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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太子妃的荣华路-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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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煦抱起儿子,放在床榻上,等妻子也宽衣躺下,他扯过锦被给二人盖好。
  其实他昨夜也没怎么睡,不过他刚登基不久,分身乏术,正打算抓紧时间处理些要紧政务,就不能陪妻儿歇息了。
  “也就这段时间忙碌些,等过阵子就好多了。”
  纪婉青明白事理,不过这并不妨碍她目露心疼,高煦忙低声安慰,“若我乏了,必会歇息。”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神采奕奕尤胜往昔。
  纪婉青还是怎么说,只得乖乖阖目,好让夫君安心。
  一个吻轻轻落在她的额际,随后才是轻微的脚步声远去。
  纪婉青确实累,虽心有牵挂,但还是一沾枕就睡着了,直到晚膳前何嬷嬷轻声唤着,她才睁眼清醒。
  “嬷嬷,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已是申时末。”
  这几日天气不错,但到底冬季早晚寒冷,何嬷嬷搀扶主子起身,利索给伺候穿衣。
  纪婉青一边穿衣洗漱,一边吩咐道:“莫要叫醒安儿了,让他多睡一会。”
  这小子今儿少了亲娘陪伴,不高兴连午觉也没睡,现在正困着呢,小孩子就该让他有足够的睡眠。
  何嬷嬷应了一声,等打点妥当,她就跟随着主子绕过屏风,到镜台前坐下。
  “嬷嬷,这是怎么了?”
  纪婉青挽发期间,何嬷嬷一直帮忙打点着,她发现乳母似乎有些欲言又止,便挥退其余宫人,笑道:“你有什么话,难道还与我说不得?”
  何嬷嬷心中存着事,正犹豫着该说不该说,她其实掩饰得很不错,只不过她了解自己奶大的主子,主子同样了解她,一眼便知。
  既然纪婉青问起,她索性直言。
  “娘娘,如今陛下登基,娘娘封后,固然是大喜事,只是……”
  纪婉青侧过身看着乳母,也不打断,只认真听着。
  “您与陛下固然情谊甚笃,只是,只是如今陛下已是九五之尊,这后宫……”
  纪婉青听到这里,已经明白了,这说的是妃妾问题。
  她笑意不禁微微收敛。
  高煦并非一个重女色的男子,夫妻心意相通时,他主动承诺过,如她父亲一般,亦未尝不可。
  她父亲这辈子就她母亲一人。
  大婚近两年,高煦为人她清楚,一诺千金,特别对于妻儿家人,更是言出必行。
  她既然决定相信他,就不会疑心生暗鬼,忧心忡忡莫须有的事。
  只不过,如今形势发生了大变化。
  她隐隐忧虑,高煦是帝皇,外在条件允许他只有一妻吗?
  若形势如潮,他能坚定不移吗?
  毕竟在古代男人眼中,这是权利,就算不喜欢不用,也可以搁两个在后院放着,充个面子也是好的。
  禅位诏书出来后,纪婉青不止一次浮起过这念头,只是她总会第一时间调整自己,拒绝受未必会发生的事所影响。
  只不过,隐忧确实烙在心底了。
  现在乳母提起,她沉默不语,笑容也淡了。
  何嬷嬷见状心疼,只是也不得不继续说,咬咬牙,“娘娘,只怕这三宫六院,总会添人的。”
  她主子虽理智,但投入后满腔热情再不遏制,她总怕纪婉青会受伤,犹豫着要给打个预防针,好减轻伤害。
  “娘娘,若有朝一日……”何嬷嬷顿了顿,郑重道:“你得多想着小主子。”
  纪婉青有片刻恍惚。
  这一瞬间她想了很多很多,大婚时心有防备,后来夫妻心意相通,他坚定许诺,怀孕生子,甜蜜圆融。
  思绪翻涌如潮,她最终抬眸,回了一句,“嬷嬷,我相信陛下!”
