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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古代贩药指南-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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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你明明在骗我嘛!”

    这句话本带着些哭腔,且相思确实害了风寒,声音便有些绵软,听起来简直像是在故意撒娇。于是清心寡欲的温阁主,越发的燥热难受了起来。

    他的声音沙哑,对相思再也硬气不起来,只好声好气地哄着:“你先放开好不好,这样……很难受。”

    相思才不上当,哭唧唧问道:“你当真一点都不喜欢我吗?一点都不吗?”

    温云卿有些心灰意冷,不再试着挣脱相思,只是用锦被包好她的身体,轻轻道:“我寿数难长的。”

    见温云卿回避这个问题,相思心里越发的不是滋味,即便先前都是装的,现在也是真的有些心酸,又加上此时身体不适,竟真掉了几个金豆子,金豆子湿了温云卿的肩膀,这次她终于缓缓松了胳膊,颓然跪坐在床上,一声不吭。

    温云卿觉得怀里有些空旷,猛然间还有些不适应,但总归相思是松开了自己,于是也不多言,伸手捉了相思的手腕号脉,然后心中一凉。

    相思是受了些风寒,旧伤亦未彻底痊愈,但让他担心的却是她的多思沉郁,为了他的病,她到底是费尽了心思的。

    将相思的手腕放回被子里,温云卿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道:“你和唐小弟收完了药材,便早些启程南归吧,再晚些,河上要结冰,到时就不好走了。”

    听见这话,相思是气得七窍生烟,但眼前这男子她又不能像对付唐玉川一般掐两下捶两拳,是使不得暴力手段的,也是温云卿说的话太过气人,相思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一下子掀掉了棉被,再次扑向了温云卿……

    这次她不止手臂紧紧环住了温云卿的脖子,柔软的唇瓣也贴在了温云卿微凉的双唇上,温云卿的身体虽然一动不动,任由相思施为,垂在身侧的拳头却渐渐握紧又松开。

    相思虽两世为人,这方面的经验到底是少一些,虽不管不顾的亲了上去,到底只会轻轻地亲,且温云卿又一点都不肯配合,这个绵长的吻实在是一点也不旖旎香艳。

    相思觉得自己的嘴有些麻了,唇下的温云卿却依旧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这个吻就有些进行不下去,更让相思觉得自己像是在色|诱一位得道高僧……

    她放开温云卿,心里越发不是滋味,低头坐着,声音软而可怜:“阁主,我心里难受。”

    温云卿重新扯了被子为她披好,声音平静:“我给你开两服药,吃了就好了。”

    相思依旧委屈:“心病,吃药是好不了的。”

    温云卿把相思严严实实裹在被子里面,淡淡道:“我医术好,吃了我的药,心病也能好。”

    屋内沉寂许久,相思忽然幽幽道:“我不吃药,我要你……”

    温云卿的手有些不稳,沉默着继续把相思包得严严实实:“你以后总归是要成亲的,你不能这样不要自己的名节。”

    这话说得实在太大义凛然了些,相思听了十分羞愧,于是再次挣脱了被子的束缚抱住了身前的男子,哭嚷道:“我不听我不听!我的心好痛!”

