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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那个夏天,那个秋季-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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寰俦硎局孕牡母行唬砘岽锏搅烁叱保扌迮坑派阆窕木低房羁钭呃矗氖稚咸崃艘恢痪薮蟮暮焐欧猓欧馍吓抛乓恍行涯康陌⒗諽I,ottF,罗绣女士十分郑重地把巨大的红色信封交给了吴停停的母亲,并和她的母亲握手。全场响起了长时间的热烈掌声。全场被感动了,激情被渲染得如火如荼。著名的电视播音艺术家正与人耳语,旁边的人轻推了他一把,示意镜头对着他了,著名的电视播音艺术家立即微笑起来,做鼓掌状,参与到“人民”的欢乐之中去了。
  女主持人把话筒再一次递到小女孩的面前,说:“婢婢,告诉姐姐,你想听什么歌7‘小女孩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想起来了,说:”我想听《祖国,我慈祥的母亲》,——是男声,“
  这里正说着话,场内的灯光已经黯淡下去了,伴奏带响起来,而耿东亮早已站在了麦克风的面前,追光灯打在了他的身上。耿东亮一站上舞台立即就换了一个人了,自信、镇定、英气勃勃,压得住台面。
  谁不爱自己的母亲
  用那滚烫的赤子心灵
  谁不爱自己的母亲
  用那滚烫的赤子心灵
  亲爱的祖国
  慈祥的母亲
  蓝天大海贮满着
  贮满着深情
  我们对您的深情李建国总经理坐在罗绣女士的身后,他抱着胳膊,很仔细地倾听每一个声母与每一个韵母。果真是不错,耿东亮的吐字与归育完整而又科学,气息好,松弛,有力,有很好的穿透。
  高音部分也平稳,该交待的部分都交待得清楚,音质统一,放得开也收得拢,果真是不错。
  这首曲目是李总亲自选定的,不算太难,却也不算太容易。李建国用胳膊捅了一下罗绣女士,对舞台上努了努嘴,小声说:“你看怎么样?”
  罗绣说:“不错,小伙子,挺帅。”
  李建国说:“那是,小伙子的确挺帅。”
  第二天一大早耿东亮就被李建国呼到办公室里去了。连续熬夜,使耿东亮的脸上挂上了疲惫的颜色,像过完十五的月亮,出现了亏空。李总的心情不错。耿东亮进门的时候他正在兴致勃勃地看一张八开报纸,耿东亮走到他的面前,李建国说:“一颗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这话听上去有点文不对题。李建国把报纸摊到耿东亮的面前,说:“你上报纸了。”耿东亮蒙头蒙胞接过来,他果真“上”报纸了,正在三版的文艺版面上放声高歌。旁边还有行楷体说明文字:“新生代歌唱家耿东亮的演唱引起了观众的极大热情。”耿东亮望着自己,望着这段文字,又兴奋又惭愧,一夜的工夫,他什么时候就成了“新生代歌唱家”了?观众什么时候对他表示“极大的热情”了?真是空穴来风,真是有为无处无还有,让人羞愧,却又让人振奋。他不就是唱了一首歌么?耿东亮红了脸,有些惶恐,说:“怎么能这样说,让同学们看到了怎么好意思?”
  李建国平静地说:“你不认为自己是歌唱家,可是人们已经承认了。”
  李建国拉开抽屉,取出一扎现钞,丢在了桌面上,李建国用指头缚住桌面上的一张表格,递过来:“一万,是你的,签个字。”
  耿东亮没有回过神来,极本能地反问说:“什么?”
