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越妖魔行-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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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惊醒。
双眼毫无预警的触及黑暗，她的眼底泛着深深的畏惧。急促的呼吸声使她皱眉，小狐狸抚上自己的胸口。半晌后，她似乎意识到什么。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她微喟的自语道：“原来我是在做梦啊……”
这是间竹屋，屋内摆设熟悉如千年来的一朝一夕。小狐狸眨眨眼，注意到自己是坐在竹林雅居里的床榻上。她挠挠头望了眼竹窗外，又趴到床上嘀咕道：“嗯？奇怪？刚才是做了什么梦来着？难道我的年纪已经大到记忆力衰退的地步？”
一股凉风缱绻屋内，带起清新的味道。
小狐狸蓦然清醒，突兀的放松。然后，突兀的叹气。萧索的夜渗透着冰凉的孤寂与凄迷的安静。她静静的坐着，神情如夜。“看来，还是听从嬷嬷的指示出外游历番吧。”
孤独的人影为竹屋关妥门窗。然后，离去。
皎洁的月洒落圣白光晕，灰色的窈窕身影游荡在幽暗的森林际。她的速度谈不上快捷，但姿态甚是逍遥自在。走走停停间，偶尔遗留一丝叹息。凉薄的宁静并不吊诡，只是想要令人长眠于此。小狐狸的嘴角含着轻笑，她跳上树梢遥望夜间的美丽星辰。
风，呼啸而起。花香，悄然漫溢。
血腥的气息，让她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寒毛竖立，她不甚自在的转过头。看到后方站立着名硕长的少年，引起莫明奇妙的熟悉。这次她没有畏惧，更没有恶心。只是，微笑的说着，“你要，杀了我吗？”
凤眼里泛起一丝诧异，复杂的难以言语。少年眉间簇起，冷鸷的紫色眼珠酝酿着诡异的狂风骤雨。“为何不逃？”
她低着头虚叹，叹尽心中无限事。黑瞳引带着莫明的怅然，她说：“死了也好，也好啊……”
少年异常干脆的送去一片风刃，然而被她折身躲过。他，没有再攻，居高临下的问道：“这次，又为何要逃？”
她痴痴的看了自己的双脚，抬头时却扬起低讽的笑意。“这具身体，太怕自己不能再动。”
少年定定神，飘然跃下与她平视，他说：“我会杀你。”
“我也想死，可我不想自杀，亦不想被毫无瓜葛的人杀死。否则，岂不是死得太冤枉？”她颔首，表情既是凝重又既是不以为意，张扬着自相矛盾的灵韵。然而，她却不知映彻在少年眼中的自己就是这般把极致的矛盾融洽起来。似夜，如焰。既冷，又暖。
“麻烦。”紫眼轻佻，少年的唇间嗫起一丝笑。
她被迷惑了，于是说：“你笑起来真好看。”
闻言，少年收起笑容。
她淡淡的看他，眼底蕴含着鬼灵精怪，就像是突兀的换了抹灵魂。“太过美丽会让人觊觎。但，美丽并非是错。”
“传闻，黑狐一脉盛产俊美之人。”少年挑眉笑探，带着冷冽的讽味。
“太美丽，对我来说是种麻烦。”她笑的从容，神情亦是淡漠，一点也看不出心中惊讶的波动。“何况，我的身份已是很麻烦，很麻烦……”
少年轻啧一声，随即不发一语。修长的手指间凝成一股小型旋风，他淡定的说道：“我一定会杀你。”
“我就是对漂亮的人有点没辙。”皱着的眉宇诉说着懊恼，她盯着少年的脸庞有点发怔。小狐狸面对着少年的杀意，轻声叹息。“所以我说，漂亮的人总是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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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为老不尊的色魔。”冷静的语调里蕴含着磅礴怒气，直指某只趁人之危的魔。