    当然,相思姑娘此时脸上并无泪水,只有得意的笑容,但是夜色深浓,温云卿自然没看见,于是他再不敢说一句话。

    *

    深夜,温云卿才回了自己的房内,进屋关门,靠在门上平静许久,他才起身朝净室走去,再出来时,已换了身月白里衣,在桌前拿起一本书看了半晌,却一页也没翻,终是静不下心。

    起身踱到窗畔,开窗见院中初冬景象,竟觉欢喜,他看了一会儿,眸中渐渐现出欣喜之色。

    “咳咳咳!”毫无预兆地,他掩唇咳嗽起来,月白里衣上染了点点血迹。

    他却不急着服药,而是最后看了一眼窗外景致,然后关上窗户。药放在书架某册书的后面,他费了些力气才拿出来,依旧是碧绿色的药丸。

    *

    自从那晚相思耍了一回懒,温云卿就避她不及,本来在前厅议事,只要相思回来,他便会以极快的速度结束会议,然后飞快遁走,让相思连人影都抓不到。

    便是相思去寻他,他也只是称身体不适,要好生调养,不宜见客云云。

    相思被气得恨不能上房揭瓦,却是没有个法子,只得日日早出晚归去收药材。

    这日本约好了一个大户要交货,唐玉川正与那药农交割银钱,相思便从最下面拽出一袋子刺五加,才打开一半,那药农看见了,便是一声厉喝:“你干什么呢!银子可还没给完呢!”

    相思一看那药农面色不对,便猜出其中有诈,忙对唐玉川使个眼色,又对那药农道:“我不过是看看这袋的成色与先前的一不一样。”

    此时唐玉川已经把一票都塞回了怀里,那药农一看骗不成了,心下大为恼怒,指着相思的鼻子骂道:“你个小崽子,年纪不大,鬼主意倒不少!爷爷我的药材一点问题也没有,要是有问题,也是你故意掺里面要压价的!”

    见这药农要泼脏水,相思忙拉了唐玉川就要上车,那药农哪里肯能让这两个冤大头走,大喊了两声,立刻从山里跑出几个本地的药农来,各个手里拿着锄头镐头之类的农具,相思一看——不好哇!

    偏生今日赵子川有事儿没有同来,他们两人又只是在当地雇了几辆马车,如今一出事,那几辆马车先跑了,相思和唐玉川却被这群人团团围住。

    那使诈的药农在这村里也算是长辈,与村里人沾亲带故的,自然都是向着他的,只见他抓起道边的一块土坷垃,猛地砸在了自己的脑门上,狞笑着对相思二人道:“你们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娃,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你想不买就不买了?”

    血从被砸的地方淌了下来,从老头儿的脸颊流进满是烂牙的嘴里,实在有些吓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们可认识忍冬阁的人。”相思搬出忍冬阁,想要唬一唬他们,谁知竟引得他们哄然大笑。

    “忍冬阁?你们口音一听就是南方的药商,我可没听说有哪家药商与忍冬阁有关系!”

    “就是,年纪轻轻,满嘴谎话!我看你们还是痛痛快快把银子交出来,免得我们动手,或者把你们送到官府去!”

    一听“官府”二字,唐玉川眼睛一瞪:“去官府就去官府!你当我们怕你们不成!”

    其中一人嘿嘿直笑:“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

    金川郡郡守的名声,相思是听戚寒水说起过的,是个酷吏,但眼下这批药材价格不菲,若是就这么给了出去,再没有能要回来的道理,她想着即便到了衙门,也总是要讲理的,且也总能想到办法给忍冬阁的人报个信儿,于是故意激怒众人:“我还不信你们真能颠倒了日月乾坤不成,进衙门就进衙门!”

    然而才到衙门门口,相思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衙门左右各摆了十个木笼子,每个木笼里都吊着个人,各个面色惨白,还有两三个进气少出气多,眼看就要断气的。

    唐玉川也吓到了,紧紧抱着相思的手臂,小声嘟囔:“这也太吓人了些。”

    身后几个药农呵呵直笑,其中一个道:“有你们的苦头吃。”

    这几个药农实在是身负绝技,一进了衙门,立刻便换了一张脸,那把自己砸出血的老头做出一副要昏不昏的模样,被几个人拖拽着,剩下的人则是哭得凄惨可怜。

    “我的大老爷啊!他们两个外地来的药商欺负人啊!”

    “大老爷给我们做主啊!”

    “青天大老爷救命啊!”

    看着那些药农都哭天抢地地跪了下去,相思也有些站不住,拉着唐玉川也跪了下去。

    薛郡守端坐公堂之上,威严肃然,看着堂下跪着的两拨人,也不急着问,任由药农一拨人哭诉够了,才冷声道:“你们二人是何处的药商?为何出手伤人?”

