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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8章

儒道至圣-第4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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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我们遴选案件,再由您主持。审案可不是像戏曲说的那样,来人一敲鸣冤鼓您就要升堂出面,还需要由差役闻名缘由,递上诉状,否则的话,一县之令什么都不用做了。”
  方运点点头,道:“京恩,我记得你们已经向收发房递了名册,诉讼由你二人负责,刑房何时才与你们联系?”
  那瘦高的夏京恩道:“刚刚才提及,而且刑房的总书借口我等新来,对宁安所知不多,由他们选择案件。案件就在刑房总书手中,根本不想让您提前看。”
  方运皱眉道:“昨天我已经看了一些文书,有提及案件,并没有各诉讼的详细文书。他们竟然让我当场看文书再判案,用心之毒,可见一斑。”
  “您若不升堂,那些人必然会闹事!”夏京恩道。
  “嗯,你们随我升堂。”
  “是,大人!”两人齐声应和。
  敖煌一边跟着方运,一边低声道:“你们人族的事好麻烦。我们龙族要是处理水妖之间的纠纷,不废话,打!谁打赢就是谁对!”
  “所以龙族被古妖推下万界第一族的宝座。”方运道。
  敖煌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
  方运从侧门进入大堂,一边向椅子边走去,一边望向正门口。
  就见正堂门外站着黑压压一大堆人,有衣衫凌乱的穷苦百姓,有一身绫罗绸缎的富商,有带着枷锁的童生,还有一些妇人,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而在正堂内,县丞陶定年、主簿申洺和典史于八尺以及刑房吏员在列,见到方运立刻起身。
  县令审案,县丞、主簿与典史都可参与发言,但无权干涉县令。
  方运眼中闪过一抹阴影,但仍然稳步走上暖阁,坐在桌案之后。
  就见刑房总书快步走到桌案前,双手递上一册文书,道:“县尊大人晨安。下官怕两位刑名师爷初来乍到、影响您审案,所以就自作主张,由下官来决定案件。”
  方运看了看刑房总书,点了一下头,问道:“今日午后,可否将所有积压的案件文书全部送入本官的书房?”
  刑房总书稍作犹豫,微笑着道:“大人,此事怕是不妥,不过既然您下令,那下官便把所有文书送到书房。只是……您需要签字画押,日后案件出了差错,与下官毫无关系。”
  方运心中冷冷一笑,这个回答和他想象中毫无二致,一旦自己收走所有案件文书,刑房的人必然会搞出乱子,若自己由刑房的人安排,那会被牵着鼻子走。
  方运思索片刻,接过那册文书,道:“先审案吧。”
  “下官遵命!”刑房总书立刻后退。
  方运快速翻看刑房总书递上来的第一个案件的详细文书和讼词,心中有了大概的轮廓,于是手持惊堂木,重重拍下。
  “啪……”
  “升堂……”众衙役大喊。
  方运身为主官,坐在椅子上不动,而县丞、主簿和典史三位佐官依旧站立。
  “坐吧。”方运道。
  三位佐官这才坐下。
  其余吏员则依旧站着。
  方运却道:“来人,搬来椅子,除却士兵和差役,全部落座。”
  主簿申洺立刻道:“县尊大人,众人皆坐,不合礼法。”
  “哪一条礼法规定吏员在审案时不得落座?另外,搬来桌椅与文房四宝,让夏京恩两人记录一切与审案有关的言行,名为笔录。从今日起,一切诉讼皆做笔录,如若不然,以渎职论处!”
  “是!”夏京恩虽然第一次听说做笔录,但没有感到太奇怪,因为这和记录口供有相似之处。
  申洺目光惊疑不定,弄不清方运意欲何为,然后看向县丞陶定年。
  陶定年乃是官场的老油条,从昨天开始就一直不动声色,从来不出面反对方运,似乎是完全中立。
  陶定年轻轻摇了摇头,不清楚方运为什么突然要弄出一个笔录。


第830章 《狱讼书》
  申洺摸了摸山羊胡,笑呵呵道:“众人皆坐,堂审笔录,都是前所未有,县尊大人若是如此,怕是有人会说闲话。”
  方运点头道:“多谢申主簿提醒,审案暂停,我将会以县令之身上报景国刑部与圣院刑殿,以宁安县为试点,进行律法变革!”
