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至圣-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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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七点，定海军的营房全部空了，上万人排着长长的队伍向军营外跑去，慢跑一个小时是军中的惯例，是三百年前一位擅长练兵的半圣总结出的最佳练兵法。
慢跑之后，定海军的二十个营开始训练不同的科目。
方运所在的二卫一营从兵器开始练起，方运先练弓箭。
有文胆一境在身，方运对身体的控制远超这些士兵，箭无虚发，每一箭都能射中箭靶心，而射移动靶的时候和射固定靶毫无区别，已经把君子六艺中的射练得出神入化。
“神射手！”所有人不由自主伸出大拇指，连别的队的人也暗暗称奇。
弓手虽然一直要射击，但也随身带着刀，方运又练了一刻钟的刀。他的刀法一般，但终究经过四次才气灌顶，力量和反应都超过所有童生，引得许多人喝彩。
练完兵器，开始练军阵。一营有十队人，在营校的指挥下开始布阵，或以锥形阵冲锋，或以圆阵防守，不断变化，应对不同的情况，考验士兵的种种能力。
半个小时后，方运所在的营和五个营组成一卫，一起练阵列，三千人的阵列就比较复杂，士兵经常出小错，但旁边的战友都不断提醒，让军阵得以继续。
最后，三营的人配合举人营校进行攻击，已经接近演习，而营校每次使用完大范围的战诗词后，都会指挥队伍行动。
方运虽然是第一次当兵，但对军中的阵形和命令比这些老兵更加熟悉，一次都没有错，有时候甚至还纠正旁边老兵的错误，告诉对方怎么理解军阵。方运的话浅显易懂，周围的老兵一听就明白。
“不愧是兵家传人！”众人无比敬佩。
现在已经没人怀疑他是那个文人表率方运。
演练结束后，各队都进行总结，就有人把方运教导老兵的事情上报石队长，石队长夸赞了方运，然后让大家吃午饭。
午休时间很长，短暂的午睡过后，方运所在的一什营房的人越来越多，很快成了全队近五十人聚集的场所，这在之前是少有的。
和昨天的闲聊不同，今天许多老兵向方运提出军阵方面的问题，方运一一用最通俗最朴素的语言解答，但有的问题方运也不知道，毕竟很多情况他都没有遇到过，他记下来，说以后会思考，一旦有了结果就告诉那人。
有的人不仅问军阵，还有问兵器用法、临阵的对敌手段，偶尔会引发讨论，方运也会听到有益的东西。
在下午三点休息完毕的时候，方运已经积累了二十多个问题，这些问题有的是真的一点不会，有的则是需要一段时间思考才行。
下午三点到五点是第二轮操练，方运一边参与其中，一边思索那些问题。
方运发现军中的一个问题，所谓的兵法也好兵书也罢，都是让中级将校掌握的，像队长、什长或伍长最多就是自己看一些兵法，很多时候并不十分清楚兵法的用处，主要是没有人向他们详细讲解。
“现在我对练兵还不太了解，等有了足够的经验，得想办法写一本给基层官兵用的练兵手册，用最简单最直白的语言告诉他们怎么做、为什么做、不这么做的后果等等。”
方运摇摇头，心想不是那些更高层次的兵家人不懂，而是他们懂得太多了，因为各种方法都明明白白写在兵书上，人人都可以看，而且更强大的兵家传人甚至能控制士兵的阵形，所以就不在乎基层士兵的想法。
“基层军事教育缺失啊，若是在军中加强军事教育，或许能出现更多的兵法家。”
方运趁着晚间的休息，前去军中藏书库，寻找练兵类的书籍认真看，在记忆的同时，也能在奇书天地里形成新的书籍。
