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人猛于虎-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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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说去就是只守不攻,任着人家欺负,黎静水自然受不得这个气,当下板了脸,冷冷看向钱学铭,连着声音都冰寒起来:“不过区区三十三万,怕他做甚,要老子躲在城里当缩头乌龟,绝对不可能。”
钱学铭鲠住,叹了口气,解释道:“县主,咱们与东蒙相差足足十三万,若是硬拼,即便能胜,损耗必然也是极大的。待公爷醒来,还得挥兵北上前往京城,这底下的兵是能多保一个便最好多保一个,手里至少得剩下十五万的兵吧,若是硬碰硬,属下没有把握能将兵力损耗控制在五万以内并取得胜利,整个夏邑,只有公爷能做到。”
黎静水沉默下来,钱学铭说的确实有道理,若是硬碰硬,她是痛快了,却还不知会损失多少兵将,待击退东蒙,爹还得发兵回京城救皇上,京城三万禁军,再加上皇城易守难攻,且还不知三皇子还有没有别的后路,怎么也得保住至少十五万才是。
“那便照你说的办吧。”黎静水阴沉着脸,艰难的吐出这几个字,起身便走了,她心中不痛快,她多希望能痛痛快快开城门迎战,弄死苏复那个乌龟王八蛋,可是如今她却不得不忍耐。
果然,东蒙只叫骂了一日,第二日一大早便发动了攻城,云梯、投石车、火箭、各样工具齐齐上阵,来势汹汹。
而这边因已早做准备,投石车、火箭什么的也都是有的,城外密密麻麻都是东蒙兵,一排接一排的顺着云梯往上爬,上面的掉下去了,还有下面的,一个接一个,没完没了。
城里城外互相投掷石头和火箭,石头都是两人大小,杀伤力极大,城墙上下密密麻麻都是人,每一刻都有一大片人倒下。
东蒙并不擅工具,原是没有投石车的,此次却使用了投石车,想来又是那苏复带过去的,有了石头车,东蒙势头十足,才不过两日,便损失几千的黎家军。
黎静水急了,再坐不住,亲自上了城楼,谁都劝不住,手握盘龙棍,一甩之间便能砸下去一两个人,连续拼杀了两天,每天至少八个时辰,没时间吃饭没时间喝水,而那东蒙军好似源源不断,砍杀不绝。
一日下来,胳膊都没了知觉,睡不到三个时辰就得起来,城里百姓早已撤退的差不多了,如今剩下的,自发在城门附近架了锅烧开水,一桶开水淋下去,可比用弓箭管用多了。
这日,黎静水又是早早上了城楼,她昔日的兄弟都在附近,程大柱、罗天赫、东子、莫河、大成子,一个不少,云梯上的人源源不断,一边爬还一边往上头扔着火箭,黎静水手臂都不敢停下。
城楼下匆匆跑上来一人,灵活的左躲右躲,避开尸体、火箭、流箭小跑到了黎静水旁边,到处都是叫嚷声,□□声,那人扯着嗓子在黎静水耳边大吼:“大小姐,大夫来啦,大夫来啦。”
所来之人正是道一,声音难掩兴奋。
黎静水把道一挡在身后,头也未回,抬手打飞左边爬上了城楼的一个人,大吼道:“赶紧给老子下去。”
“是是是。”到处都是尸体和流箭,道一并不会武功,连点儿拳脚功夫都没有,也是怕给黎静水添乱,又一溜烟儿小跑下了城楼,跑到一半被尸体拌了一下,差点儿中了流箭,吓出他一身冷汗。
大成子离黎静水最近,也听到了道一的话,扭头看向黎静水,大吼道:“你先回去看着公爷吧,这里不差你一个。”
总算有了让梨子乖乖离开这里的理由,大成子松了口气,梨子如今有了孩子,他不想她再这般犯险。
黎静水手中盘龙棍不停,看了大成子一眼,也大吼道:“那我回去了,你们自己小心点。”
