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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拼夫-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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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便宜她?而且,如果管洛发现这两件东西不见了,她会怎么做?会不会想到我们已经发现了,要鱼死网破?”

    “那,这人到底是要帮我们还是害我们呀?”灵均焦急地问。

    “我也不清楚,”管沅摇头,“不过此人神出鬼没,要害我不必这样大费周章。但就算是帮,也是帮倒忙。”她咬牙愤愤。

    灵均讪讪低头:“那现在该怎么办呀……”

    管沅咬唇,有些懊恼地叹息:“我也想知道该怎么办,如果就这么放弃,我不甘心。灵均,你明早去大姑娘的桐青苑,送个琉璃摆件过去,就说感谢她这些天的探望照顾,然后趁机把这两本东西放回桐青苑,一定要去的早些,小心行事!”

    如此一来,也能博个“知恩不忘”的名声,让二太夫人挑不到毛病。

    二老太爷管跃当年为救祖父定远侯管路战死沙场,故而祖父对这个亲弟弟的遗孀子女都关照有加。前些年祖母过世后,内宅的事基本就是二太夫人说的算。

    故而她就算再不喜欢势利小心眼的二太夫人,也必须讨了她喜欢,才能在定远侯府立足。

    当初管洛可是把二太夫人哄得七荤八素,这辈子她定会给管洛上足了眼药,不可能再让她如鱼得水。

    “姑娘,万一不成,婢子该怎么和大姑娘解释?”灵均十分担心。

    “万一不成,那就是造化弄人,你见机行事,只记住我们占理,犯不着怕他们!”管沅鼓励道。

    只希望这人不是要针对她,别再出手帮倒忙了。

    翌日,灵均一大早就去送琉璃摆件,偷偷将两本诗集放回了桐青苑。

    看见灵均平安回来,管沅大松一口气。

    再去给二太夫人请安的时候,管沅便得了夸奖。

    “你这孩子,病刚好就巴巴地来,”二太夫人微闭着眼,笑容不深不浅,“你病着的时候,你长姐照顾了你好几天,是该有点表示!”

    管沅暗自腹诽:照顾好几天?到底是照顾还是找麻烦还有待商榷。何况定远侯府什么时候成了那破落户,连丫鬟都请不起了,要她去照顾人?

    “您说的是,”管沅笑容谦逊,“长姐照顾我,光是送点东西怎能报答这份恩情?最要紧的是姐妹一心,有困难一定要互相帮衬着。下次长姐要是病了,我也会洗手奉药,照顾长姐的。”

    管洛听着直咬牙:什么叫下次长姐病了!管沅是在诅咒她么!

    刚想出言挑刺,管沅却没给她机会:“二太夫人还亲自来看我,我真是受宠若惊,您如果不嫌弃,我想好好抄几本佛经为您祈福。”

    二太夫人闻言,终于睁开双眼,和蔼地看着管沅:“沅丫头的字向来漂亮,你有这份孝心,我就知足了!”

    “是您教导有方!”管沅笑容诚恳地给二太夫人端茶。

    管洛讥讽地看了管沅一眼:也不知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开的窍,居然开始讨好二太夫人了。想吃独食?她才不会给管沅这样的机会!

    “下个月就是二太夫人大寿,”管洛脚下不动声色一勾,“抄佛经的事三妹妹别落下我,也算咱们小辈的心意。”

    话音未落,管沅脚下一顿,手中茶盏一个不稳,滚烫的茶水“哗啦”泼下。

    瓷器碎裂的声音传来,管沅只觉得脚面一阵灼热的刺痛。

    管洛绊了她!

    然而情况不容许她马上查看伤势甚至喊疼,第一时间便是跪下认错:“对不起,早知道我大病初愈手脚还不利索,就不该这样胡乱揽差事!我一心惦记着长姐的教训,才不知轻重……”边说边垂泪。

    因为脚疼,这眼泪倒是“吧嗒吧嗒”就下来了,丝毫不费劲。

    但是真的很疼!

    二太夫人刚从方才的变故中醒神,就听到管沅这番话里最核心的那几个字,眉头微挑:“长姐的教训?”