    这一开口,便已是认定了二人的罪,相思怕唐玉川说错了话,一面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一面开口道:“启禀青天大老爷,我们两个是云州府的药商,不曾出手伤人的。”

    薛桂皱了皱眉,还未等开口,那自己砸破脑袋的老头儿便“哎哎呀呀”呻|吟起来,老大的岁数,却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我的青天大老爷呀!我脑袋上这伤就是他们两个打的呀!我那品质极好的刺五加,他们非要用次等货的价格买走,我不卖,他们就说了许多狠话,我和他们争了起来,他们两个就用石头把我打了!我可是老实本分的本地人,祖祖辈辈可都是在咱们金川郡里种药材的,我从来不说假话啊!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老头话音一落,旁边那几个年轻人便帮起腔来。

    “是啊是啊,秋老爹世代可都是金川郡的人,平日最和气老实的。”

    “他们这两个外地人,实在太可气了,仗着自己有些银子,便耍起横来,要不是我们几个看见了拉着,还不知道要把秋老爹打成什么样呢!”

    “他们也不看看咱们金川郡是什么地方,早年郡里闹流寇,都是老爷法纪严明,所以现在郡里太平了,那些土匪都不敢来捣乱,他们却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

    相思看着薛桂越来越黑的脸,心“突突”直跳。

 第76章

    “你们一方说打了,一方说没打,本官该听谁的?”薛桂本是军伍出身,后在京中做了几年官,才外放到金川郡来,自然少了些耐性。

    那几个药农演得颇为认真,且又一口一个“金川郡的药农”、“外地的药商”,这薛桂想公正些都做不到,倨傲不耐地看着堂下的相思和唐玉川:“你们两个到底打没打?”

    相思忙坚定地摇摇头,道:“青天大老爷明鉴!我们两个真的没有动手,是这药农以次充好,价钱本已定好了,都是上等刺五加的价格,我想在交货的时候验一验货,他知道一旦验货肯定要露馅,所以当下就翻了脸,喊了这些他的远亲近邻来欺压我们,便是他头上的伤,也是自己砸的。”

    薛桂微微皱眉,似在分辨相思是否在撒谎,便见堂下的少年一脸崇拜动容之色地看向自己,声音激动难抑:“草民在京城时,曾听闻过大人的声名,十分想看看大人治理之下的金川郡是何等模样,所以才不远百里来到这里……”

    说到此处,相思似是因为情绪激动无法成言,用手捂住了脸,旁边本以为胜券在握的药农们有些傻了,这人……变脸可真快啊……

    那薛桂也是一愣,他虽重刑罚,但亦是十分注重官声,正要开问,相思已努力平稳下情绪,勉强开口道:“我们到了金川郡,一看这里气象果然与别处不同,真的是百姓安居乐业,心中愈发的敬佩崇拜大人。”

    这时唐玉川也领会到了相思的意图,忙在旁附和:“就是就是!我们两个那天一进金川郡,就觉得没来错,这几天也在郡里收了好多药材,那些药农也都是实诚可信的,便以为郡里的药农都是可信的,谁想今天竟遇上了这伙儿人。”

    唐玉川本就生得颇招人喜爱,此时满眼真诚之色,实在很有煽动力,那几个药农一看不好,又嚎哭起来。

    “我的青天大老爷!这两个人说谎话啊!”那满脸污血的老药农唱戏一般忽然拔高了声音,吓了薛桂一跳,他又皱了皱眉:“他们如何就说谎了?难道金川郡的百姓不是安居乐业?”

    那药农悚然一惊,慌忙否认:“不是不是!草民是说他们打我了!”

    眼看秋老爹就要翻船,旁边几个人忙帮腔:“大人,我们几个那时候正在旁边干农活,亲眼看见他们两个联起手来打了秋老爹的,这可抵赖不得!”

    其中一个长得略猥琐的青年,小眼睛转了转,忙跪行了几步,道:“还有,他们打秋老爹时,还说是忍冬阁请来的贵客,这分明是要用忍冬阁的名望压人呢!”

