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风流-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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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有心了。本宫身子好地很!”,杨妃没召太子进来,说了这句后看了唐离一眼后因又道:“你父皇现在重病在身不宜探看,太子这几日也劳乏的很了,这就先回吧!”。
似是料不到杨妃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帷幄外稍稍一静后,才听到太子恭谨的告退声。
听帷幄外太子去的远了。杨国忠嘿嘿一声冷笑,向杨妃身边走了几步后用两人勉强能听见的低声道:“时间紧急。容不得咱们耽搁,娘娘你就把自己的打算说来让别情参详参详”。
听杨国忠这么一催,杨妃脸上又是一沉,甚至连眼圈儿都微微红了起来,因挥挥手道:“这事儿还是由你来说吧!”。
“好!”,杨国忠也不推辞,答应一声后扭头看向唐离沉声道:“别情!如今陛下卧床不起。太医署束手无策,长此以往,恐有不忍言之事!太子心性懦弱,刻薄寡恩,实非人主之才,无能是为陛下,为朝廷,还是为娘娘。为咱们自己,现今如此情势之下都不能不早做打算,否则真有那一日时,娘娘及我等三人恐欲做富家翁而不得”。
饶是唐离心中君臣尊卑地观念并不浓,但听到杨国忠直接说出这番动摇国本的话来,也不免为之一惊。扭头看了看闻言已开始啜泣地杨妃,唐离顿时心下明了,今天虽说是打着贵妃的旗号把自己召进宫内,但心中先生出这个想法的必定是杨国忠无疑,值此安贼谋逆,玄宗重病不起的时候,从太子到杨国忠都难免各起机心。
“别情!这可不是愣的时候!”,杨国忠的话语中少不得有几分急躁。
“如今陛下的身子如此……”,含糊着说了一句,唐离迎上杨国忠地目光道:“不知老杨你有什么想法?”。
“可惜娘娘心性太过柔顺。也不好政事。否则本朝未必不能重现武后故事!”,满带惋惜的看了正自垂泪的杨妃一眼后。杨国忠扭过头来道:“至于其他人,十六王宅里王子王孙多的是,娘娘今日召别情来此正是参详具体人选之事”,身量长大的杨国忠这番刻意压低声音说话,竟让唐离有了些不舒服的感觉。
“此事干系甚大,一个处置不当你我都有灭族之虞,不可不慎之又慎!”,刚才听时还不觉得,此时再一细想,越觉得此事危险已极,皇位之争,若是能成也就罢了,若是失败可真是欲留全尸而不得了,正是想到这里,唐离的脸色就显的愈严肃。
“老李相公在日,历十年之功也不能动摇李亨地太子之位,看来想等着陛下改主意是不可能了。事到如今,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做还能搏一个异日荣华,若是不做,一等李亨真继位大宝,我等是个什么下场别情你还不明白?谋国之事素来都是提着脑袋干的差事?又岂能没一点风险?好在咱们内有娘娘身在君侧,外有你我二人可掌控朝堂,如今更有安贼谋逆,咱们可借机抓住那些勤王镇军,此事我仔细思谋过,只要做的妥当,可有八成胜算”,一到这个时刻,杨国忠骨子里的“光棍”习气顿时暴露无疑,眼中光芒闪烁的说道这里,就听他迟疑续道:“今天咱们就先要定下能取代李亨的人选,娘娘,别情你们也多想想,别地也就罢了,总之此人年纪不能太大,尤其是母族不能太过富贵,当以寒门为宜,否则事到最后,咱们可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迎着杨国忠光芒闪动的眸子,唐离突然问道:“老杨,你就没想过,若是陛下的身子又大好了又如何?”,他这句问话顿时引来一边的杨妃连连顿不已。