  李建国说:“你的出场费,一万。你签个字。”
  耿东亮的脑袋到了这个时候才“轰”地~下,他望着那扎现钞,百元面值,码得整整齐齐,油油地发出青光,那么厚,还扎着银行的封条呢。他的祖祖辈辈也没有见过这样一大笔巨款,不就是为一个身患血癌的小姑娘唱了一首歌么?耿东亮害怕起来,支吾说:“这怎么行?弄错了吧?”李总很郑重地拿起表格,重新看过一遍,说:“你不能和别人比,人家是职业歌星,有号召力,有知名度,你不可能拿得和别人一样多。”
  耿东亮的气都短了,说:“我不是嫌少,我是说,……
  怎么能给这么多。“
  “你值这个价,”李总说,他的神态是轻描淡写的。李总说:“你远不止这个价。”
  耿东亮在下楼的电梯中一直回想起李总的话,“你值这个价。你远不止这个价。”他的脑子里就剩了这么两句话,别的都空了。耿东亮甚至都记不清是怎么拿“出场费”的,怎么签字的。真的像一场梦。耿东亮用那扎现钞抽了自己一个嘴巴。不是梦。而电梯恰好在这个时候就落入大厅了。落地玻璃外面是满把满把的大太阳。不是梦。耿东亮一上街就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太阳正热,司机看上去有些迷糊。司机说:“哪儿?”耿东亮坐在后排,一时回不过神来,反问说:“什么哪儿?”司机挂了红肿的眼皮,马马虎虎地说:“我问你上哪儿?”耿东亮想了想,用那种神经质的腔调说:“瑞金路,延安路与瑞金路的交界处。”
  耿东亮对司机说:“快,快快。”但是司机不急。司机说,“延安路失火了?”
  发现母亲修车是一个刮风的日子。初冬的风已经很硬了,都长指甲了。耿东亮骑了自行车陪他的一位女同学串亲戚。这位女同学还没有熟悉这座城市,坐汽车认得路,骑自行车就不行了。女同学的亲戚在城北,请耿东亮带路也是顺理成章的事。耿东亮一直害怕和女同学接触,母亲一看到她的二儿子和女生太亲密了就会好几天不吃饭的。这样的事在高中二年级有过,其实耿东亮什么都没有做,连女孩子的手都还没有来得及碰一下。母亲在洗衣服的时候就把女同学的信给洗出来了。母亲什么也不说,到了晚上把那封信皱巴巴地摊在了耿东亮的面前。耿东亮脑袋里轰的就一下。母亲要是打骂和责问就好了,耿东亮就可以说清楚的。
  可是母亲不问,不开口,母亲只让自己越来越没有力气的样子给儿子看。你一抬眼皮就能看得见她的难受。母亲再也舍不得对自己的二儿子粗声大气的,更不用说碰一根指头了。在他们的四口之家里头有一个小家,只有母亲与耿东亮。只有耿东亮和他的母亲才能心照不宣的。
  母亲喊耿东亮的哥哥就叫“耿东光”,而耿东亮是“亮亮”,从小就这样的。小时候吃早饭的时候,耿东光的稀饭碗里只有稀饭,而亮亮的稀饭里头却有白糖,小时候亮亮睡在母亲的怀里,而耿东光只能睡在另一张床上。耿东光又矮,又粗,愣头愣脑,‘上像他老子“。而亮亮眉清目秀,有红有白,一副女儿态,真是人见人爱。小时候母亲洗衣服的时候总要喊一场:”亮亮,送个嘴来。“送个嘴来就是”亲一下妈“。母亲的双手支在搓衣板上,亮亮就会抱住母亲的脖子,左边亲一下,右边又亲~下。亮亮还会把鼻子伸到母亲的头发里去,像一条小狗一样四处闻,说:”妈妈的头发真香呀。“而耿东光就闻不到母亲的头发。母亲给耿东光洗澡的时候能听得到”咯吱咯吱“的,而给亮亮洗澡就一点声音也没有了,母与子会长时间地对视在一起,四只黑眼珠子总是望着的,母亲会疲惫而又满足地微笑,说:”还喊妈妈啦?“
