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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8章

儒道至圣-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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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举人目光一动,道:“今日因为是婚宴,他只能坐第二桌,若是别的宴会,他必然可坐主桌。方运天赋冠绝十国,乃是我辈楷模。我刚才是猪油蒙了心,若早知道是他,哪里会说那种话。”
  “有道理。等方运出了正堂,我向他道歉。”衣鸣天道。
  小国公一愣,道:“不过是误会而已,鸣天兄无须道歉。”
  衣鸣天笑了笑,道:“那方运似是不喜你。”
  小国公无奈一叹,道:“这事说起来,是我康王府的错,等他出来我亲自向他认罪。”
  “哦?何事?”
  小国公道:“你可知我父亲在准备令尊大人的封圣礼物?”
  “知晓。”衣鸣天面色缓和。
  “我们康王府还是有几条忠心的老狗。管家的家主知道后,就命管长俞去玉海城,希望可以从龙宫那里买到合适的宝物。可……你也知道我们康王府跟……正主不对路,又跟雷家有些嫌隙,龙族理都不理那个管长俞。”
  衣鸣天自然知道正主是指太后代表的景国正统力量,道:“你们与雷家的事我也略知一二,那雷家是十国第一‘龙商’,明明是豪门却不下于半圣世家。”
  “管长俞没办法,听说大源府有延寿果,便想去买延寿果作为贺礼。哪知那延寿果是方运送给友人的,那管长俞本也是个蠢货,竟然以为方运不在乎那延寿果,在方运举人试的时候要去强买,恶了方运,被大源府军羁押并打断双腿。”
  周围的人个个都是人精,听到这里大都猜到,那管长俞一定是在方运弃考后以为方运要倒霉才去强买,结果方运翻手为云,教训了那管长俞。
  衣鸣天轻轻点了点头,道:“如此说来,的确是那管长俞不对,只不过打断双腿有些过了。”
  “说的就是。若不打断管长俞双腿,我们自然……”
  一位翰林突然冷哼一声,道:“小国公,你可不要避重就轻!我与江州的葛州牧交好,此事有几点你故意不提,那我就当众说一说。其一,那延寿果的主人算是方运的半个救命恩人,为救他人使出碧血丹心攻击圣族妖龟。其二,管长俞用那人的儿子威胁他们一家。其三,方运说了让管长俞离开,管长俞不仅不走,还讽刺方运泥圣人过河自身难保,甚至威胁方运说‘京城风大’。换做是我,我也要打断那个混账东西的腿!”
  “连灭妖功臣的延寿果都想强买,完全没了读书人的礼义廉耻仁义道德!要是管长俞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必让人杖毙!”一个身形粗犷的大汉道。
  “方运还是太仁慈,换成我至少再断他一对手臂!”
  小国公的脸烧得一片通红,真没想到有人当场揭穿自己,自己可是康王之子,景国的国公,相当于二品大员,爵位比方运都高,出了这种事颜面尽失。
  他只得轻咳一声,道:“谢谢郝大人提醒,我险些被那管长俞蒙骗。若是真有此事,方运确实无错。我亲自向方运赔罪,是我康王府御下不严。”
  “如此甚好。”一位与康王走得近的老进士立刻称赞。
  其他人心知已经不便穷追猛打,便不再说什么。
  小国公的手放在桌子下,紧紧握着。


第404章 红白事
  方运与赵红妆一起来到第二张桌子边,随后赵红妆为方运一一介绍同桌的六人。
  “这位是右相曹德安大学士。”赵红妆向方运示意。
  方运看过去,这是一位留着三缕长胡的老者,身材微胖,笑容极为和蔼。
  一国四相,左相、右相、辅相和文相,官场地位依次降低,这位曹德安地位仅次于左相柳山,在景国百官中是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此人是出了名的老好人,掌管户部和工部,表面上平平,没有丝毫的出色之处,对左相的言行也不闻不问,被一些激进的读书人称之为“泥塑的曹右相”。
  方运可不是那些热血冲头的学子,他分析过景国的形势,此人掌管户部,也就是掌管景国的钱粮,若不是此人一直暗中制衡左相柳山,太后根本无力与柳山抗衡。
  “学生方运,见过曹大学士。”方运以晚辈的态度问候,而不是以官员,显得更加亲近和敬重,不像那群清流一样瞧不起这位真正忍辱负重的功臣。
  曹德安哈哈一笑,道:“不愧是天下第一举人,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没有在武国人面前堕了咱自己人的威风,好!”
