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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穿作男儿身-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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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纪氏心里头感激:“三嫂,我这说的哪里是两家话,我说的是大实话,我这病来得突然,眼下家里也就只有施诗在,要不是清哥今儿来得及时,会怎么样还两说,你们这会儿又全都过来,这一句谢我若不说,那才是不该。”
  “行了,你这句谢我受了。”秦氏不愿在这事上头多废力气,“我打算带着梅姐儿在这里住几日,你别说不,眼下你身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还闹不清,家里头男人不在又只有娘儿俩,施诗毕竟还小,我不放心。”
  纪氏虽觉不好意思,但到底还是为女儿多考虑了些,点了点头:“三嫂,那就只能再麻烦你们了。”
  “又说这样的话。”秦氏说完将施诗拉到了跟前,手摸摸她的小脸:“今儿被吓坏了吧,好孩子。”
  施诗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之前是吓到的,后来还好有月清哥,要不是月清哥在,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多亏月清哥的。”她反反复复想说的也不过就是最后那句。
  “那是他该做的。”秦氏一语双关。
  女孩显是听懂了那话,耳朵一阵阵的发烫。
  纪氏在边上笑而不言。
  桂月梅侧转过了头,透着窗缝看向了外头,院门的边上避嫌在外的男人们站了一处正说着什么,忽地,那人转过了头朝这边望。即便明知对方看不到自己,她还是慌忙地躲闪了一下,脸烫了起来。

☆、第88章

  池州县衙门前,青石墙上张贴着皇榜,两边的兵卒拔出了刀正向着人群。
  人群里喧嚣声叫骂声连着了一片,前面的人想往后退,却被后面的人推挤得动弹不得,“科场舞弊,公道何在?”也不晓得谁大叫了一声,引得其他人发出了共鸣,那叫喊声震得人耳朵痛,连那兵卒的脸色都青了几分。
  周晓晨费了好大的力气才从人群里挤了出来,眼看着那头乱得厉害,她也顾不得心里的失落,快速地往人少的地方退去,直退到了巷子边上,她才喘了口气,那榜单她来回看了几遍,都没能看到自己的名字,原本她还信心满满,想着至少能够过了这乡试,谁晓得竟然这么快就名落孙山,若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她倒还不如和周大仓一般早早回去。
  长叹了口气,这会儿也顾不得那头的吵闹,周晓晨很是丧气地往回走,才走出几步肩膀就被人抓住,她一回头瞪眼:“秦赟,你怎么在这里。”眼前的少年头发有些凌乱,模样也好不到哪儿去。
  “别多说,快跟我走。”秦赟拉着人就往前走,头都不回一下。
  周晓晨被半拖半拽地向前,后面的声音已经变了味道,除去叫骂声也已有了惨叫声,她心里一惊忙加快了步子。
  两人一直向前跑,后面的声音一直没有停过,不一会儿也人有跟着往他们这个方向过来,对路也不是太熟,绕了几圈也没能离得远,这会儿那街上已经乱了起来,不少人大叫着出事了,还有人奔跑。
  “你住在哪儿?”跑到了一条不太起眼的小巷,两人喘着气,秦赟已经没了方向,“你还认不认得路,我们先回去再说。”
  周晓晨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走到巷子口,仔细地辩认了一下方向,特着记忆勉强认出了路,带着秦赟一路往回逃。
  也不晓得跑了多久,总算找到了客栈,那客栈里头人声鼎沸,处处都是破口大骂的声音,仔细辩别了一下,那些大骂的内容都是关于这次科考舞弊的事儿,据说这次的头三名,都是往日里学业不怎么出色的,倒是平时很被看好的纷纷落马。
  周晓晨很是努力地回忆了一下,似乎连那许行的名字也不曾在榜上看到,心里不免也有了想法。
  恰在此时,秦赟拍了他一下:“带我去你的房间,咱们到人少的地方说去。”
  周晓晨没有多想,直接带人上去,到了里头关上了门,只把窗子开了小半扇,好随时留意外头的动静。
  秦赟坐到了椅子上,拿了桌上的茶壶就倒了杯水,也不管凉不凉直接喝了下去,这样连着喝了三杯才停了手:“桂月清,你这次上榜了没?”
