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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盛世芳华-第2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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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百年动乱维稳,只留下十年,这是极限了。

    陆落不能该乱师父留下来的。

    “是,师父,我绝不乱改那十年的天象,需等天下彻底太平了,再行秩序。”陆落保证道。

    千衍见她听懂了,也明白了,就放心点点头。

    他又歇了片刻,再说第二件:“石庭在苗疆遇到了危险,你要去找他,把他救回来。你记住,我们的香火不能断,徒弟不能丢。”

    顿了下,他纠正道,“除了宁家那对兄弟!”

    这是不想陆落再去找颜浧了。

    千衍对颜浧很失望。

    从前颜浧弄丢了陆落,害得陆落惨死,千衍心中就有个疙瘩。

    如今颜浧又败在宁墨谷手下,还将他心爱的女儿弄得满头银发,千衍怒火更胜了。

    千衍身体还好的时候,想着安慰陆落,或者再帮他们,就劝陆落不要担心,可以等。

    如今,千衍无力回天了,他的真实情绪就露出来了。

    他对颜浧太失望了,不止是他辜负了陆落,他也辜负了师门。

    千衍众多徒弟中,他教授颜浧是最用心的,结果这番用心,全打了水漂。

    颜浧是千衍最失败的一个徒弟,也是他曾经寄予最多希望的徒弟。

    希望越多,失望就更多,他现在是想也不想提颜浧。

    “是。”陆落应下了。

    陆落也没想过再去找颜浧,所以师父的要求,她不为难。

    师父留下了两件事给陆落,第一是维稳天下,第二是找到在苗疆遇险的石庭,陆落都答应了。

    这时候,千衍才想起坐在旁边的水长宁。

    “长宁。”千衍喊他。

    水长宁起身,跪到了千衍床边,低声道:“老祖。”

    “。。。。。。当年我收石庭为徒孙,是为了继承你的香火,让他做你的徒弟。我走后,他就是你的子弟了,你协助落儿,去苗疆找到他。”千衍道。

    “是,老祖。”水长宁道。

    在老祖收颜浧之前,他有过五位徒弟,每次都是等他们去世了,他才会再收下一位。

    水长宁是他的第二个徒弟。

    他的每个徒弟转世,骨子里都会带着术法,有的人做了道士,有的人则选择无视它,只想做个平凡人。

    千衍不强求。

    但只要是术士这行的,他就要去找到他们,辅助他们成才。

    水长宁是千衍那五个徒弟中,唯一一个在术士这行的,他生在术士世家,所以老祖找到了他。

    找到归找到,老祖是不会再收水长宁为徒,更不准水长宁叫他师父。

    水长宁没有前世的记忆,他只是听老祖说过。

    仔细说来,水长宁的前世是陆落的师兄,他们是同门。

    当天晚上,千衍就去世了,身体里的三魂七魄都离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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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告别

    师父离开之后,陆落伤心了好几天。

    想着再过十几年,又能重聚,这伤心也很快就过去了。

    这种时候就知道术法的好处,你在乎的人,不会真正的永远消失。

    陆落后世经历过她母亲去世,她懂得那种失去至亲的痛苦。

    好在她不用为师父的离开再去承受那些。

    “我的遗骨烧掉,彻彻底底的,这样才不会妨碍我投胎。”师父这样叮嘱过。

    陆落也如实做了。

    她在大殿的丹墀上,化火了师父,骨灰放在天地牌位的下方。

    师父临终两条遗言,第一条还要等几年,暂时不急;而石庭遇险,陆落要先去找他。

    水长宁要辅助陆落,随行去苗疆。

    她都没顾上和水长宁说话。

    水长宁亦寡言少语,态度清冷。

    陆落收拾东西,一切照师父的吩咐,处理山门之事。

    山上做杂务的道人,依旧留着,每日打扫山路和清理大殿房舍,陆落给足五年的银钱……不光是给他们,还要给庄子上的人。

    这笔钱,师父的地窖里有。

    地窖设了法阵,除了陆落,谁也进不去。

    师父的地窖堆满了金银珠宝。

    陆落一进去就闪花了眼,想起小时候看过西方电视剧里恶龙的窝,到处都是宝贝,简直一模一样。

    陆落拿了一千两银子出来。

    她锁好地窖的法阵,把银子交给一个叫清和的道人。由他负责山上和农庄,这也是师父说的。

    五年之后,陆落不管有什么要紧事,都要再次回来。

    这也是师父吩咐过的。

    五年要回山一次,养护好山门,以及他们的农庄。

    这是家!

