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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悄悄告诉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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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捏捏他水润得可以拧出水珠的脸蛋,再或者……制造一点更少儿不宜些的画面。

    舒默从来没说过他喜欢或是不喜欢我屡次出其不意的突然袭击,比如上次院长家的碧小野,比如当年路灯下的江小离。我理所当然地把他的沉默当成是对我这种无耻行径的默许。我需要时不时地触碰下这个世界,触碰到舒默,用这种真实的触感来体现我的存在。

    舒默的办公室空无一人。这个时间,他应该不会去休息室。我正站在他办公室门口发愣,侧对面科室的沈医生恰巧从走廊经过:“看外科?”

    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是在跟我说话。我的神经中枢没有练就像舒默那般随时随地自如切换模式的强健,一下子接受“别人能看到我也能听到我”这个生命大前提需要一点时间。

    我眨了眨眼睛,略略出了口气,拖长长音到:“哦……对,今天当班的,是舒默医生吗?”

    “你挂的他的号?不巧,他刚被急诊部叫去做手术了。”沈医生指了指隔壁的隔壁,“那边也能看外科,你可以先去趟楼下,把专家号换成普通号。”

    我跑到护士休息室打听了一下舒默做手术的房间,碧小野不在,不晓得是不是跟着舒默进了手术室。我替她的大脑神经担忧,如果我是她,无路如何一定要先请假让脑袋放松几天。

    手术室的灯依然亮着,简单的“手术中”三个字,让人很难想象到里面的人咬紧牙关争分夺秒与死神拔河的景象。一个披着及腰大波浪卷发的女孩坐在手术室门口的橙色塑料联排椅上,她把自己的脸蛋深深地埋在抱起的双臂里,只露出微微拱起的背。

    我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她的肩膀温热却僵硬,肌肉似乎绷得不能再紧。她没有什么反应,我又拍了拍,她才身子一顿,慢慢地从手臂里抬起头来。

    那是一张年轻而修的脸,涣散无神的目光从一双明显刚哭过的眼睛里透出来,配上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庞,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我突然觉得很不好意思,妨碍别人沉浸在自己悲伤中的行径是可耻的。每个人都有自由而尽情地享受自己心情的权利,无论快乐或是哀伤。

    “不、不好意思。”我尴尬地开了口,脸颊却止不住地发烫,“请问,您是,里面病人的家属么?”

    “对。”她虚弱地开口,声音很轻。

    “哦,我是想问下……手术,大概多久能结束?”我吞下了后半句话,因为觉得实在太过冒昧。我本来还想追问,里面的人情况很严重吗?

    “不知道。”她简短地结束了对话,重新把头埋了下去。

    我叹了口气,看样子情况不容乐观,估计手术一时半会也难结束。这样的话,我就不再这副躯壳里等舒默了。长时间附在人身上,对寄主和我都有损害,而且寄主事后更容易察觉到不对劲。

    我正预备转身离开,一个干脆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

    “等一下!”

    我回过身,看到那个女孩垂着的脑袋正缓缓抬了起来,红肿的眼睛用力睁大,刚才涣散空洞的眼神此刻似乎已经有了焦点。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苍白的嘴唇微微蠕动。我觉得她想要对我说什么,就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

    “你……”

    门突然被“啪”的一声推开,一个娇小的身影瞬间箭一般地从我眼前穿过。等我反应过来,那个女孩已经堵住了刚从那扇门后走出来的舒默,灼热的目光紧紧钉在舒默的脸上,声音颤抖地开了口:“他,怎么样?”

    “应该没有大碍了。”舒默摘下墨绿色的一次性口罩,深长地出了口气,眼神看起来很疲惫,“麻醉还没过,目前还在昏迷。还需要再观察一段时间,起码等他彻底醒过来,才能确定渡过了危险期。”

    眼看着那女孩刚舒缓下来的面部表情又重新凝固,舒默善解人意地冲她微微颔首:“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我可以去看他吗?”

