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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穿作男儿身-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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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老三坐在车辕上,快到时他将马车停了下来,抛了帘子往里头看,入目就是一张不情不愿的脸,这些年父子二人从不曾红过脸,也不曾争执过,如今虽也说不上吵但气氛着实有些紧张,“清哥,阿爹说的话你想明白了没?”
  这话周晓晨不知道要怎么回,须臾她淡淡地叹了口气,垂眸低声道:“阿爹,我想明白了。我晓得要怎么做。”
  桂老三知他心里还是有疙瘩,只是在他看来儿子不是无情无义的,眼下脑子转不过来,不过是因为年纪还小对男女之事不通,施诗长得好往后必定是个漂亮的,等儿子长大通了□□了,自然不会像现在这般,于是说道:“既然想明白了,那就不要摆出这样不甘愿的样儿,傻小子,阿爹和你娘不会害你的,往后你就明白了。”
  周晓晨轻点了点头,拿手用力揉搓了一下脸,做出了表态。
  桂老三看他这样总算松了口气儿,拉了马缰重又上路。
  又走了一柱香的时间,马车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周晓晨没有立马下车,还是在车厢里调整了一下呼吸,刚准备起身,后边门帘子叫人掀起,“哥,你回来啦。”是迎上前来的桂月源,只是这一声哥,与往的兴奋不同,带了那么一些说不出来的情绪。
  周晓晨努力朝他扯了下嘴角:“我回来了,”边说边故意拿了包袱递过去:“帮我拿回房。”
  “好。”桂月源忙将包袱接过去。
  周晓晨等人走了,她才慢慢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家里安静不见姐姐和母亲。
  桂老三把马车拉到一边,绑好了缰绳才回头道:“你娘和姐姐去陪你纪婶了,你先回屋收拾一下,找身素色的衣服换上,咱们一会过去,你给你施叔磕个头上个香。”
  周晓晨点了点头,走回房里找出了一身素净的白衣,这衣服是当年守孝时穿的,现在有些小倒还穿上得。
  桂月源在边上先不说话,忍了半天到底还是开口说了句:“哥,你别难过。”也不晓得他说的是施茂的死还是不能再去上学。
  “嗯。”周晓晨轻应了一声,衣服全都换好后,走到脸盆架子边,拿巾子草草洗了个脸,将自己打理干净后,才重新走出了房。
  外头院子里,桂老三已经等在那儿了,先将儿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他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就行了咱们走吧,眼下你纪婶就住在老宅子里。源哥也跟着一道吧。”说完他带头朝外走去。
  两兄弟很是听话地一道跟在后头。
  施家的老宅离桂家并不远,也就是拐个弯百来米的距离,周晓晨远远看到那挂着白灯笼的大门时,步子顿了那么一下。
  “哥。”注意到兄长的停顿,桂月源小心叫了下。
  周晓晨只觉得眼睛有些发热,先前她只是听父亲说,心里难受但毕竟还能控制,这会儿亲眼所见,一股子酸意便没来由的涌了上来。
  他眼红得明显,桂月源也不晓得要怎么安慰才好。
  周晓晨别过头,手按了下眉心才应道:“走吧,我没事。”可那声音已经有了哽咽的味道。
  桂老三在前面留意到了儿子们的动静,他心里也是一阵发酸,长叹了口气朝着大儿子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不过一会进去了你忍着些,别再把你婶子和诗诗惹哭了。”
  周晓晨用力点了点头。
  踏进了院门,院子里挂着白幡,香烛烧纸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院子的正中放着一具棺木,正屋的大门敞开,不用进去就能看到一大一小,两个一身孝服麻衣的人跪在燃烧着的火盆边。
