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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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你了。别情你若有什么事儿,只要老哥能办地,绝不推辞半句。”
不防薛龙襄突然说出这种赤1uo裸投靠的话来,唐离原本带着笑地脸上微微一愣。
“如今这官儿真不好当”,薛龙襄这声叹息分外深沉,“老李相公在的时候,皇城里就只有一个天,大家各办各事就是,如今这小李相公与国舅爷两边儿斗的厉害,可就苦了我们,不选着一边站,差使没法办,天天提心吊胆的也就罢了,时时都怕那天一不小心就栽了下去。若是要选,小李相公半年前还跟我是一样的职品,老哥我既拉不下这个脸,这段时间的训斥也吃的够了,再没了往上凑的心思。至于国舅爷,咱既然没生出个杨姓,另外好歹也是读过几天书的人,要说心里还真不愿意。说来说去,还就是你别情,既是状元出身的才子,待人也重情重义,另外也得陛下娘娘宠幸,老哥我既靠得住,也靠的放心,靠的心甘情愿不丢人”,情绪激动之下,薛龙襄往日拽文的脾性尽数丢的干净,倒把武人的干脆挥的淋漓尽致,也不绕弯子试探,也不搞含蓄婉约,该说不该说的就这样直统统的都说了出来。只是想必这番话乃是他思谋已久的,是以说话的方式虽然甚不考究,但思路都是清楚的很。
听一部侍郎如此直言投靠,唐离真是心乱;只是再一听这个作出“檐前飞七百,雪白后园强”如此之诗的薛龙襄居然话里话外都有瞧不起杨国忠不学无术的意思,而且口口声声标榜自己是“读书人”,唐离又忍不住想笑。
就这样强忍着沉吟了片刻,唐离才缓缓道:“薛大人言重了,我这人素来散淡……”。
唐离刚说了这么两句,薛龙襄见不是味儿,沉下脸色插口道:“感情别情是瞧不起老哥我这粗人,带刀哥舒不提,只是依老哥看来,那河东都护将军郭子仪似乎也并不比我强到那里去。”
见薛龙襄说到这里,唐离更有何话?只能主动伸出手去拍着这位才子的肩膀字斟字酌道:“我虽为人散淡,却不是个不重情义的,投靠二字老哥你再也休提,我实在当不起!只是你我兴味相投,知交之间相互关照并走动的多些,倒也不违朝廷法度。”
“是,君子党而不群嘛!”,一时高兴之下,故态复萌的薛龙襄又忍不住掉了句书袋,只可惜他这个玄宗亲封的权州才子再次弄颠倒了“党而不群”与“群而不党”的顺序。
哑然一笑,唐离却无心纠正他的口误,将要转身重回长生殿时,蓦然想起一事的他出言问道:“专管军法的卫尉寺归不归你兵部管?”。
“部,寺,监!在职品上卫尉寺只比兵部低一阶,自然不能直管,不过我们这两个衙门勾连的太紧,拆也拆不了,所以历来卫尉寺的主官都由兵部向朝廷保本举荐,也算管着半个人事权”,利索的解释了之后,薛龙襄才诧异问道:“要说自开元间十军镇设立之后,卫尉寺就形同虚设,那些边镇将帅多是三品大将军衔儿,卫尉寺卿正才不过正四品,还怎么管?如此那里可是真正没人愿意去的冷衙门,别情你打听这个干什么?”。
“不敢管并不是不能管,这次去陇右我倒认识了个合适的人选,到时候说不得要老哥你代为保本举荐了”,这话一时也说不清楚,是以唐离透了个口风之后,就又拍了拍薛龙襄的肩膀:“稍后我们好生说说”,说完之后,唐离便转身重回长生殿而去。
'长安 第一百九十六章 温泉
第一百九十六章温泉
回到长生殿,皇帝却仍然未醒,轻轻啜泣不已的杨妃正自泪眼朦胧的守着锦榻上的玄宗。