  说:“还喜不喜欢妈妈啦?”说:“长大了还要不要妈妈啦?”亮亮答应一下母亲就亲一下,每次都是这样的。都是这几句话,这几个动作。但是没完没了,每一回都像第一次。
  所以童惠娴不能让二儿子受一点儿委屈,而耿东亮不能看到母亲有一点儿难受。所以耿东亮当了母亲的面烧掉皱巴巴的“初恋”,说:“我再也不了。”而童惠娴摸了摸亮亮的头,说:“妈没有怪你。”
  而母亲修车子就是让耿东亮看见了,而耿东亮和女同学“有说有笑”的样子就是让母亲撞上了。
  童惠娴的身子弓在冬天的风里,用扳手拧一只螺丝。车主正在往飞轮上加油,童惠娴取过了油枪。往链条上头打了几滴机油,关照车主说:“干飞,油链子。飞轮上不要上油,灰粘在油上,反而不润滑。”这么说着话童惠娴却看见自己的二儿子从迎面骑过来了,离自己只剩下七八米远,~个姑娘正在和他说笑。童惠娴想避过去,但她的儿子已经看见她了。儿子的目光正沿着车子的惯性匀速而又快捷地逼近过来。他的脸色在七八米之外说青就青掉了。女同学刹下车,说:“打个气吧。”女同学架好车,从梧桐树根分取过气筒,童惠娴却接过去了。
  耿东亮目睹了母亲弯着腰的用力过程。冬天的风沿着打气筒的压力一阵又一阵刺进耿东亮的胸口,耿东亮走上去,想抢过气筒,却被女同学拦住了。女同学笑着说,“你看看你还是个干粗活的人。”女同学说话的时候摸了摸口袋,对耿东亮说:“你有碎钱吗?”童惠娴抢过话说:“不收钱。”旁边卖报纸的女人却开口了:“一个股一毛。”耿东亮掏出一块硬币放在三轮车的老虎钳上,掉过头去就跨上自行车,一发力,车子和人却一起倒在了地上。女同学走上去,说:“伤着没有?你伤着没有?”耿东亮的眼眶里早就含了泪了,大声说:“你有完没完?”
  女同学不知道耿东亮为什么发脾气,内疚地说:“都是我不好。”
  当天晚上耿东亮就赶到了家里。父亲正在看电视。父亲掼掉香烟,说:“你妈病了,没吃饭就上床了。”耿东亮进了卧室就从被窝里头拉出母亲的手,她的手又红又肿,裂开了许多血口子,指甲里头全是油垢。耿东亮拉住母亲的手只喊了一声“妈”。母亲便把手收了回去,说:“妈就是干粗活的命。”童惠娴一出口就知道这句话说重了。她侧过身来,说:“等你读完大学,找一个稳当的事业单位,妈就收摊子。妈就盼着你把心思全花在学业上来。”妈的话里有话,耿东亮听得出。耿东亮说:“哦不会做对不起码的事情的。”童惠娴听完这句话脸上便松动,支起了上身,耿东亮说:“我给妈盛饭去。”童惠娴摸着儿子的头,这个小东西说长就长这么高了,天天盼他长,长大了心里头反而难受了。童惠娴说:“妈知道亮亮会赶回来给妈盛饭。”
  出租车~开到延安路的路口耿东亮就下车了。他跑到母亲的身边,没头没脑地说:“妈,你不用再修车了!”耿东亮把母亲抱出去三四米,拉开了口袋,露出了钱扎的乌青脊背,像浅水滩上的鲫鱼背,一伸手就能抓住了。耿东亮满脸是泪,大声说:“你再也不用修车”了!“
  童惠娴望着钱,脸上立即放光芒了,但刚一放亮却又突然暗淡了下去,紧张地说:“哪来的?”