大夫来了,黎静水的心便跑了,此刻也无心再在这儿待着,不如先回去看看大夫怎么说再说。
大成子郑重点点头,黎静水也不耽搁,扭头下了城楼。
匆匆赶回天策将军府,染血战甲都来不及换下,黎静水便跑去了主院,主院卧房挤满了人,六个大夫,还有道一,床边还坐了一个人,一身天青色棉布长袍,高高瘦瘦,面容柔和,看着也就三十来岁,正闭着眼给床上的镇国公把脉。
黎静水紧张的盯着那个人的手,大气不敢出一下,没一会儿,那人慢慢睁开了眼,看到房里多出来一个人,淡淡道:“您就是黎小将军吧。”
面上没什么表情,也不是生气的模样,看着很是淡然。
黎静水点点头,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我爹怎么样?身上的毒可有解。”
那人仍是没什么表情,清清淡淡的说:“麻烦是麻烦了些,但还是可以解的。”
“你,你确定?”黎静水瞪大了眼,激动的手直抖,屏住呼吸紧紧盯着那人,就怕他是糊弄自己。
第99章 夫君来啦
“嗯。”那人淡淡的应了一句; “救人不成问题; 半个月以内在下保证能让公爷醒来; 届时还望小将军信守承诺,不要打扰在下的家人。”
“当然,只要我爹能醒过来; 不论你有什么要求,只管说。”黎静水激动的承诺。
“别的倒没什么,只解这个毒需要好几味难得的药,想来对小将军来说应不是多难的一件事,待我列了方子; 只要药能寻齐; 公爷这毒便不成问题。”
“道一。”黎静水大喊,道一就在黎静水后边儿站着,赶紧凑近一些应道:“哎,大小姐; 小的这就去准备笔墨纸砚。”
说着急忙慌下去了,不一会儿便有一个伤兵一瘸一拐端着笔墨纸砚进来; 那人坐到桌边; 提笔在纸上写了十多个药名。
黎静水拿过药单; 一转身; 却发现道一不在,心下来了火气; 臭小子,这个节骨眼也敢到处乱跑。送纸笔过来的伤兵还在一旁候着; 黎静水板着脸看过去,厉声吩咐道:“赶紧去叫黎管家过来。”
那管家垂着头,唯唯诺诺回道:“禀小将军,北城门外来了人,黎管家出府接人去了。”
“来人是谁?”黎静水皱眉问道。
“小人不知。”
“那你去找几个人,赶紧收拾个院子出来给,给。。。。。。”说到这黎静水才想起来她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呢,黎静水转身笑看向这人,声音瞬间变得和气许多,“还不知先生姓甚名甚?”
“在下名叫胡月歌。”胡月歌淡然回道。
眼前这人是能救她爹之人,黎静水自然尊重待之,笑着抱拳微微弯下身子,“胡先生。”
“小将军客气。”胡月歌同样抱拳回应,却是不动声色多看了黎静水两眼,也没有族弟说的那般残暴不仁嘛。
黎静水又亲和的笑了笑,这才转身看向那伤兵,继续吩咐道:“去吧,记得找个离主院近些,景致好些的院子,打扫干净,一应事物准备周全,不可委屈了胡先生。”
“是。”伤兵诺诺应下,下去了。
“既然胡先生能医治我爹,我也不是无信之人,各位即刻便可以家去。”
一旁的六个大夫闻言大喜,纷纷跪下磕头谢恩。
“去吧。”黎静水摆了摆手。
在这儿关了半个多月,如今终于可以离开,那几个大夫唯恐黎静水变卦,鱼贯迅速出了屋子。
只最年轻的那个却是未动,黎静水挑眉看向他,难不成在这儿住习惯了,还不愿走了不成。
只见那小伙子挠头腼腆笑笑,不好意思的说道,“小人想留下来给族兄打打下手。”毕竟是他胆小怕死,多嘴说出族兄,才连累族兄来此,总不好丢下族兄他自己家去,那他成什么人了。
黎静水点点头,“既如此,这些日子你便搬去同你族兄一起住。”多一个大夫对她来说只好不坏,她自然没意见。
拿了药单回到自己院子,黎静水琢磨着北城门外来的那个人是谁,难道是义叔?这个节骨眼,若不是府里出了什么事,义叔是绝不会离开镇国公府的,难道大皇子已迫不及待对府里下手了?
