地起身,一甩手:“如璧,回屋!”两个人匆匆离开了堂屋。

    刘妈妈赶紧过去扶丁泙寅:“六爷,您快起来吧!”

    丁泙寅别开头:“太太,泙寅自小到大不曾求您什么,泙寅自知家中身份有别从不敢逾越。今日泙寅就只求您这一件事,您都不肯答应吗?”

    “说够了没有?”二太太刷地起身,甩开帕子走了几步,回眸道,“他若再不起来,就绑他起来,连夜塞到马车里捎到南京去!随二爷一起到盛京,让他父亲好好管教管教。”一顿,“你到我屋来拿件东西。”

    一看二太太是动真格的了,刘妈妈哪里敢怠慢,忙应道:“奴婢奴婢这就去叫人……”尾音未落,就一溜烟跑走了。

    二太太瞥了一眼丁泙寅的背影,便举步离开了。

    刘妈妈叫了几个人连捆带打地把丁泙寅推进车里,连夜进城找了个镖局就把人送走了。丁泙寅离开之际嘶声叫唤夏枝,夏枝听到便一直缩在被头里,咬住手背哭。适才丁妙回来就没有好脸色,她更不敢发出声音,便那么一动不动地让眼泪哗哗地流淌在褥子上,湿了一大片。

    从城里赶回来时已是二更天,刘妈妈又马不停蹄地去给二太太回话。进了屋,只见烛光轻摇,二太太已经在床上歇下了。刘妈妈心里直打突,道二太太自己先前让她过来说要交件东西给她,怎么这会子自己倒先睡下了?方想退出去,床上的二太太便醒了,问道:“是刘妈妈回来了?”

    刘妈妈轻轻地凑过去:“二太太,是奴婢。”

    二太太撑起身子,花白的头发泻满枕头昭示芳华不复。她疲软地抬眼看了看刘妈妈:“他怎么样?”

    “回太太,送镖局去了。”

    “……”

    骤然地沉寂让刘妈妈心里发慌:“二太太……”

    “桌上有一封信,明朝子天一亮就让人送去南京,务必告诉送信的人这是我的意思,让二爷照办不误。”二太太冷声道。

    刘妈妈点点头,回身果见漆黑的桌面上躺这一封蜡黄的信笺,便揣到了怀里:“奴婢知道了,太太还有别的吩咐没?”

    二太太摇头:“就这么多了,你出去吧!”

    “哎!”刘妈妈扶二太太躺下,吹灭了蜡烛,刚跨出门外,二太太又从黑暗里传来一句话,“这些天盯住那两个丫头,别给我再惹出什么乱子。”

    “……是,奴婢知道了。”刘妈妈阖门。

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 见礼

    第一百一十四章 见礼

    翌日各人用过早饭便出发了。

    车子依旧颠簸不已,春日浅淡,空气湿冷,河边柳叶新芽稀稀拉拉,随风摇摆地如同飞跑的纸鸢上那根留在它身上的长线。

    经过昨晚的事情,两姊妹自然都无话,也不来瞧谁一眼,故而车子里的空气似被冰封住了一般,且冷且窒。

    前头一辆青稠大毡挂的平头马车里,二太太正扶茶浅尝,车子忽而渐渐地停了下来。刘妈妈爬上车放下帘,对外头招呼了一声:“走吧!”车子便又重新上路。

    二太太放下茗碗:“办仔细了么?”

    刘妈妈点头:“太太放心,都妥当了。”

    “嗯……”二太太的声音仿佛是由胸腔里冲出来,带着一丝发闷的气息。她瞟了刘妈妈两眼,低声道,“以往想来太过看轻丁姀了,竟不知她有这般城府心性。”

    刘妈妈不无担心:“奴婢早说了那八小姐不简单,可太太……”意识到不该放马后炮,刘妈妈后觉地望了正襟危坐的二太太一眼,方改口道,“既是如此,太太为何还要顺着八小姐的意思走?在余杭就打发了她回姑苏去岂不省事?”

    “哼!”二太太不绝露出一丝诡笑,“那你又当妙姐儿是好欺负的么?”换了一丝口吻,又道,“丁姀出了姑苏举目无亲,若就这么把她打发回去,难能不说我这个二伯母太过狠心的,老三那里气不过的话,把话往明州那么一放,岂不影响了咱们?倒不如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她能玩出什么把戏。她既能沉得住这口气,我便试试她的底线究竟在哪里,将来也有好处也不定。”

    刘妈妈领悟,讪笑道:“还是二太太想得周全,奴婢可全明白了。”

    “泙寅这孩子也是,当初原想是看上了那个巧玉,没想到会是夏枝。啧啧……咱们几把老骨头可都被丁姀给瞒天过海了去啦!这丫头若是长在咱们这里,倒是个好的。”二太太有些感慨。

    刘妈妈沉吟了一下:“可不是,原想在山上呆上几年,菩萨就能收住她的心。可现在看来,当年那瞎子可算得十分准呢!”