    “嗯,可以。”

    那女孩似乎终于放下心来,肩膀绷得硬邦邦的线条一下子松了下来,还原成了平坦柔和的弧度。她再开口的声音也平稳了许多,不再裹着隐忍的颤抖,反倒很是柔和动听:“谢谢你,舒医生。”

    舒默淡淡道:“应该的。”

    我一直抿着嘴巴站在一旁,等待着舒默处理完他的工作。好不容易和那个女孩结束了对话,舒默的目光终于投向这边时,我兴奋地冲他挥了挥手:“舒医生!”

    我以为舒默会像以往每次一样,在千变万化的或陌生或熟悉的皮囊中,第一时间分辨出我的灵魂,在无可奈何地叹气之后,面容平静眼神温柔地径直朝我走来。我以为他会像上次在院长家看到碧小野一样,在与我的对视中会心地明了一切,甚至找个机会抱抱我,或是牵牵我的手。他知道,我搞出的一切恶作剧从来都不是为了好玩,我只是想更真实地和他相处。

    但这一次,他没有。

    舒默站在原地,眼神冷冷地看着我,一动不动。我顿时觉得有哪里不对,他向来平静温和,即便是面对陌生人,也不可能报以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敌意的眼神。我向前走了两步,又提高声音喊了一声:“舒默!”

    听到我的呼唤,舒默的眼神似乎又降了十几摄氏度,几乎瞬间就要结冰。他冷漠地别过脸,一只手插进了墨绿色的手术服的口袋里,另一只手一把推开那扇厚重的磨砂玻璃门,颀长的身影重新闪了进去,压根没有听见我急匆匆喊出的那句:“是我啦~!”

    我气得直跺脚。那个女孩子站在手术室门口,回过神子静静地看着我,一语不发。我顿时觉得自己是只打着石灰粉底涂着血盆大口套着彩色条纹衫的马戏团小丑,站在人前自导自演一部压根没人买账的低速喜剧。我决定终止这种用热情和尊严来娱乐别人恶心自己的荒唐行径,把目光从周遭收回,干脆地转身离去。

    我一直走到医院门口才离开了苏牧小的身体。我感觉到她在我离开的一瞬间双腿一软,因为她们的身体那一刻会有种灵魂抽离的错觉。我站在一旁,看着她抬起头恍惚地望了望天空中已经偏西的太阳,清澈的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半晌,低下头,歪了歪脑袋看着自己的脚尖。

    她弯下腰,从脚边的柏油地面上捡起了什么。她微蹙着眉心,眯起眼睛看清了手里的东西,忽然用力地跺了下脚,不可思议般地低声道:“我靠,我居然搞到了楚汶泽的手机号码!”

    我看着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张色调华丽的名片塞进她的香奈儿黑色菱格包里,掏出手机来拨了个号码,欢天喜地地贴在耳边讲道:“童凡,那家伙终于肯松口了!”

    我微微一笑,淡淡地转身离去。

    我没有回医院等舒默,也没有直接回家。我漫无目的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夕阳暖烘烘的照在身上,让我觉得口干舌燥心发慌。没有舒默在身边分散注意力,阳光一下子就变得无法忍受了。我伸出舌头,像夏日烈阳下卧在住家户门前的柴火狗一样地哈了口气,觉得自己的呼吸都是灼热的。

    我决定找个地方避避暑,即便这才是初春季节压根算不上暑。我闭上眼睛琢磨了一下,再睁开眼睛时,我已经坐在了十字街口的雾园奶茶店里。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依旧是记忆中的老样子。蓝白色的基调,简洁现代的家具,地中海风格的装饰品,像是西班牙那个生得精彩死得离奇,以将梦幻中的童话打造成现实的小胡子建筑家的得意之作——巴洛特之家的迷你山寨版。

    西面那扇雪白的墙壁前,依然架着乳白色的吧台和湖蓝色的高脚凳,让店里的少男少女们可以在吧台上那叠彩色的便利贴上随意撕下一张,无病呻吟地写下他们自以为流淌着深蓝色忧郁的胡言乱语,矫情而老土地一张挨着一张地,贴在那面洁白的墙上,化成一片层层叠叠簌簌有声,呼啸着宣泄懵懂青春里无数阳光又阴暗的秘密心事的五彩丛林。

