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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古代贩药指南-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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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客房里,顾长亭敬了温元芜一杯茶,温元芜接过饮了一口,笑着道:“戚堂主,早几年那么多人想拜师,你说不收徒的,怎么到了云州府就肯收徒了?”

    戚寒水对自家阁主十分敬重,听了这话,老脸也有些挂不住:“云州府人杰地灵,人杰地灵……”

    “你叫长亭吧?”温元芜转头问少年,笑意可亲自然:“何时你随你师傅回忍冬阁,也看看北方十三郡的风物人情。”

    戚寒水一愣,讷讷道:“我还不知什么时候回阁里去呢,这待着也挺好的。”

    温元芜剑眉微挑,满眼含笑看向戚寒水:“怎么,四年前和王堂主吵了一架,至今还赌气不肯回去?”

    一听说起王中道,戚寒水鼻子一哼:“我才不是和那老匹夫置气,不过是这云州府呆惯了,一时还没有回去的心思。”

    温元芜也不戳穿,只叹息道:“你在这里是惬意了,却不知云卿时常念叨起你,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听到“云卿”这个名字,戚寒水的眸色不禁柔和了起来,问道:“少阁主……可还好?”

    温元芜神色微敛,温和道:“还是老样子,不过用药将养着。”

 第37章

    相思又吃了几帖温元芜的药,身体便大好了,只是脸上都是花,有碍观瞻,好在如今年岁尚小,温元芜又配了药膏抹,约莫有个一年半载的也就看不出了。

    温元芜每日来给相思诊脉,越发觉得这个小姑娘有意思,机灵自不必说,闲时说起时事来,竟也颇有想法,有时说的故事也不知是哪里看来的,竟是连他也未曾听过,几日接触,竟颇感投缘。

    数年前,他为了救儿子的命而四处求药,魏家拿出了木香犀角解他的燃眉之急,如今他又救了魏相思的命,也真是机缘命数。

    颍州府的事都已处置妥帖,相思的病也无大碍,温元芜便辞了魏家,同周清一起回金川郡去了。

    相思能走动之后,便寻了一日去春晖院见魏老太爷,还没进院,就听见里面相学和相玉的哭声,相思转身想走,想了想,终是走进院儿里去。

    “爷爷,饶了我娘吧!爷爷求求你了!”相学哭着求情。

    “娘她是一时糊涂!千万不要让娘走啊!”相玉也哭得撕心裂肺。

    相思方才进门,魏老太爷原本阴沉的脸便松动了些,忙让丫鬟给她拿了软垫倚着,责备道:“才好些,就到处走,你爹娘也不管管你。”

    相思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打了个哈欠:“好几日也没得出门,憋也憋死了。”

    “呸呸呸!才捡回一条小命,说什么死!”

    相思便不说话了,魏老太爷转头去看堂中的相学相玉两兄弟,平淡道:“你们的娘,心肠狠毒,自己做了这孽,怪不得我,魏家算是容不下她了,你们两个回去吧。”

    相学面色不善地看了相思一眼,复又看向老太爷:“这事儿哪里有证据!只是魏相思他说是就是吗?爷爷平日总说要公道做事,怎么牵涉到他就这般不讲道理!要把我和相玉的亲娘赶出府去!爷爷怎么知道不是魏相思他故意栽赃陷害!”

    魏老太爷对这事的处置,相思是知道的,崔妈妈已经送到了府衙里去,而秦氏,因顾念着相学相玉,所以不送官,但也不肯再留她在魏家,只让魏正信写了一封休书,从此以后她与魏家再无干系。

    相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不理会相学怨恨的目光,她一直很能忍,秦氏这些年明里暗里的手段不少,她都忍下了。

    但不代表她能一直忍,她忍了这些年,总以为以德报怨是好的,但结果总让人蛋疼。

    所以她既然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就绝不会假装大度地去给秦氏求情,人既然得罪了,就得罪到底好了。至于相学相玉,她和二人本也没有什么兄弟之情,秦氏因自己被逐出府去,以后这两兄弟也必然是冤家对头,她也不必在二人面前虚与委蛇。

    “魏相思你倒是说话啊!”一直咬牙不语的相玉也气急,冲上来便要打相思,相思却轻轻闪身站到了魏老太爷身边,相玉不敢放肆,狠狠瞪着相思:“你不要脸!你诬赖人!”