兵书的作用很广泛，比如《孙膑兵法》中的《十阵卷》，一旦释放力量，可以控制百万大军的阵形，让每个士兵都出现在正确的地方，足以让整支队伍的实力增加二成到三成，作用巨大。
阵形是兵法的最高境界，阵形兵书极少。
临近午夜零点的时候，方运离开藏书室赶回营房，三队的近五十人已经站在门前。不一会儿，石队长出现，带领所有人离开，最后在军营门口和一营的其他人汇合，接受一位进士的壮行诗《常武》的加持。
在夜色下，一营的五百人离开定海军军营，出了东副城，开始巡逻。
东副城的玉海港是景国重地，玉海府太大，港口已经离开玉海府圣庙的笼罩范围。港口虽有大儒真文守护，但大儒真文不会去攻击远处的小妖，所以港口附近经常有江妖和海妖骚扰。
妖将级的妖族还有理智，行动前会考虑得失，但那些妖民妖兵智力低下，总想着吃人，让人族很头疼。
巡逻队伍的存在就是避免有妖族误闯害人，或者发现潜在的危险，毕竟妖族有许多办法在短时间内骗过大儒真文。
五百人的营分成十个队，在分开前，金营校让所有人打起精神，因为前些天李文鹰曾去长江杀妖，按照惯例，江妖会报复玉海府，这种攻击州军而非平民的行为，不会引发李文鹰亲自反报复。
十支队伍分散开，每一支队伍相距半里地，这样任何一支队伍出问题，最近的队伍都可以发现。
海边的夜晚幽暗寂静，偶尔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或者冲刷沙滩的声音，普通士兵拿着火把，而童生们有明眸夜视，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围的一切。
玉海城的东侧是东海，而南面就是长江，五百人的巡逻营就在东海、长江和玉海府三者之间的岸边巡逻。
根据金营校的命令，所有人都比较关注长江一侧，毕竟是江妖报复而不是海妖报复。
夜色深沉，过了两个小时后，在越来越凉的海风中，士兵的精神被消磨，没了一开始的警惕。
一旁的洪城也不再像之前那般严肃，微微笑着对方运道：“怎么，半夜巡逻还适应吗？”
“还可以。”
“你杀过海妖？”洪城问。
“杀过江妖，但没杀过海妖，一般海妖比江妖厉害一些吧？”方运问。
“那是当然。我们知道你厉害，不过海妖不一样，你可别被吓到。海妖一来就是两三百，咱们三营对付起来比较吃力，你能行吧？”洪城道。
方运知道洪城在用激将法，笑着看向东海海面，道：“海妖也是妖，没什么可怕的。咦？那里就是海妖吗？不对！”
众人一起扭头望去，就见三层巨浪从海中升起，向岸边扑来，一层比一层高，而每一层巨浪都有几十丈宽，数十里长，巨浪上面站着密密麻麻的江妖，不是海妖。
而在群妖的中心，露出一个巨大的蛟龙头，仅仅头颅就和一间屋子差不多大。
“不好！”洪城和许多人第一时间去拿官印红文，要去撕碎示警。
但是，一股无形的力量隔绝玉海城内外，随后所有人发现天地一变，自己竟然站在玉海城中，可城里的建筑都是半透明的。
“海市蜃楼！”许多老兵不由自主惊叫，个个面色惨白。
“完了，我们死定了！来的应该是蛟王。”
第157章 虚楼珠
官印红文纸张撕开，却没有向外界传递消息。
“海市蜃楼出现前，口含珠子的那个龙……真的是蛟王？不是蛟王孙之类的？最差的蛟王也是妖王，相当于大学士啊！”一个士兵道。
洪城沉声道：“这头蛟王我见过，是妖王，曾经和李大学士斗了片刻后逃跑。这次，恐怕就是来报仇的！”
“他不怕李大学士发现？我们怎么办！”
“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你们不知道海市蜃楼的厉害！大海蜃吸收龙圣呼出的气，年常日久就会凝聚出一颗内含无尽楼台宫殿幻象的珠子，名为虚楼珠，连《史记》中都有记载。虚楼珠一出，形成一片强大的幻境，除了龙族能看透这海市蜃楼，无论是妖族、蛮族还是人族，都没有丝毫的可能看破，除非有特别的文宝。就算李大学士被虚楼珠困住，也看不破幻象，当然，他应该有办法破开这虚楼珠，但我们做不到。”
