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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傅家宝树-第29章

小说: 傅家宝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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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让她傅六爷风流倜傥的名声往哪里放?
  于是她含糊带过,只强调结局,“没事,爷会将人哄好的。”
  “但方才奴婢听到声响,宁大人已经出了门,连夜朝着城门而去了。”
  “什么?!”
  傅挽猛地起身,连扶书递来的大麾都顾不上,打开房门就大步跑了出去,一路追到了家门口,却只看见了远处埋没在飘扬大雪里的一个背影。
  心下突然一跳,傅挽来不及多想,几步踩进门外能没过脚脖子的大雪里,朝着谢宁池的背影追了几步,喊了声,“衣兄!”
  大雪迷茫,她被冻得打颤,连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因而她并没有看到,远处的人因为她的喊声拉住了疾驰的骏马,更不知道因为没听到她之后的声音,马背上的人终是没忍住转过头来,看向了她。
  距离不远,雪花也不算大。
  谢宁池能看见站在雪地里的傅挽有多单薄。
  她那样怕冷,雪天里恨不得将自己裹成个球的人,这时出门却连个厚棉衣都没穿,而且还站在没过她脚脖子的雪地里,无助而迷茫地看着她的方向。
  她多少还是舍不得自己的。
  谢宁池心下忽而闪过这个念头,然后方才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被这个念头挤开,那盆不知何时烧起的火虽还旺盛,却也因着纵火者,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他动了下手,招了个隐在周围的暗卫,在他耳侧吩咐了几句。
  而后回过神,策马冲出了早就为他开启的城门。
  傅挽被脚下的冰凉冻得回过神来,看见那身影越来越远,叹了口气正要回去,就感觉到身侧几步外落下一个人,“傅六爷请宽心,主子只是收到了消息,离开几日去捉拿逆贼,不久就会回来。”
  “恩,”傅挽点头,手上一松才感觉到自己还握着个小貔貅,想了想就伸手递给了这个侍卫,“那你把这个送去给他吧,本来是准备给他的新年礼物。”
  暗卫抬头看了一眼那个玉貔貅。
  他常年在皇家,自然能看出玉质好坏。
  只一眼低下头去,却是没有接,“属下有旁的任务。”
  这就是没办法给了。
  傅挽也不多说,看着那侍卫一下消失也没放在心上,更不知他转头就在小本子上写了几笔,不过四五个时辰,信就递到了刚刚停下来松口气的谢宁池手里。
  小小信纸上也不过寥寥数字——傅六爷为您备了新年贺礼。
  继而跟随的五六个暗卫都感觉到,辰王身上那可怕的怒气,又散去了几分。
  于是很快,杨州城的傅六爷要当祖宗供着的最新消息,也飞快的在暗卫中传播开来,并在之后的数年间,成为了他们所要遵守的前三条准则之一。
  旁的不提,傅挽回府后,先是被冻得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等扶书拿来新烘暖的衣裳来给她换上,提醒她要去守夜时,又匆匆得知了傅七傅十醉酒的消息,赶紧赶了过去,又是一通忙乱与焦急。
  一个年就在闹哄哄的境况下悄然过去。
  等送走已经要急着回家的傅二姐和傅三姐,傅挽终于找到空隙,实现新年里答应的事,带着家里三个小娃娃上街好好地逛一日。
  逛到吃午膳的时辰,傅七还有些意犹未尽,便央着傅挽先进了宣眺楼点菜,自个则拖着傅十,和他一块儿去了早就暗戳戳盯了许久的兵器坊。
  傅十到底是个男孩,嘴上说着不喜欢,眼睛却还是朝着那兵器坊看。
  所以傅挽大手一挥,同意了不说,还顺便给傅十找了理由,“小十去看着小七,别让他乱花银子又乱算账,被人坑了都不知晓。”
  进了宣眺楼的包厢,傅挽还能看见两个小娃娃打闹的背影。
  她托着腮笑,一回头却看见傅九正盯着她,对上她的视线之后,忙不迭就错开了视线,小脸上就差没写着“我很心虚”几个字。
  傅挽已经瞧着她快纠结了一个年节了,虽大抵猜到她在想什么,却还是有些不忍心,笑着柔声问了句,“小九是有什么事,连问都不好意思问六哥了?”