    相思一点也不生气,似是有些冷,便缩了缩脖子,轻声道:“崔妈妈用患痘人的衣服染了瘟气给我,崔妈妈招了,那患痘的孩子也找到了,证据清楚明白,你娘要害我的命,也险些就要得手,如今却说我不要脸,这天下还有没有道理讲的?”

    相玉气得满眼通红,牙都要咬碎了:“都是你!都怪你!都怨你!”

    相思有些难受,咳嗽了两声,道:“不是我,不怪我,不怨我。”

    相学也红了眼,冲上来骂道:“我跟你……”

    “行了!”魏老太爷猛地一拍桌子,瞪着已经状似疯狂的两兄弟,一字一顿道:“是你们娘先做的错事!是你们娘心肠歹毒!是你们娘要杀人害命!是我,要赶她走!”

    相学相玉被魏老太爷气势所震,一时间竟不敢开口。

    “我对你们两个很失望。”魏老太爷叹了口气,严厉的目光扫过两兄弟的脸,冷然道:“你们偏袒自己的亲娘,我理解,但你们是非不分,我不能容忍!魏家竟然能养出你们两个这样的子孙么!”

    魏老太爷狠狠拍着桌子,气得浑身发抖:“这么多年的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先生教导的为人道理你们都忘了吗!”

    魏老太爷看着这两兄弟,越发的心烦,骂道:“你们别给那蛇蝎心肠的妇人求情了,若再求,你们就和她一起滚出魏家算了!都给我出去!”

    相学相玉如今哪里还敢多言,一个咬牙瞪了相思一眼,一个喘着粗气恨恨走了。

    相思轻轻拍了拍魏老太爷的背,许久,老头儿才平静下来,灌了一口茶,嘟囔:“气死我了。”

    “他们两兄弟现下不过是一时接受不了,日子久了,想明白道理,必然不会如此。”相思虽如此安慰,心里却知道即便时日久了,也是白扯。

    魏老太爷不置可否,见相思瘦得厉害,忙让魏兴去通知灶房做些好吃的,中午留相思一起吃了,又让她在内室睡了晌觉,这才送回章华院去。

    *

    秦氏进门时并没有太多陪嫁,只两个红木箱子,这些年置办的首饰细软,魏正信也不准她带走,所以东西收拾起来倒也省力。

    相学相玉从春晖院灰溜溜地回来,便见秦氏站在院门口等着,旁边跟着两个家丁,一个管事妈妈,想来是为了见他们二人一眼,才拖延至今。

    相学相玉一看便止不住眼泪,扑上去母子三人哭做一团。

    “娘娘,你别走!”

    秦氏脸上被崔妈妈挠得一条条的伤疤,脖子上也都是伤,身上更不用提,本就凄惨的境况,又要别离自己的亲子,如何能不怨恨,不恼火,她死死抱着两兄弟,狠声道:“娘如今都是大房害的!你们两兄弟要给我牢牢记住!你们两个要争气,只要你们争气,娘就能回来!”

    “我们一定争气!”

    “我们一定让你再回来!”

    那管事妈妈原是个厉害的,早已等得不耐烦:“好话不教,竟教唆这些阴晦事,好孩子也教坏了!还不给我走!”

    管事妈妈一发话,那两个家丁便也没了顾忌,拽着秦氏便要往外走,谁知秦氏竟死死抱住相学相玉,气得管事妈妈暗中狠狠掐了她几下,气道:“干净利索些走,别给我们添些不痛快!”