“我们虽然已经离开圣庙的庇护范围，圣庙察觉不到，但大儒真文不可能察觉不了啊，这海市蜃楼不可能困住大儒真文。”
“这我就不知道了。”洪城无奈地道。
方运却依旧看着海边的方向，低声道：“蛟王正在利用龙圣的龙鳞压制大儒真文的力量，不让大儒真文发出警示。那大儒真文的反抗力量很强，最多半个小时就能摆脱！在这半个小时内，蛟王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由手下的江妖攻打港口！我们必须要尽快逃离海市蜃楼的范围，向圣庙示警！”
“啊？你怎么知道的？”洪城等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兵家手段！”方运道。
方运吃过一颗伪龙珠，让他拥有了部分龙族的力量，比如在雨中不会被淋湿，比如在水中可以自由呼吸。
众人只看到自己在幻境城里，但在方运眼里，眼前是一条条白色气流，这些白色气流让人如同置身于云雾中。
方运还看到，在云雾之外的海边，那头妖王身前悬浮着一片龙鳞和一颗散发着云气的珠子，龙鳞正在轻轻颤抖。
妖王正在大吼大叫着发布命令，方运听得清清楚楚，所以才说出那番话。
方运眼中隐隐有一抹悲色。
众人虽然怀疑但也不敢说出来，洪城忙道：“那你带我们离开！一定要出去示警！没有大儒真文，那么多江妖可以很快攻破玉海港。”
方运立刻道：“跟我走，千万不能乱走，否则死了别怪我！”
但方运没有向玉海城的方向走去，反而走向海边妖族所在的位置。
石队长一把抓住方运的袖子道：“你疯了？那里明明是海边的方向，妖族都在那里啊！”
方运沉声道：“但那里是出口。”
石队长愣住了，其他人也愣住了，他们都听出方运语气里的悲意和果决。
这些老兵全都意识到，既然那里是出口，必然有大量妖族把守，就算他们出去撕碎官印红文，也会在十几息内被妖族杀光，而现在是半夜，等李文鹰收到消息赶来，至少要等二十息。
“走！”石队长一声令下，没有人腿软，没有人害怕，每个人都迈着坚定的步子，紧紧跟上。
一个二十多岁的士兵一边走一边道：“我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弟弟，传宗接代不靠我！到了出口，我第一个冲出去吸引他们！然后第二个人冲出去，撕碎三张官印红文示警！方运你是兵家人，比我们的命贵，到时候你在最后面。我们定海军不能让你先死！”
“我是什长，也是童生，万一出口有妖兵阻挡，我能冲出去撞开他们，让第二个人去撕官印红文。你不是童生，身体不如我！我来！”洪城道。
这支队伍只五十个人，但洪城话音刚落，就有十多个人说自己先冲出去。
石队长眼中流出欣慰之色，然后用极为严厉的语气道：“听我号令！我和洪城一起冲出去，叶队副你随后冲出去，撕碎四张官印红文！谁还有官印红文，集中起来！”
一个队长、一个队副和三个什长一边走一边拿出所有的官印红文，最后凑出八张。
二什的杜队长抢过四张官印红文，道：“军令如山，我不违抗，但请队长允许我第四个出去，撕碎第二份官印红文，以防万一！”
石队长立刻道：“好！你们两个藏好官印红文，不要被妖族看到，到出口再拿出来，出了出口马上撕碎！”
“是！”
“跟着方运继续走！”石队长说完，快走几步，手提着刀，跟在方运身后保护。
众人小心翼翼，在他们眼里，周围就是夜色下的玉海城，看不到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在方运眼里，这海市蜃楼就是一个由白色龙气交织的大笼子，虽然白色龙气有缝隙可以看到外面，但那缝隙都被虚楼珠的力量挡着，消息传不出去，人更不可能走出去。
