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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秦家有女-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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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言瞧着满屋的东西药材、补品,又听了几位婶娘细细叮咛,无非是忌劳神、劳力,不能用熏香,饮食起居更不消说,全都要精心打点。
    二太太又私语实在不行买个丫头放在房里,免得姑爷心往外头跑,更叮嘱她万事小心,三个月以后方能和姑爷同房。
    知言一一应下,她环视一周,数来数去少了常氏,真是怪异,按理说做为嫡母走过场也要来一次,何况常氏对着几个庶女面子情称得上不差。
    见知言眼睛滴溜面露疑惑,大太太一句带过解释:“三弟妹感染了风寒,只能在屋里养着。侄女怀了身子不同往常,她怕来了给你过病气。”
    “母亲可是要紧?”知言照例要加问一句。
    大太太笑容随意,摆手道:“不打紧。”
    知言对常氏始终也是面子情,也不再追问,又听了几位婶娘和嫂嫂关切的话语,她们也都略坐一时便离去。
    几个丫头忙着归置收到各色礼,立冬手下麻利分拣,眼睛瞥向姑娘,犹豫该不该告诉她方才听到的两句闲言。不料她这一走神,就被知言觉察出不妥。
    屋里的几个丫头,立冬最机灵,唯有一样藏不住话,有心事都写在脸上。冬至更为细致,闷嘴葫芦很少说话,但凡出言都很是中肯。
    知言唤了立冬到眼前,细声问她:“今儿是怎么了,屋里的喜鹊蔫了吧叽的,长兴欺负你了,还是刘妈妈催着让你早点成亲?”
    “没什么事。”立冬下定决心不能告诉姑娘,正是安胎的时候,万不能出差池。
    知言注目于立冬,盯得她眼睛躲闪,这才轻哼:“到底是什么事,你如今连我都敢瞒,说出来,我给你做主。”
    立冬甩着帕气赌气道:“真没有,姑娘想多了,你且坐一会儿,我手里的活还没干完。”说完她扭头出了屋子。
    知言纳闷,走到明窗前,瞧着聂妈妈拉立冬进了厢房,两人神神秘秘的。她心底愈发不安,从炕上抓起半臂随意披上,也直奔西厢房。
    西厢房里聂妈妈正悄声训斥立冬,听见细碎的脚步,抬头一看原是姑娘追出来。她立即陪着笑,走向前扶住知言:“姑娘,你怎么出来了?立冬这丫头没个章法,昨天和长兴吵了两嘴,今天带着心事倒叫你瞧出来,方才我还训她,什么事都没有惹得姑娘忧心。”
    聂妈妈常年在方太君跟前服侍说话滴水不漏,从她这里听不到真话。
    立冬也点头附合。
    谁信,历来只有立冬给长兴气受的份。
    知言轻哼:“你们把我当成傻子一样哄,不说也罢,有本事一直捂着别捅出来。”她气闷之余回身脚下走得飞快,西厢房口一个身影堵住她的去路,嘴里念叨:“走慢点,怎能还如此不当心。”
    见孟焕之回来,知言更没好声气,甩开他扶着自己胳膊的手,径直回了上房。
    孟焕之进院时听了半句话头,问聂妈妈和立冬几句后,也回了正屋。
    立冬直捂着胸口说好险,姑爷刚才的眼神冷得渗人,幸亏自己强忍着没说出来,再看聂妈妈也是心有余悸舒气,两人对视苦笑。
    孟焕之进屋见妻子坐在在明窗前出神,神情幽幽,带着几分失落。他并未立即过去,换过衣裳,洗漱后轻轻走过去抚着她的脸。
    知言拍开孟焕之的手,那只手不依不饶摸挲着她的脸。知言气结,怒目而视,对上饱含柔情的一双眼睛,她心底一点委屈劲全涌上来。
    “焕之,到底出了什么事,你透个底,好让我心里有数。”知言恳求道。
    孟焕之坐下紧搂着妻子,温声道:“好,本也打算这两日告诉你。有一点说到前头,无论听到什么你都不能动气,更不能冲动,如果做不到,别怪我存着私心瞒下你。”
    “我绝对不生气。”知言连忙应诺。
    孟焕之大手先是摸着妻子的手,不由己又伸到她的小腹处,娓娓道来知恬被赐婚的始末。知恬的画像流传到桂王手里,桂王与承恩公起争执,天子大怒,封知恬为郡主,赐给番王做王妃,三月份在京成婚,其后便跟着去暹罗。
    知言整颗心揪起来:“十妹那样的性子,嫁得又远,将来可怎么是好,我想回去一趟。”
    孟焕之搂紧妻子不让她动,质问道:“你忘了答应过我的话,你回去又能如何?十姨妹现在有皇家诰封,莫说是你,就是祖母见了她也要行大礼。更何况圣旨一下,宫里的教引女官也去了秦府,等闲不让外人见十姨妹,直到她出嫁那一日。”
    知言咬紧嘴唇忍着不哭出来:“焕之,暹罗王长什么样,年纪有多大,他会对十妹好吗?”