    这三个力壮的人一同来拉扯秦氏,秦氏哪里能抵抗,被拖拽着出了魏家大门。

    *

    相思完全病愈时,已是春末,养病的日子唐玉川和顾长亭也常来魏家探望,于是不觉冬日漫长。

    如今痘瘟已然没了踪迹,沉香堂便又要开堂授课,这日唐顾二人再次十分有默契地来看相思,偏巧相庆相兰也在,五人组倒也凑了个齐整。

    这年纪的孩子,正是长个头的时候,几日不见就觉得与以前不同,尤其是顾长亭,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隐隐竟比相庆高出半头来。五人站在一处,竟是相思最矮,相思心里发苦。

    沉香堂开始授课后,他们自然就没了自由,今日便如秋后的蚂蚱一般要好好疯疯。五人挤在一辆马车里,奔着城外温泉别院去了。只不过这次都没泡温泉,只在房里生了火炉,围在炕上摸骨牌。

    相思手气好,一连赢了几次,春风得意地抱着羊皮热水袋,正寻思怎么出得漂亮,哪知唐玉川这个不要脸的竟猛地冲过来偷看,相思一屈身,老母鸡趴窝一般护住自己的牌,转头怒道:“唐玉川你个死不要脸的!”

    唐玉川脸皮厚得很,呲牙一笑,伸手去挠相思的痒:“给我看一眼,就看一眼!”

    相思受不住痒,王八一般翻了壳儿,倒向顾长亭那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向他求救:“大外甥救命!救……哈哈……救命啊!”

    顾长亭伸手护住她的脑袋,一手拦着唐玉川:“行了,饶了他罢。”

    唐玉川一听不干了,眼睛一瞪:“你可真听你相思老舅的话,忒孝顺了!”

    顾长亭眯眼看唐玉川,嘴角勾出一个微笑,猛地抓住唐玉川的肩膀,对着相庆相兰道:“他这是欺负咱们魏家人啊!上!弄他!”

    相庆相兰怪叫一声,饿虎扑食一般按倒了唐玉川,相思此时也缓过劲儿来,四个人把唐玉川按在炕上,挠脚心的挠脚心,瘙痒的瘙痒,唐玉川起又起不来,打又打不过,被整治得吱哇乱叫:“我的天啊啊啊……哈哈哈……别挠了……我服气……哈哈哈哈哈……救命啊!救命啊!啊啊啊啊!”

    四人收拾够了,这才松手,留下残花败柳的唐玉川瘫在炕上,脸上全是泪水,气若游丝道:“你们欺负人……你们魏家欺负人……欺负人啊……”

    中午用了饭,依旧是雷打不动的午睡,相思睡得沉,醒来时炕上只剩自己,一如许多年前的那个午后。

    她有些迷惘,在炕上坐了好半晌,下地去倒水喝,转头见背对屋里坐着个人,背影挺直,春日的阳光洒在周身,便是看着也觉温暖。

    杯里的水是温的,她捧在手里也在门前台阶上坐下。

    “他们三个去后山抓鸟去了。”

    相思应了一声,看着庭院里柳树抽枝,小草发芽,默然无语。

    “我决定考沉香会。”

    蓦地,少年淡淡开口。相思一愣转头,少年眉眼温润:“咱们几个一直在一处,要是都能考进沉香会,也很好。”

    “嗯!”相思狠狠点头。

    *

    人如果有目标,时间就过得非常快,春日过后是夏日,夏日过后是秋日。

    而立秋日是淮蒲会试的日子。这一日越近,相思等人就越觉时间紧迫,这日下学,四人一同来找顾长亭,准备一起去魏家温书,谁知几人正要辞别戚寒水,周清却神色凄然悲怆地冲了进来。

    戚寒水一愣:“你怎了来了?”

    周清上前一拜,胸膛起伏不定,颤声道:“堂主,阁主……阁主……”

    “阁主怎么了!”戚寒水一把抓住周清的肩膀,急急问道。

    “阁主他……染了热寒症,四日前走了。”

    “啊!”戚寒水双目圆瞪,踉踉跄跄跌坐在椅子上,犹自不能相信:“怎么会……不能啊……热寒症……”

    周清大恸,上前抓住戚寒水的手腕,道:“堂主,王堂主派我请你回阁里去,少阁主……少阁主也不成了。”

    “什么!”戚寒水反握住周清的手腕:“少阁主怎么了!”