  方运一开始还觉得奇怪,这位“泥塑的曹右相”可不像是如此直接的人,转念一想方才明白,这里是陈家,这曹德安也是做给陈圣世家的人看,表示对景国的忠心不二。
  赵红妆又介绍另一个大学士,道:“这位是辅相司悦庆大学士。”
  “卑职见过司大人。”方运拱手道,脸上的笑容比刚才浅了许多。
  这位辅相司悦庆比曹德安年轻,一头黑发,鼻子下面的一字胡格外醒目,神态严肃,无论怎么看都是一位道貌岸然的老先生。
  这人的外号与“泥塑的曹右相”并称,被人讥笑为“纸糊的司辅相”,不过司悦庆比曹德安的争议更多,不仅是他在左相柳山面前奴颜婢膝,更是因为他的名字“司悦庆”被人曲解为“思庆”“思庆国”,惹来许多嬉笑怒骂。
  司悦庆正色道:“方文侯公忠体国,救景国文名于水火,乃群臣表率,请受我一拜。”说完真就弯腰下拜。
  方运发现周围几个人一脸漠然,而赵红妆直接看天翻白眼,于是心道看来这就是辅相司悦庆的拿手好戏,无论对谁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但做起事来却无比下作。
  “司大学士客气了。”方运道。
  之后赵红妆一一介绍其余人,然后一起落座。
  赵红妆笑道:“婚宴还未开始,不能敬酒,我就以茶代酒敬方运一杯,谢谢他,不然我可坐不到此处。”
  另一位大学士礼部的毛尚书道:“方运你今日可不要走,我有一肚子话要问你。”
  曹德安笑道:“不止你,景国上下谁没一肚子话想问方运?真是羡慕文鹰,早知道坐镇江州能碰到这么一个千载之才,我才不当什么右相,就在大源府坐着等天才出头。”
  周围四桌的人齐笑,纷纷说有话问方运。
  方运暗中观察,发现这京官和江州的不一样,江州的官员看到自己是天然的亲近和不断奉承,可这京城的官员则大气许多,同样承认自己的地位和身份,但态度不一样。
  有些疏远,但更多的则是一种君子之交淡如水,就像李文鹰一样,夸是夸,但点到即止。
  不多时,一个一身红绸带的下人跑出来,低声道:“太夫人来了。”
  哗啦啦……
  所有人齐齐起身,院子里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到屋里的人起来他们也齐齐站起。
  不多时,右侧的门中走出两个身穿红鱼戏水服的丫鬟,两个丫鬟各手持玉如意,掀开门帘。
  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坐在一辆机关椅上,在一位强壮秀才的推动下,缓缓驶入正堂。
  方运看着老妇人,此人已经奄奄一息,呼吸极慢,手上脸上全是老年斑,似乎是在昏睡。
  “祖母,孙儿给您请安。”陈家家主陈铭鼎竟然当即跪在老妇人面前,伸手握住老妇人的手,面带微笑,明明已经是八十余岁的老人,可竟然浮现与孩童相似的神情。
  方运心中更加敬重这位陈铭鼎,堂堂大儒在这么多人面前跪得如此干净利落暂且不说,单单这么大的年纪还有如此孺慕之情就足以让人动容。
  其余人不便下跪,都稍稍低着头。
  “嗯。”陈太夫人轻哼一声,眼皮睁开,迷茫地看了陈铭鼎一眼,嘴角浮现沉重的笑容,随后闭上眼。
  就在此时,陈府外的街道传来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陈铭鼎随手一挥,隔绝外面的声音,然后道:“祖母,靖儿已经迎新娘子回来了,您稍等,他们马上就在您面前拜堂。”
  “嗯……”陈太夫人这次连眼皮都不眨。
  陈铭鼎这才站起来,道:“诸位安坐,我去迎接新郎新娘。”
  方运等人落座,低声说话,生怕惊动了陈太夫人。
  不多时,众人看到大院门口走来一行人,立刻起身。
  方运抬头望去,就见新郎官扶着新娘子慢慢走进来,两人都是一身红衣,新娘头上还戴着大红的盖头。后面跟着许多人,有人吹唢呐,有人拍着钹,欢声笑语,乐声阵阵。
  方运微笑看着这对新人。
  眼看新郎新娘就要进门,陈太夫人身后的那个秀才突然低声道:“太夫人?太夫人您怎么了?”
