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道至圣-第9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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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团圣气团进入吞海贝中，就见一滴圣血飞了出来。
半圣王惊龙之血。
那滴圣血在半空蠕动，化为一寸高的小人，与王惊龙的模样一模一样。
这小王惊龙就在方运鼻前一尺外，圣威荡漾，目光明亮，明明只是一个小人，却好似擎天之躯，伟岸无比。
小小的王惊龙似是早有预料，向方运微微颔首，道：“善。”
说完，小王惊龙一步迈出，消失不见，出现在第九文台之上。
小王惊龙在文台上找了一处站定，化为白色雕像，一动不动。
整座石台看上去还是那么粗砺，但却涌动着一股莫名的气息，如古兽潜藏，似凶神伺伏。
整座文宫轻轻一颤，仿佛被这座新生的第九文台震慑。
圣魂文台，万古第一。
方运睁开眼，长长松了口气。
九座文台，正式铸就。
方运起身，衣衫飞扬，黑发轻荡，阵阵异香向四面八方扩散，一片片奇异花朵如雨下落。
山洞之中仿佛成世外桃源，赏心悦目。
平步青云出现在脚下，托起方运，与平时不同，现在的平步青云湛湛有光，云中仿佛藏有日月群星，散发着柔和洁白的天光，照耀四方。
下一刹那，又一朵平步青云出现，两层平步青云一上一下，托起方运。
一朵又一朵平步青云出现，最后形成九重白云，方运立于其上，如神明居云端。
方运身后，浮现一片青色水光，如湖面荡漾。
就见方运脑后飞出一座宏大古老的宫殿，乃是缩小的文宫，投入那片青色水光之中，就见岩石从水中升起，虚空造塔，成就一层。
方运目光一暗，神色萎靡。
之后，一颗水滴状奇物再次飞出，那是缩小的文胆，落在第一层塔上，虚空生岩石，铸造第二层塔。
方运面色再度黯淡，仿佛被抽走文胆一样。
随后，真龙古剑、文心灯火、才气之云、文台和史册法典陆续飞出，各形成一层宝塔。
宝塔六边，塔身洁白，每一角上悬挂一盏琉璃灯，灯上火焰通红。
方运已经萎顿在地，全身汗如雨下，自身的力量仿佛被掏空。
随后，可怖的一幕出现，方运的身体表面突然动起来，无论是皮肤还是毛发之上，突然多出许多细细密密的黑色文字，这些文字如同水一样在缓缓流动，让方运看起来好像不再是人，而是由这些黑色文字组成的怪物。
不多时，黑色文字连成一条条线，离开方运的身体，落在第七层塔上。
每有一个自离开，方运的皮肤或血肉就少一点。
当所有黑色文字脱离后，方运只剩皮包骨，状如干尸，随时可能死去。
接着，方运背后出现两道光芒，并快速扩展。
一道光芒为白，如天云浩荡，覆压千里，仔细一看，并非白云，而是一个个白色的光人，贩夫走卒，帝王将相，男女老幼，仿佛不缺世间任一人。
这白光柔和温暖。
在茫茫白光的对面，则是黑影荡漾，如披风陷于深海之底，如乌云沾染无尽墨汁，笼罩群山，由无数黑色人影组成，仿若万军在列。
这黑光肃杀凝重。
两种光芒如两翼横天，很快收敛，全部落在第八层踏上，形成第九层塔。
九层白云飞离方运，托住九层之塔。
方运全身只剩枯骨，骨骼处处开裂，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突然，方运的头颅掉落，在地面滚动，枯骨成灰，仿若死亡。
但，在灰白色骨灰之中，一颗淡银色的星辰升起，缓缓高飞，落在九层塔的一侧。