    二太太猝然锁视她:“此事不要再提了,让谁听去都不好。”

    “是是是,奴婢多嘴了。”刘妈妈压低头不敢直迎二太太的目光。心道,当初若非是那算命瞎子的话,恐丁姀真会克了丁妙,何至于要将个年仅八岁的小姑娘送去深山冷坳里头。可是千算万算还是算岔了,没爹娘教养的丁姀居然长得比丁妙更好。这算不算是来要债的呢?啧啧啧……她心里唏嘘,作孽啊!

    车里一路驶离杭州府,往明州直奔,途径会稽等地,这日午夜才到的明州。因丁家在明州暂无置业,便在半途里就差人赶早订下了半个旧宅租住。半夜里车到人沸,一一安排去处便就睡下了。第二天一早,二太太就让刘妈妈拿上帖子去了舒公府,到晌午才来回话。

    芳菲正伺候二太太在躺椅上,春风满面的刘妈妈就一路扭着大臀进来了,扬高声音道:“二太太,奴婢回来了。”往后甩帕招呼,“姑娘们且进来坐啊,别客气……”

    正闭着眼的二太太一下子坐了起来,见跟在刘妈妈后头的是两个风华正茂岁月青葱的小丫头,一个她认得,就是丁妘提过的紫萍,另一个微圆润一些,穿着也不见一般,却是没见过。她微愣,怎不见丁妘派人过来呢?

    正含糊不已没有轻易出声,兀自微笑着注视二人乖巧地跟在刘妈妈身后莲步进来。双双在二太太面前福身:“给二太太纳福,二太太路上可辛苦了。主子们派奴婢两个前来问候太太一声,”又往身后,几个粗膀婆子抬了几个沉重的檀木盖盒进来,掀开来露出几道明州点心,“这些是这里的小点心,也不知太太喜不喜欢。”

    二太太也没细看,点头道:“姑娘们亲手捧过来的,我当然喜欢极了。来来姑娘们请坐,吃些茶果再走。芳菲啊,快去把这几道点心摆出来,让紫萍姑娘,还有这位……”

    “奴婢凝香。”那眼生的丫头立道,机警地很,“咱们两个可不能久留,主子们还等着回话呢。太太且好生歇歇罢,主子们着奴婢们来问一声,不知二太太预备什么时候过府一聚?大姑奶奶可早几天就巴望着了。”说着便与紫萍一道浅浅地笑,遮起帕来好个嫩生生的娇羞人儿。

    二太太忙笑起来,起身一手拉住紫萍一手拉住凝香不让她们离去:“这可不行,你们大姑奶奶是我生的,难不成我人到这里还偏不去瞧她?没有的事情呐。早见晚见都是会见上面的,倒是你们两个难得出来吧?怎不能在我这里多呆一下呢?合着我这里也不是不正经的地方,你们主子还不放心吗?”

    两个人只一径被二太太拉着在桌边就坐,不好意思地发笑。紫萍问道:“太太这里,可是自家的?”

    二太太踟蹰了一下:“不瞒姑娘,咱们家在明州可没有地,故这宅子是前几天打发人来租下的。与贵府自然比不得,可倒也宽敞,我一间屋子,小姐们挤上一挤也正好够了。”

    紫萍笑了笑,捧起茗碗喝茶,不对这话回应。心里却已经明白了二太太的意思。

    芳菲把她们带来的酥油果、千层饼、鞋底饼什么的都摆了出来,三个人聊了半个时辰,紫萍凝香便推说时辰晚了要告辞回去。二太太将早备下的两封银锞子塞过去,笑道:“这是咱们那里的规矩,过年上门的就给,两位姑娘可别嫌弃。”

    紫萍凝香对望一眼,伸手接下,告了谢就走了。

    等人一走远,刘妈妈便火红着脸跟二太太说起在舒公府里的事情:“……那院子有那么大,一个院子就有咱们忠善堂那么大了,丫头们也看不出是个丫头,穿的吃的用的奴婢见也是没见过。二太太……奴婢今朝子可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做大户人家了,啧啧啧……”兀自陶醉到一半,忽然察觉二太太一直未曾出声,便一下噤声,忐忑地看着她。

    二太太凝眉:“在那里吃过饭才来的?”

    “自然是留了饭的,奴婢也不好意思退却,故而……”

    “罢了,”二太太打断她,“客随主便,人家让你怎么样你便怎么样,可却不能如此大惊小怪的。咱们家现虽今时不同往日,但你听说过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那该是咱们这种人家该有的,还是会有,别让亲家觉得咱们是真落败了,连着手底下这些丫头婆子的素养都没了。”

    “是是是,奴婢奴婢知错了。”刘妈妈闷头挨骂,心里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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