    家里不能断香火,不能长期无主。

    这段日子,除了老祖火化那天,柏兮出来行个礼,其他时间都在屋子里。或者去山顶打坐。不理睬陆落。

    陆落把琐事办妥,决定明早下山,就去见了柏兮。

    柏兮在他的屋子里。

    陆落进来的时候,他在打坐。眼皮都没抬一下。

    陆落知道他还在生气。

    在阵法里两个人的愉快生活。被最后几年毁了。陆落也难过。

    “。。。。。。。我明天要走了。”陆落看着他,无缘无故想起这将近两年半的陪伴,特别是第二年。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陆落的心就闷闷的疼。

    她竟舍不得这个毁了她姻缘、又杀人如麻的家伙。

    这个瞬间,她只能记得每次下阵法,他都在她身后,保障她的安全,让她放心又胆大,进步神速。

    也只记得他偷鸟蛋给她加餐,时常替她摘花,事无巨细照顾她,这不是他的本分,而是他的情谊。

    更只记得他嘘寒问暖的关心,两年逗趣的欢乐。

    曾有个实验:把两块肉紧紧挤压放在一起,时间久了,它们就彼此融合,再想分开就要揭掉一层皮。

    人的心,不也是肉长的吗?

    他们两年半的相处,就此分开,也是要揭掉一层皮才能撕开的。

    怎能不痛?

    陆落心里发潮,她说完这一句,后面的话怎么也接不下去了。

    她体会到了告别的艰难。

    早知道这样,她直接走就好了。

    “知道了。”柏兮没有睁开眼,他若无其事道。

    他们俩在阵法里,发生了很多事。

    现在却不说话了,陆落觉得她错得更多。

    她想要描补,甚至想要解释,偏她都没有立场。

    “你答应过我师父,五十年不离山门,你不会反悔吧?”陆落又问。

    柏兮薄唇微抿,不答。

    “请你留在山上,哪里都不要去。”陆落道,“你踏出山门,咱们以后就是敌人,你杀邵家和杭州府那两百人的账,我就要跟你算清楚!”

    她的话说得狠绝,心中依旧潮湿,她想哭。

    陆落不能当着柏兮的面哭。

    她一哭,柏兮就会知道她舍不得,无论如何也会跟着她走的。

    陆落掌控不住他,他脾气大,性格冲动,陆落怕他再次大开杀戒,殃及无辜。

    留他在山上,是最安全的。

    对他好,对陆落也好。

    “你做我的敌人?”柏兮终于抬眸,眸光阴沉,“你不够格!”

    柏兮说过,术法不分高低,只分人。

    陆落学会了千衍的全部术法,但是她不是千衍,她还没有到师父那种程度。

    师父是修行千年的,他对付柏兮绰绰有余,陆落却不行。

    她此前的确还不是柏兮的对手。

    术法不是学成就可以了,它需得一步步加固。

    “再见,柏兮。”陆落有点忍不住,不管他说什么,她都会失控。

    她想哭。

    转过身子,陆落快步走到了门口,柏兮在身后喊了她一句。

    “落落。”

    陆落就停住了脚步。

    “事情办完了,早点回家。”柏兮声音微软,大有不计前嫌,和好如初的意思,“我哪也不去。”

    陆落没有回头,因为她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清泪沁湿了面颊。

    “嗯。”她低声道。

    “。。。。。。。那天,在阵法里那天,不怪你。”柏兮又道。

    陆落豆大的眼泪,再次从眼眶里滚落,她怕柏兮追上她,就阔步离开了他的屋子。

    她一走,柏兮就像被人抽空了力气,他无力依靠着墙。

    翌日,晨曦熹微中,白雾萦绕着八坨山的连绵山脉,陆落拿着简单的行李,和另一个人下山了。

    那是水长宁,是老祖从前的徒弟转世。老祖临终前,他上山送行。而老祖让陆落去苗疆找石庭,苗疆地势险恶,总得有人帮衬她。

    陆落的术法,已经进步神速,普天下人没有术士能对付她;又有水龙王相伴,柏兮应该心安。

    他没有去送陆落,只是站在望坐峰,眼瞧着那抹雪白身影,缓步下山,越来越小,像飘渺的雪花。

    前世他下山时,陆落肯定也是这么望着他的。

    柏兮站在高处,风吹着他大氅的衣摆,青丝未束,缱绻在周身徜徉。

    他心痛如刀刀绞。

    柏兮憎恨离别,这两年半的光阴,加重了离别的痛楚,不知不觉中,他流了满脸的泪。

    陆落太有主张了,她再也不是前世那个哭哭啼啼的小姑娘,柏兮留不住她,甚至跟不了她。

    他眼泪模糊的视线里,再也找不到陆落。

    这孤山,跟死一般的寂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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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3章离山

    陆落走的时候,感受到望坐峰的身影,那是柏兮每天打坐的地方。

    她知道他在目送她,他肯定盼着她能回头。

    她没有回头,直直往下走,走得飞快。

    她几乎疾奔。

    水长宁却说了句:“这么舍不得,打声招呼再走吧。”