接着，一颗又一颗小小的星辰从骨灰中升起，最后一字排开，九星列空。
骨灰全部消失。
方运一身血肉骨，化成九重云塔星。
突然，天地震荡，凭空生风，一道道恢宏浩大的力量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力量刚正浑厚，堂皇伟岸，疯狂涌入九星九塔九重云中。
就见星塔云同时变幻，九层宝塔化骨，九重云层化为血肉，九颗星辰重聚心魂。
三天三夜之后，天地正气缓缓消散，方运新的躯体形成。
在躯体形成的一刹那，七弯橙色残月浮现在方运上空，才气澎湃，如潮排空，最后落回方运眉心。
在方运晋升大儒，才气凝月的一瞬间，圣元大陆所有人只觉天空震动，抬头望天。
第2114章 文曲星碎！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文曲星上的裂痕突然加深，每个人耳边都仿佛响起大地开裂的奇特声音。
随着裂痕不断蔓延，一道道粘稠如浆的银色文曲星光自裂缝中深处喷薄而出。
不过刹那，星光如水，垂直下落，浇灌圣元大陆。
星光及地，光雾弥漫。
所有人拼命深呼吸，想要把所有的文曲星雾吸收到体内。
人族各地，无论东西南北，数不清的读书人文位晋升。
不过三息间，多出数千大学士和数十大儒，而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攀升。
每个人都感到自己的力量在快速提升，但所有人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文曲星上的裂痕越来越大，摇摇欲坠。
咔嚓……
每个人都好似听到巨大的开裂声。
就见开裂的文曲星表面突然有一块巨大的碎块剥落，携带长长的尾焰，不知飞向何处。
无数人族惊恐莫名，许多人面无血色。
文曲星这是要碎了吗？
刹那之后，又一块巨大的星辰碎块脱落，接着，一块又一块碎块离开文曲星，飞向四面八方。
绝望笼罩人族。
不多时，整整四十九块星辰碎块离开文曲星，飞向万界各处。
但是，人族绝望的情绪竟然缓缓消散。
文曲星是碎了，是有四十九块没了，可那四十九块星辰碎块剥离后，原地留下一颗不足原来一半的文曲星。
新文曲星很小，但散发的文曲星光简直浓如牛奶，整座圣元大陆的文曲星光浓郁了何止十倍。
传说中，无论文曲星光还是元气一旦浓郁到一定程度，读书人就可以不用圣页，直接化虚为实，能获得更强大的能力。
文曲星碎了应该不是好事，可文曲星光更浓郁也不像是坏事。
亿万人族糊涂了，完全不清楚这次文曲星的剧变对人族是好是坏。
没有人给出答案，所有人依旧无奈地望着天空。
突然，人族各地都有人在呼喊。
“文曲星碎块掉下来了！”
就见一颗巨大的文曲星碎块犹如天外大陆，莫名地挪移穿过无数空间，出现在圣元大陆的上空。
所有人都看到惊人的一幕，一只只庞大的巨手突然出现在天穹之上，个个长达千里，每一只手都仿佛能覆灭星空、托起陆地，这些巨手合力直欲遮天。
但是，大如陆地的文曲星碎块竟然迅速缩小，毫无阻碍地穿过那一只只大手，直奔圣院落去。
人族陷入了恐慌，不用想就知道那些大手是人族众圣之力，现在众圣无法阻止，那庞大的文曲星碎片若落在圣元大陆，人族必然要遭遇浩劫。
许多人甚至闭上眼睛等死。
还有一些人不甘心，死死盯着文曲星，发现文曲星竟然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根本小到看不见。
唯独孔城与圣院附近的读书人可以看到，那文曲星碎片最后竟然小到一丈高下，如同一座小舟自天而降，落在圣院之中，发出惊天巨响，整座倒峰山都为之震动。