  方运说着,开始书写鸿雁传书。
  无论是支持方运的夏京恩和于八尺,还是其余反对方运的官吏,全都目瞪口呆,心想方运是不是疯了?
  方运现在可是处于殿试之中!
  殿试是什么概念?那是人族今年最优秀的进士争十科、考状元,容不得半点马虎,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做律法变革,要做也是改变一些边边角角的事情。
  因为万一变革失败,形成巨大的后果,会被取消殿试资格,更别说争什么状元。
  申洺反倒面色一喜,方运这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一身蓝衣秀才服的于八尺急忙起身,拱手道:“虚圣大人,请您三思。”
  方运停下来,抬头看着于八尺,目光如水,眼睛如玉温润。
  “本县酝酿已久,自有分寸。”
  于八尺看着方运的目光,愣住了,因为他从那双眼睛中看到一股莫大的力量,那种力量仿佛置身于天崩地裂中都可岿然不动,陷于暗流岩浆内都可从容自若。
  于八尺默默坐下。
  方运手握官印,以意念书写两封相同的文书,《狱讼书》。
  刑事案件名为狱,民事案件名为讼。
  早在殿试之前,方运就想好了如何在“刑狱”一科争甲等。
  全面使用后世的法律不仅是揠苗助长,更不符合发展规律,所以方运决定一步一步来,在殿试期间,做好两件事,一件是审讯合理化并推动去刑讯化,另一件就是明确刑事案件与民事案件,并把民事案件的审判交由典史而非县令负责。
  这些,都是历史的大势所趋,只要做好这两点,刑狱一科的评等必然极高!
  至于其他的变革,方运准备一步一步来,不能过于冒进。
  方运以意念快速书写完《刑狱书》,说明了自己的观点和变革方向后,请刑部与刑殿设宁安县为试点,并要求派人监察记录,为律法变革保驾护航。
  送出鸿雁传书,方运才抬起头,这时候差役们已经搬来桌椅,夏京恩等两名法家师爷坐在方运的右手侧,准备好了笔墨纸砚进行堂审记录。
  “啪……”
  方运一拍惊堂木,道:“带原告与被告!”
  方运阅遍书籍,“原告”一词在华夏古国的元朝就有出现,而在圣元大陆的一些法家书籍中也有提出。
  这两个词浅显易懂,众人先是一愣,很快理解,尤其是两位法家举人,本能地点点头,这两个称呼可比“苦主”“人犯”等词语更加中性,越发觉得这位方虚圣不一般。
  圣元大陆,平民见官拜而不跪。
  就见两个身穿绸服的中年人进入大堂,一起恭敬地弯腰行礼,然后齐声道:“小民见过虚圣大人!”
  “原告何人,报上名来。”方运一脸平静,哪怕这是他第一次审案,也没有丝毫怯场。
  “小民张有德见过虚圣大人!”
