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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皇后起居注-第63章

小说: 皇后起居注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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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祐樘原本打算更衣之后便去乾清宫拜见,正要出殿门,就见李广一路小跑着前来禀报道:“内殿派了宫女来传太子妃娘娘的话。说是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千岁爷不妨用过了膳再去乾清宫也不迟。”
  既然是太子妃的安排,朱祐樘略作思索,颔首答应了。片刻之后,他便来到内殿里,果然见明间的长桌上摆满了菜肴吃食。张清皎正吩咐宫女将几个盘子换去他跟前,仔细一看,至少有两三样都是合他口味的。
  朱祐樘目光轻轻一动,在桌子前坐下来。在食物的喜好上,他其实极为小心,不会轻易让人瞧出自己究竟喜欢什么口味,免得让万贵妃或者其他人发觉,做出什么布置来。可或许是新婚翌日有些放松了,今天早上用膳的时候,他显然展露了些许情绪,才会让太子妃察觉出了他的好恶。
  朱祐樘很难形容自己眼下究竟是什么心情——并非不悦,也并非纯然的喜悦。而是仿佛有什么温暖之物充满了他的心底,令他觉得浑身暖融融的。从来没有人如此在意他的情绪与喜好,更没有人如此妥帖细致地关怀着他。
  原来,这就是拥有真正的家人的感觉么?
  原来,这就是娘亲昔年说过的,娶妻成家的感觉么?
  太子殿下微微笑起来,也低声让何鼎换了几样菜肴,放在太子妃面前。真幸运,在他关注她的时候,她也在关注他。唯有这样有往有来,而非他独自付出,感情才不会变成痛苦的折磨,而是会成为愉悦的源泉罢?
  自从失去了母亲之后,他从父亲那里得不到关爱,从祖母那里得不到足够的关注。这一切,是否都能从太子妃这里得到呢?
  理智告诉他,不应该期待太高。因为以他的经验,唯有先付出,方能得到有限的回应。可感情告诉他,他可以期待。仅仅只是肌肤接触的温暖,对他来说还不够。自从见到她的画像开始,冥冥之中他似乎就已经意识到,温婉秀致的她或许便是那个能够给他温暖与关怀的人罢?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殿下:=////=,卿卿真好。
  太子妃:……这样就算好了?
  太子殿下:已经很好了,但我不满足,还想要更多。
  太子妃:(果然缺爱……)
  ————————————————————————————————————————————
  就算是付出,或许也什么都得不到,是太子殿下习惯的日常,却不是他期待的日常。
  所以,缺爱的他需要爱。只要能得到足够的爱,让他放弃三千佳丽什么的,他也是甘之如饴的。
  ps。雪花飞暖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1…27 19:06:23
  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1…28 20:53:51
  amanda扔了1个地雷投掷时间:2018…01…28 21:46:55
  谢谢亲们的地雷
  话说回来,晚了二十几分钟,我已经破罐子破摔了……otz
  忙完这周立刻调整!
  二月份每日6000~奋斗!


第92章 和谐相处
  用过午膳之后; 朱祐樘便去了乾清宫。张清皎遂以练字静心为名; 让肖女官领着宫女太监们退出去; 留她一人独自待在东次间往里的东梢间里。这梢间已经布置成了她的书房,书案书柜琴案棋盘等样样俱全,与她闺中时的摆设习惯极为相似,不过是每一样东西都是外头难以寻着的极品之物而已。
  棋盘放在靠窗的贵妃榻上; 她将它稍稍挪开,披着貂裘往榻上一歪; 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肖女官立在梢间外; 听着里头隐约传来的均匀呼吸声; 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也罢; 今日情况确实特殊; 就让太子妃略微松快些。若是往后,绝不能这样没规没矩的,传到长辈们耳中可不像样。
  想到此; 她转身给宫女们布置了活计,让她们都忙碌起来,再也无暇关注梢间内的太子妃究竟在做什么。譬如重新清点太子妃的小库房,造册查缺补漏;又譬如打听太子殿下的起居情形,以及探一探养在后头罩房里的宫女都是什么来头等等。
  她虽在宫中生活多年,但一直都在周太后身边伺候; 于清宁宫也几乎是一无所知。若想好好辅佐太子妃,自然得抓紧时间将清宁宫内的情况都寻摸清楚,帮着太子妃尽快立稳脚跟。如此; 或许太子妃也会更信赖她一些罢。
  约一个时辰后,朱祐樘自乾清宫回来了。不知怎地,他立在自己的寝殿里,望着空空荡荡的周围,忽然觉得有些孤冷。于是,他不假思索地转过身,吩咐李广与何鼎抱上他常用的笔墨纸砚,前往太子妃所在的内殿。
  内殿里亦是静悄悄的不见几个人影,唯有肖女官带着云安守在东次间外。见他来了,两人立即屈膝行礼。朱祐樘望了望次间内:“太子妃在歇息?”