  周晓晨的眼又开始热了,这时候,母亲从屋子里头走了出来,见到大儿子来了也是一叹,走到他跟前,伸手给他拉了一下衣襟,低声道:“进去吧,给你施叔磕几个头,上三柱香。”
  周晓晨只觉得喉咙口说不出的难受,她用力咽了咽才含糊地应了声。垂头跟着走了过去,踏进屋门她抬起了头,桌上摆放着一块牌位和一套新衣,烛火缓慢地烧着,前面的香炉插着香。
  纪婶跪在边上,陪伴在她身边的是施诗,她们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桂月梅拿了点烧的香递到了弟弟的手上。
  周晓晨手里捏着香,朝摆放在堂中的蒲团走去,明明只有几步,她却走得格外的沉重,到了位置缓缓跪下,耳边忽然听到了少女强压着的哽咽声。
  那一刻,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被抛到了脑后,周晓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施叔,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纪婶和诗诗的。’她以最真诚的心在亡者面前许下了诺言。

☆、第53章

  施茂的棺材是在桂月清回来的第二天下葬的,棺材里面放了一套衣服一双鞋。他没有儿子又没有侄子,连个摔盆的人也没有,桂老三不忍他如此凄凉不能善终,想了半天决定让儿子来摔,按理来讲古时有婿不可摔的规矩,可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
  周晓晨并不在意所谓的忌讳,起棺前用力将盆摔得粉碎,随后桂家兄弟们亲自抬了棺木走出了老宅。
  施茂埋在了施家的老坟边上,横死不能入祖坟以免坏了后人的气运,虽说施家从某种意义来说已是绝了后,但总归还有施诗这一点血脉,是以还是按旧例。
  挖坑下棺上土,一众人清晨出发,花了好半天终于建好了衣冠冢,纪氏带着女儿跪在坟前免不得又是一场伤心。
  盖棺定论入土为安,烧完了纸做了最后的道别,纪氏在秦氏的搀扶下随众人一道回去,而施诗却在此刻显出了超出年纪的坚强,她只是紧抿着嘴,陪在母亲身边。
  过了七七家里的白幡全数取下,对于施茂的去世,背后说道的不少,人家惋惜他英年早逝,有人说他人算不如天算,而桂家老三的举动,大多人说他仗义,也有私下笑他傻瓜连儿子女儿的婚事都给赔上,但无论怎么说,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总算是有了一个收场。
  施诗要为父亲守三年孝,两家的亲事虽摆在了明面上,但毕竟孩子们都还年少,何况前头还有一个桂月梅,秦氏面上不显,但心里面到底还是有些难受的,儿子倒也算了,施诗是她看着长大的,也是她想要的儿媳妇,以儿子的性子将来就算考不得科举也不会太差,可女儿的婚事就成了她心头的最大的担忧,原是想拖着等儿子有了功名,现在怕是等不及了。
  周晓晨也因为施诗要守孝三年而松了一口气,定亲的事已经无法避免,但至少还能拖上三年,三年里变数多得是,还指不定会怎么样,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这样的想法多少带着些许自欺,但还是选择了逃避。
  入了深秋农忙结束,桂老三早早的去了镇子打算再找一份短工来做,周晓晨也跟着一起去,两人在外头帮人抬货搬砖,她正处在变声期,又从没有干过这样的重体力活,起早贪黑才干了十来日,喉咙肿了起来连带着还发了高烧。
  桂老三是心疼儿子的,看着躺在通铺上睡得昏昏沉沉的儿子,拉起他那双已被磨出血泡的手,心里直叹气。
  周晓晨这一病足足躺了三天,还是请来在周大夫给开了药才治好的,工钱没挣多少还赔了药费,她再要跟着干,桂老三却是不让了。
  这事给周晓晨的打击不小,免不了有些丧气,这天桂老三独自去上工,她便一人便在镇子里头逛,看看能不能有适合她做的活,先去了一趟药铺子,周大夫见他来先帮他看了看嗓子,又问了近况,那施家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对于桂家的义举也是敬佩,听桂月清提到想找个活做时,他倒是有心相帮,将人带到了后院的书房,“来,你看看这本书。”
  周晓晨接过他递来的一本破旧的草经,纸已泛黄显是有些年份了:“周大夫,您这是要我做什么?”