    “没有舍不得。”陆落决然道。

    此生只能这样了,告别又有什么意义?要是当面哭出来,这泥潭就真的无法拔足了。

    柏兮像陆落的酒,她不能喝,一口也不能。

    喝了就醉,醉了就要误事;而酗酒,更会毁了她的生活,她要离得远远的。

    水长宁有着术士的敏锐,更有惊人的观察力,似枯潭般毫无起伏的情绪控制力,他面无表情就把陆落看了个透。

    陆落走在他面前,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表情。

    而后,水长宁就不再说了,反正跟他无关。

    踏出山门时,陆落脚下一虚,眼泪毫无预兆浮上来。

    陆落拨开了术法的遮蔽,有个村民撑小船送她和水长宁过河。

    她将脸偏向左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

    她悄无声息的哭着,却不知在哭什么,只感觉心头沉甸甸的,眼泪有了它自己的主张,不受陆落的控制。

    水长宁只当看不见,他无心管闲事。

    在上岸之前,陆落偷偷抹净了眼泪,一双眼睛微红。她装没事,水长宁自然也装瞎。

    很有默契。

    “咱们直接去苗疆吗?”陆落问水长宁。

    师父去世之后,陆落处理山门琐事,和柏兮告别,今早收拾一些法器、钱财和衣裳,匆忙下山,一直没有和水长宁细谈过。

    师父将石庭的生辰八字和宿相告诉了陆落。

    根据他的宿相,陆落已经能判断出他的具体位置。

    在师父的苗疆全舆上,陆落找到了那个地方,在宿元坡境内。

    “宿元坡”不是一个小村庄。它相当于一个州府。领域广阔,在广南西路境内偏西南的地方。

    广南西路贫瘠,多山脉,尚未开化的原始居民多。常有动乱。朝廷只设了三处州府。

    想要找到石庭。需得先到了宿元坡。

    “你不回趟家?”水长宁问。

    陆落进山两年半,她很想念父母和十娘。可师父说石庭遇险,孰轻孰重。陆落还是能分清的。

    “不回了。”陆落道,“找到石庭要紧,咱们去宿元坡,哪怕再快的马车,也要三四个月,我怕石庭等不及。”

    石庭去苗疆已经三年多了。

    三年杳无音信,陆落也预感他遇到了麻烦。

    陆落的母亲和十娘有继父照顾,她的祖母有三姨娘照顾,陆慕在书院读书,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安排,无需陆落操心。

    当务之急,陆落要找到石庭。

    陆落买了辆马车,两匹骏马,雇了一个赶车的人,马场就朝着广南西路飞奔。

    路上,水长宁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坐到车夫身边。

    偶然进入车厢,他也是阖眼打盹,话特别少。

    陆落说起了石庭:“最孝顺的,就是石庭了。”

    石庭陪伴老祖左右,足有二百多年。

    老祖的其他徒弟,都没活过这么长。

    他教石庭术法,却又不想收他为徒,因为石庭的资质还是差了些,他可能学不会全部的。

    学不了全部,就无法完全衣钵的继承,老祖会非常为难。

    石庭生得俊美无双,是翩翩贵公子,文采书画样样精通,同时又擅长枪法,武艺超群,在普通人面前,是文武双全。

    可他在术士面前,是个小罗喽,他的术法不值一提。

    最后,老祖想了个法子:把石庭寄在他去世的徒弟名下,做他的徒孙。

    他那几个徒弟,要么转世之后自己做了道士,和老祖非同行;要么过上了普通人富足的生活,家庭美满,老祖没有打扰。

    唯一还在此行的,就是水长宁。

    水长宁投胎转世了几次,都是术士。

    这辈子,水长宁生于江南西路的邵家,十岁被迫害,差点死在族人手里,是老祖救出了他,刻意引导他术法。

    因为内心深处有零星的记忆,水长宁术法学得很快。

    他学会了一种操控**的方法,可以召风唤雨,甚至能停歇连绵不绝的暴雨,人称“龙王”。

    “我见过他几次,没想到老祖是让他做我的徒弟。”水长宁道。

    “挺好的,我们都需要薪火相传。”陆落说,“将来我也要收徒弟。”

    水长宁面无表情点点头。

    走了半个月,这是他们谈话最多的一次,其实也就是这么几句话。

    接下来又走了半个月,水长宁惜字如金,能用眼神交流的,他就不开口。

    他没什么表情,也没什么言语,像樽无喜无悲的佛像。

    一个月的路程,陆落身子骨快要散架了。

    马车不像后世的汽车,它的轮子没有皮套,颠簸起来叫人难受。

    这天住店休息,陆落的两匹马也累得够呛,她就问店家:“附近哪里有良驹买?要耐脚力的。”

    店家高高兴兴帮陆落介绍了买卖。

    陆落买到了新的马,就把自己那两匹疲倦至极的马,低价卖给了客栈的店家。

    店家的老板娘很高兴,夜里特别给陆落准备洗澡水。

    “姑娘是西域人吧?”女东家和陆落闲聊。

    陆落一路上带着帷帽,吃饭的时候也带着浓黑的大头巾,遮住了头发。因为她头发奇特,可能会惹事。

    出门在外,要尽量低调。

    直到她夜里洗澡。

    女东家看到了陆落的银发,陆落还以为她会害怕。

    没想到,她误会陆落是从西域来的,是外族女子。

    在世人眼泪,外族人就是稀奇古怪的。他们没见过,越说越神。

    这倒也省了陆落的麻烦。

    陆落和她闲聊,说起了广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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