  傅九连一红,犹豫了最后一瞬,却还是问了出来,“六哥你与宁大人……”
  那日除夕夜,傅挽跑过小半个院子又站在雪地里喊人的事,傅家虽没人敢议论,却不代表傅家几个主子都不知道,只是问与不问的区别罢了。
  “我与衣兄,如今只有好友之情。”
  傅挽早就被傅二姐直白的发问噎过一次,想明白后解释起来,发现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衣兄并未发现我的女子身份,因而举止上没过多注意罢了。”
  而且看谢宁池那样子,似乎还是个交友困难症的患者,指不定也只有她这么一个朋友。
  不知道怎么相处,干脆从心而来,不经意间就透出亲昵。
  傅九却是一点拨就懂,心下大大松了口气。
  再看傅挽似笑非笑的模样,立时就顾左右而言其他,从窗户里看了眼,就匆匆出了包厢门,“小七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我去催一催。”
  傅挽任她跑走,只端了盏茶,靠近窗户往下看去。
  正好宣眺楼望出去就是城门口,这会儿城门里正缓缓驶来一支车队,被簇拥在中间的那辆香车,车纱轻轻挽起,车内的身影妙曼窈窕,却偏偏让人看得着又看不清,着实是勾足了胃口,吸引着一路眼球。
  傅挽“啧”了一声,数清了那些侍卫的数量,勾了下嘴角。
  这杨州城里,怕是又来个贵人。
  只是不知道这人来的目的是什么,还刻意摆出了这样欲拒还迎的架势。
  而就在她要收回视线时,眼角却看见避退在道路两旁的人群中,有个小姑娘在抱着她的那位大汉的手腕上狠狠一咬,疼得那人一把将她甩了出去。
  小小的身体腾空而起,正好从那辆香车中划过,从车尾到车头,重重砸在车辕上,惊得两匹拉扯的马仰天长叫。
  那车夫慌了手脚,在香车中那妙曼背影的厉声呵斥下,手忙脚乱地控制着惊马,却不知是有意无意,将那个小姑娘送到了马蹄之下。
  眼看着马蹄就要踏断那可怜的小姑娘,人群里传来惊呼声。
  傅挽眼睛一措,将手上的茶水一扔,喊了声“小九”就一手撑着窗户,竟是不管不顾地从二楼一跃而下,在地上狼狈地打了几个滚之后,张开双手护住了已经将小女孩从马蹄上解救出来的傅九,忍住背后骤然而至的疼痛,闷哼出声。
  长鞭破空而至,带着傅七惊呼出声的“六哥”,狠狠地又落在了傅挽的背上。
  傅九闻声要转头,却被她六哥捂住了眼睛,温热的手掌挡住了她即将看见的画面,将她妥帖护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
  “六哥在,不用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唔,这大概是来了个端着炮灰的饭碗,却想有女配的戏份的人。。。。
  不过,不用担心,皇叔祖有权,六爷有钱,还都是护短的人,这戏份不是她想要就能抢的~~~~


第49章 流玥乡君
  傅挽挨了两鞭; 人群中已有人循着傅七的那声叫喊认出了她,当即就七嘴八舌地嚷嚷开来,各种“傅六爷”的称呼在人群中不绝于耳。
  有个声音响亮; 穿透众人的叫嚷就传入了握着鞭子的少女耳中; “这是谁家来的娇小姐,居然连六爷都敢打,不知那观察史大人如今就住在六爷府上吗?”
  纪流玥收了还欲挥动的鞭子; 一双美目就停留在了傅六身上。
  随即眼中神色飞快变动; 几不可见地转头在傅挽方才跃下的包厢里瞧了两眼,竟是亲自跳下马车; 匆匆走到傅挽旁边,隔了两步; 守礼而焦急地望着她,双眼竟是一红; 立时就流露出悔意与无措来。
  “都怪我。鞭子还使不好,就着急忙慌想救人; 手足无措下竟伤着了郎君……”
  她匆匆与傅挽说了两句,就探头去看被傅九抱在怀里都吓傻了的那个小姑娘,脸上还含着泪花; 一副关心至极的模样。
  “小妹妹; 可有哪里摔疼了?都怪姐姐; 心急下乱了手脚。”
  小姑娘懵懂地看了她一眼,小嘴翘了两翘,竟是一转头; 扎进了傅九怀里。
  纪流玥握着鞭子的手一紧,脸上的笑却还是维持着,一副“是我做错了,你怪我便怪我吧”的大方作态,又转回头来看向傅挽。
  “这位郎君,方才那两鞭,可否伤得厉害?”