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唐离也就耐心等候,只是他这身子却实在是不争气,开始来长生殿时本就难受的很,后来与杨妃那番耳鬓厮磨的刺激虽然暂时压下了身上的难受,但毕竟不能当药吃。此时这般静静的等着,开始时倒还没什么,渐渐的风寒作,体内寒毒转为虚火交攻,额头上就沁出了一层白毛细汗。其实他若是真能大出一身汗也就好了,偏生就是出不出来,只这样慢慢的印着。如此因风寒而生的火毒没个泄处,就只能在体能肆意奔腾,一时间只使唐离四肢酸软,头脑昏沉,寒热交攻表现出来,就使他原本略显苍白的脸上起了一层病态的暗红。
长生殿中多重火龙盘绕,室内温度太高之下,不免使原本就虚热的唐离倍感气闷,顺带着连呼吸也不通畅起来,双腿乏力的同时,呼吸也就愈的粗重了。
因玄宗静卧,是以此时的长生殿内真可谓是落针可闻,唐离鼻息刚一不正常,就立时引来杨国忠的注意,只是在他伸手扶住唐离的同时,本依着锦榻痴痴而坐的杨妃也回过身来。
“阿……唐卿你……?”,乍见唐离额冒细汗,双颊赤红,杨妃本就散乱的心又是一惊,再一看他似是站立都难,又不免心疼这个小冤家。偏偏她现在又是处身于长生殿,身边宫人太多不能有所表示,是以纵然心急如焚,也只能这样含糊着问话。
“微臣只是回京途中偶染风寒,身子并无大碍,多谢娘娘垂问”,唐离勉力向杨妃躬身一礼后。向杨国忠低声道:“扶我出去”。
眼见目前心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一个晕一个病,杨妃想跟又不能。不跟又放心不下,一时间心中地烦躁真是莫可名状,眼见唐离已出了殿门,她才蓦然想起一事来,忙招手唤过一个宫人去传话。
“不行,我得去你那院子休息一下,陛下这儿就不能陪了”。出了殿门,唐离脸上的病红愈盛了,只是他仍强指着阶下不远处的薛龙襄道:“老杨你稍后得便儿给娘娘说句话,今天陛下坠马实与羽林左卫将军薛龙襄无碍,若有人借机勾连,无论如何请娘娘在陛下面前代为遮掩些”。
“兵部侍郎薛龙襄,他不是小李相公的人?有谁敢勾连他的!”,随意瞥了薛龙襄一眼。杨国忠话中的语气显然对唐离的“多管闲事”有些不以为然。
“小李相公!他刚还说要我帮着介绍认识你这个炙手可热地国舅爷”,此时不仅是身子乏力,唐离分明感觉呼出的气都带着火,当下微微摇头道:“他跟小李相公地事儿以后再说,只这个话你一定要带到,此人虽然好装才子。但为人豪爽倒是个可交的。他可是我初来长安时就认识的朋友,既撞木钟撞到我门上,也不能见死不救”。
“好,记住了,你放心就是!”,见唐离脸色愈的不好,杨国忠也不再耽搁,边扶着他的臂肘帮着支撑重量,边口中道:“人还道你心狠,要依着我看。你别情分明就是个滥好人。但凡有一点交情,该管不该管的都揽上身!”。
“我要不是滥好人。能跟你这个国舅爷情同莫逆?”,边沿着长生殿前的台阶下行,唐离边不疼不痒地回了一句,只是不等杨国忠说话,就见殿中一个内宦急急忙忙的走了出来,赶到二人身边躬身道:“娘娘有旨,特赐唐大人少阳长汤以愈风寒,大人浸汤之后无需回长安城中,但在芳兰别院修养,以备陛下龙体大安之后垂询出使之事”。
“微臣遵旨,谢娘娘恩典”,唐离谢恩目送那宦官进殿之后,扭头见杨国忠满脸艳羡之色,乃没好气的道:“还不快扶着我走,什么愣!”。
“我好歹也是一堂堂国舅,到你这儿却被呼奴使婢的,偏我还巴巴的赶着,这不是犯贱!”,边扶着唐离前行,杨国忠边做出满脸的苦色自我调侃,只是待唐离转过脸来后,他又忙转了脸色道:“好好好,这是我自个儿愿意!不过要说娘娘待你可比待我这个哥哥好的多。我花了多少功夫求了多少次才得了个宜春汤,你别情倒好,一句好话没有就赐下个长汤来!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