  众人急忙看向陈太夫人,就见她头歪向一侧,手向外翻开,耷拉在膝盖处。
  狂风大作,一个紫衣人影几乎在眨眼间从门外飞到陈太夫人前。
  “祖母!祖母!”大儒陈铭鼎轻声呼唤,声音里充满了焦急。
  呼唤了好几声,陈铭鼎用颤抖的手给陈太夫人把脉,很快松开,又再次把脉,反反复复十余次,才彻底松开陈太夫人的手,缓缓站起来。
  陈铭鼎面色和平常比仅仅是阴沉了一些,他环视众人,缓缓道:“祖母他老人家临终前最想见到靖儿完婚,婚礼中断不仅让祖母不悦,更不合礼制。靖儿与新妇就在祖母面前拜堂成亲,了结祖母最后一桩心愿。”
  “理当如此。”众人纷纷附和。
  方运和赵红妆相互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本来是大喜的日子却死了人,这让人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陈府的气氛稍显诡异。
  主婚人大儒张户只能硬着头皮主持婚礼。
  院子中的小国公目光一闪,迅速低下头,紧握的右拳缓缓松开。


第405章 灵物自献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在陈老妇人身前,陈靖夫妇正式拜堂成亲,随后送入洞房,而家主陈铭鼎则亲自处理陈太夫人的丧事。
  陈铭鼎生性豁达,明白不能委屈了新婚陈靖夫妇,让客人按照婚宴庆贺,可终究是死了人。
  满堂的宾客十分矛盾。
  陈家出了这等大事,绝不可能一走了之,必须要留在这里尽礼数,可喜事丧事加一起,谁都不自在,庆贺不成,哀悼也不成。
  不多时,陈府出现奇异的事情,下人们腰上除了原本的红绸带,还多了白色的布带。院子里的红灯笼没有扯下,但正堂的龙凤红烛都换成了白蜡烛,明日这正堂必然会成为灵堂。
  陈府的气氛空前压抑,连平时无所顾忌的大学士们也变得无比拘谨,都不知道说什么,生怕说错犯了忌讳。
  在这种时候,喜就是不敬陈太夫人,悲就是得罪陈家新人。
  一开始,众人只是默默吃菜,连酒都不喝,但很快,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这里明明是一场婚宴,可各桌的文人开始讨论众圣经典、经义和策论,一个个如同在学宫的学子一样,旁征博引,字斟句酌。
  方运听了一会儿,扶额低头,这气氛简直堪称十国一绝,若是发生在普通豪门之家,必然会上《文报》成为一则笑谈,但换成是半圣世家却不能刊登。
  赵红妆异常乖巧,低着头,不断玩弄手指头,一句话也不说。
  方运这一桌的人地位太高,张口平天下、闭口圣道,哪怕只是随口说说都有一种把人推开的力量,方运别说是举人,就算当了进士也不可能插嘴。
  一旁还有一位翰林,比赵红妆都谨慎,死死闭着嘴生怕不小心说出不该说的话。
  方运一开始还认真听,可越听越糊涂,境界相差太多了,自己想通一句话差不多需要三十息,可三十息足够让几位大学士说四五句话。
  不仅如此,有时候在谈到深奥的义理的时候,几位大学士的声音完全化为一种飘飘渺渺的奇特声音,明明能听懂每一个字,可连在一起就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而且眨眼间就会遗忘,好像举人的大脑无法承载大学士的力量。
  方运很快改变策略,不再理解,而是把几位大学士的话都记录在奇书天地中,等以后再慢慢参详。