    还没待周清开口,戚寒水已伸手阻止,转头对早已惊慌失措的几人慌乱道:“我要回忍冬阁……”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复又转头大喊:“郑明!郑明!郑明!”

    郑管事听这声音不对,慌忙跑进来,见屋内众人脸色极为难看,正要开言,戚寒水已一边抓着周清往外走,一边交代:“我先回阁里,这里交给你了!”

    看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屋内几人怔怔不能言。

    过了几日,温元芜病逝的消息才传到云州府来,据说是一个女童换了寒热症,周围大夫都怕传染给自己,不敢给看,温元芜知道后便亲自去救治,那女童的病虽好了,温元芜却送了命。

    又过了几日,相思又听说温元芜的独子温云卿也不成了,据说血也吐了几盆,原本就不济的身子,只怕要死也快。

    相思的命是温元芜救的,眼看着这一桩一件的惨事,心中也十分难受,却什么忙也帮不上。这时却听闻忍冬阁广发告帖,要寻碧幽草,偏相思正知道哪里有这草,便忍不住要动动心思去寻来。

    沈继和这几年的会长做得顺风顺水,今年春天的时候知州胡岚又向朝廷举荐他做宫中御药采买,经过重重批文,秋天这御药采买的职令总算下来了,这是件光彩事,认识的不认识的免不得要来拜访送礼,沈继和索性广发请帖,又请戏班子唱了三天戏,办个烧尾宴。

    所谓烧尾——鱼跃龙门之时,虽与沈继和的情形有些不同,但总归是高升,也没人闲着去挑这些。

    而这碧幽草,便在送给沈继和的礼单上。

    相思站在洪福客栈门口,有些不安地搓着手,时不时抬头看着街道那边行来的马车。她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要等的那个人还没回来。

    这时忽然一辆马车在客栈门口停下,从车上跳下个玄色劲装的青年,那青年下车便直奔着客栈里走,相思忙冲上去:“请等一下!”

    那人似是没听见,眼看便要上楼去了,相思一急,大喊:“辛老大!”

    玄衣青年身形一顿,转过头来,剑眉鹰目,精神抖擞,皱着眉头看向相思:“你叫我?”

    相思气喘吁吁跟上来:“辛老大,我有事儿想和您打个商量。”

    那青年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可我不是辛老大,我是辛十一。”

 第38章

    那青年眉头皱得越发紧了:“可我不是辛老大,我是辛十一。”

    “啥?”相思张大了嘴,但又觉得这样太过失礼,忙闭上嘴,讪讪道:“我只听说辛老大住在这客栈里,所以认错了!误会了误会了!”

    青年听了,转身便往楼上走,相思深吸一口气,也跟了上去:“大哥你等等我,真的有事儿要和你们商量啊!”

    那青年在楼梯上站住,转身看着相思,皱眉道:“都跟你说了我不是辛老大,我是老十一。”

    “十一哥。”相思忙改口。

    辛十一这才转身继续上楼,相思一边对辛家兄弟之多感到咋舌,一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上了楼。

    来到一扇门前,辛十一叫了声“大哥”就推开了门,相思站在门口,见屋里还有一个人,想着八成就是辛老大本人了,忙一礼:“辛大哥,我是云州府魏家的,冒昧来访,是有个事儿相求。”

    辛老大如今三十多岁,却因常年在江湖上走动,特意蓄了胡须,看起来略有些凶狠,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小兄弟,有事你请说。”

    相思咽了口唾沫,脸有些红:“我听说辛大哥手里有碧幽草?”

    “你想要?”

    相思一下子噎住,然后狠狠点头:“想要。”

    辛老大似笑非笑看着相思:“我虽然和魏家没打过交道,但你应该也听说过辛老大不做亏本的买卖,你要碧幽草,拿什么换呢?”

    相思的脸已然成了猴子屁股,只因接下来她要说的话实在有些臊得慌,她说:

    “我能让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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