先自给眼巴巴看着他的薛龙襄使了个眼色,唐离又将身子往杨国忠身上靠了靠之后,边走边气无力地道:“什么宜春汤,长汤的,不过就是泡澡池子,这也看在你国舅爷眼里了!你瞅瞅,这一路走过来,那些宫人太医看你那眼神儿中的巴结劲儿,怕就是小李相公到了也不过如此吧!娘娘要是真个待我好,现在好歹赐个肩舆坐坐,也比那什么长汤来的实在!”。
自坐上户部侍郎的职事以来,杨国忠的行情是直线看涨,昔日这个混混出身,进京都要看亲戚脸色地剑南道破落子弟如今赫然成了声威最烈的国舅爷,这种身份变化带来巨大的利益与尊贵的同时,也使杨国忠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的滋味。
如今的他一举一动关注的人太多,为了抹平人们对他“混混出身”的印象,从说话到行事,再到言行举止,杨国忠可谓是事事小心,拼尽老命做出一副大臣体面来,此人多年的市井出身,要说这等装龙画虎的功夫地确不差,加上又有一副魁梧地身板及堂堂的相貌,所以总地来说,这番包装不可谓不成功。对于这点,如今皇城中多有人夸他风仪端重就是显例。
只是近四十年的生活习惯毕竟不是想忘就忘地。他窜起的太快,京中相熟的人也就不多,所以几乎是对上司,对下属,对新交的朋友都要装,杨国忠虽然在外边儿装的极其成功,但心下着实累的很。唯其心累。所以对现在与唐离说话时的无拘无束就倍感放松,一来二人结交地早。唐离从一开始就知道他的底细,但依然是以朋友之道相待,从无半点怠慢,当然也说不上巴结,他破落时如此,他富贵后仍然是如此,正式这种一以贯之地态度。使杨国忠将唐离视为目下几乎是唯一的真朋友;再则,二人身份相当,又是唐离推动了他在京城家的第一步,若没有唐离当初高达两百万贯的财力支持,他杨国忠那儿有钱去讨好那些势力眼儿的亲戚,既而得到他们的引荐得以进宫面见贵妃,虽然后来的展多凭借杨国忠天生地算数天赋及几十年市井中磨练出的殷勤小意儿讨好了玄宗及贵妃娘娘,但若没有唐离的第一步助推。他也没这个机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因着这些,所以杨国忠既没有必要,也实在是在唐离面前装不起来。
“洗澡池子!”,杨国忠反应之强烈远在唐离预料之外,“你别情说话怎么就不牙疼!洗澡池子。你给我弄一个这样的洗澡池子来看看!别看这么大个华清宫,汤池不过八十一,但有份随驾的妃子,皇子,皇亲国戚,勋贵大臣有多少,怕是三千一都不止!这八十一个汤池中,除了陛下及娘娘的九龙汤和海棠汤之外,最好的就是十个长汤,而长汤第一是太子汤。其次就是赐给你的少阳长汤。好好想想吧,我地状元公!洗澡池子!我那傻妹子还真是被你屈死了!要按着你的职品。连滚那四十个通汤池子都不够格儿;至于说肩舆,若非这只能由陛下亲口御赐,我那傻妹子怕是老早就给了你”,见四周无人,杨国忠又难得这样放松,索性口中也不再顾忌,口口声声替他那“傻”妹子抱屈。
没理会杨国忠话中的忿忿不平之意,他这么以解释倒还真让唐离上了心,沉吟片刻后道:“不行,这少阳长汤太过于僭越,我可万不能受,娘娘担心陛下伤势一时乱了章法,咱们不能也跟着乱,老杨,你这就去替我辞谢。”
“别情果然是聪明人!”,杨国忠这一笑才让唐离明白他刚才这番看似无所顾忌的话语中实有深意。
“罢了,趁这事还没传开,你这就去替我辞了,一刻也不要耽搁,那个传话的宫人也交待一声,别四处乱嚼舌头根子”,唐离脑子虽然昏沉,但这等大事却不糊涂,一口气说完这些,他又看了杨国忠一眼道:“借你的面子先找两个宫人扶我去你那儿,好歹先泡泡国舅爷地宜春汤,没准儿这温泉还真能治我的风寒”。