  短短一句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
  这个瞬间,忽听见身后有呼吸声陡然加重,纪婉青一惊回头,却见一高大的明黄身影正立于屏风侧,挺拔俊美,威仪赫赫。
  正是高煦。
  他侧脸看着这边,深邃的黑眸流光溢彩,正一瞬不瞬盯着她。
  很难形容他此刻目光,有狂喜,有缱绻,有情意深深,汹涌滂湃如浪潮,似乎顷刻间要将她淹没。
  “下去。”
  高煦薄唇轻启吐出一句,说话间三步并作两步,已行至妻子跟前。
  他展臂,大力抱紧她。
  “砰砰”心跳一下接一下,有力而稳健,他的怀抱宽阔强壮,让纪婉青异常安稳。
  “陛下,……”
  她刚仰起脸,就迎上铺天盖地的热吻,他的薄唇炙热,眉梢,眸子,鼻尖,粉颊,一一掠过,最后落在她粉嫩的樱唇上。
  吮吸舔舐,这个吻异常深入而凶猛,纪婉青开始还能回应,后来溃不成军,被按在镜台上仰首承受。
  久久,二人才气喘吁吁稍分开,高煦情动,将怀中人按在怀里片刻,才缓过些许。
  “青儿说的好!”
  高煦的声音仍有暗哑,大掌轻抚妻子小脸,他垂首注视她一双水润眸子。
  “我曾经与你说过,我从不认为三妻四妾是何美事,此乃肺腑之言,半点不假。”
  “我亦曾答应过你,此生如你父亲一般,亦未曾不可。”
  “青儿,我绝不妄言。”
  高煦是皇太子,若他没有遇上纪婉青,只娶了个寻常的贤良女子,最多与嫡妃相敬如宾,他登基后说不得会纳上几个妃妾,充盈后宫。
  正如纪婉青所知,于古代位高权重的男子而言,这是门面的一种,你情我愿,皆大欢喜,没什么好不好。
  他没有动情,就会按照一个帝皇的寻常轨迹走下去。
  但世事没有如果。
  他遇上了纪婉青,动心动情,他温润平静的外表,掩藏着一腔炽热情感,不动则矣,动则惊涛骇浪。
  情爱深入骨髓。
  二人今生有缘有份,他心有所属,就算妻子贤惠,他也拒绝挪窝,她不介意,他介意。
  既然动了真情,就会在意自己在爱人心中的分量,他不愿意沾其余人,更在意贤惠举动背后的意义。
  纪婉青从没所谓“贤惠”举动,虽很少提及心里话,但偶有交谈,她笑盈盈的,话语却很坚决。
  高煦敏锐,早知道妻子心意,她轻嗔薄怒之下,有着异常倔强的坚持。
  他其实是很高兴的,哪怕从未提及。
  然而,就是因为妻子敏感坚决,禅位诏书出来后,他总想找个机会说清楚,以免妻子心下惴惴,不安忧虑。
  可惜夫妻近来没有涉及过这话题,好端端的高煦说起也不合适,这般忙碌着,几个月过去了。
  一直到了今天。
  高煦回屋都是不通传的,一接近屏风,他就听见何嬷嬷的话。
  他没有掩饰行踪,但神差鬼使的,他顿住脚步。
  主仆二人说得专心,并没注意到他。
  纪婉青沉默时,高熙不自觉屏住呼吸,随后她轻声却坚定吐出那句,“嬷嬷,我相信陛下!”
  这一瞬间,高煦是狂喜的,就算帝位十拿九稳那一刻,他的心也远没如此波澜。
  他呼吸甚至乱了乱,暴露了行踪。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内敛,一时竟不在该怎么表露自己的心意,才能彻底安抚妻子心中不安。
  “青儿,你相信我吗?”
  高煦话语万分郑重,黑眸一瞬不瞬,紧紧盯着她眸子, “我此生绝不负你,若有来生,亦如此!”
  “我信!我信!”
  纪婉青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眨了眨眼睛落下泪,这是喜极而泣。
  “陛下,我亦绝不负你!”
  她哽咽着说着,已投入他的怀中,将脸深深埋在他的肩窝。
  “好!”