  周大夫道:“这草经我正想要找人翻抄,我看你是个仔细的,又对草药知道的不少,你要是愿意这书就由你来抄吧,”说道他又指了指外头院子里晒着的草药:“你们那儿临山,要是有空也不妨去山里看看。”
  周晓晨哪会不明白对方的好意,忙做揖道谢,收下了书又询问了这一季盛产哪些药草,出来时日正当空,这份活虽然钱不多但却给她指了一条明路,抄书镇上是有书局的,不管人家让不让她抄,去问问总多一条路。想着她便往镇上的书局走去。
  这一逛收获不小,除去在书院另接了一份活外,也在街头巷尾的发现了不少商机,给人跑腿帮人写信,像秦阳当初一样做些手工玩意儿叫卖,都是有得赚的。
  不知不觉跑了一天,肚子饿了也没舍得找个摊子吃碗面,跑回了住处拿了早上留下的冷馒头啃了起来。
  桂老三直到天黑了才回来,灰头土脸一身汗,刚坐下儿子就递来了一碗热水,他接过就着慢慢喝。
  周晓晨在众人没回来时,拿铁锅在工棚边上的小炉上烧了水,这会儿大家返回,忙碌了一天能有一碗热水,个个脸上带着笑。
  周晓晨等桂老三喝了水,这才同父亲说道:“阿爹,我今天找了一份差事。”
  桂老三听儿子找了差事,想到他之前生病的模样,眉头不禁一皱:“啥差事?”
  “抄书。”周晓晨笑道:“我先去了周大夫那儿,他让我帮他抄书,后来我又跑了书局,他们答应让我抄,不过抄书先得交押金钱,周大夫还说他要收草药,阿爹,咱们要不还是回去吧,你在外头娘也不放心。”
  桂老三听了儿子的话眼睛一亮:“那草药你都识得?”
  “我认得的,”周晓晨很是自信。
  他这样讲桂老三心思也活跃了起来,在外做活不说家里担心他,他也担心家里的。
  第二天,周晓晨从父亲那边拿了些钱,桂老三还要做了阵子才能结工钱,桂月清因年纪小又病了几天,那管事心善按做工的日子给了工钱也就由着他提前离开了。
  到书局里交了押金拿了纸,周晓晨兴冲冲的往家里赶,走到村子外头时,远远看到了高大山,她叫了一声打招呼,也不晓得是不是离得远没听到,高大山头也没回带着狗就走远了。
  周晓晨也没放在心上,回到家时看到一屋子的女人,全坐在院子里做针线。
  “清哥,你回来啦。”秦氏看儿子回来忙站了起来,往后看没瞧见丈夫的身影,神情紧张了一瞬:“你爹呢。”
  周晓晨注意到了母亲的担忧忙说道:“阿爹还要在镇子上做些日子,我接了抄书的活先回来了。”她说着,把包着纸张的小包提起给娘看。
  秦氏听丈夫无事这才放下心,仔细打量了下儿子,才几天的功夫人瘦了一圈,“还没吃饭了吧,娘给你弄点吃的去。”
  周晓晨轻应了声,再往里看瞧见了施家的两母女,“纪婶好。”目光落在少女身上的,她嗓子眼卡了那么一下才接着招呼道:“诗诗。”
  纪氏朝他点头笑,身边的施诗却不似过去那般,每每瞧见月清哥总带着开心的笑,“月清哥。”她礼貌的回应,目光却有些躲避。
  周晓晨注意到了这点,却没有太多的在意,事实上面对施诗她也有几分逃避的意思,和阿爹一起到外头上工,多少也有那么点的意思。
  两人互相回避在别人眼中,那便是少男少女的害羞。
  “快去把东西放下,洗洗脸吧。”桂月梅开口解围。
  周晓晨忙快步走回了房,把包袱放下后坐到了床上,她不是很想这么快出去。稍过了一会儿,外头秦氏叫儿子去小灶吃饭。她才慢吞吞起来走了出去。
  小灶里一碗热呼呼的汤面配上馒头还加了一个鸡蛋,周晓晨正是发育的时候,在外头又没怎么好好的吃,一闻到味肚子就咕咕的叫,这会儿,哪还有别扭的心思,拿了快子就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他吃得急,倒叫站在边上的秦氏看得心酸,“你慢些吃,要是不够娘再给你做。”
  周晓晨咽下嘴里的面,摇摇头道:“这碗就够了,娘你做的面真好吃。”
  秦氏哪会不懂他的心思,也不多提只问道:“你和你爹在镇子上找了什么活做?怎地你倒先回来了,他还要多久才回来?”