    一听“忍冬阁”三字,薛桂脸色一变,原先缓和了些的脸色瞬间铁青:“你们两个认识忍冬阁的人?”

    相思发现了薛桂的不对劲,还未想好如何应答,唐玉川已先开了口:“我们的确是和温阁主一同来金川郡的,现在也暂住在忍冬阁里。”

    这话一出,那薛桂那脸色简直就如泼了墨一般,猛地一拍桌子:“来人!把他们两个刁民给我拉出去站笼!”

    唐玉川傻了:“大人冤枉啊!冤枉啊!别站笼!别站笼啊……”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两人便被四个凶神恶煞的衙役拖了出去,那长相猥琐的青年眼中全是得意——这金川郡了谁不知道,咱们的薛桂大老爷最恨谁?当然就是那退了薛家亲事的温阁主,只要和忍冬阁扯上关系,纵然有理也是枉然!

    相思和唐玉川被拉到了门外,那几个衙役平日见惯了这等事,找了两个快断气的犯人提回牢里去,就要把相思和唐玉川掉到笼子里的粗木上,相思抱着笼门死活不肯进去,也不要什么面子,央求道:“这位大哥你等等!大哥你等一下!”

    然后忙对唐玉川递了个眼神,伸手摆了摆,唐玉川会意,忙挣脱钳制,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递给相思,相思塞进那衙役手里,可怜兮兮道:“衙役大哥,我们两个真的是冤枉的,能不能烦你去一趟忍冬阁,找到戚堂主,把我们的事与他说一下,其他的决不麻烦您!”

    那衙役展开银票一看,数目实在不小,当下便和善许多,另外三个衙役也常吃这里面的油水,其中一个似是也替他们二人感到冤枉:“本来我看大人的态度都偏向你们了,但是后来那泼皮说你们是忍冬阁的客人,这才惹怒了大人。”

    相思也纳闷,小心问道:“薛大人和忍冬阁……有仇?”

    “还不是因为那温阁主退了大小姐的亲事……”这衙役说了一半便被同伴打断。

    “你可小心点,被大人听见你就吃不了兜着走吧!”说完,这衙役略有些歉意地看向相思和唐玉川道:“两位小兄弟,信儿我肯定给你们稍到,但是这笼还是要吊,不然大人知道了,我们这些兄弟就要丢饭碗了。”

    相思抬头看了看头顶那因被麻绳经年累月摩擦而黑得发亮的木梁,极没有出息地咽了口唾沫:“我们俩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坚持不了多久啊!”

    那收了银票的衙役呵呵笑了两声,拍着胸脯道:“两位小兄弟放心,我一定马不停蹄地去忍冬阁报信,而且,”

    衙役去木笼后面拎出两块砖头来……

    北风吹,东风吹,东北风吹又吹……

    相思和唐玉川阴沟里翻船,像两条腊肉一般被吊在笼子梁柱上,忍受金川郡寒风的爱抚。

    “相思,冻死了冻死了啊!”唐玉川哆嗦着,嘴唇都冻紫了,他和相思脚下各踩了两块砖,那砖头被衣摆挡住,所以外边也看不出什么古怪,但是这笼子四面透风,实在是冷啊!

    相思也冻得浑身打颤,脚要微微踮着才能受力,却是鼓励唐玉川:“再坚持一下,等一会儿戚先生来了就有救了。”

    唐玉川“嗯”了一声,然后继续咬牙坚持,却听相思嘟囔了一句什么,声音极小,若是他听清了,便知道相思方才说的是:你丫闯的祸竟然要老娘遭罪!

    事有不巧,偏偏这到了年末岁尾的时候,忍冬阁一年一度的岁寒杂议要开始了,温云卿和阁里几位主事在堂中议事,这一议便到了天黑之时。那来送信的衙役也没和门房说是为了何事,心里想着反正两人脚下垫着砖头,一时半刻也没什么事儿,便在偏厅坐着吃起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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