  被问及此,周晓晨很是有些丧气地摇了摇头:“没我的名儿。”
  秦赟见他这样,狠狠地啐了口:“我也没上榜呢。”
  “你也没有?”周晓晨听了一怔,她心思转了转走到窗边往外看,外头大街还是鸡飞狗跳的,有三五成群的人聚在一处大声骂着,转过头,咽了口唾沫:“秦赟,你说这次,是不是真的?”
  这话听着没头没脑,但秦赟明白他的意思,想了下便说道:“这回我出门时,夫子给我压过题,这一回考的,倒是猜中了好几道,我之前做过,那会儿我给夫子看,他说若是这样不出大错写应是能中的。”
  周晓晨也细想了想自己的答案,说真话,那会儿出考场时,她是很有自信心的,这一回明明考得比上一回更好些。
  恰在两人纳闷时,许行推门而入,见到屋里两人先是怔了下,随后反手将门给关上:“外头乱了。”他开口就是这么一句。
  周晓晨点了点头,给他倒了一杯水递过去,看他喝完了才问道:“许行,你上榜了没?”
  说到这话,许行脸色很是有些难看,“没有,我看了几回都没看到我的名,你呢?”
  周晓晨摊手:“没有。”说完指了指秦赟:“这是我的朋友叫秦赟,这回他也没能上榜。”又转过头道:“这是我同窗许行,他是院试的案首。”
  秦赟听了这话,脸上神情变了又变,外头的吵闹声越来越大,他往外看,那街人的人越聚越多,远远的有一队人马往这里走,还不断有人加入其中,那阵势看着很是惊人,连口号都有:“徇私舞弊,科考不公。”他回转过头,那脸色已经有些发青,“完了,这回兴许要出大事了,”说完,他丧气地一捶桌子,这大家公子竟也爆了句粗口:“娘的,这事早不出晚不出,怎么就我参考就出了事儿。”
  周晓晨听他口气不是那么好,便问了句:“真要是出了舞弊,这会儿闹得这么大,真要惊动了上头,那岂不是好事?”至少还有重考的机会。
  “你想得倒好,”秦赟不以为然回了一句,把窗关好后,坐到桌边说道:“其实,这样的舞弊在几十年前也曾有过一次,那是咱们祖辈时候的事,那时候是试题提前被人泄了出去,后来,听说那得了解元的是个平日里不学无术的,连那院试都是花了钱寻了门路才通过的,那回也闹得极大,学子全都上街,你们猜最后是怎么判的?”
  周晓晨隐隐觉得不会是好结局,转头看看许行,他估计想得也不差,“你说,别卖关子。”她有些急。
  “最后,主考与参与舞弊的学子全都被灭了三族,那些不满上街闹事的学子,带头的判了斩首,被官府抓到的被革了功名永不录用,而那一年的科举被取消。”秦赟说到些处摇了摇头:“我也不瞒你们,当年我们家祖辈也有被牵连的,他原是好心上去劝阻,却不想被误抓了进去,后来被革了功名,此生再无缘仕途。”
  周晓晨与许行听完面面相觑,连话都说不出来。
  “自打那次之后,朝庭对科举舞弊办得极严,虽说这几年有些松懈,今上又是新帝,可宗祖立下的规矩,这科举上头是绝对不会半点留情的。”秦赟说完,就耷拉着脑袋,“咱们这回是倒了大霉了。”
  前因后果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后面会怎么样心里哪还会没分数,许行忽地站了起来:“我去看看张义谋回来了没。”
  周晓晨这才想起,打从早上就没看到过他,于是也跟着起来,两人到了隔壁敲了敲门,侧耳细听也没有动静,显是没有人。
  许行与周晓晨互看了一眼,人没回来,可这会儿是自身难保,哪又敢随意上街趟那混水,那陈年旧事之事,被砍头的可不止是那些舞弊的考生。
  回到了屋里,谁也没敢再出去,气氛格外的沉重,秦赟虽有些担心被冲散了的小厮,可这会儿,他也不敢到外头,唯恐自己和那祖辈一样受了无妄之灾。
  就这么,三个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坐在屋子里,任由外头叫喊吵闹声震天,他们画地为牢一般谁也不敢出去,连下楼都没敢。
  到了傍晚的时候,屋子的门被人拍亮,许行起身去开门,才把门打开就被眼前齐刷刷的刀光晃了眼。
  士兵们都带着刀,带头的手里拿了一本册子,先往里头看了看,开口命三人全都出来,那模样凶神恶煞一般,口气极为不好。“你是许行,你是桂月清?”考生入考场时,住在哪儿都是登记在册的,这会儿抓人也方便,按着册子上的名字那士兵核对了一下,又指着那后头的人道:“他们两没错,你又是哪个?”