“若是陛下身子能大好起来自然是托天之幸,但陛下毕竟是有春秋的人了,从长远来看,太子易位之事早晚都得办,此事干系甚多,咱们先自绸缪总不为错,免得事到临头乱了阵脚”,杨国忠这话实不为错,就连一边满脸愁容的杨妃听了也只能无奈点头。
“若真要如此……”,言至此处,唐离看向杨妃道:“未知娘娘可有什么好人选?”。
长久的沉默,随后又是一声长叹,才听杨妃低沉的声音道:“三郎虽有三十子,但其他那些平日都在十六王宅,只逢着年节才能见上一见,倒是前些日子睿儿常在身边,除了夭折的那个之外,他本就是年纪最小的王爷,其生母也没什么来历,又死地早,这孩子在我面前倒也恭敬”。
“凉王!”,口中低低重复地同时,杨国忠的眸子似有若无地深深看了对面的唐离一眼,“娘娘说的凉王听来倒是不错,只是这事干系太大,还宜再好好探探底细,别有什么疏漏……”。
不等杨国忠说完,就听外边儿一个小公鸭似的嗓音响起道:“娘娘,娘娘,陛下醒过来了!”。
杨妃闻声已是起身快步跑了出去,杨国忠看了唐离一眼后,也随即跟上出了帷幄。
躺在榻上的玄宗看来虚弱不堪,这种突起于安史乱前的病症经过这一段时间后,竟然使得这位历来身子骨不错的君王如今连起身都难,更古怪的是任那些太医署里的医正,医官们翻遍典籍,也找不出陛下到底病在那里。
此番玄宗突然晕倒醒来,这种古怪的病症分明又比前几天加重了不少,不仅举手抬臂艰难的很,竟是连说话都有些吃力了,前些日子唐离因腿伤没到内宫,一应军事都是由杨国忠禀知玄宗,此时见到玄宗这般模样,心下骇然的同时,也觉酸楚。
如此情势下自然不能说什么国事,唐离及杨国忠二人探问过后便自出了内宫,一路上心情沉重的两人都没什么心思说话。
出了宫城,眼看着杨国忠要向政事堂走去,一路无言的唐离开口问道:“老杨,你上次生的背痈可好了吗?”。
“早好了!”,随口答了一句,转过身来的杨国忠迟疑的看了唐离一眼后道:“别情你的意思是找他为陛下诊病?不行,不行,这人性子太古怪,诊治之法也古怪,只要找他,君前失仪是断然免不了的,至于他开的那些方子也没人敢让他用,到时候咱们少不了也要吃挂落!再则,也没得把太医署也得罪的干净”。
“也不一定就请他,就去问问也好”,说话间,唐离不由分说的扯上杨国忠向朱雀门走去,此时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的就是那盆颜色妖艳的苏弥难花……
'长安 第二百二十一章 乱起〈十〉
第二百二十一章乱起〈十〉
“也不一定就请他,就去问问也好”,说话间,唐离不由分说的扯上杨国忠向朱雀门走去,此时他的脑海中不断闪现的就是那盆颜色妖艳的苏弥难花……
“罢了,现在待在政事堂也没什么好消息,索性与你转转也好”,杨国忠终究拗不过唐离,自我解嘲的说了一句后,便随着他向朱雀门处走去。
到了朱雀门,唐离见杨国忠正要唤车,忙笑着止了:“你那毡车满京城就这么几家,能坐的都是非富既贵,这一出去太扎眼,还是用我的为好”。
曲指轻轻叩了叩轩车内壁新装上的铁板,在车座上安顿下来的杨国忠才算放下心来,不过饶是如此,轩车四周骑马护卫着的常服家人也不下二十之数。
“老杨,不错,你这批护卫一看那架势就是老行伍出身”,扭头向车外看了一眼,唐离随意笑着道。
“这些人都是隶属剑南道在京藩邸,我不过是借来用用罢了!有你与老韦的前车在,我不能不小心!别情你也就罢了,可惜韦知仪此人一辈子谨小慎微终究还是落个横死街头”,言至此处,杨国忠黯然一叹后道:“别情,京兆府衙门并刑部报请将那些刺客枭于朱雀门头示众,是你给否的吧!”。