    在圣爵上学的时候,舒默和我经常来这里。我实在是太想念樱桃蛋糕和香槟奶茶的味道,只有在舒默吃的时候,我才能钻进他身体里贪婪地分享一点甜蜜滋味。舒默原来并不喜欢吃甜的,连可乐都嫌腻。好在雾园的极品美味第一口就征服了他,后来就算学业在忙碌,舒默也会挤出时间拉着我跑来这里打打牙祭。

    店里的顾客大多是花样年华的少男少女,一如当初。他们大多三三两两,有的是叽叽喳喳的小姐妹,有的是窃窃私语的小情侣。他们脸庞饱满眼神清澈,浑身散发着独属于那个岁月的蓬勃生命力。

    这让我想起当年的舒默,他曾经和他们一样,即便他竭力试图用冷漠的外表掩盖这种如同滚动的火山岩浆的朝气。

    还有我,或许,我曾经也和他们一样,年轻和美好,自由而无畏。

 第22章 chapter22

    空气中弥漫着甜香的奶油味,我吞着口水焦急地环顾四周,寻找着可以帮助我解决馋虫的合适人选。最终,我选定了那个独自坐在吧台最右角的高中女生。我看中她是因为她既没有难搞的小伙伴,还穿着让我倍感亲切的圣爵校服。更重要的是,我刚看到一个穿着白衬衫系着黑围裙的服务生微笑着托着一只摆着樱桃蛋糕和香槟奶茶的托盘冲她走了过去。

    我在她把塑料吸管插进奶茶杯里的一瞬间就位,衔接完美地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熟悉的芬芳香浓包裹并刺激着我舌头上的每一个味蕾,我缓慢而享受地把口腔里的液体吞进肚子,心满意足地长叹一口气。

    “太、好、喝、了!”

    我情不自禁地赞叹引来身后的窃窃私语,我回头一望,刚巧碰上了对面几个女生鄙夷的目光。她们肯定觉得这孩子是个没见过市面的乡巴佬,喝个奶茶居然能回味无穷成这样。

    我无所谓地耸耸肩,回过身子,狠狠叉了一块樱桃蛋糕塞进嘴里:(⊙o⊙)哦~我只能说我来到了天堂!

    我吞下最后一块蛋糕,捏着吸管吸着奶茶,扬起手翻看着黏在墙上的便利贴纸条。那上面的话大多幼稚可笑,有几张还配有碳素水笔的信手涂鸦。舒默以前从不肯碰这类东西,那时候的他就觉得这些东西矫情得让任何一个渡过断奶期的正常青少年无法忍受。不过有一次我逼着他写一张贴上去,否则我就附在他身上在周一开晨会的时候,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像江小离告白。于是舒默妥协了,他让我背过身子,不准偷看他写了什么或是贴在哪里,犯规的代价是一年不再带我来这里。

    一个奇异的念头流星般地一闪而过,我眨了眨眼睛,松开捏着吸管的爪子,两只手一起小心翼翼仔仔细细地扒拉着墙壁上的贴纸。这些贴纸杂乱无章,根本不可能像图书管理的期刊报纸一样按照时间顺序整齐排列。但很多留言下面会有字体娇小的年月日,让我可以判断出某个区域的大致年代。终于,在满脸狐疑的服务生第三次过来问我“是否需要什么帮助”的时候,一行熟悉的字迹闪进了我的捕食的狼般泛着幽幽绿光的眼睛里。

    “哈!”