在笼子里面，白色龙气化为一栋栋建筑，有些龙气非常温和，缓缓流动，方运感觉不到威胁，但有些龙气流动极快，方运通过伪龙珠的力量感受到一丝威胁。
方运继续走，突然听到一阵惨叫，急忙循声望去，就见那里白色龙气沸腾，淹没了一支队伍。
龙气恢复平静，缓缓流过，原地没留下一点尘埃。
方运回头一看，所有人都很正常，看样子根本没有听到那惨叫声。
方运心中的危机感更浓，大声道：“紧跟着我，开始跑！”加快脚步。
众人立刻开始奔跑。
不一会儿，众士兵大惊，因为方运带他们冲进一条死胡同，方运正冲着墙撞去。
“方运你……”洪城道。
“不要怕，这墙是假的，跟着我撞过去！”方运说完直冲过去。
众人眼里的方运消失了，而石队长毫不犹豫撞上去，其他人也只能硬着头皮照做。
众人如同穿过一阵轻风，重新看到了方运，看到了新的道路。
每个人的目光里都多了一丝希望，还多了对方运的信任。
一条条白色的气运流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方运只关注那些有威胁的，碰到那些没有威胁的温和龙气直接撞过去。
凡是被方运碰触的龙气都会消失一点点。
不多时，方运看到离出口最近的那支队伍竟然即将到达出口，但是，两百多头妖兵和三个妖将冲进出口，把出口那里牢牢堵住，不让人出去。
与此同时，方运突然低下头并减慢脚步，低声道：“别跑，走！”
所有人急忙改跑为走，虽然不懂为什么，但有了那一次次撞假墙的经历，他们已经无条件服从方运的命令。
走了一会儿，方运偷偷抬起头，看到那头蛟王正望着玉海港的方向，松了口气，因为刚才那头蛟王竟然转头看了过来！幸好刚才反应快，不然一定被发现。
“继续跑！”方运现在除了观察白色龙气，还要不断观察那头蛟王。
那蛟王半个身子在水面之上，散发着庞大的威压，它周身一里内的海水正咕嘟咕嘟冒着气泡，水汽蒸腾，除了一头龟妖侯，所有的江妖都逃得远远的。
方运还看到江妖大军正攻打玉海港，这些江妖里根本没有妖民，最差的也是妖兵，数以千计的妖将无比凶猛，玉海港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蛟王望着玉海港，用不太标准的人族语大喊道：“哈哈哈，我知道李文鹰在城里！但我就在这种时候出手，攻破玉海港马上离开，等他来的时候，只会看到一座被毁的港口！杀我龟子，屠我江妖，此仇怎能不报！我已经求过父王，十年内禁止你们人族去登龙台！哈哈哈……”
方运默默地闷头跑，心想这个世界还真是巧，自己吃了伪龙珠没多久，就被伪龙珠主人之父困住了，希望这蛟王不会发现自己吃过那颗伪龙珠。
跑了一会儿，方运发现离出口最近的那队士兵已经遭遇妖族，但很快被杀光。
方运的心沉到谷底，自己这五十人绝对不可冲破那两百妖族的防线，更何况出口外还有一头妖帅把守。
“蛟王现在不能分身操控虚楼珠杀死我们，只能靠妖兵堵门，但等离开的时候，必然会顺手灭杀海市蜃楼里的所有人！既然都是死，不如拼一把！”
方运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再次加速，后面的士兵继续跟着。
不多时，方运遇到第四队的人，冲他们大声喊：“我能看破幻象，想活命跟我来！”
石队长立刻跟着喊：“汪队长，是我！”
双方相距明明不足十丈，可那队士兵没用丝毫反应，仍然小心翼翼地前行。
等跑近了，他们才看过来，面露喜色。
“三队的，你们怎么来了？”汪队长喜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