  高煦罕见地眼眶发热,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将怀中人紧紧抱住。
  二人相拥良久,方勉强按捺下激动的心情,搂在一起轻声说着话。
  “陛下,那,如果有奏折提议选秀呢?”纪婉青隐忧尽去,但说起这个还是蹙了蹙眉。
  “不必在意。”
  鲜活灵动,神采奕奕的妻子,让高煦薄唇弧度加深,他垂首亲了亲,才到:“朕是否纳妃,不容他人指手画脚。”
  他不是昌平帝。
  高煦温润只是表象,作为一个强势君王,包括保皇党在内的所有臣子,都不能影响他任何决定。
  高煦从不将这个问题放在心上,“青儿莫要惦记,我会处理妥当。”
  纪婉青一听就懂,夫君不经意透露出睥睨天下的气势,更让人着迷,她满意之余,又凑上去亲了亲。
  “好。”
  她笑意盈盈,喜悦似要从眸中倾泻而出,他微笑,薄唇轻轻向前,印在那一双波光流转的星眸之上。


第一百四十七章 
  禅位封后余韵未消; 很快就到了腊月。
  年前有两件大事,一是太上皇移驾西山行宫; 并长居养病。二则是今上膝下唯一子嗣,大皇子的周岁生辰。
  御医已经禀报过多次了; 若移居清静处养病,将大大有利于太上皇的病情。
  太上皇病情又反复了两次; 新帝连连下旨催促工部; 加快西山行宫修缮。工部紧赶慢赶,终于在十一月上旬将行宫修整妥当。
  十一月中旬; 太上皇移驾并长居。
  进了腊月,安哥儿就足一岁了,哪怕这小子淘气; 偶尔还捉弄亲爹; 高煦依旧疼他入骨。
  宫中举行大宴,遍邀文武朝臣; 勋贵宗室; 大肆庆贺。
  一岁的安哥儿已经会走了; 哪怕天儿冷他穿得厚,走得不大稳当。他聪明伶俐; 能听懂很多话; 会哄人会撒娇,还会耍小脾气。
  大宴他很兴奋,午觉也没睡,闹腾一天累得很; 宴散后,他就窝在父亲怀里睡了。
  一家三口正返回坤宁宫,虽说太上皇长驻西山后,高煦已移居乾清宫,但这只是表面的,他日常起居依旧在妻儿身边。
  高煦抚了抚儿子的背,又给他扶了扶歪了些许的虎头帽子,眸光极温和,带着疼惜。
  拢了拢安哥儿身上的大毛披风,他才抬首道:“青儿,安儿已经一岁大,我们平日要斟酌些,不能太惯着他。”
  这话,高煦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说疼爱儿子,他一点不比妻子少。
  但安哥儿是嫡长子,帝位继承人,教育必须妥善而慎重,不能怠慢半分,过分宠溺不但害了他,还害了祖宗传下的江山。
  高煦认为,过了一岁,他该严厉时就不能宽和了,严父慈父的角色他都需要扮演,不能落下哪一个。
  另外,册封皇太子的大殿已经准备妥当,如今天冷,待春暖花开就举行。
  高煦打算要两个男孩儿的,毕竟皇子只有一个不妥当。他不急,等妻子好好调养两年再说,生产太频繁,于母体不利。
  不过既然有两个儿子,自幼教育,家庭熏陶,致使兄友弟恭是一回事。另一边,该做的准备,也得早早做起来了。
  在二儿子出生前,将名分定下来会更好。
  所以高煦打算,安哥儿满周岁后,就册封皇太子。
  夫君的打算,纪婉青很清楚,夫妻俩也商量过好几遍,她知道他的心情,只柔声应道:“好,我知道的,定不会太惯着他。”
  “你也不能太拘着他,他还小,正是该好生玩耍的年纪。”
  紧了怕紧,松了怕松,天下父母都是一般心思,高煦想了想,又给补充了一句。
  纪婉青好笑,不过她还是柔声应了。
  她的纤手搭在他的大掌上,他反手一握,将妻子也展臂抱进怀里。
  纪婉青蹭了蹭,微笑闭上美眸。
  纷纷扬扬的白雪又下来了,长夜虽冷,但他身边总是暖意融融的。
  大雪纷飞中,腊月过了,正月来临。
  皇帝改元建安,同月十九,册立中宫皇后纪氏所出皇长子高璟为皇太子,并再次大赦天下。
  江山后继有人,满朝欢欣鼓舞。
  由衷欢喜的人很多,但藏些小心思的人也不少。
  过了两天,封太子余韵未消,有朝臣就当朝启奏,说皇帝应下旨广选秀女,册为妃嫔,以充盈后宫。
  这人慷概陈词,唾沫横飞,中心思想就一个,皇帝您老人家后宫就一个婆娘,太少了该添人。
  高煦早有心理准备,只淡淡表示,此乃朕之家事,与诸卿无关,你们身为人臣,就该好生专注朝务,辅助帝皇,以安天下。
  大家一听就明白了,皇帝这是不乐意被人操心后宫。
  高煦表面温和,实际强势,手段雷霆不容质询,登基数月,即使从前非他心腹者,也了解他的处事风格。
  绝大部分有小心思者,闻言虽暗暗惊诧,但也立即识时务打消了念头。
  不识趣的还有吗?