    “能,暹罗王也才二十出头,年轻有为,一定会对十姨妹好,就像我对你这样好。”孟焕之说着好话哄着妻子,对上她沾着雾气的羽睫亲吻,最后不知怎么又觅到红唇,浅尝辄止,心有不甘轻啄数下才做罢。
    见孟焕之脸颊绯红,极力掩下欲|火,知言想起另一回事,严词交待:“不准看别的女人,不许到外头喝花酒。倘若犯一次,你一辈子都别想碰我。”
    孟焕之素了有些日子,方才不小心勾起火,索性解开妻子的衣襟,露出雪白脖颈,轻挑开肚兜,轮番咂吸,轻声呢喃:“我只亲亲。”手下却不老实,探到裙下,几下撩拨得湿润。
    知言推着身边的人,言不由衷道:“你快走开。”无奈做怪的大手并不停下,她咬唇忍着不发出声音,脚背弓起,全身神经系于一处。
    末了气息紊乱的声调在她耳边响起:“我谁都瞧不见,眼里只有你一个,心中也只有秦知言一人。”
    动听的言语总能打动人心,知言接话:“焕之,我爱你。”
    孟焕之轻轻啃咬着妻子的锁骨,听言后抬起头对上她真挚的神情。
    “吾心悦汝,孟焕之心悦秦知言。”他收紧妻子的衣襟,在她耳边一遍又一遍低语,竟哄得她在晚饭前小睡了片刻。
    ******
    知言事后才回想各个关节,桂王手里知恬的画像绝对和罗姨妈脱不了干系,所以才有常氏对外称病。根据她了解,以秦枫的手段,常氏这辈子再难有机会走出三房一步,也不可能见到外人,恐怕短时间内连知画和知雅都见不上。
    果不其然数日后,三房一对嫡姐妹结伴而来,知画大概也是心中有底并不多言,知雅口口声声报怨回府没见常氏。
    见嫡妹着实絮叨,知画轻斥她住口,对着知言传授了一番育儿经后,两人相携离去。
    知言心中无时不刻记挂着知恬,忧她一个人远嫁,路途遥远不说,相隔千里水土不服,人情风俗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虽说是秦府也有陪嫁的丫头婆子,皇家也有随行女官,知恬从小与世无争,虽是小邦宫廷也逃不了勾心斗角,以她的性子根本应对不来。
    孟焕之通过秦昭了解后,每日回来告诉妻子秦府上下为知恬倾尽全力所做的事。
    司马老师求了老狐狸,全家跟着知恬同去暹罗。又从府里养的数位闲散人中挑了数位有本事之人,或擅医术,或擅武艺,另有奇巧有才能之人十数位也做了陪嫁,加上皇室的陪嫁,共二百多号人,也算有排场,界时全跟去。
    三月初,首辅府为知恬办及笄礼,京中权贵云集,宫里头御赐的礼仪用物,请了圣上的长姐大长公主做正宾,英国公夫人做赞礼,冯尚书的孙女做赞者。
    礼乐响起,知恬穿着明艳的胭脂色采衣徐步进到东堂,光华灼人,满屋悄寂,乐声也顿了片刻复再响起。
    秦家最美的女孩养在深闺人未识,一朝露面艳惊四座,怪不得引起争抢,这等佳人倾国都不为过。
    初加、再加再到三加,知恬用上华贵的钗冠,正红大袖长裙礼服,典雅清丽,美貌不可方物,顾盼生辉,竟比公主都要显得雍容万千。
    大家只能叹番王有福。
    知言坐在角落中观看及笄礼,当年襁褓中的小婴儿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想到知恬要离开,叫她如何不牵肠,那种心理不是嫁妹妹,完全盯着女儿要出嫁。
    不知不觉,知言泪流满面,所幸大家都盯着知恬,没人注意到她。
    满府宾客齐声赞叹知恬的美貌,众姐妹抽空出来在偏室中见知恬一面,相对无言,只能说保重。