  方运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个年过三十的中年人,一身整齐的绸布衣服,比寻常的棉布衣服好一些,不过衣衫并不光亮,只是半新。方运的目光落在这人的腰带上和手指上,只有腰带上挂着一件玉佩,除此之外身上没有任何配饰,并不奢华。
  方运又观察此人的面色、呼吸和双目等,这是著名的五听断狱法,即观察堂下之人的言辞、神情、呼吸、听力和目光等方面。
  在周代这是断案的方法,但在后来只是断案的基础技巧,不能用以作为判案的依据。
  方运点点头,道:“原告,你且说明缘由。”
  “是,大人!这人叫刘泉,从我这里借了五十两银子,说好三个月还,可现在已经过了半年,不见一分银钱!小民本不想逼迫太过,但最近粮价上涨,小人的面食铺生意不好,急用钱,不得已才把他告上县衙。还请大人做主,让他还我银钱。”
  方运点点头,每年春夏粮价都会有不同幅度的上涨,直到秋收后才回落,加上今年要对北方用兵,粮价涨的更加厉害。
  “你有何要说?”方运望向另一人。
  刘泉愁眉苦脸道:“启禀大人,小民也是没办法。小民因经营不善,亏了许多银钱,所以才从张有德那里借了五十两银子。除却还债,最后还剩三十两,听闻春夏两季扇子卖得好,就用那些银钱订做了一百把精制折扇,准备贩售。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由于保管不善,那一百把折扇的扇面发潮有了污迹,卖不出去,除非重换扇面。可现在我哪里有钱啊!”
  方运再次点点头,经过观察,刘泉此人的衣衫破旧,打理得也不干净,明显陷入困境,而且除了愁苦没有丝毫的异色,无论是心跳还是呼吸都没有特别之处,说的都是实话。
  加上方运看过的供词和刑房中人对两人的描述,基本断定刘泉就是遭了灾,并非不想还钱。
  方运看向张有德,道:“刘泉所说,你可相信?”
  张有德无奈道:“我自然相信刘泉所说,不然也不会拖到半年才告他。”
  “我看讼词中,刘泉愿意把扇子作价二十两给你,再用半年去凑十两,你不同意?”方运问。
  张有德苦着脸道:“我不知道这扇子值多少钱,就算值钱,也不知道多久能卖出去。小民去当铺问了,这些扇子最多只能典当五两银子,怎能抵二十两?小民实在是缺现钱啊!”
  方运又望向刘泉,道:“你可有其他可以抵偿之物?”
  “启禀大人,去年做生意亏了之后,该典当的都典当出去了,家徒四壁。我总不能抵押儿女和房屋吧?”刘泉满口苦涩。
  在圣元大陆,父母可以把儿女卖给大户人家当丫鬟小厮数年,甚至可以卖往花楼。
  方运听到这里,明白了左相一党的险恶用心。
  这起案子非常典型,方运若判刘泉强制用房屋或儿女抵偿给张有德,让刘家家破人亡,虽然在律法上说得通,是法家的好县令,但绝对不是儒家的好县令,更不是人族的好县令。
  若是偏袒刘泉,让张有德有损失,那方运表面上是得了一个“仁”的名声,但却于法不容,必然被法家指责,更何况,万一张有德因为没了这笔钱家里出事,方运的“仁”的名声也会消失。
  “这群王八蛋。”敖煌小声骂道。


第831章 方运分扇
  法与仁不能两全。
  无论方运侧重哪方面,必然会有人攻击,必然会得罪一方。
  方运心道不愧是一群积年老吏,整人害人的法子无比精通,但治理国家却狗屁不通。别说景国一国,千百年来那些独领的人物都试过,始终拿这些官吏没办法。
  离开他们,下到一县,上到一国,都运转不开。
  方运也想快刀斩乱麻,但自己若不用堂堂正正的手段压住他们,一旦被这些官吏抓住把柄,那他们就可联手辞官,整个宁安县都会乱作一团,一旦有三科获得最末的丁等,将没有资格得到状元!最多也只是榜眼。
  就如同从童生试到进士试中,一旦某科获得丁等必然落榜,哪怕其他几科全是甲等也无用。
  “可惜,你们弄错了一件事……”
  方运在心里默默想着,然后看向还不起钱的刘泉,问:“你可怨张有德?”
  刘泉一愣,无力地摇摇头,道:“小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怨他?若没有他,我恐怕已经早就把房屋典当出去,家破人亡。”
  “不错。”方运称赞完又看向张有德,“你可怨刘泉?”
  张有德轻叹一声,道:“怨倒是不怨,他也是走投无路。”
  方运问:“若你并不缺钱,愿意再给他一些时间吗?”