“是我!”,随手拉开身边车壁上的暗格,唐离取过内藏的酒品果子,为杨国忠浅斟了一盏递过后道:“安禄山安排这些刺客。本意就是于搅动人心,京兆与刑部衙门此举虽有震慑之意,其实还是遂了安禄山之意。与其如此,不如镇之以静;再则,朱雀门那可是皇城所在,又是长安地中心,血淋淋挂一排人头上去成个什么光景?”。说话之中小呷了一口樽中美酒,唐离悠然一叹道:“就不说朝廷的颜面。现在两河及河南已是打生打死,咱们这黄金之城还是别沾上血污才好!”。
“听你这一说,京兆并刑部的这个提议倒还真有些孟浪了!”,陪着饮了一口,杨国忠浅笑一声道:“还是别情你想的周到”。
没理会杨国忠的这句夸赞,唐离因笑着问道:“你老兄在岭南施行的税制改革也停了吧?昨个御史台刘大人来政事堂回事儿,我还听他对陈相提起。言说有新从岭南回京的监察御史做考课本章时,还特意提到岭南地方百姓现在对你杨相公可是交口称赞,听说有不少百姓在家里还给你立了长生牌位,这可是实实在在地口碑,不瞒你老杨说,我当时听了也真是羡慕的很哪!”。
“倒不是停了,只是经这大半年功夫,岭南税制改革也推行地差不多了。如今这形势下为保江南稳定,倒不宜将这‘两税法’强行向江南东西两道推行,好歹等此次乱平之后再说”,任杨国忠如何掩饰,唐离说到这事时他也忍不住的脸泛红光,眉眼间都是掩饰不住的喜意。只口中笑着回了一句道:“别情你是只听着好的,就没听说岭南的富户现在对我是骂声一片?还有人私底下请道士立了蘸台做道场符咒我?”。
“除非不做事,只要做事就没有不招骂的!口碑在民,与岭南道念你好的悠悠万民相比,那些个土财主算得了什么?有了岭南这么个试点,你只要能在宰相任上把‘两税’改革扎扎实实推行下来,此举不仅对朝廷有利,单是老杨你,‘贤相’二字也是稳稳当当地了”,唐离这番话让原本说到此事兴头就足的杨国忠又是一笑。“岭南荒僻。所以这两税改革推行起来就容易些,若是到江南东西两道只怕就难了。我近日还寻思着怎么着把两税的推行与别情你主张的那些外蕃贸易结合起来,总之要给地方上这些豪绅财主们多辟一条财路,一味打压也是不成的”。
“恩,老杨你想的妥贴,现在江南乱不得,至于你说的推行两税与外蕃贸易相结合,倒着实是个不错的想法,只要有钱可赚,这些豪绅地主们未必就会死着作对,这事儿倒可以让户部与鸿胪寺先合着议议”,顺手替杨国忠添了些酒,唐离叹声道:“安贼反地可真不是时候,耽误了多少大事儿”。
杨国忠既没说到凉王李睿之事,唐离也就没提,二人这样随意着闲聊,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道政坊最里间的叶延士府第外。
这是一栋三进院落的宅第,与时人好在梁木间雕画勾刻不同,这个院落却是清清静静的原色,唯其如此,倒让这个占据着长安上好坊区的院落别显出一份与众不同地朴拙来。
探车外看了看院门,杨国忠一个苦笑道:“坏了,今天正赶上叶延士开诊,别情,要不咱们先回,晚上请了他去,要不咱们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既来之,则安之!等等也就是了!”,这时节唐离如何肯走,说话间已由唐府护卫搀着下了车来。
“别情你不知道,这个叶延士跟别人都不一样,他只按自己的性子来,想开诊时才开,一年里除去访友,采药什么的,他开诊的时间也就没几日,是以一旦遭逢上他开诊的日子,这里面候着的人就不知道有多少,你要等啊,还真能急死”,唐离既已下车,杨国忠也只能跟了下来,那些个身穿常服的护卫此时早已沿着马车两厢排成了两堵人墙,将二人紧紧挡住。虽说经过京兆衙门,刑部,甚至是黑天的属下联合大索全城,已斩杀范阳刺客五十七人,但现在谁也不敢确定这是否就是刺客的全部,尤其是让唐府护卫担心的是当日随着朱竹清消失不见地那些人至今都无下落,所以谁也不敢粗心大意。