    知言命人拿出紫檀木盒呈上,不用她多说,知恬落眼便能明白。这是当年她托知恬代管的玉兔宫灯,今后遥隔千里,就让玉兔替她陪伴妹妹。
    知恬打开紫檀盒,曾几何时,这只玉兔陪伴她三年,她从今往后不能再落泪,眼里噙着泪含笑语:“谢谢姐姐,妹妹一定会过上舒心日子。”
    知雅第一个没忍住掩面痛哭,勾得其余众姐妹全都落了泪,惟屋中那朵倾世名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终未落下来。
    此间一别,知恬随着夫君远走异邦,今生再难有见面的机会。知言只能把最美好的祝福送给她,祝愿她顺风顺水,事事如意。

☆、141|诸房分流

从得知妹妹要远嫁那天起,数日间秦昭忙得脚不沾地,四处奔走,绞尽脑汁出谋划策,只为十妹尽一份心意。
    从眼下看,暹罗王身家清白,带着异族的血统,称得上相貌堂堂,比起承恩公家那档子糟心事,更配得上十妹,也算得上不幸中的万幸。
    家中母亲被软禁,总让秦昭心中堵着大石头,十分不忍也是无可奈何。当初若他能及早隔绝母亲和罗姨妈往来,也不至于引火上身,招惹上事非。
    罗姨妈母子二人年前就举家不知搬到何处,怪不得春节上外祖家时没见到他们。天大地阔,一时也难以找寻。秦昭不急,罗家表弟有举人的功名在身,总有一天会藏不住抛头露面。
    秦家数年间养了条毒蛇在旁,喂肥了他们,先是图谋七妹,后又投靠桂王。只要想及此处,令秦昭悔恨交加,欠他们兄妹的总有一天要讨要回来。
    他思索着诸事一路行来,走到自己院门口时又闻见一股药味,不由皱眉。
    见秦昭进屋面带不豫,四奶奶略慌神,拿了书盖住桌上的药碗,亲自上前为夫君更换衣衫,关切地问他可用了饭。
    秦昭回首注视着妻子,见她目光躲闪,走到桌边掀掉书,一扬手将药倾倒在漱盂中。
    四奶奶眼睁睁看着煎好的汤药全都倒掉,眼中噙满泪水,讷讷道:“四郎,你不该。”
    “我早都说过,有子女是福气,没有也不急,几十年光景还怕你生不出来。太医都说过你身体无碍,只是时机未到,不用成日不离汤药,是药三分毒,你总该明白这个理。”秦昭站在当地朗声言语。
    屋里众丫头婆子觑得情形,全都退下。
    四奶奶掩口轻声啜泣,肩头耸动,上乘的锦衣罗衫不掩她内心恓惶。
    昔日跟随母亲北上燕京回外祖家探亲时,宁远侯府一次巧遇,俊美如神的秦昭深深扎根在她心中,日思夜想,不顾父兄反对执意要嫁给秦家四郎。
    安远侯为了爱女对着朝中对头低头让步,她更是下了气力学说燕京话,花重金托人打听来秦昭的喜好性情,行为举止间全依着他的心意。
    嫁到秦府初时事事顺心,长辈慈怜,受小姑爱戴,夫君对她也礼待有加。原以为一生就这样下去,不料天不遂人愿,家里上上下下偏她生不出孩子。倘若她对夫君少一分爱恋,不至于泪往心中流苦透了。
    秦昭走过去轻拍妻子的肩膀安慰她:“九妹也是圆房一年多才有喜信,你何曾见过她忧心重重。退一步来说,即使咱们命里无子,我还有那么多的兄弟子侄,到时挑一个过继来,自小养在你身边,总是秦家的儿孙,跟咱们亲生的没甚两样。”
    “四郎。”四奶奶顶着泪眼抬头,双眸中满是爱恋与痴迷,她咬唇带着自艾之气:“当初若不是我一心要嫁你,换个旁人,三房早有了儿孙,也不至于让母亲犯下大错。”
    “胡说!”秦昭轻呵斥,转而声调放柔:“你是一心想嫁我不假,可我也是,早对你上了心。”
    成亲近三年,四奶奶从不敢计较与夫君之间情义的真假,怕得知真相后更受打击。听见秦昭说的话,不论虚实,她顿时泪如雨下,更觉对不起他。