  耿东亮急不可待地说:“我挣的,是我自己挣的。”童惠娴仰着脸,用手给儿子擦泪,越擦越脏,越脏越擦。童惠娴的眼眶就热,说:“亮亮。”
  司机跟过来了,很不开心地说:“给车钱。”
  耿东亮弄不明白李建国总经理为什么要把他带进小会议室。会议室很小,而那张椭圆形的会议桌就显得很大了。会议桌的中间留出了一块椭圆形凹穴,放置了~排兰草和金橘之类的盆花。李建国总经理走进会议室之后就把门关紧了,示意耿东亮坐。李建国沿着会议桌的弧顶绕了一圈,坐到联东亮的对面去。李建国放下文件夹,往外掏扁盒的三五牌香烟,然后掏打火机。会议室很静,李建国的一举一动都伴随了很清晰的声响效果。桌面上响起了烟盒的声音,随后是打火机的声音。
  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特别庄重了。耿东亮咽了一口唾沫,望着李总。而李总也正望着他。
  李建国说:“我们谈谈。”
  耿东亮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了。他在回忆。他记不清这些日子到底做错什么了。
  李建国打开文件夹。点上香烟。开始说话。他首先谈起了唱片市场,唱片市场的前景,以及把握机遇的重要意义。他的谈话一开头就抓住了宏观形势的要害,简明而又透彻。然后,李建国翻开了文件夹的另一面,开始谈及耿东亮。他第~次当了耿东亮的面没有用“你”而是直接用了“耿东亮”这个完整的姓名。耿东亮听着李总的话都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只是躯壳,而真正的耿东亮这一刻正生活在李总的谈话里。他分析了耿东亮的音色,尤其是中音区易于抒情和色调丰富的特征,他分析了耿东亮的身高,形象气质,易于被听众(即市场)
  接受的可能性,他谈及了新闻炒作、唱片、唱碟。磁带、肖像权、个人演唱会、声乐比赛、广告、投入经费、计划的步骤。他谈得很好。他的谈话是一份完整的技术分析与可行性报告。
  李总又翻过了两面,他报出了一连串的数据。师范大学音乐系声乐专业从1987年恢复招生开始,至今一共招收了269名学生。1名病退,2名因在食堂长凳上发生了不正当行为被开除,1名车祸身亡,实际毕业为265人。这265名毕业生中,4人下海,2人在深圳改唱流行乐,3人做了行政干部,7人从事专业演唱,6人出国,I4人在大专以上院校从事高等教育,1人坐牢(现已释放),l人因喉癌切割而改行,余下的227人全部在普通中学从事基础音乐教育,占总数的   85。 67%。耿东亮无法审核这些数据,然而从李总的表情看,它不容置疑。完全可以精确到小数点之后的两位数。李总合上了文件夹,严肃而又负责地指出,正反两方面的情况是一目了然的。李总说:“我们希望你不要失去机遇。”
  李总的目光是诚恳的,口吻是友善的。
  耿东亮说:“我当然不想失去,我越来越喜爱现在的生活了。”
  李建国:“问题是你必须改变。”
  耿东亮听完了这句话便陷入了沉默,沉默到后来他变得忧虑了。耿东亮小心地说:“你是说,我必须退学,……
  是不是“‘
  李建国:“是。
  耿东亮:“两年后……不行么?”
  李建国:“成名要早,同样,发财也要早。生意不等人。我们不会等你——我们等不起。”
  耿东亮:“我可以一边读书,一边……”
  李建国:“谁都不可以踩着两条船。每只船都有自己的码头。”
  耿东亮:“没有机遇我们痛苦,有了机遇我们更痛苦,为什么?”
  李建国:“因为我们都贪婪。”
  耿东亮:“……我要是放弃呢?”
  李建国:“你会更痛苦。有85。67%的可能性。”
  耿东亮:“……不放弃呢?”
  李建国:“人只能活一次。痛苦就是对另一种活法的假设。这是上帝对我们的惩罚。”
  耿东亮:“那我为什么要选择?”
  李建国:“每个人对逃避惩罚都怀有侥幸。”
  耿东亮:“你利用了这一点……”
  李建国:“我喜欢这一点。”
  耿东亮:“我现在很乱。我太矛盾了。”
  李建国:“这只不过是现代人的现代性。”
  耿东亮:“让我想想……再想想……”
  李建国:“你什么时候把退学证明拿来,我们什么时候签约。”
  耿东亮:“……这是条件?”
  李建国:“不是。是次序。”
  耿东亮:“我必须退学……是不是……”
  李建国:“我不勉强谁。我从不勉强谁。”李建国说:“后天就开学了,你必须决定。我只能提醒你一点,不论做出什么决定,都必须坚决咬着牙,眼一团就过去了。但我不会勉强谁。
  我从不勉强谁。“
  沉寂了一个暑期的校园又一次灯火辉煌了。同学们都报到了。整个校园呈现出一片热情喧闹的景象。耿东亮没有回到寝室去,他一个人在校园里游走,像一个孤魂。而事实上,他就是一个孤魂,无技可依。
  耿东亮没有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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