还未等众人缓过神，一块又一块文曲星碎块出现在天空，每一块都如同大陆下落，背后拖着长长的火焰，宛如天倾。
众人心中的惊恐减淡，更多的是疑惑不解，许多人慢慢数着文曲星碎块。
一、二、三、四、五……
一块又一块文曲星碎块下坠缩小。
圣院一块，孔城一块，十国国都各一块。
文曲星碎块落地后，附近所有的读书人立刻感到文曲星光与天地元气突然增加，本能地冲向文曲星的落点。
圣院、孔城与各国国都陷入一片欢乐的海洋，许多读书人兴奋地呼喊，那些还需要参加科举的人充满信心，只要再次赴考必然能高中。
那些进士或文位更高的读书人则满心欢喜，感觉自己只要稍加修习，在很短的时间里就能晋升文位。
许许多多的女子感受浓郁的文曲星光与天地元气，或喜或悲。
朔方城中，县丞赵红妆望着天空，紧紧握着拳头，死死咬着牙，指甲深入手心，鲜血滴落。
众人还未从震惊中清醒，又有两颗文曲星碎块自天而降。
一块落向象州，一块落向东海。
星辰碎块入海，竟然没有掀起大波澜。
满龙宫的龙族水妖翻腾，吓得一动不动，那可是文曲星的碎块，比半圣宝物都可怕。
砰……
“谁打扰老龙睡觉？”
一声怒吼自东海龙宫深处传出，随后东海龙圣从头上抓下一块石头，随手扔到一旁。
象州，巴陵已经改为岳阳。
方运卸任之后，总督府中再无总督。
轰！
一丈长的文曲星碎块自天而降，斜斜插在总督府院中。
突然，一只大手出现在总督府上空，一把抓住文曲星碎块，飞向庆国方向。
数息后，再次天降文曲星碎块，十国皆有，甫一落地，便被不同的大手取走。
血芒界，文曲星碎块落地。
十寒古地，文曲星碎块天降。
与此同时，一些人族繁衍之地，有文曲星碎块下落。
新文曲星高悬天空，照耀圣元大陆，亮比皓月。
人族沸腾，各处各地谈论此次惊天异象。
葬圣谷，方运缓缓走出山洞，边走边思索。
“我已成新晋大儒，拥有才气明月，掌控天地正气，得微言大义之能，触摸圣道边缘，更上一层楼。接下来，我便要凝聚家国天下。我在大学士积累充足，铸造九座文台，又有九云九塔九星辰，很快便可迈入修身之境。之后，便去找那头与我有赌约的大妖王，战胜他……”
方运正想着，突然止步，惊骇地抬头望天。
就见一块丈许长的陨石拖着长长的火焰自天而降，轰地一声落在三丈外，掀起大片沙土。
方运本能以文胆之力阻挡沙土，然后又抬头看天，就见还有一块陨石在遥远的天际，很快消失不见，不知落在何处。
方运看着前方的陨石，眼中满是惊讶。
这种石块之前不仅见过，而且还在自己的文宫里，化为正中的文宫星辰，状如微型文曲星。
当年彗星长廊中就有一块相似的石头，文曲星碎块。
“怎么会……”
方运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但此时别无选择，一个箭步冲上去，伸手按在文曲星碎块上。
文宫一震，把文曲星碎块吸入其中。
文曲星碎块到了文宫后，向正上空飞去，最后融入正中的微型文曲星中，让其扩大一圈。
文宫之中的文曲星光更加浓郁，无论是才气、文心、文台还是文胆等任何力量，都被文曲星光滋养，都在快速增强。
第2115章 自我拷问
文宫中的文曲星光原本只是浓郁，而现在，越发粘稠。
方运的神念置身其中，只是轻轻呼吸，就有心神被洗涤的舒适之感。
很快，方运愕然发现，这文曲星光太多，以至于自己如此大的文宫也无法“盛放”，强大的力量开始冲击文宫墙壁。
方运冷汗直流。
这可是文曲星光，是人族力量的源泉，不要说天地元气，就连众圣的圣力也远远不及文曲星光。
