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破大千-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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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他奋力搅动出了潜地的老鳖和蛟龙，才是我们出手的时候！”
闻言至此，哪怕是心中执着非常的王安石也没有了其他言语，唯有看着那位世家公子化身为一位复仇的鬼神！
第四十章 浑水
本来莺歌燕舞的黑夜如今被一片死寂代替，杭州城大火之后便已经实施了宵禁，别说上街走动寻欢了，晚一刻归家被抓到都是要进牢狱的，如果胆敢反抗直接就地格杀，以叛逆罪论处。
就可知如今的杭州城已经戒严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杭州城西北角本是一个废弃的港口，后来随着不少渔民在这里买卖湖河虾蟹鱼类，成为了杭州城最大的水产集散之地。
本来杭州并不需要这么一个所在，不过随着富户增多，杭州城内人家不愿意再去捕鱼，偶尔野钓虽然可以满足口腹之欲，却也不够城内的酒楼使用。
最后就形成了这么一个所在之地，不过因为带来的湖河之鲜也不止西湖之中的那些，倒是混杂了好些的鱼龙之辈。
外地之人如果说哪里最为混杂，那么鱼市必然是第一位的。
毕竟运送活鲜，需要水车和人力，区区一人之力可是不足以完成来往运输的。
尤其有着废弃港口的优势，还有不少船载渔船来往，使得一旦入了大清晨这里便是喧闹的集市，来往人流不断，不但寻常的百姓会来这里购买新鲜鱼货，就连许多世家和酒楼也有车马在此购买稀罕的鱼获。
甚至不少稀少的鱼货也只有这里才有出现，比如传说中的美味奇珍，百年黄河鲤鱼，含珠老蚌，七星桃花鳜鱼都有惊鸿一现，也让这里成为了许多有眼力之人寻宝的地方。
人流多便成了很多阴暗事情的遮掩来往之所，再说前些年月不算太平，很多渔夫不但捕鱼也干些别的活计，有些耐不住寂寞的也成了匪帮和杀手，加上杭州城临近水源，河流众多，也让他们形成了一个密布的地下网络。
这些人有时候便是世家大族乃至于官府最好的垃圾桶，有些不好做的事情，不能出面的事情，由他们做起来不但顺手而且好用，于是在这样的情形下，这个鱼市不但没有衰落反而越发壮大了起来。
不过这一次事情闹得太大了，大到了整个杭州城都被发疯的世家翻了个遍，哪怕鱼市与不少世家有着牵扯也拦不住已经红了眼的白家公子和许家李家遗孤。
也许此时他们的势力已经弱了无数，可是一旦联合发狠起来，只求玉石俱焚整个杭州城都不会好过。
加上世家对于那次大火也心有戚戚，生怕被人来上这么一下，不但有意放任甚至还加入了人手参与搜查。
这样明面上有调动的驻军和捕快，暗地里有着世家大族的势力活动，整个杭州城在短短时间被筛过了好几遍，哪怕是鱼市也同样如此。
不过筛也是有区别的筛，毕竟这么大的地方，这么多的人流，在没有目的和确切消息之前，哪怕疯魔如白钦原也不好死抓不放，可是这一次有了仇久的讯息，他真正开始了无孔不入的排查，终于窥到了鱼市中的一丝线索。
他如今就好似疯狗一般的死咬不放，终于从一个身怀修行之法的人口中得到了消息，鱼市最近来了好几个不明的人物，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购买一些极为奇特的水中药材。