璃隐寐的羽睫颤了颤。他睁开眼，斜眼瞟着挣扎半晌未果的碎星遥，玩味的说道：“小伙子还没有放弃啊？这位没常识的小姑娘擅自吃下别人的内丹，也不考虑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索幸我发现的即时，否则她这条小命就要夭折在这里了。人家可是正经老实的情魔，规规矩矩的救人，一点也没有起过邪念。倒是你不想帮忙也就算了，怎么喜欢带着有色眼光看我还要给我捣乱呢？不过话说回来，她的身材真是……啧啧……”
就在刚才，小狐狸昏迷过去时，璃隐寐无视碎星遥的蓝中泛青的俊颜。直接搂小狐狸在怀，手掌旁若无人的贴近她的心口处。这只恶劣的情魔在瞥见碎星遥微微扭曲的表情后，蜜色的长指有意无意的摩磋了两下小狐狸的胸部。金棕色的眸眼更是溢满恶作剧后的怡然自得，璃隐寐更恶质的品头论足起来，惹得碎星遥忍不住恶言相向。
但是，面对碎星遥的怒气，璃隐寐显得颇为高兴，那模样简直就像是玩弄猎物的猫科动物般奸诈变态。片刻后，可能是因为碎星遥忍怒不语让璃隐寐突觉没趣，他才正经八百的说着，“小姑娘修行的时日尚浅，实力太过微不足道。她难道不知道炼化别人内丹是急不得的吗？需要找一个僻静的地方闭关，特别是在她拥有上万年的妖物内丹时……”
“若不是你，她怎会如此？”碎星遥冷声冷气的嗤了句，把所有怒意和怨气宣泄到璃隐寐头上。他清楚自己的行为非常不明智，可他就是非常的不爽。
璃隐寐撇撇嘴，“没有本事就别闯关啊……哦，人家不小心忘记你们是被外边那玩意给逼进来的。”他指的玩意当然是涅泉。
“你！”碎星遥深深吸了口气，明白情魔是故意要惹怒他。一边暗骂璃隐寐心理不健康，一边努力告诉自己别和被关到心灵扭曲的色魔计较。当再开口时，碎星遥的表情和语气有明显的缓和，“她到底怎么样了？刚才你说给她选择是指什么？”
“她的生命应没什么危险。黑狐的身体本就得天独厚，看她又像是经过长期调理的样子，就不知这有心人是谁啊。”璃隐寐狡黠的笑着，份外刺目诡邪。他像是获知了什么极有意思的事情，神情变得极是期待。璃隐寐深思的视线落到小狐狸苍白的脸庞，他细声地嘀咕着，“她啊，其实挺变态的……”
“请你不要用变态的眼光去看待别人，否则那人无论多正常在你眼中都是变态的。”碎星遥没好气的翻着白眼，怕璃隐寐不理解还附赠他一句。“古语道：鬼心看人人是鬼。”
“这位小姑娘的心可不像是表面那般温润柔弱呐。我既已身为情魔，自然有法子窥伺别人的想法。还是你以为我的考验还没开始？”璃隐寐淡哼一声，不以为然的说道：“别说人家没提醒你，每只魔都拥有编织幻境的能力。这位小姑娘可是正身临其境……”
碎星遥呼吸一促，心中没来由的不安。
璃隐寐顽劣的低笑，媚野邪肆。“你先前不是问我给她什么选择吗？”
“难道你肯说吗？”碎星遥沉下俊容，挣脱不开璃隐寐桎梏的他索性不再耗费气力。
“逃出我的幻境其实很简单，不过无论选择哪种都会有点痛苦。”璃隐寐低着头，碎星遥看不清他的表情，自然也无从判断他究竟在想着什么。璃隐寐沉思着，霍然说道：“我的幻境有许多种，但大致上也就姑且能分成两类吧。”
“哪两类？”低沉的嗓音问着，碎星遥没有察觉自己神经紧绷。
“一是美妙的好梦，二是惊心的恶梦。依你的猜测，她现在正经历哪一种？”璃隐寐欣赏着碎星遥阴晴不定的神色，促狭的语调里飘洒着几分怜惜和几分兴味盎然。他稍顿又道：“被喜欢的人追杀着，想必滋味定是不好受。逃出我幻境的方法只有三个，要么被她喜爱的人杀死，要么杀死她喜欢的人，要么……”