  秦赟很是老实地回了他的问话,“我叫秦赟,是住在南街那边的会馆,我初在此地也不熟得路,早上看榜时又和我家小厮失散了,恰好遇上朋友,就暂时留在这里。”
  那士兵听了这话,手飞快地翻阅了一下手中的册子,待查实了人后这才说道:“收拾收拾东西,全都跟我走。”
  三人互看了一眼,还是秦赟胆子大开口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要带我们去何处?”说着从怀里摸出了些碎银:“几位大哥也辛苦,这个请大哥们吃酒。”
  那士兵看了眼银子,还算给面子接了过去,口气比之先前也好了许多:“这回科考,有学子闹事,上头已经下了令要彻查,除去先前在大街上直接被抓的人,剩下的学子也都要去衙门一趟,协助调查。好了,我也不和你们废话,你们动作快些,我们还要去找别的人呢。”
  能说这些已经很是给面子,便不再多问,进去胡乱把东西塞到了包袱里,三个人很是配合地跟着士兵来到楼下,那里还有几个学子等着,就这么跟着士兵走了一路,集合了一批人后他们进了县衙的后院,这会儿院子里已经有很多人,还是许行眼尖,看到了躲在墙角神色紧张的张义谋。
  许行走过去和他说话,周晓晨被秦赟拉到了一旁,偷偷耳语道:“我看这事闹得太凶,怕是善了不得,回头真要遇上什么事了,你记得报我表兄和秦家的名号。”
  这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是要罩着自己,周晓晨心里感激用力点了点头。再往边上看去,许行也同张义谋在说着什么,那张义谋连连点头。
  秦赟看到了这一幕,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却没有多说。
  这一晚,所有人都被变向软禁在了县衙的后院,之前气势汹汹的学子这会儿都和斗败了的公鸡一样,垂头耷脑,还有几个不识实务的叫嚷着要出去,随后倒还真的让人请了出去,再没有回来。
  这一夜对每个人都是一种煎熬,和秦赟,许行缩坐在一块的周晓晨手里捏着那块石头,久久不语。
  县试的成功没能给桂家三房带来太多的欢乐,梅姐的亲事成了所有人心头上的一块石。
  一来,那一家子既然做了这样的选择,可见家风品性着实不佳,二来,真要非争了这口气将梅姐嫁入他家,来日方长被公婆丈夫不待见的儿媳哪能有好日子,三来,那县官眼下还在任上,媒婆子也暗示过这一界科考他还是插得上手的,自然,这一条是绝不会让桂月清知道的,几番商议之下,桂老三终于点了头。
  带上了婚书请了当初的证婚人,两家人约定了时间,三刀六面当场讲清楚了退婚的原因,退还了信物和婚书,从此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周晓晨这天也跟着去了,对于退婚她倒是赞成的,于她看来这样没有责任没有担当或者说太过于功利的男人和家庭,实在是不适合姐姐,早早发现也好,总比嫁过去之后才遇上事来得强,不过,这并不代表她就会轻易原谅他们的这种行为,站在父亲的身边,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在心里反复将给于姐姐伤害之人的名字念了好几遍。
  回家的那一路走得极为沉闷,桂老三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回村同几位见证人道别,他才勉强开口说了几句。
  秦氏这会儿心里也不好受,静静地跟在丈夫后头,这一趟梅姐和源哥都被留在了家里,只要想到女儿她的步子就沉重了起来。
  桂老三想着心事也没注意到妻子,待回过神发现她落后了自己大半时,脸上又添了一丝自责。
  见丈夫这般,秦氏忙走了过去,“三哥,”她轻唤了一声后,轻拉了下他的袖:“走吧,天也不早了。”
  “嗯。”桂老三应了声,强打起了精神重新向前走去。
  周晓晨站在他们的后面,看着两个半垮着肩膀的背影,手不自觉地捏成了拳头。
  回家后,秦氏拉着女儿到房里去了,桂老三叹了口气,走向了小灶。
  桂月源见爹娘和姐姐都离开了,忙拉了哥哥到一边:“哥,怎么样,咋说的?”