  当然有的,满腹私心,还给自己套上大义名头,甚至某一人情急,言语间还隐隐涉及了坤宁宫。
  高煦勃然大怒,当场罢了此人官职,并令永不起复。
  雷霆手段,让余者噤若寒蝉。
  自此以后,这个话题再无人提起。
  二月,冬雪早消融无踪,春风拂面,墙角枝头焕发新绿。
  午后,宫门开启,一辆篮蓬大马车低调驶出。
  “安儿,我们今儿去舅舅家,你高兴不高兴?”
  大马车表面寻常,实则内有乾坤,舒适宽敞,软塌炕几一应俱全,高煦领着妻儿微服出宫。
  今天是纪婉青父亲的生忌,她回娘家,同时也打算祭奠父母一番。
  很早之前,她就想告诉父母亲自己过得极好,得遇良人,诞育了可爱孩儿,让他们不要担心。
  只是时机一直不大合适。
  高煦知悉妻子心思,也一直放在心上,安哥儿还小,冬天不适宜出门,等寒冬过了,春暖花开,他就主动提出此事。
  恰逢了纪宗庆生忌。
  纪婉青情绪难免有些低落,不过她不希望夫君担心,转移注意力打起精神,搂着儿子笑道:“安儿还记得舅舅吗?你小的时候,舅舅抱过你呢。”
  安哥儿肯定不记得的。
  一岁多的孩子,正是最讨人欢喜的时候,他听得懂,歪着小脑袋想了想,没想起来,又仰头看看父亲。
  高煦盘腿坐在软塌上,安哥儿也盘着小腿坐在他怀里,儿子瞪得圆溜溜的黝黑眸子,小嘴儿微微张着,一脸懵懂,他微笑不禁加深。
  父子脸一个仰脸一个低头,大眼瞪小眼一眨不眨,纪婉青不禁笑了出声。
  摸了摸儿子小脑瓜子,“安儿不记得了,等会娘就告诉你。”
  “嗯!”
  小孩子无忧无虑,安哥儿立即将疑惑抛在脑后,乐颠颠点了点头。
  他小手探到炕几的小瓷盘上,抓了个精致的胖兔子小点心,先递到头顶亲爹的唇边。
  高煦张嘴,把兔子的大耳朵咬掉。
  他又递给娘,纪婉青笑着将兔子另一边耳朵咬掉。
  安哥儿很高兴,收回手,“啊呜”一口,将两个指节大的胖兔子塞进嘴里,嚼巴嚼巴。
  高煦笑道:“我们安儿,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安哥儿知道是夸他,腮帮子鼓囊囊不好说话,他忙不迭用力点了点小脑袋。
  夫妻齐齐笑了出声。
  欢声笑语一路不断,车行辘辘,很快就到了靖国公府。
  消息早就传下去了,连日来,靖国公府天天打扫门前街巷,归置府里府外,到了正日子,早早候着在大门处迎接。
  陛下说要微服,不许惊动旁人,纪明铮也不敢动作太大,只派人在宫门、街口守着,一见车驾立即飞奔回来禀报。
  他再开了正门迎驾。
  正门大开,高煦领着妻儿下车进府,公府所有人立即跪迎。
  高煦扫了一眼,掠过颤颤巍巍的何太夫人,落在纪明铮身上,对于妻兄,他极为温和,颔首道:“不必多礼,起罢。”
  国礼见罢,纪婉青才说话。
  “祖母。”她对何太夫人颔首,态度不冷不热,隐隐带一丝疏离。
  何太夫人心里犯着虚,忙颠颠儿点头,殷勤不失关切应是。不过纪婉青并没有再搭理对方,打声招呼就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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