突然，璃隐寐迷朦的眼色一变，眉眼间尽是犀利和错愕，似乎看见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接着他大笑，笑声含有不可思议的魔力，宣扬出猖狂诙谐的明朗。直到快要喘不过气，他的笑声才慢慢停歇。璃隐寐忍俊不禁的说道：“我就知道，这位小姑娘很是变态呐……”
碎星遥从头到尾都很莫名其妙的望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待神经病。
他可能是小狐狸所有认识的男人中，最正常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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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瞳，迷离。
沉深的灰暗空间，在她凝神的刹那沦为血红。
视线所及，空无一物。
小狐狸怔默，她抬眼四处巡视。非但没有找到璃隐寐和碎星遥的踪影，并且连祭台的景貌都完全改变。随即，她感到自己似乎非常虚弱，精神也异常困乏。昏红如残血的景致似乎蕴藏着杀戮般的愤怒，猩红的刺目。
她在不安，可姿势一直未变。然后，血般景色再次幻化。绿树常青，淡水如溪，鸟鸣脆溢，万般声响透着不真实。只闻其音，却不见生物。地上传来青草的芳香，叶舞婆娑，清幽详和。然，小狐狸依旧不安。树林的远方，传来欢畅的笑声。可，离得她如此遥远。
小狐狸闭上眼，掩住眼瞳里泛漾的最后一抹悲哀。她始终不属于这里，不属于这妖魔肆虐的时代。嘻笑愁伤又如何？温暖凉薄又如何？终是心不入世，终是为求醉梦一昔。回想千年孤寂，叹声独起，最后得其无数寂寥空虚。
“你在叹息什么？”如风的语调里洋溢好奇。少年的表情傲慢肆意，蕴含冷漠疏离。银发流泄，凤眼轻佻。平静的阴美容貌仿佛夜的深邃凝秘，镌刻着俊邪妖诡的战栗。“舌头被猫叼了吗？再不说话，马上杀了你。”
她看着少年跃下树杈，眼底有一丝好笑，以及几丝诧异。噙着温淡的笑意，小狐狸对他说：“我在叹息，为何我总是要叹息。”
树影间走出一名青年，三千白丝缥缈淡雅，妖冶美艳到绝尘脱俗。他的嘴旁挂着浅浅的笑，绯色血眸像盛放的花般欲言又止，狭锐深沉的眼波宣扬探寻。他似是闻声而至，嗓音是既不高亢也不低沉的中性。“好奇怪的答案。”
“奇怪？”她勉力撑起身体，跪坐。“我以为你应能理解。”
“为何寒灼要理解？”银发少年走至她面前，掬起她的黑发放于鼻前嗅闻。白发青年朝其投去一瞥，含笑道：“风，今天我们真有默契。恰巧，这也是我想知道的。”
小狐狸依旧笑着，不语。随后，青年与少年一言不合开打，为争夺一个新奇的玩具。风狂娟，花怒绽。她轻微的皱着眉，说着：“够了。”
于是，纷争消融，他们站在她面前要她说出心之所向。小狐狸望向他们，冷冷的声音自喉间发出。“不管这是幻境，还是真实，统统给我消失！”
最后，她又是独自一人。血红的景致如昔，刚才的一切变换复为泡影。小狐狸垂下眼，手指抓紧长衫的衣角。眼界里，跃入一双赤色木屐。小狐狸顺着身影转移视线，情魔现身。璃隐寐也正看着她，妖野俊魅的脸庞映彻着懒漠的神情。他问：“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小狐狸瞅着他良久，如受蛊惑。“这是哪里？”
“你的心中……”璃隐寐展颜一笑，“亦是我的幻境。”
“幻境？”她嗤哼着，语调里有种果然如此的意喻。“刚才那些就是你给我的考验？”
“情乃魔障，你心中有魔。”璃隐寐正视她，金棕的双瞳肃穆。半晌，他启唇开口。“但我还是看不明白，在你心中何为情。”
“这重要吗？”她失笑。
“重要到你是否能活着走到最后。”璃隐寐告诉她。