那些东西混在一齐恰好可以构成一种很是特别的东西，这也是那人无意中看过的一个残破古方，因为效果颇为鸡肋需要的东西又极为珍奇，所以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有一次去鱼市寻宝竟然看到有人在求购那些东西，并且与他所知的古方大致无差，这才上了心。
就连最后是否找寻整齐了他也不太清楚。
只是对于白钦原来说有了这些讯息便已经足够了！
从小看着白钦原长大，后来又调到了外面任职的白家老人看着往日里从来不会涉足这肮脏水道的公子，行走在这淤泥混杂之地，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愤恨，还有一种莫名的宽慰。
这一次白家势力可以保存足有五成也是这位老人一力帮衬，哪怕此时的白钦原已经被仇恨满布了心灵，对其也是十分尊重。
“牛叔你又何必与我来这等地方？”
白钦原轻声说着，看着周围满布着的草甸，外围更是被沼泽所覆盖，死鱼虾混合着各种腐臭的味道，还有无数的蚊虫飞舞，像垃圾堆多过像集会之地。
可是本来喜好洁净的白钦原竟然可以在这种地方一待便是一个时辰，只为了进行部署防止对方逃脱，就能够知道仇恨的力量究竟有多大。
“小老儿才要说，公子何必来这浑浊之地，有我在肯定要为主家寻得一个公道！”
牛叔的背影不算高大，却好像可以扛起千斤的重担，能够外派一地的大执事，在江南这等地方没有一些修为是肯定不可能的，白家本身也有不少修行之人，否则白钦原当时也不会认出宁采臣的手段。
只可惜那么多的供奉和护卫竟然一点声息都没有传出就被全灭，简直难以想象对方的能力，这也是这位老人家担心的一点。
他很清楚自己的修为，或许在天下也算好手，以往白家供奉之中也属于顶尖人物，可是对于这种对手，他连自保的把握都没有。
如何能够让主家不多的血脉再次冒险？
“牛叔不用劝我，自己人知道自己事，我是白家培养的下一代家主，这种时候就要担负起家主的责任！”
白钦原眼中全是浓厚的杀意，却很快压抑住被冷漠替代。
“如果为白家的亡灵洗刷血仇都做不到，我有何颜面继承白家家业？告慰死去的长辈兄弟？！”
“只有我亲手报了仇，我白家才能继续屹立当世，才能有再起的机会！”
“少爷您又是何必呢？”牛叔跺了跺脚，叹息了一声，却不再劝慰。
他很清楚如今白钦原的状态就好像被拉到快要断裂的弓弦，如果不射出去或者松手，只有弓毁人亡的一天。
盯着白钦原越发显得高大的身躯，牛叔只能暗暗发誓哪怕豁出了这条性命，也要护得他的周全。
“这趟浑水，我已经趟了！”
白钦原的眼中点燃起火焰，如黑夜中的明灯。
“那么我就要趟到底！”
阴冷的气息渐渐蔓延在这片荒寂的沼泽地，就在此时一盏闪烁着绿色鬼魅光泽的灯火从远处渐渐飘荡了过来。。。
第四十一章 鱼虾
荒寂的沼泽却突然出现了一朵绿色的鬼魅灯火，伴随着阴冷的风卷，给人一种无比邪异的味道。
难以辨明的轻响传出，渐渐震动着周围数里方圆的沼泽泥地，无数的臭水不时的跳跃起来，溅得四面八方都是。
牛叔上前一步欲要挡住，却被白钦原拦了下来，轻轻的摆了摆头。
这个从小锦衣玉食，爱洁喜静的公子哥，就这样任由无数的腐臭泥水沾染在了身上，面色没有丝毫的改变，仿佛不过一阵轻雨飘落一般。
见得如此情境就连一直在外围不曾入内的仇久等人也一阵悸动，他可不是王安石他们自小相交，白钦原的那些臭毛病他可是知道得不少。
甚至因为一天没有换衣服而一身发痒，回去修养了三天的人物，如今却踏入泥地污水如无物，这让他如何不震动？
这一次白钦原的动作并没有太过隐瞒他人，尤其是仇王府，所以不但王安石等小辈来了，在另一处高地上，苏化天和仇王爷仇天放也都来到了这里，看看这位新经大变的小辈手段。