    秦昭揽了妻子入怀:“母亲的事怨不得你,我也有责任。现在她在屋里养病,三房的事你要帮我担起来,比你成天闷在屋里一碗一碗喝着苦药要强百倍。放宽心,终须有的事逃不过。我若连你都护不住,还怎么出去干事业。”
    四奶奶唯诺应下。秦昭手下摸挲着妻子的肩头,思绪飘了好远,想到皇子间的争斗,朝堂上派系之争,江南士族势力兴起,北疆用兵,中原腹地流民。从何处着手,他心中大致有了底,只等着合适的机会。
    ******
    送走知恬后,秦府又办了一场喜事,七爷秦晌迎娶的正是二太太的娘家侄女,织造处督办马家的女儿。
    二太太最初一心想为秦晓娶个娘家的女儿,因秦晓沾染上不良习俗,她绝了这门心思。后来她又瞄上娘家小侄女性情活泼擅长与人打交道,正好填补庶子书呆子不通世俗,禀了家里老太太,征得同意,这才做主聘了来。
    秦府上一代娶儿媳妇时主要瞅中女方性情,门第都成次要。二老爷不理世俗,二太太偏爱说笑,与人相处甚欢。三老爷喜好风流,三太太生得最是艳丽。四老爷生性忧郁,四太太最为直爽大方。
    故二太太如此行事可算两全齐美,一为二房添个钱袋子,二来马家仍能与首辅府攀上关系。
    办完庶子的婚事,二老爷带着二太太、秦晓夫妇及孙女并二房的下人一大拨人,从水路经运河辗转走长江水路奔赴上任。
    其后,大房庶子五爷秦晔夫妇携女与才成婚不久的七爷秦晌夫妇及十爷秦晤也动身,沿着知言当年曾经走过的路线,前往陇地,暂时扎根在秦州书院。又他们临去时带上了十一姑娘知容,顺路将她送到五老爷处。
    这么一来,燕京城中首辅府只剩嫡出大房、三房和六房并大爷秦明,未出嫁的女儿也只剩十三姑娘知媛,且也择了吉日与张盛定下亲事。
    张盛原本见了表妹躲避三尺,听闻她要做自己的媳妇,更是看见知媛逃之夭夭,也成了大家闲时津津乐道的笑料。
    ******
    知言在家养胎,充耳不闻窗外事,都能感觉得到形势紧张。孟焕之成日在外书房忙碌个不停,一应事务全瞒着她。
    没办法,他只有这点让人气闷,许是年幼时瞧怕了孟老太太受过的伤痛,恨不得筑建出一座密不透风的房子把知言关起来,不想让她经受一丁点风雨。
    天渐热,知言心情又开始烦燥,成天喊闷,撒娇耍赖缠得孟焕之放下手中事务,陪她闲话叙家常。
    初夏的天气,知言穿着浅粉色交领衣裙,腰腹处已微微隆起,走在花园里说起在西北时的往事。
    “幼时跟着父亲在金城,我最喜带着十二弟去河边玩,河水流得又急,水也混浊不清。十二弟总说不及江南的水乡的情致好,可我最喜那一方故土,临回京城时带了整整一水袋回来,几年间水全干了,只剩下黄沙。”
    知言谈及故土总带着感伤,手下绕着花枝,心中惟有奔腾不息的黄河。
    妻子对西北特殊的情怀孟焕之早有感知,顺着她的心意说下去:“我也去过陇地,到秦州书院后,又往西出了河西走廊,领略大漠漫天黄沙。一路行去风致与中原大不相同,土地贫瘠,水也苦涩,人却质朴,不失天然。”
    知言听得开心,伸手勾住孟焕之的脖颈,示意他低头,两唇微触旋即离开,调戏成功后咯咯轻笑。
    孟焕之也被逗乐,拉住妻子的手亲吻,挨次啃咬她的手指头,整洁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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