“好吧，既然如此……”黑瞳专注的盯视，她沉冷的笑甜美而邪恶。“在我心中，情是喜怒哀乐，情是爱恨憎恶，有情就是无情。”
金棕色的瞳眸里掠过一丝古怪的笑意，璃隐寐高深莫测的看着小狐狸。他意喻不明的调侃：“你很变态。”
顿时，小狐狸哑然。死变态又说她变态？
“不承认？”璃隐寐见她摇头，他支着下颔，点到为止的续道：“你的温柔也是种残忍。可是，你早就清楚这点。所以，我才说你很变态。”
“窥伺别人的想法，你不觉得你其实比我更变态？”黑色的瞳仁缩了缩，小狐狸神情不变的笑问：“我算是过关了么？”
“你没有给我想要的答案。”他的言语令她的心一沉。璃隐寐敛眉，嬉皮笑脸的说道：“所以，你才可以继续走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小狐狸脑中灵光一闪，清冷的眼神霎时暗沉，似乎有点……咬牙切齿的愤恨？
“因为下面几关不是有情之人能走的。”璃隐寐向她眨眨眼，满意的看到小狐狸做着深呼吸。
“你耍我们？”她微怒，暗地里诅咒他个死变态。
“人家哪有。”璃隐寐矫情的反驳。“人家只是想要调查一下你们的背景而已嘛，看看我如果帮你们闯关会不会赔进这条老命。”
“石头，他怎么样了？”她问。
“他要我救你。”璃隐寐朝她伸出手，摆出一个跟我走的造型。“哈，小姑娘，我幻境的滋味很不错吧？你刚才只是经历过一种而已。若不是时间来不及，本来我还想让你轮个体会一番其他幻境的。毕竟小姑娘你是上天难得送给我的好材料不是？”
小狐狸抓住璃隐寐的手，不禁有口吐白沫的冲动。璃隐寐的声音絮絮叨念着，唇边含有若有还无的笑意。情魔的思绪翻转，仿佛耳边又回想起他向碎星遥提出的问题。
你知道，她做了什么选择吗？
璃隐寐敛眼低笑，神色有刹那的幽思和狡诈，宛如某种喜爱逗弄猎物的猫科动物。他还记得碎星遥听完答案后目瞪口呆的表情，让他又是忍俊不禁暗呼有趣。
情魔幻境第一重，痛魔心狱。无论是否过关，都当经历痛苦。唯有痛定思痛，方可安全无恙。当你遭受喜爱或信任之人的背叛和追杀时，陷入幻境里的你只有三种选择——要么被他们杀死，要么杀死他们，要么毁掉自己……
让璃隐寐诧异和大笑的理由只有一个，因为埋藏在那位小姑娘心中最真实的魔曾告诉他：既然人生必定承受苦难，不如就让痛痛彻心骨。痛快，痛快，痛到最后就成快活。
情魔的幻境并非没有人能通过。但，通过的妖魔没有一人像小狐狸这般。她具体又是怎么做的？璃隐寐和小狐狸两人很有默契保持沉默。这或许会是永远的谜题，可单单是璃隐寐的泄漏给碎星遥的答案就使后者震撼了一把。
璃隐寐说：三种，她做全了。
68章、封魔地带（三）
他，有副很俊美的容貌。
纤长的脸庞，细挺悬直的鼻，狭长的眼……他的五官无一例外，都极是符合俊美的标准。白皙的肌肤使他看起来养尊处优，温淡如水的笑靥使他既文雅又贵气。可他总是敛着眼笑，淡黄的睫掩住若有所思的意味深长，他的笑容太自信，太从容，太迷人，也太不舒服……
不是他笑得怪异，而是他笑起来总让人感觉很不舒服。那是种极古怪的体验。明明他笑得人畜无害，偏偏看的人就是觉得他很有问题，可一时间又硬是找不到哪里不对劲。
他应该是神圣的，可浑身充斥着股诡异的邪恶感。他应该是沉静的，可敛眼的神情里又透着一丝混乱。他应该是温煦的，可动作和行为反是趋向冷然。他的笑容极淡极柔，纯净如沐浴于圣光中的神灵般仁慈优雅。但只要稍稍注意到他的眼神，敏感细腻之人就很难忽视其眼瞳里闪烁不定的光芒——冰般的寒耀，如同冬天的冰棱反射的阳光。
他有双暗金色的眼眸，既高贵到不可侵犯又夹杂着堕落般的深邃沉闷。他像一尊神祗，举手投足镇定自若。他像是一尊邪神，淡淡的凶恶气息萦绕在他身边，凝固了他周围的所有空气。那是种压抑到极致的氛围，就如同金光灿灿的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