    管洛连忙想要争辩,却被二太夫人扫过来的眼风制止:“沅丫头,怎么一回事?”

    管沅依旧低着头,想看又不敢看管洛,沉默了半晌才声如蚊讷:“昨天在含露居,长姐就说我侍奉长辈不勤谨,仗着自己病了就躲懒,还说是母亲没有管教好我……我哪有这份心思,都是我不好,让长姐误会了,还连带着让母亲受了误会,所以就想着让长姐知道我没有这样的想法……”

    管洛看向跪在地上的堂妹,眼中都是愤怒:这死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打小报告了!

    长姐教训堂妹事小,可是怨怪长辈就是大事了,她一个小辈,哪有资格对世子夫人杨氏说三道四?

    “叔祖母,”管洛连忙站起来行礼,“三妹妹兴许是误会了,孙女没有这个意思。昨日孙女的确去了含露居,但也只是提醒三妹妹恪守礼仪,没有别的意思……”

    二太夫人没有出声,但她身边的安嬷嬷却开口了:“三姑娘先起来吧,地上还有碎瓷片,小心伤了膝盖!”

    管沅美眸含泪,越发显得楚楚可怜,偷偷看一眼二太夫人的神色,这才起身,跌跌撞撞行了个礼:“多谢安嬷嬷。我这就把屋子打扫干净。灵均,你回含露居,把那套宣德的青花茶具拿来,仙鹤腾云的样式,也只有二太夫人压得住。”

    果然,势力爱财的二太夫人,在听到那套茶具时,看着她的神色缓和了许多,心也微微偏向管沅那边——

    杨家可是江南望族,世子夫人杨氏和两个子女那里,有的是好东西。

    而此时,正低头捡瓷片的管沅,突然“咦”了一声:“长姐,你鞋面的珠子怎么掉了?”

    众人的目光马上聚焦在一堆碎瓷片中,那颗虽小却圆润的珠子,接着又看向管洛的鞋面,果然少了一颗。

    管洛还以为一直没表态的二太夫人,会将此事揭过去就算了,却陡然发生这样的变故,心头一惊,便听到管沅似乎松了口气:“阿弥陀佛,原来是长姐的珠子掉了。不过那珠子也粘的太不结实,长姐下次该好好用功做鞋。幸好是我踩上去,要是叔祖母踩上去了,那可怎么办?”

    她方才跪在地上的时候,趁人不注意,就把管洛鞋面上的珠子绞了下来。

    绊了她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二太夫人果然脸色暗沉。

    她也是多年媳妇熬成婆,过来人。内宅的小伎俩只要不伤大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也就罢了。

    但今日的事,她隐约明白是洛丫头做的手脚,想让奉茶的沅丫头摔倒。

    况且,沅丫头也不会空穴来风,责备杨氏的事,就算没有十成十的真,也有七八分的影子。管洛昨天敢对自己的大伯母杨氏有微词,今天敢故意绊倒自己的堂妹,明天说不定就会对她指手画脚。

    不教训立威,恐怕那些小辈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二太夫人冷冷看着管洛:“洛丫头,德容言功,你平日都学到哪去了!枉你是长女,半点稳重全无,越大越不规矩。花朝节前,你就待在桐青苑,好好抄女诫!”

    管洛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终咬着牙,恭恭敬敬行礼:“是,孙女知错。”然后眼神怨毒地瞥了下红着眼眶收拾碎瓷片的管沅。

004 花朝

    夜里的含露居,灵修拿着烫伤药,一点点抹在管沅通红的脚背上:“幸好瓷片没伤到姑娘,可这烫伤,看上去也不轻,希望花朝节那天能走路。要不,叫太医来瞧瞧?”

    话出口,灵修才反应过来不妥——男女有别,就算叫了太医来,能给姑娘看吗?最多也就给点烫伤药,说不定还没自家府里头的好。

    “好好上药就是了,”管沅忍着上药的痛,“我跪下去的时候,也是看着的,没那么傻自己往刀山跑。”

    “真是便宜了大姑娘!”灵均忿忿不平,“居然拿脚绊姑娘,也只得了抄书的惩罚,咱们还赔进去一套宣德的青花茶具!”