  周晓晨不想母亲担心,她早就和桂老三对好了口径:“也没啥都是一些零碎的杂活,咱们住的地方是通铺,我接了抄书的活也没法在那里做,就先回来了,阿爹过几天等活全做完了,也会回来的。”
  “那在外头吃得啥?我看你瘦了不少。”秦氏接着问。
  周晓晨知道不能说得太好,想了下才说道:“还行,三餐都是由东家包的,吃的自然没家里这么好,不过管饱的。”说完继续低头吃面。
  秦氏知道从他嘴里也问不出啥来,叹了口气道:“等你爹回来就别再去了。我和你纪婶子商量过了,咱们一起多绣点绣活,带到镇子的店里去卖,现在是歇空的时候,应该会好卖的。”
  周晓晨这才知道她们全聚在一处的原因,“娘,你们也别太累了,绣多了对身子不好,周大夫说还想要收一些药材,我和爹商量过了,等他回来咱们上山挖草药去,”说到这儿她才想起没看到弟弟:“源哥呢?怎么不见他人?”
  “和泽哥上山采果子去了。”秦氏应道。
  周晓晨听说采果子,倒有了一个想法:“娘,咱们要不试试做果脯吧,做好了送到镇上的铺子去卖。”
  “我哪会做,我若是会你可不早就尝过了。”秦氏挽了袖打算再给儿子弄些吃的。
  周晓晨觉得可惜,铺子上的果脯铺子生意很是不错,特别在年底要过年时,要是会做一定能赚到钱,心思再一转又想到一个法子:“那多采些果子,直接卖给果脯铺子也能赚钱吧。”
  秦氏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周晓晨并没察觉母亲的目光还自顾盘算,想来想去又觉得不行,先要往深山里摘采,采下来还要再送,现在交通不方便,果子份量重,这一来一往的,精力比之收入有点不上算。想着她又想到了一条:“娘,还记得咱们受灾时做的鱼干不?”刚说到这里,她又自我否定道:“不行,鱼干不咸不好吃,要做太费盐了。”这个时代的盐还是比较贵的。
  “你呀,别想那么多了,先好好吃饭。”秦氏打断了儿子的思路,转过头时没让他看到自己的脸,儿子那样一个爱读书的人,如今满脑子都是怎么赚钱,他必是想能早些回去上学的。
  周晓晨还不知道母亲想岔了,继续想着怎么样能多赚钱些,减轻家里的负担。
  窗外恰好听到这对话的女孩轻咬了下嘴唇。

☆、第54章

  周晓晨是个行动派,既然想到了赚钱的法子,无论成不成她都是会立即去做的,给自己制定了一个计划,当天下午她就在房里坐着抄书,直到晚上吃饭才出来。
  桂老三不在也不用太过避嫌,施家母女这几日都是在桂家吃饭的,儿子回来秦氏又给添了几个菜,这会儿还没入秋,正是食物最多的时候。
  桂月源跟泽哥在外头野了一天,背回了不少野果子,见哥哥回来献宝似的拿了好几个要他尝。
  周晓晨心里存着事,研究着这些果子能不能做成果脯。
  “哥,你不拿几个给施诗姐呀。”一旁桂月源笑得有些贼。
  周晓晨手上动作一顿,她被弟弟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侧眼看那边施诗手上已经拿了一个果子,便轻声回道:“她不是已经有了。”
  “你再给她个呗。”桂月源不以为然道:“泽二哥采了果子,头一件事就给陈家姐姐送去了,陈家姐姐笑得可开心了,哥,给你诗诗姐她一定也会开心的。”他嘴里的陈家姐姐是刚给桂月泽定下的媳妇儿,那姑娘是泽哥自己看上求家里去提的亲,是以天天有事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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