  傅挽都还未开口,跟着她下来的那小丫鬟就将头一翘,露出趾高气扬的模样,“你这人,我家乡君都好声好气与你说话了,你怎的还不应声?”
  “莫非,是想借着这两鞭,看着我们乡君人好就讹上来?”
  小丫鬟人小,声音却是一点儿都不小,保证周围的人都能听得分明,“我们乡君才跟着侯爷学武不久,方才救人心切,手下的力道虽控制不住,可定也不会多伤着你,你这般沉默不语,莫不是还想做出伤重的模样?”
  “好了,小环。”
  觉得小丫鬟说得差不多了,纪流玥扫过周围那些人似是明白过来的神色,笑容里就多了几分自信,“伤了郎君毕竟是我的过错,不如,等我修整完毕,改日亲自到郎君府上致歉?可不知,郎君是……”
  按着她往日的经验,这时那些少年郎,知晓她的身份,再看到她的容颜之后,定是会不管不顾地扑上来,不管她说什么都只知应好。
  傅挽忍着背上火辣的疼痛听这主仆俩将戏唱完,抬头正要答话时却被趴在小九肩上的小姑娘扯住了手指,低头就看见那小姑娘抱着她的一根手指晃了晃。
  这戏拙劣得,让个四五岁的小姑娘都瞧出来了。
  傅挽憋不住笑,抬头时就勾了嘴角,看着虽有三分狼狈,却是多了些许落拓之气,一对眼就惊艳住了那小丫鬟。
  “致歉就不必了,乡君,”傅挽故意在这停顿了下,话里就似是多了些什么,“乡君来杨州城,必是有事而来吧,因为我而耽搁了,反而不美。”
  她后退一步,拉住冲到她旁边来的傅七,略一拱手当做行礼。
  “乡君今日好意,我傅六铭记于心,日后定当报答。”
  纪流玥半包泪还含在眼眶中,嘴角的笑也已准备好,冷不防她居然是这般应对,当下就怒火一腾,上前两步就又将鞭子甩了出去,“站住,你是什么意思?!”
  若是她没听错,这一个低贱的商贩,居然是在威胁她!
  傅挽抬手接住她差点就要甩到傅九脸上的鞭子,顾不得手心传来的刺痛感,握着鞭子绕了两圈,猛地往后一扯,竟是带得毫无防备的纪流玥差点扑倒在地。
  “乡君怕是自个说话太意有所指,竟连旁人的话都听不懂了。”
  手心因为握紧了鞭子而传来刺疼,背上也因为用力而重新感觉到了黏稠的液体,傅挽心中怒意就更甚。
  但在大曦,民没有与官斗的道理。
  纪流玥的乡君封号是有玉蝶为证的,她若在众目睽睽下伤了人,先不说敌众我寡,便是律法上的责罚,她也逃不过。
  不能动粗,傅挽暂时将怒火加在了口舌上,朝着刚刚站稳的纪流玥嘲讽一笑,扔开握在手里的鞭子,用食指轻点了几下额头,“也不是我不愿招待乡君上门,只家中有贵客在,若是乡君一时不慎,像今日这般失手,那可就……”
  最后话不说完,她只给了个眼神让这位戏精乡君自个理解。
  看见纪流玥听见她说“家中贵客”时忽然一动的神色,傅挽才确定了自个的猜测,在心里“啧”了一声,不免对衣兄的真实身份好奇起来。
  纪流玥不妨她居然轻易猜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瞧见傅挽脸上未曾掩饰的鄙夷,恼羞成怒之下,竟是又要扬起鞭子,朝她挥过来。
  “不过一个低贱商人,竟也敢当街辱我!”