  “回太子殿下,太子妃在东梢间里习字呢。”肖女官应道,“因着习字须得平心静气,她便让臣等候在外头,随时听候吩咐。”就算是对着太子,她也不能直说太子妃确实是在歇息,免得给太子留下懒怠的不良印象。
  “是么?我还没见过太子妃写的字,正好去瞧瞧。”朱祐樘并非没有瞧出她眼底的些微慌乱,颇有些好奇太子妃究竟是在里头做什么。以往的他从来都很体贴,便是瞧出不对劲,大约也只会当作没瞧见,给人留出足够的空间。可如今的他决定听凭内心——若是连在太子妃跟前,他都不能小小地任性片刻,他们哪能算是亲密无间的夫妻?又哪能算是彼此依靠的家人?
  肖女官不敢拦阻,只得略提高声音道:“启禀太子妃娘娘,千岁爷回宫了。”只希望太子妃娘娘别睡得太熟,连她的提醒都没有听见。若是一眼就让太子瞧见她在休憩,倒不如不拿习字静心当借口,直接说她在歇息得好。
  朱祐樘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举步穿过东次间,往梢间而去。行至门前时,正好听见里头传来张清皎的声音:“请千岁爷进来罢。”
  他掀开门帘,便见太子妃正坐在书案前写簪花小楷。细细看去,他发现前头几行字里略有几分行楷之意,勾撇捺尾都隐含着些许锋锐之气。倒是后头几行字更像是寻常女子们写的簪花小楷,每个字都圆融秀丽。而刚落笔的字则是馆阁体,横平竖直犹如印出来的一般。
  “太子妃的字,已然颇见功底。”坦白地说,朱祐樘有些惊喜。若不是经过十来年如一日的辛勤积累,谁都写不出这样的字来。太子妃从来都只说她修习过琴艺,可从未提过书法,想来是她过于自谦,不爱在众人面前出风头之故。
  “让千岁爷见笑了。”张清皎搁下笔,颊上微红,犹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精神亦是放松了不少。不过,她自己显然并未察觉:“不如千岁爷帮臣妾评一评罢,哪种字体更好些?”
  “这一种。”朱祐樘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第一种,“已经脱出了清秀婉丽,风骨初成。而且,看字也像是最常练习的。其次便是簪花小楷,圆融如意,亦是练得很用心。至于馆阁体,像是最近几年练起来的,写得规规矩矩,确实很不错了,却不出众。”
  张清皎怔了怔,垂眸笑道:“馆阁体确实是最近练的。家里的弟弟正在进学,也须得学馆阁体。臣妾便索性与他一起学了,每日与他写了字,一同让家里的长辈评一评究竟是谁写得更好些。臣妾从来都没有输过,还以为自己的馆阁体已经练得不错了呢。”
  朱祐樘弯起唇角,从她手中取过笔,一笔写就几个字,正是馆阁体:“太子妃以为,我的馆阁体练得如何?”
  张清皎仔细端详着,叹道:“臣妾不如千岁爷多矣。”何止她不如?就连她爹爹张峦写的馆阁体,也未必有眼前的字好。看着虽是同样横平竖直,却有种大度从容之美,可见太子殿下每日在读书习字上确实下了不少功夫。
  夫妇俩就这样坐在书案前,你练几个字我练几个字,互相品评一番。在旁人看来,或许光是看着都会觉得有些枯燥,他们却皆是乐趣盎然、非常投入。
  李广与何鼎抱着笔墨纸砚立在梢间门口,无言地默默对视——太子殿下从来都不习惯用别人的笔墨纸砚,怎么用太子妃的就这般顺手呢?那他们二人还需要等候在门口么?也许,默默地从门口消失,反倒会更合千岁爷的心意?