圣元大陆原本被很少的文曲星光照耀，就能孕育出强大的人类，甚至诞生孔子那等人物，可见文曲星光的力量层次有多高，必然站在圣道之巅甚至可能超越万界圣道。
这里不是一颗文曲星碎块，而是两块，而且外放的文曲星光远比其他碎块更加多。
文宫之中，银光交织，如水满溢。
方运不敢有丝毫马虎，立刻坐在地上，高声朗诵《论语》，之后开始依次诵读所有众圣经典。
在本体朗诵众圣经典的过程中，方运位于文宫中的神念，按部就班开始大儒的修习。
新晋大儒最明显的变化有三处。
第一处便是才气明月，现在方运刚刚晋升不久，才气并不多，所以凝聚成的只是七道残月，但每一弯残月之中蕴含的才气都是之前才气总量的数十倍。
这才气残月本身只是才气的收纳之处，但与家国天下结合，便会有一定的威能。
第二处则是微言大义。与纸上谈兵、出口成章等一样，乃是人族认定的天赐，大儒可以将自己的力量融入一字之中，显化成真，与化虚为实相似，但更加神异。
第三处同样是赋予大儒的天赐，那便是天地正气。
成就大儒后，只要不出意外，没有背叛人族或犯下弥天大错，并且文胆坚定，便能使用天地正气，融入所有力量中，对妖蛮邪魔有极为恐怖的杀伤力。
即便是人族众圣在对抗妖蛮众圣之时，也必然会用天地正气。
不过，若要完全操控天地正气，需要一定时间的修习，有的人能轻易掌握，但有的人却因为某些原因，终其一生也无法顺利操控天地正气。
这些只是基础力量，大儒时期最重要的力量，除了唇枪舌剑与战诗词，便是“家国天下”。
家国天下，是大儒的立身之基，一旦封圣，便会与文宫等各种力量结合，形成文界。
晋升大儒后，要逐步踏上修身之境、齐家之境、治国之境和平天下之境，后可成文宗，再上一步便是文豪，与万界的皇者相当。
修身本身是大儒的一种层次，同时也是许多读书人所追求的境界，更是一种力量。
历史上，许多人在成大儒前，就已经达到修身的境界，一旦晋升大儒，会很快达到修身之境。
孟子曰：天下之本在国，国之本在家，家之本在身。
修身，儒之本。
但是，为何修身，修身为何，会影响之后的境界，也会影响以后的圣道。
大学士在晋升大儒后，全身化为云塔星三象，随后重新凝聚身体，实际也是修身，但修的是血肉外身，只有明悟法理、坚定根本，才算是修内身，从而达到修身之境。
每位新晋大儒都要做一件事，自己修的是什么身！
方运眼前恍惚，目光轻闪，开始回忆过往。
不知过了多久，方运眼前出现一团迷雾，一座浅灰色雕像破雾而出，屹立当前。
方运定睛一看，那雕像正是文宫中的自我雕像，除材质如石头，其他地方与自己一模一样，甚至随着自己外表的变化而变化。
那石人方运没有丝毫动作，但声音却从他口中传出，如师如长。
“初临济县，头破血流，牛车赴考，何欲何求？”
方运敬己如圣，恭谨肃立，朗声道：“求童生，保性命。”
“泽山之中，蛇妖书生，诗魂猎龟，何欲何求？”
“诛绝妖邪，书生之责。”
“柳家势大，权倾朝野，从未低头，何欲何求？”
“毫厘之仇，旭日可消；破家之敌，当破其家。”
“书山之中，以一敌众，迎难而上，何欲何求？”
“圣道在前，自当攀登。”
“凶君招揽，世家之威，以力抗之，何欲何求？”
“臣可择明主，君当夺天下。”
……
那自我雕像徐徐发问，所有问题皆是方运所遇大事。
方运对答如流，不曾有刹那语塞。
在方运回答完进入葬圣谷的目的后，那自我雕像沉默数息，再度发问。
“吾成大儒，何欲何求？”
方运看着前方的雕像，沉默着。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方运盯着自我雕像的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