  张有德道:“我若不是面点铺生意惨淡,定然会宽限他,您可以问问邻居,我张有德平时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泉微微低着头,红了眼圈。
  在场的一些人无声叹息,这两人或许不是什么泽被苍生的大慈善家,但都是实实在在的好人。
  方运突然微微一笑,道:“身在绝境,知恩知仇;占据道理,容人谅人,皆是大善!那一百折扇何在?”
  刘泉忙道:“启禀大人,已经交由门外的差役保管。”
  “来人,取三把来!”方运道。
  “诺!”就见两个差役快步走出,无论是正堂内的人还是站在门外看着审案的人,都无比好奇,不知道方运要做什么。
  不多时,差役拿了三把折扇递给方运。
  方运先拿出一把打开看,扇骨乃是上好的湘妃竹,琥珀扇坠晶莹剔透,纸张坚韧,扇面上的画工也不错,如若不出意外,会卖个好价钱。
  唯一不足的是扇面有少许污迹,导致价值大减。
  方运打开三把折扇,然后提笔在每张扇面上写一个“善”字。
  方运的书法已经进入二境,不用置放,写完后笔墨自然凝聚,墨汁不散。
  方运合拢三把扇子,示意差役向前,然后望着张有德与刘泉微笑道:“本县第一次审案,遇两善人,便赠与你两人。这三把折扇,张有德一把,刘泉两把。刘泉!”
  “小……小民在!”刘泉的嘴唇哆哆嗦嗦,原本微红的双目已经浮现淡淡的水雾,到了此刻,他已经明白方运要做什么。
  方运一字,价值千两!
  给他两把扇子,是让他卖钱!
  “本县判你三日之内连本带息还清欠账,并摆酒致谢,你可服气?”
  “服!服气!小民……给大人磕头了!”刘泉说完,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然后对着方运连磕三个响头,然后伏在地上捂着嘴大哭起来。
  泪水打湿袖口。
  一个三十多岁的人,明明有家有业,却因突逢大变导致败落,最后不仅没有摆脱,反而雪上加霜吃了官司,自己儿女和家业危在旦夕,压力之大几欲让他疯狂,却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做梦都不敢想的结果。
  一旁的张有德也红了眼圈,轻轻一叹,向方运一拱手道:“早就听闻大人的种种传闻,正面也好,负面也罢,但亲历您审案,才知您不仅有惊天之才,亦有解危之智,更有济世之心!小民经商多年,见到无数官吏,今日才知何为父母官!请容小民三拜!”
  张有德向方运弯腰大拜三次。
  于八尺看向方运,目光异常明亮。
  主簿申洺与县城陶定年相互望着,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到惊惧之色。
  这个案件绝对没有提前泄漏,是两人在今天清晨商量后决定让方运先审理这个案子。
  昨日送给方运有关的文书中,关于此案也只是提及是债务纠纷,没有任何细节。
  但是,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方运不仅看破了他们的用意,还以绝对高明的手段化解,这太可怕了!
  别说去年的状元计知白,就算是比计知白更有天赋的天才或那些老官吏,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想到这个手段。
  方运不仅没有违背律法,甚至还超越了律法,做到了律法都做不到的事!
  这只是一件小事,但这就是真正的仁与义!
  敖煌露出敬佩之色,嘿嘿一笑,甩了甩尾巴,道:“宁安县的官吏果然心向虚圣,又帮了方运一把。本案一出,不仅会上《文报》,甚至会被礼殿推举上《圣道》!细微之处见仁义,这可是儒家最推崇的!”
  于八尺哈哈一笑,道:“今日之事,教人向善,行仁行义,便是教化有方!”
  “让民有所得,民有所安,便是民生安乐!”
  “完美地处理好案件,便是刑狱有成!”
  申洺默默低下头,右手死死握着,轻轻颤抖,这个案子不仅难不倒方运,不仅没有给他们找到攻击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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