  当太子妃脸颊上的慵懒之态渐渐褪尽的时候,朱祐樘颇觉得有些惋惜。他看了一眼贵妃榻上被挪开的棋盘,忽然道:“太子妃的棋艺如何?不如趁着尚未到晚膳的时候,手谈一局?”
  “臣妾的棋艺寻常,只希望不会让千岁爷失望才好。”张清皎回道,将搭在贵妃榻上的貂裘顺手放在旁边的屏风上头,再将棋盘挪回原位,从容淡定地坐了下来。朱祐樘心底有些忍俊不禁,觉得自己似乎是发现了太子妃隐藏的一面。
  她不似他想象中那般,唯有温婉柔和?那也不错,总归都是真实的她。换而言之,温婉柔和或许只是她给陌生人的印象,就像温柔从容只是他愿意给所有人看的性情一般。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只有一面,他能理解,也有些好奇太子妃究竟还隐藏着什么样的性格。
  两人随意地下着棋,朱祐樘忽然轻轻一叹:“若是以后也能忙里偷闲,与太子妃谈论琴棋书画便好了。”他很喜欢如今的气氛,总觉得比昨夜还更教他欢喜些。只可惜,往后不可能每一日都如此悠然度过。
  “臣妾听说,千岁爷每日都须得去文华殿听讲,还有繁重的课业。想来,还是课业更要紧些,谈论琴棋书画不过是闲暇时的调剂罢了。”张清皎回道,“当然,若是千岁爷不介意听臣妾的浅见,臣妾时时都会在。只要千岁爷得了空闲,随时过来内殿便可。”
  “若只是课业,倒是能安排出时间来。”朱祐樘轻轻摇了摇首,想起方才去乾清宫的时候,坐在阴影里的父皇所说的话——既然你已经成家,那便该让你接触政事,渐渐开始历练了。三日之后,你继续去文华殿听讲。朕会着讲官们给你讲解政事,辅助你尽快了解朝政。
  接触朝政,意味着父皇已经完全承认他的地位,让他有机会从徒有虚名的太子变为实权太子。他本来应该觉得欣喜,可感觉到父皇眼底难以捉摸的估量目光后,他却怎么也欣喜不起来。
  不错,这是他属于他的机会,他必须牢牢掌握住。可同时,敏感的他也从父皇的神情态度中发现了危机。联想到近日以来,父子俩相处时的微妙气氛,他突然意识到:或许,这不仅仅是“承认”,而是一次“试探”。若是他没有把握好分寸,令父皇感觉到了“威胁”,那他的太子之位便会岌岌可危。
  何为分寸?不过是时时刻刻谨记自己的身份,不逾矩罢了。这样的生活,他已经过了十来年了,早便习惯了。
  关键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要逾矩,更未想过做任何唐突之事。因此,他几乎从未考虑过,自己竟然也会有被父皇怀疑的一天。他毕竟不是石头做的人,便是已经习惯了来自父亲的伤害,也依旧被他的不信任彻底刺伤了。
  原来,就算没有万贵妃,他们之间的父子情谊也早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这样的认知,让他心底既痛苦,又无奈、失落,更觉得寒心。
  “千岁爷?”见他微微有些出神,张清皎轻声唤道。
  朱祐樘回过神来,轻轻笑了笑:“若是你不习惯独自待在清宁宫,便去西宫或者坤宁宫陪祖母与母后说说话。祖母好热闹,弟弟妹妹们也常过去,你正好可以与他们熟悉些;母后爱清静,却也难免寂寞,陪陪她也好。”
  “臣妾明白。”张清皎道,眉头微微蹙起,拈起棋子放下。
  朱祐樘打量着棋局的走势,也挑起眉来:“太子妃说自己棋艺寻常,若不是自谦之语,那便说明,我的棋艺也不过如此而已。”
  “千岁爷常与人对弈么?”