    “唉,”管沅忍不住笑了,“盈亏不是这样算的,我虽受了点皮肉伤,可总算让管洛吃下了自己种出来的苦果,二太夫人心里开始膈应管洛了。而且,那套茶具真的不亏,至少每次二太夫人看了都会开怀,都会想到是我送的。做人要为长远计,心眼小的人很好打发,贪小便宜的就更好打发了。最难的,是对付无欲则刚的人。”

    灵修和灵均似懂非懂。

    含露居的灯火渐次熄灭,定远侯府黑暗的角落中,现出两个人影。

    “她的伤到底如何?”少年身姿挺拔,黑夜中只看到他宽背窄腰拉出的鲜明背影,面容看不真切,一双眸子却如刀锋,十分锐利,却带着焦急忧愤。

    另一人腰背微弯,中等身材,声音十分恭敬:“三姑娘只叫丫鬟拿了烫伤药,应该只是烫伤,并没有被碎瓷片割到。小的那浑家已经按主子吩咐,把烫伤药换成了主子配制的,想必花朝节前就能好。”

    本来听到管沅并无大碍,少年应该松一口气,可是他的心愈发地揪紧,半晌才闷闷吩咐:“她若有什么不适,马上告诉我。”

    他烦躁地蹙起眉头:好好地待在内宅,都会出状况受伤,他该怎么保护她?

    他握紧双拳,指甲嵌入手心,仿佛那样才能压抑住自己心中的痛,才能坚定地告诉自己,前世的一切不会再发生。

    她不会再被冤枉,不会再像被世间遗弃了那般避世庐陵,不会再有受牵连殒命的结局……

    为此,他必须保护好她,必须!

    “打探清楚她用人的喜好。”他要挑一些能保护她的人放到她身边,虽然这很有难度。但他势在必行,无论多么困难。否则再遇到这样龌龊的内宅手段,她顾不上自己受伤,就得想办法解围——

    他恼怒无比!

    真不明白那些妇人是什么想法,简直不可理喻!

    脑海中浮现她淡柔的笑意,悸动却又苦涩的情绪涌上心间。她还要在这样的地方挣扎,可他能做的实在太少。他还需要让自己变强。

    “小的明白,会让浑家打听清楚。”语气恭敬认真。

    “注意她身边的人,那个叫灵氛的丫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年冷冷撇下话,挺拔的身姿,在黑暗中离去。

    春日阳光正好,含露居的书房,百合香淡雅芬芳。

    灵修伏在管沅耳边,低声禀告:“姑娘,灵氛有几样首饰来历不明。”

    “可查到她和什么人接触过?”管沅低声问。

    “没有,目前什么也没发现。”灵修摇头。

    管沅想了想:“那就继续盯着。”

    灵氛显然是被收买了,可是具体的证据她却无从下手。也许,还需要时间。

    证据还没等来,花朝节如期而至,而管沅的烫伤也痊愈了。

    “洛姐姐今天这身衣裳,配上桃花春景,简直妙不可言。”礼部右侍郎焦孟的嫡孙女焦婉妍微微抬头,笑吟吟打量着管洛水绿的纱夹棉兰花绣袄。

    仁和长公主府遍植桃梨,每年初春时节,一片粉白如烟似云,美不胜收,故而花朝节年年在此。一般京中有头脸的人家,都会收到二月十二的请柬。按惯例,到了豆蔻年华的小娘子,都会由家中女眷带着出席——就快到议亲的年纪了,正是该出来多走动的时候。

    此时这一片粉白烂漫中,管洛鲜艳的水绿色格外出众夺目,就像春日里荡漾的清泉碧波,流淌着盎然生机。

    管沅暗忖:她倒是会挑衣服,万绿从中一点红,有时候反过来,效果也是一样的。

    “仁和长公主的长子,去年秋猎拿了第三,刚满十五就进锦衣卫当了从四品的镇抚使,”焦太太早就和那几个诰命,聊起了京城的时兴八卦,“真是少年才俊!”