“你别情一招手,那个宫人不想凑上来巴结!”,口中笑着回了一句,杨国忠还是招了招手,国舅的牌子果真好使,旁边那两个刚刚下职的太监立即满脸堆笑的飞奔了过来。
“好生照顾着唐大人到我的宜春阁”,随手自袖中取了两张飞票赏给两个太监,杨国忠又扭头对唐离笑着说了一句道:“我那儿备的有两个侍浴的推拿好手儿,别情你由她们侍侯着好生松泛松泛”。
要说太监伺候人还真就是专业,唐离几乎是脚不沾地的就到了宜春阁。
不等唐离说话,那两个太监早伶牙俐齿的向迎候上来地杨府家人交待了备细,这虽是玄宗赐予随行宠臣地暂居之所,但在里侍侯的下人却是各位大臣在各自府中调过来地,那杨府二管家本就认识唐离,知道这位大人与自家老爷交情不浅,当下更无二话,直接着人将唐离送到了设于阁后的宜春汤池。
进了雾气蒸腾的汤池房中后,下人们便自放下帷幄退出,唐离睁眼勉力看去,却见这汤池乃是以青石砌成,东西长约八米,南北宽约六米,四周池壁上雕花镂刻美不胜收,而池中水面上还飘泛着银镂漆船等玩物。
身子难受之下唐离也无暇细看,去了身上衣衫后便径直下了汤池。这汤池不高不低正在一米上下,身子刚一落水,便觉被一股温柔的暖意紧紧包围。
感觉到脚下水流流动地牵引力,唐离知道这池子乃是活水,既不用担心泉水不洁,身子困乏的他索性就这样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泡在了温泉中,周遭淡淡的水雾蒸腾而起。处身水中的唐离在感觉温暖的同时,但觉骨子里自凌州积下而至今未散的乏意如游丝般被一根根抽了出来。脑子虽然愈地昏沉,但四肢乃至酸涨的鼻眼却都舒服地多了。
“哗啦”声微不可闻的水响却不曾惊醒唐离,等感觉到四只柔滑的小手抚上身子睁开眼时,他才现不知何时身边竟多了两个身形高挑的丰满女子,而最要命的是,这两个女子身上竟然穿的都是如当日宝珠一般的轻容纱衣,而这样地纱衣在沾水之后。除了更增诱惑外,简直没有半点遮蔽的效果。
来唐已久,唐离知道这时的富贵之家有谴使女为佳客陪宿的风俗,但他没想到杨国忠居然在浴池中也来这么一套,至此他才明白这个国舅爷刚才在长生殿前古怪一笑的来历。
见这两个侍浴女子面色坦然,原本正欲出口喝退她们的唐离倒不便疾言厉色了,再一想到杨国忠那古怪的笑意,怕是自己这一声喝下去。就该是他永恒的笑柄,自知如今这身子作不了恶地唐离索性闭上了眼睛顺了风俗,任这两个推拿手法老道的女子帮他疏松乏力的身子。
四只游鱼般的手儿在身上四处游动,那或轻或重的使力都是恰到好处,看来杨国忠夸赞她们的话还真为不虚,这每一个手法下去。身子里都酸酸地好不舒服。
“公子便是新科状元公唐离唐别情大人?”,一个呢哝软语轻轻响起,唐离闻言却不曾答话,闭目间微微一笑反问道:“你是越女?”。
“公子怎么知道?”
淡淡的一笑,依然没睁开眼的唐离只是随意的回了一句道:“奚奴伶俐,越女脂滑!”。
“公子连眼睛都不曾睁开,又怎的知道莲儿妹妹肌肤到底滑不滑!”,这回说话的却是另一个侍女,说完这句后,便听她吃吃轻笑续道:“莫非世人交口称赞的状元才子唐别情唐公子竟是个胆小鬼?真是可惜……”。
“榛儿姐姐。可惜什么?”。
这次。榛儿并不曾立即接话,轻按着唐离肩头的手不停。迷蒙的水雾中就听一个轻柔的声音曼声而起道:
去年元月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湿空衫袖。
低低地吟完这《生查子》,那榛儿又一声惆怅地叹惋之后,沙沙的声音才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