  周晓晨摇了摇头:“亲退了。”就只说了三个字,多的也没有。
  “呸,不是东西。”桂月源往地上吐了口水:“还是读书人呢,信义都没有什么玩意儿。”
  周晓晨知道他恼,自己何常不是一样,伸手摸摸他的头安慰道:“现在退了,总比将来姐嫁到这样的人家好。”
  桂月源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问道:“哥,姐往后还能嫁得好吗?我听人说,被退了亲的姑娘就找不到好人家了。”
  “胡说啥。”周晓晨假意训了他一句:“你可别在姐跟前乱说话。”她自是晓得被退了亲的姑娘难嫁,但两害相较取其轻。
  “可是,村子里的人都这么讲,连大伯娘也这么说。”桂月源低声辩解,说着又狠狠地跺脚:“都是那畜生害的。”
  “别瞎想,姐不会嫁得不好的,”周晓晨打断他的话,就在这个时候,桂老三从灶里走了出来,“源哥,你在这儿待着,清哥你跟我过来。”他说完话,就朝着院门走。
  周晓晨与弟弟对视了一眼,没多耽搁跟了过去,倒是桂月源站在那儿,这会儿也不敢不听话,只得抓耳挠腮地干着急。
  桂老三的步子走得很快,周晓晨跟着走了一段,到了离家不远的老槐树下,他这才站住了脚。
  周晓晨跟在后头也停了下来,她不出声只等着阿爹发话。
  桂老三没说话站定想了一会儿,手在那老树杆的上重重拍了一掌这才开口道:“清哥,原本这话阿爹是不想和你说的,可眼下阿爹却是一定要和你讲。”
  一会将要说的话,周晓晨多少猜到了几分,于是认真地点了点头:“阿爹,您说,我听着。”
  桂老三转过了头,刚才那一掌拍得力大掌心火辣辣的带着痛,他看向儿子一字一句说道:“清哥,这一回府试,院试你一定得好好考,你必须得考上秀才,阿爹没本事,你姐姐以后的婚事好坏就要看你了。”
  周晓晨微微一怔,马上就读懂了父亲话中的无奈与自责,“阿爹,这事哪能怪您,是他们不好。”
  桂老三又哪会因为儿子这简单一句放下心结,他本就不是一个擅言的此刻也不多辩,只盯着清哥继续道:“你只要记着爹的话,你这回必须得争气就行,我也不要你将来当大官,可是,秀才的功名你一定得有。”
  周晓晨回望向父亲,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此时尚末满四十,长年的劳作却早早在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深纹,想到过往种种父亲背负的一切,再要宽解的话竟半个字也说不出来,“阿爹,”她唤了一声,喉咙猛地有了哽咽,略稳了下心绪迎向对方的目光:“阿爹,你放心,这回我一定考好,我会给姐姐撑腰,姐姐将来一定会有一门好亲的。”
  桂老三听了没再多说,大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走吧,咱们回吧,不然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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