    仁和长公主,是皇上最重视的妹妹。弘治二年,仁和长公主下嫁鸿胪寺少卿齐佑之子齐世美,次年一举得子,皇上就赏了良田二百一十五顷;弘治十七年,也就是去年再诞下一子,皇上又赏了二百九十四顷良田。

    她的长子齐允钧,正是现下这些贵妇人都惦记的完美女婿——家世没得说,父族世代为官,又有仁和长公主这个母亲;而他自己年仅十五就是从四品的官身,日后还不知怎样前途无量呢!

    管沅瞥见管洛在听到齐允钧后,眼中浮现的那几分羞涩的忐忑,登时了然——今日这般花心思捯饬,原来是为了仁和长公主府的满园桃花呀!

    而前世,管洛嫁的正是齐允钧。

    关于亲事,管沅并不着急。前世被逼去庐陵,京中的事她一无所知,定要好生探听清楚再作打算。

    如今皇上勤政爱民,海晏河清,但大家不知道的是,再过三个月,皇上就会因风寒驾崩。而后继位的太子,将会是一位令人发指的昏君。

    故而且看新皇登基后,京中局势会怎样变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她不会嫁到前世被满门抄斩的靖安侯府。

    管沅回过神的时候,就瞧见正二品户部尚书、阁老李西涯的太太,静静看了眼长袖善舞的焦夫人,转头和大舅母交谈起来。

    正三品礼部右侍郎焦孟原籍泌阳,是北方人,极其排斥南方文官。朝中南方官员不少,几个阁老都是南方人,大舅舅正五品詹事府左春坊大学士杨石瑞也是南方人。

    焦孟不与南方官员为伍,而用功在勋贵和宫中,后来更是靠上了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瑜,一路凯歌。前朝和后宅向来息息相关,仅仅管窥内眷之间的关系,也能察觉其中微妙。

    “谢阁老的长子这次下场,听我家老爷说,那孩子学问不错。子升的学问不比他差,这次怎么没下场?”李太太同大舅母聊起了今年的春闱。

    管沅心中一紧。

    如今恰逢会试,二月初九下场,连考九天。

    谢阁老的长子谢丕,字恭桓,今年二十有五,也是年轻一辈中的才俊。如果她没记错,这次的春闱,谢丕将会考中进士,擢得庶吉士,然后供职翰林。

    子升是大表哥杨安的字,他十三岁随大舅舅进京,就被李西涯看中赐字,被李西涯等人称呼为“小友”,并在李西涯门下读书。所以李家和杨家的关系,一直非同一般。

    去岁大比之年,杨安高中解元,但大舅舅杨石瑞没让杨安今春下场,说他最好再历练几年,多懂些人情世故,否则过早走上仕途只会有害无益。

    而大舅母摇摇头:“子升那孩子太年轻,只懂学问又有什么用,他父亲想让他缓一缓,多了解世情经济。”

    李太太对自家丈夫的“小友”杨安也有几分了解,闻言只是微笑:“这般也好,子升还年轻,过几年该懂的自然就懂了。”

    管沅无声叹息:过几年,兴许还不如今年。三年后春闱,已是大舅舅致仕之后,大表哥受此影响,铩羽而归,随后一病不起。

    这辈子能不能不让大舅舅致仕呢?这样母亲在定远侯府也能好过一些,不至于因为娘家失势被轻怠……

    一一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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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5 改变

    还没想出什么好对策,就到了斗花比诗的时候。

    仁和长公主府的碧落台临水照花,景致优美。台上早就备了笔墨,小娘子们只要从在场的几种花里挑一样为题即可。

    管沅记得前世去碧落台时,路过摆放花神灯的桃林。点花神灯是花朝节傍晚的习俗,可她却发现其中一盏花神灯被做了手脚,一旦点着,花神灯会成片烧起来,以致于蔓延成大火。

    当时的她趁人不注意,把引线末端解开,因此最终没有酿成大祸。否则不管烧伤了谁,或是危害到仁和长公主府,后果都不堪设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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