越想黎静水眉头蹙的越深,若真是府里出事,镇国公府便罢了,反正她和爹都不在,别的没了也就没了,不是多大的事,她担心的却是蒋府会因她而受牵连。
她已亏欠蒋家良多,若是再连累了蒋府,这一辈子真就无颜再见蒋家诸人。
就在黎静水眉头紧蹙在院子里烦躁的来回转圈之时,院子外面远远便传开了道一的大喊声:“大小姐,大小姐,你快看看谁来了。”
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黎静水猛的停下步子,扭头看向院门口,道一这声音绝对不是坏消息,那就好,那就好。
黎静水放下心来,不管来的是谁,只要不是坏消息就行,她快步向院子外边走去,想看看让道一如此激动的人到底是谁。
走了几步,看向前面的黎静水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瞪着眼睛看着跟在道一身后走过来的那个人,心里只有一个声音,他怎么来了?是为了她而来吗?是不是跟她想着他念着他一样,心里也想着自己念着自己。
“君山——”黎静水抖着嗓子,缓缓叫了一声,不知不觉中眼泪已在眼眶中打转,她以为这辈子再难见到他,日日夜夜想的心口发疼。
跟在道一身后的正是今日刚到虞城的蒋云玉,他抿唇看向黎静水,微微弯了弯唇角,眼睛也跟着弯了弯,多日的奔波使他黑了许多,憔悴了许多,风尘仆仆。
他加快了步子,黎静水再也控制不住飞奔过去,三步并作两步,及至近前,一头扎进了蒋云玉的怀里,顾忌着自己身上穿着战甲,黎静水控制了力道,不敢太用力。
蒋云玉早在黎静水跑过来时便已做好了准备,这会儿接住了黎静水,也只是冲击的向后退了一小步。
黎静水搂住蒋云玉的腰,也不管道一还在,嚎啕大哭,这一辈子,她再没这般肆无忌惮放声哭过,“君山,我爹,我爹有救了。”
此刻的她只想抱着蒋云玉好好的哭一场,哭出这些天的无依无靠,哭出这些天的担惊受怕,哭出这些天的思念。
蒋云玉红着眼眶轻轻拍着黎静水的肩膀,声音暗哑带着颤抖,“我知道,我知道。”路上他便听道一说了,也是欣喜若狂,激动不已。
此刻他的心里却只剩下心疼,他看到了,他都看到了,阿水身上厚重的战甲,大片的血迹。道一说是大夫来了才从城楼上叫下来的,这么多血,那边该是多么凶险。
可笑他连自己的娘子都护不了,逼得阿水落了胎,临走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明知战场凶险,九死一生,他却仍躲在府中闹着脾气,竟是一点儿也没有为阿水想过。
这一个多月,阿水不知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他都不在阿水的身边,思及此,蒋云玉只恨不得打自己一顿才好。
两人紧紧抱在一处,好似这世上只有他们再无旁人,又好似两颗相依而生的连理枝,纠纠缠缠,分散不开。
可是这里还有人呢,道一抽着嘴角看着,难道看不见他还在吗,才不过个把两个月没见,至于这么腻腻歪歪的吗,欺负他孤家寡人一个呗。大小姐也是,什么时候变的这么黏黏糊糊的了,竟然还哭了,竟然哭的那么大声,真是见了鬼了。
他觉得都不用找大夫,只要把公爷抬到这儿,马上就能被大小姐的哭声给吓醒。果然成了亲就是不一样,铁汉都能变柔情,木头桩子都能掉眼泪。
道一并不知道黎静水落胎的事,是以他还以为黎静水和蒋云玉只是两个月没有见了而已,完全不能接受黎静水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好了,别哭了,快同我说说岳父怎么样了?”蒋云玉哑着嗓子开口问道。
黎静水也是厉害的,说不哭马上就能憋住,登时就止住了哭声,只偶尔抽噎一下,蒋云玉开口,她才想起怀里的药单子,赶紧松开蒋云玉从怀里掏出那张单子,嘴里着急的说道:“快,道一,快拿着这张单子准备药材去。”