    我一拍大腿,扬起手指干脆利落地把那张柠檬黄色的方块从墙上硬生生地扯下来,用前所未有的热情冲服务生堆砌出一个无比温暖灿烂的微笑:“非常感谢,不需要了。”

    那是舒默的字,化成灰我也认得。他没有留日期,却写的很用力,字迹已经划透了纸背。他就是这样认真的人,写个好玩的纸条也要如此在意。我几乎想象的出他当时背过身子俯在吧台上,左手立起手掌小心翼翼地遮住纸条,右手紧紧地攥着一只碳素水笔,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写字的好笑模样。他垂下的眼睫毛一定簌簌轻颤,薄薄的嘴唇也抿成一条光滑优美的弧线,好像月蚀最后的那个瞬间,天空中残余的一线皎洁的光。

    我用手指轻轻拂过那张些许有些变色的纸片,透过那已经历过不算短暂岁月的字迹,感受着舒默遥远而熟悉的青春。那段我时刻参与着却从未留下任何印迹的他的青春。

    舒默的留言很简短,是五个最普通不过的汉字的堆砌,用一个体现不出任何情绪的句号收尾。敷衍的连哪怕一个形容词都没有。

    他说:

    “这就是结局。”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

    但我知道,这就是那天,在我欢天喜地地背过身子遮住眼睛之后,舒默写下的东西。

    店门不知被谁推开了,一股夹着傍晚特有的绵和阳光的温暖的风窜了进来。墙上那片层叠的森林立刻被吹得花枝乱颤沙沙作响,五颜六色的纸片像是狂乱煽动着的蝴蝶翅膀,在我眼前用视觉闪现的原理勾勒出一道缤纷璀璨的彩虹。

    我的眼睛忽然感到细微的刺痛,好像一个针浅尝辄止地刺了下我的瞳仁。我闭上了眼睛,扬起手背大力地揉了揉,才睁开眼睛重新盯着那片铺展开的魔方般的,无数色块连接而成的看似毫无意义的拼图。

    我扬起手,从右下方最隐蔽的角落里,剥开上面层层叠叠的纸片,撕下那张刚才一闪而过的红色方块。我低头看着那张安静躺在我手心里的薄薄纸片,它材料普通,分量轻薄,颜色是俗透了的红。搁在手里,完全不像下午楚汶泽给我的那张名片那样沉甸甸富有质感,更不要提色调上的差距。那上面的字迹更是潦草,让人一看就会以为肯定哪个毛头小子的真迹。

    但它不是。

    我很确定。

    因为在那张红色便利贴的右下方,这位狂草作者慷慨大方地和所有或有意或无意的读者分享了她的姓名:曾子若。

    我静静地注视着我的字迹,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有关这张卡片的任何的模糊而遥远的意识。在最终一无所获之后,我用拇指和食指捏住那张薄薄的纸片,像研究X光片一样将它对准吧台上方那根横亘着的白炽灯。我仰着头,看着皎洁明亮的光线穿透红色的纸片和深蓝色的字迹,一字一字,缓慢而费力地念出了声:“我有一个秘密。”

    我有一个秘密。

    我曾经这样写道。

    落款:曾子若。2003年2月5日。

    从雾园走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我却依然没有回家的*。这很奇怪,通常一个小时见不到舒默,就足以让我抓狂。我不知道今天有哪里不同。是因为我和舒默最近不尴不尬近似冷战的气氛,还是我今天看了心理医生的缘故。楚汶泽的话似乎一直在我耳边徘徊,他说一个月之后,就能看到明显的进展。那是指什么?我能记起多少,会记得我是谁,会想起我是怎样死的吗?

    我走到了街心花园的路灯下,低下头,很自然地没有看到地面上我的影子。一只异常肥胖的狗蹒跚着步子,慢悠悠地闯入了我的视线。这狗应该是白色,路灯发出的橘色灯光把它染成了有点暗沉的蜜色,显得脏脏的。我对除了人之外的活物不感冒,最起码打从我死了之后就是如此。

    那此刻我百无聊赖,就蹲下身子抱着胳膊,歪着脑袋打量着它。那狗看起来萎靡不振,耷拉着耳朵和脑袋,只有黑溜溜的眼珠子还算透亮。它笨拙地扭着柔软肥硕的身体,迈着四条粗短的腿儿在我面前磨了一个圈,最后来到圈的中心,啪叽一声,摊下了。

    它极为自然地抬起脑袋,对上我的目光。我正歪着头观察它那圆鼓鼓的肚皮,猜测这是否是一条怀了孕的母狗,它忽然眼珠子一转,脖子一软,也学我一样向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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