听杨国忠叫苦。唐离边走边笑着道:“有你这位当朝宰辅在,他叶延士总得卖个面子吧!”。
“他当初可是三驳过陛下地征召,人说‘自古名医如良相’,要我说,这位叶神医可比我这宰相厉害多了”,说道这位叶延士,如今满朝风头无双的杨国舅也忍不住苦笑。而事情地展也果不出其所料,叶府门房中的门子虽见二人气派大。但言语恭谨的同时,说道要见自家老爷,依旧还是“按牌等候”四字,不过那门头毕竟也不敢太过怠慢,将二人让到了门房中一个单僻出的小间。
进了正门才看出来,叶延士府邸地前院中门房大的惊人,按常规地一排门房在这里被加盖到三排。就是如此,尤自有许多人等候在露天的院落中,而每个人的手上几乎都拿着一个木刻的号牌。
因等候的人太多,说是雅间,也不过是在原本打通的门房中用长幅隔出一个小小的单间,外边地人虽然看不到里面,但声音却没什么阻隔。
看了看家人手中写着“三十五”字数的号牌,杨国忠向唐离一个苦笑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号牌是死的。人是活的,变通变通就是了”,接过号牌在手上掂了掂,唐离向身边随着进来的护卫低声耳语了几句,那护卫随即去了。
“坐下等等”,唐离刚肃手让座。就听隔壁大通间门房中一个高门亮嗓的声音传来道:“嘿!安禄山的大军四天前就过黄河直奔河南道青,齐两州了,有这四天功夫,不说这两州,怕是兖,圻这些州县也保不住了,这才几天功夫,整个河南道就丢了一半儿,好在这天气越来越冷了,要不然就照这进度。不出几个月怕是连山南东西两道也该改姓了”。
“兖。圻这些地方也丢了!不能吧,前些时候朝廷不是派了封将军前往河南坐镇?封将军可是我朝名将。他能任由安胖子这么猖狂?”,这个老者地疑问倒是引来通间里那些等候的人一片附和声,看来这些长安百姓从心底里也不愿意听着叛军得意。
“封将军是名将又怎么的?朝廷不让打不也是没办法!我族里二房的四哥几天前刚从河南道逃回来,这可是他亲眼所见的,朝廷在河南跟河东一个样儿,见了安胖子的大军一到,好点儿地稍微还抵挡一下子,大多官儿都是放火烧了粮库,武库后转身就跑,跑慢了的也就地请降,要不,他范阳兵就是再厉害,能推进的这么快?听我那二房四哥说,不是那些兵怕死不愿打,是朝廷根本就不让他们打。”,说到这里,这高门大嗓的汉子狠狠啐了一口后道:“国乱出妖孽,还真是半点不假,看看政事堂如今的主事人!陈相公是个老不管事的,杨国舅一个混痞子出身能有什么本事?咱这大唐啊没准儿就得毁在他手上”。
就这一句,让原本脸上还微有笑意的杨国忠顿时面寒如水,直到唐离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扭过头来笑了一笑,不过这笑容着实勉强,而且眼神中的那股子杀意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随着他的一个眼色,随着进来贴身侍候地下人随即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
他们这边的小动作自然没人知道,帘子另一边地闲话还在继续。
“大概朝廷另有深意吧!我可是听说河南道这些州县的军队如今都聚集到了汴州,没准儿朝廷是准备在这里与安胖子大战也说不定。另外,李光弼将军在河东打的不是挺好?”,这个老者倒是个持重的,“再有,如今状元公唐大人不也入了政事堂参赞平叛,他可是老早就说安禄山会反的,还在金州打过仗!”。
“李光弼打的都是安胖子的运粮兵,范阳精兵一来他撒丫子就跑,晋阳,晋州被围的铁桶似的都不敢去救,这能叫打的好?”,那高嗓门的人一句顶回去后,又语带嘲讽道:“至于唐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