道一接过单子应道:“哎!”当下也不废话,扭头就跑。
黎静水随意胡撸一把脸,手中的盘龙棍似乎散发出了灼热的热度,提醒着她西城门那边还等着她过去。
“君山,这是我住的院子,里面有伺候的下人,你好好待着,我得走了。”这一句话说的格外缓慢,如果可以,她哪儿也不想去,可是她不能不去。
蒋云玉摸摸黎静水的发髻,微微笑着,眼睛弯弯的满是温柔:“你去吧,我等你回来。”
他既已决定过来,便做好了准备,不论阿水做什么,不论他不愿或是不舍,他都不会阻拦,他愿意去支持阿水,让她无后顾之忧。
“那我走了。”黎静水目光灼灼的盯着蒋云玉的眼睛说道,不舍移开目光。
蒋云玉点点头,温柔的说:“去吧。”
黎静水咧嘴笑了一下,露出她的八颗大白牙,然后扭头就走,不敢回头。蒋云玉默然站在原地看着,双手不停的轻抖,好想上去抱住阿水,哪里也不让她去,可是他不能。
再回到城楼,嘶吼声,怒吼声,咆哮声,一切都没变,黎静水握着盘龙棍,快步跨上了城楼。
又是夜深,黎静水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将军府,双手垂在身侧,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尽管她只想马上躺去床上,仍是坚持着先去了主院,主院已没有大夫轮首,这会儿只有几个伤兵在那儿看着。
镇国公还是静静躺在床上,黎静水看了一眼,心安定下来,便也不多待,回了主院,却发现道一和钱学铭都在主院等着。
第100章 粮草告急
这个时候特意过来等着; 必然有大事; 黎静水也不急着换衣服; 在上首太师椅坐下,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下首站着的道一和钱学铭互相看了看,道一做了个请的手势; “钱校尉先请。”
钱校尉也不客气,直接开口道:“小将军,粮草快没了,最多还能再坚持十天,军费也所剩无几。”
黎静水眉头皱起; 将手中的盘龙棍放至一旁桌上; 正准备问怎么会这样,突然就想到,军费粮草都是朝廷一个月运送一次,如今大皇子把控朝政; 想来是大皇子将军费粮草给压下了。
只要大皇子当朝一日,粮草便一日拿不到; 黎家军二十万不说; 若是刘本起的十万将士归顺; 那就是三十万将士的口粮; 一时半会儿,该上哪儿去筹措这么多粮食。
一边想; 黎静水一边取下头上的头盔也搁到一边桌上,头疼的揉了揉眉心; 又想了半天开口问道:“钱校尉有没有什么筹措军粮的法子?”
“没有。”钱学铭干脆的摇摇头,“城中但凡有点儿家底的人家早举家搬走,就是普通人家也避出去大半,根本没地方筹。”
“我知道了。”沉默了一下,黎静水烦躁的说道,又看向道一,“你呢,你有什么事?”
道一挠挠头,他是真不想烦大小姐,这些日子大小姐已经够累的了,可是这事他却解决不了,事关紧急,也是没法子,他磨磨蹭蹭开口说道:“单子上的药都找齐了,但是差了一样,那药咱府上没有,小的听都没听过,胡先生说是东蒙特有的药。”
“药名?”
“耳独。”
药名确实新鲜,她也从来没有听过。黎静水眉头皱的愈发紧,撑在扶手上的手握着大拇指,松了握,握了松。
就差临门一脚,偏偏缺了一味药,老天爷这是在耍着人来玩吗。
钱学铭却是觉得这药特别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捏着下巴想了半天怎么都想不起来。
眼神瞟到桌上的盘龙棍上,突然脑袋里闪过几个画面,几句话,好家伙,可算是想起来了。
钱学铭面上一喜,赶紧说道:“小将军,这药我听过,刘本起府上有这个药。”
“你怎么知道的。”黎静水问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