  傅挽见她终于忍耐不住,早在她动手的瞬间就带着弟妹往后避开了攻击范围。
  “乡君这般喊打喊杀,我傅家可受不起您致歉,也只能心领了。”
  纪流玥是真没想到有人胆敢扔下发脾气的她就干脆走人。
  她虽是庶女出身,但她爹纪县侯对她生母和她都宠得厉害,干脆就将她的名字记在了嫡母名下,在县侯府,在仓州,就是她那个嫡长兄都要避她的锋芒。
  怎么,怎么胆敢有人下她的面子!
  心中压不下这口气,却也知不可能闹到傅家门上去惹了笑话,纪流玥在客栈中大闹了一场,摔砸了屋里的东西,才握着鞭子,指向跪在门口战战兢兢的下人。
  “说,有什么法子,给我狠狠下了那个傅六的脸面。”
  如果不是还顾忌着辰王,她一定,一定要将那个傅六大卸八块。
  傅挽回了傅家,让扶棋看了背上和手上的伤,又将三个小的哄得安心去睡觉,抬头就看向已经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的扶书,“已经探出来了?”
  “是。”扶书点头,对这个打伤了六爷的刁蛮乡君毫无好感。
  “这位流玥乡君的父亲承袭的纪县侯爵位,是其祖父跟着曦太宗当年一起夺回政权时争得的。当年太宗登基,纪县侯以年老体衰为名,功成身退,太宗感念,就将仓州一地划给了纪县侯,许其三代内以仓州为封地,享一州赋税。”
  傅挽趴在床上,掰着手指头算了下。
  那戏精还有暴力倾向的乡君的爹的祖父,那就是她曾爷爷,三代的爵位,那就是传到她爹过就没有了,难怪她着急忙慌地要找个前途好的嫁了。
  “唔,”傅挽掰着指头算,还是觉着不对,“那她怎么会有乡君的爵位?”
  一个都快没落了的一州土皇帝,不想着保着爵位,怎么还会去给女儿弄个只听着好听,方便嫁人,却一点儿没有实际作用的爵位来?
  “是因为这位纪乡君的堂姑母,就是当年为曦太宗诞下如今辰王的宁贵人。”
  扶书说起这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也大喘了口气,“宁贵人难产而亡,临死前却为娘家人求了一道圣旨,只是不知这道圣旨如何就落到了这位纪乡君身上。”
  要知道,那位纪县侯的嫡长子,可如今都还是个白身。
  傅挽杵着下巴,想着这其间的关系——难怪那戏精乡君这么有劲,原来勉强还能算上是个皇亲国戚,和如今那位地位卓然的辰王都还有那么些关系。
  可不管关系怎样,如今山长水阔,就是那位皇叔祖,也管不着她怎么给他的小表妹点颜色瞧瞧。
  傅挽在心里谋算了下,朝扶书挥了挥手,在她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几句。
  正说得尽兴呢,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继而房门就被人大力推开,来人很快就绕过屏风朝这边而来,“金宝——”
  傅挽低头看了眼自己因为上药而几乎半赤裸的上半身,飞快地往旁边一滚,扯过被子就裹了两圈,干脆将自己卷成了个圆筒,抬头朝已经走到床边的人看去,脸上不自觉就带了三分笑。
  “衣兄不是说外出有事,怎么突然回来了?”
  谢宁池急喘的呼吸,在见她安然无恙地抬头笑着朝自己看来时才舒缓了几分。
  除夕那夜,他出门前是收到了逆贼余持重的消息不假,但更多的是被她惹怒,又不知如何对待她,怕自己在怒极之下说了什么口不择言的话,才一气之下夺门而出。
  后来气消了大半,却被没收到的那个新年贺礼撩拨得难受,忍耐了几日,在收到天字卫已经在回杨州城的路上的密信时,终于找到了借口回城。
  但谁知在城门口就收到了暗卫刚寄出的信,说傅六当街从二楼一跃而下,救了在马蹄下的傅九与一女童,却被那马车的主人鞭打,手上都流了血,回府时惊动颇大。
  谢宁池握着那薄薄一张纸,只觉上面每一句都拧住了他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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