“不差！”仇天放眼中带着一丝欣赏的神色。
“这些个小辈就是豢养太过了，现如今白家遭灾没有想到反而打磨出了一位兴祖业的人物！”
苏化天看了一眼，却没有什么太多意外的神色。
“说这些还太早了，就算过了这一劫，以我看也不过中人之姿，兴国兴业尚可的凡类。”
仇天放哑然失笑：“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遇到您几位弟子这般的璞玉，有这番打磨白钦原在杭州城内可以说几无对手了，就看他最后能走到哪一步了。。。”
“渡过此劫，如果还眷恋家族兴业那么他成就也不过一豪族家长尔，有甚可说的？”
苏化天一如既往的直戳重点。
“要是他聪明一些，选择入仕倒是会有些趣味，不是一国之良相，便是倾国之奸佞，可比一地豪绅有意思得多了！”
“先生你这是。。。”仇天放无奈苦笑起来：“哪有你这般编排他人的？良***佞，怎可混为一谈？”
苏化天却撇了他一眼：“有什么区别？同样需要读遍人心，同样要识得民情，懂权衡，明敌我，知帝心。”
“不过一为私，一为公而已。”
“这。。。”这一番评论倒是让这位仇王爷一时不知如何反驳，只好陷入了沉默之中。
“别想那么多了，这位此劫还未必能过呢！”
点了点依旧沉寂的沼泽所在，苏化天意有所指的说道。
“哼，不止白家布下了数百人手，就连老夫府中的兵丁也来了二百有余，虽然不如五百亲卫精锐，也非一般人可以抵御的，再说了不还有老夫么？”
仇天放一声冷哼，似乎将怒气放在了将要出现之人的身上。
“你也亲自下场？”
苏化天有些惊讶。
“正是要如此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仇天放抚着长须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
“那就有点意思了。。。”苏化天眼露异芒，扫向下方。
。。。。。。
点点绿光照耀沼泽，无数的泥水波动，到处舞动的蚊虫好似受到了什么召唤一般，向着灯笼内投去，在空中燃成了无数点绿色焰火，将整片沼泽突然照射得极为明亮。
然后一声轻响，伴随着绿色的强光。
‘噗’
一艘偌大的舟船突然出现在了沼泽之上。
在一旁的牛叔就要冲上去，却被白钦原压住了肩膀。
“如此宵禁，鱼市黑江依然开启，这说明要么他们有恃无恐，要么看不清时事，不知自己大祸临头，可是可以开办如此场所之人又怎么会是个没有眼界之辈？”
眼中闪烁着精芒，白钦原冷然道：“我料定，它们必然有个足以让他们冒着杀头危险的大生意，否则不会此时再开，我倒要看看能够让鱼市江都忍不住的大手笔，会是何人？！”
“况且你不觉得，这个点太巧合了么？”
牛叔自然也不是个笨人：“少爷的意思是，这些人可能与大火有关？”
“不尽然，却至少会有几个带着干系！”
白钦原的眼中火焰越燃越烈。
“杭州城内有些不能查的人物，这我能想到，他们为了怕暴露而不惜重金借鱼市的渠道离去也不是没有可能，不过恰好在我们开始真正仔细排查的当下出逃也太过巧妙了，看来这一次真能抓到狐狸尾巴！”
两人的轻语甚至低于风声，加上有牛叔的修为控制，一丝气息都没有泄露出去，为了怕打草惊蛇，白钦原特别安排的人手都在数里之外，真正留在附近的都是高手，尽皆按捺气息等候信号。
只要一动便是猛虎下山，以山崩之势击溃对手，然后以后续部队包围收拢，务必一个不逃。
这本是最简单的全歼之法，如今却也是白钦原眼中最为稳定的方式，因为简单才完善，破绽才少。
而那些破绽，白家人会不惜以命去弥补！
突然一阵划桨的声音响起，白钦原和牛叔对视一眼，越发小心的掩盖了自己的痕迹。