  方运默默记录着,大学士之间的交流非同寻常,举人进士不用懂,哪怕能记住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几乎相当于听大儒授课。
  这几位大学士的谈话已经接近“论道”的境界,偶尔几句话都会引得方运气血涌动,甚至文宫轻震,才气乱流。
  方运没有怕,继续坚持记录。
  文宫中的文曲星光慢慢抚平文宫的骚动,压下所有的不适。
  同桌的那位翰林一开始没什么变化,但很快满头大汗,最后轻叹一声,擦了擦汗水,默默低下头,过了好一会儿再度抬头,如此反复。
  几位大学士说着说着,桌子上的碗碟偶尔突然轻轻一颤,有时候一言出,满桌的碗碟轻鸣。
  每当这个时候,许多人露出截然相反的样子,或痛苦,或喜悦。
  喜悦的是一点没听懂,痛苦的则是一知半解的人。
  不多时,明明没人动手,桌上橘子的皮如鲜花绽开。
  餐盘中的一条条煮熟的虾轻轻跳跃,虾壳自褪,露出白嫩的虾肉,连泥肠都自动剥落。
  而大闸蟹更是干脆,用蟹钳打开自己的腹壳,露出饱满的蟹黄,异香扑鼻,把世间一切螃蟹都压了下去。
  “义理感召,灵物自献。”一个人小声嘀咕。
  随后,一颗颗明明已经炒熟的花生仁竟然生根发芽,不过一刻钟就变得和地里的花生一模一样,绿叶下面挂着累累的带壳花生。
  院外的人坐不住了,一些渴求突破文位的人也顾不得体面,快步走到门口。
  方运毫不客气,先吃掉自献的橘子,然后把那一盘新生的带壳花生剥开,分给赵红妆吃。
  一些人忍不住看着方运,要是在小地方出现这类异象,必然会被当地官员当成祥瑞供奉一段时间,这文谈异象在半圣世家虽然不至于那么珍贵,可也没谁敢随便吃。
  少数年轻人有些许不悦,但那些年纪大文位高的人反而轻轻点头,读书人就是应该有这种胆气,万万不能把高文位之人的话当成不可违背的金科玉律,该吃就大胆吃,这种人的圣道反而更加纯粹。
  最后,方运和赵红妆分吃了所有产生异象的菜肴,院外的人羡慕得不得了。
  过了半个时辰,宴会的气氛终于稍稍有所缓解,许多人松了口气。
  就在此时,“康社”的庄举人突然起身,走到门口,轻声道:“方文侯,小生可否求你一事?”
  几位大学士正在文谈,不得不停下来,而其余正在聆听学习的人立刻不悦地看向庄举人。
  庄举人身体一哆嗦,最后几个字的腔调都变了。
  方运道:“庄兄所求何事?”
  庄举人弯腰作揖,诚恳地道:“陈家出了此事,我等心中忐忑,一场喜庆的婚宴变得犹如冰窟,无人愿意见到。方镇国你素来大才,乃是我景国第一新秀,希望你可写一篇诗文,解陈家之围。尤其今日是陈靖兄的大婚,我与陈靖兄曾同在学宫学习,不忍看他的婚礼变得如此凄凉。”
  众人立刻明白,这是趁机向方运发难!
  这种时候没人敢写诗文,写的欢庆,怎么对得起老太夫人?写的悲伤,那陈靖夫妇怎么办?所以众人只谈经义或策论,这是最正确的方式,既不会冷场,也不会让陈家人太难堪。
  庄举人偏偏在这种时候提出这个要求,意图太明显。
  方运若是答应,作不好必然文名有损,要是不答应,可庄举人的要求又合情合理,方运拒绝,反倒失了文人表率的气度,陈家是不会怪罪,但面子上总有些过不去,甚至会有人觉得方运不在乎陈家的脸面。
  几乎所有陈家人眼冒怒火,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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