  “不常对弈。懂得棋艺的人总是很忙碌,身边的人偏偏不懂,教也教不会。”
  “臣妾也只与父亲下过棋,勉强算是比闺中的姊妹们棋高一着。”
  “那我便先以胜过太子妃为目标罢。”
  “……”这个目标,未免也太容易达成了罢?
  作者有话要说:  ……才新婚第二天,就进入了日常
  咦……总觉得,好像节奏突然就慢了(什么?本来就慢?)
  _(:3∠)_
  感情要日积月累,大家就慢慢地多看点日常吧~~


第93章 新婚后续
  新婚第二夜; 太子殿下依旧经受不住太子妃乌发披散的慵懒诱惑; 再度尝试着求欢。这一回倒是顺利了不少; 两人终于初次尝得了些许情热的滋味。云收雨歇后,许是因有些疲惫,他们只要了些热水略擦了擦身子,便相拥着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翌日醒过来时,朱祐樘本能地向着身边的温暖靠了过去; 直到将他的太子妃拥进怀中; 心底才安稳了些。半睡半醒之间的张清皎本能地在他怀里蹭了蹭; 他望着她微微带着些红晕的脸庞; 禁不住勾起了唇角。
  在这种时刻; 再回想昨日受到的伤害,朱祐樘便发现,他已经能够冷静对待心底层层叠叠的伤痕了。既然他已经拥有了妻子; 拥有了专属于自己的家人,又何必再从父皇那里寻求信任与关怀呢?他们的父子之情原本就有些浅,在漫长的岁月中渐渐被消磨得不剩下什么了。这是他必须接受的现实。
  解决之策很简单——只要不再心存期待,不再心怀希冀,他就不会再因为父皇的态度而受伤了。从今往后,乾清宫的那位只是皇帝; 不是父亲。他会尊重他,会敬仰他,却不会再渴求任何回应。
  片刻之后; 外头便传来了肖女官吩咐宫女们的声音。朱祐樘注视着怀里的太子妃,看着她的睫毛轻轻扇了扇,而后缓缓睁开惺忪的眼眸:“今日本想着让你多睡片刻,但盥馈之礼还未行完,须得劳累你了。”
  张清皎依旧有些睡意朦胧:“本便是臣妾该做的。在民间也有新妇下厨的传统,臣妾倒是不必去御膳房,只需象征性地捧一捧膳罢了,没甚么劳累的。倒是千岁爷,今儿便要去文华殿了么?”
  “与你一同用了早膳便过去。”朱祐樘应道,扶着她起来,见她依旧似醒非醒地呆望着他,不由得又笑了,“从明日起,便不必起这么早了。早晚去西宫和坤宁宫问安,也不必赶在长辈们用早膳与晚膳的时候去。”
  张清皎点了点头,终于清醒了不少。朱祐樘很快便发现,一旦太子妃清醒,神情举止便完全不同了。明明放松自在的时候,还是充满了各种小秘密的她;清醒之时却略有些紧绷,处处都合乎规矩,简直便是一位完美的太子妃——只可惜,她并不知道,她隐藏起来的那一面,他早就已经察觉了。
  两人用了早膳,张清皎再一次穿上翟衣戴上凤冠,庄严肃穆地扶着肖女官缓步往外行去。朱祐樘让太子妃的舆轿停在了内殿门口,不过走几步路就到了。目送着太子妃精神奕奕地乘着舆轿离开后,他才不急不缓地带着李广和何鼎去了文华殿。
  盥馈之礼,其实便是民间新妇下厨以及侍奉翁姑立规矩的制式礼仪。张清皎来到西宫后,所需要做的不过是给周太后行八拜礼,将尚食女官准备好的早膳捧到玉案前,再度行八拜礼,然后退到一旁等着周太后用完早膳罢了。
  周太后挺喜欢这位孙媳妇,豪爽地赏了她不少首饰头面,才放她去乾清宫。来到乾清宫后,张清皎的注意力格外集中,行为举止也越发谨慎小心了。
  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的朱见深和王皇后因着盥馈之礼,终是坐在了一起。两人神色淡淡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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