就在那舟船的左侧，一艘不大的小船向着这里划来，与那座大船一样的是，在船头也挂着一个绿色的灯笼。
或许是这艘小船带动了接下来的行动，接连其后又来了七艘小船，一共八艘小船将那只大型船舰围拢了起来。
这个时候一道分不清男女宛如夜枭般的声音响起：“都到齐了么？”
随着小船上传来的敲击声，似乎回答了此人的问题。
“那好！”夜枭般的声音响起：“风高路远，这一次的船资不多，三倍即可！”
话音一落整个沼泽忽然陷入了一阵死一般的寂静。
“你这一刀杀得太厉害了吧！”
一个低沉的声音传出：“原本的船资便已经堪比千金了，如今还要翻三倍？你那个老鼠洞值这么多钱么？！”
“先生也是老顾客了，如今的情形想必你知道，城内的几家和官府已经发了疯，不但掀老底，还到处抓人，以你的底子被查到了，先生觉得你还出的来么？”
船上的声音并没有生气，反而淡淡的开口，倒是有些商人招揽客人的味道。
“最惨的事情莫过于，人没了，钱还留着不是嘛？”
沉默良久，小船上的人最终还是应了下来：“好！老子就被你扒皮一次，三倍就三倍！”
“那么，如果没有其他意见的话，各位上船吧！”
夜枭般的声音再次响起，而八艘小船也开始了又一次划动，不断的接近着那艘巨大的船舰。
一个个身穿黑衣披风的人影从小船上登录到大舰之上，很快八艘小船就飞速的离开了沼泽。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冷哼传出：“既然这么不怕死，那就都留下吧！”
话音未落，等待埋伏着的数十位高手纷纷腾升跃起，向着那沼泽中的船舰袭去！
第四十二章 翻底捣泥寻老蚌
“不好！”
几乎是瞬间那艘大船便反应了过来，也不知是什么来源，突然射出了十几道绿色的火焰，向着围拢而来的人冲去。
“散开！”
一声令下，围拢而去的那些高手，尽皆好似麻雀一般躲避了过去，十几道火焰落入无人之地，猛然升起滔天大火！
哪怕是在沼泽这泥水之上也燃起了熊熊火光，绿色的光芒将周遭的一切沁染的如同鬼蜮一般。
夜枭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吼传出：“开船！”
只见那大船周身猛然散发出一股迷雾，接着一道绿色火焰笼罩船身，隔绝外部来袭者的侵扰。
接着只见那沼泽之中竟然莫名的开启了一个大洞，打着漩涡将整个船体渐渐吸了下去。
“逃得掉么？！”
白钦原在不远处传出冷哼，只听得一阵阵破空的声音，竟然是无数精钢铁链打造的飞天神爪，为了防止对方火烧刀砍，这么多的飞天神爪可不是简单能够筹集齐全的！
只听得‘咚咚咚’的声音，还要逃跑的巨大船舶就被数十个高手硬生生拉扯在了原地。
要知道这些都是曾经的军中精锐，各个比寻常烈马之力也不差毫分，如今却也不过勉强停住了那巨舟的势头。
不过还好白钦原设下的局面一环套一环，不过是刚刚停住了这艘巨船，周围其余的人马已经接连赶来，偌大的舟船竟然被一行人彻底扯动，开始向着白钦原他们所在的方向拉着。
那船上众人也是果决无比，见得如此情形根本不留恋这价值万金不止的巨船，直接四散开始奔逃，一个个身着披风黑袍脚不沾地，就连沼泽也限制不了这些人的脚步，飞快的向着外围跑去。
他们也知道对方最多设下三重包围，再多就不可能瞒得过去了，只要再冲过去一重便可以消失在茫茫夜色。
可也就是在这个时候！
忽然一道疾驰而来的人影一记重拳将所有人都堵了回去，怒发冲冠，强大的威势将这些从舟船内冲出的人物全部压在了包围战阵之内，落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