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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姜姬-第1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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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姬想看看蒋龙接下来会怎么做,就没阻拦这些流言。
  流言在蒋彪回来后达到了顶峰。
  姜元再次把案几踢翻了。
  怜奴连忙去外面张望,幸好现在这些侍人都变精了,没事时从不在外面逗留,现在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他跑回来小声劝姜元:“大王休怒!”
  “蒋家这是在逼孤!在逼迫孤!”姜元气得五官都扭曲了,在他自觉天下都在掌握中之后,突然蒋家一个巴掌呼过来:他们不但要他立那婢女为后,还要为蒋龙要官。
  为了这个,蒋伟和蒋彪难得联合了起来。
  蒋伟道,蒋龙替大王出使魏国平安回来,大王应有所奖赏。
  但冯家早就被拆得七零八落,再干掉冯瑄,姜元不舍得。他需要这个一无所有的冯瑄替他效力,特别是在蒋家虎视眈眈的时候,他身边不能再少一个冯姓。
  蒋彪更直白,王后死于非命,大王已经放过了凶徒,难道不该给蒋家一点补偿吗?至于宫里的茉娘又不是他亲妹妹,大王爱封不封。但如果不给蒋龙官职的话,今年的税赋,他就先不交了。
  只要一想到那些钱就停在城外,只需要他封给蒋龙一个小小的官就能落到他的口袋里……
  但被人逼着,总不会太愉快。
  他只好在没人时撒一撒气。
  怜奴再三劝他,最后转了下眼珠子说,“大王,不如封个不大不小的官,好好羞辱蒋家一番。”
  “什么官?”姜元这几天也在冥思苦想,但本来打算封给蒋龙的官,现在他觉得统统都不合适了。
  怜奴在他耳边道:“内史。”
  姜元一怔,随即想起内史是可以查问这宫中所有淑女的,打个比方,哪怕他说这个女人生的孩子是他的,内史说不是,大家信内史不信他,因为大家会更相信士人的操守,而非大王的。
  “不行!”他腾的坐起来,看向怜奴的眼神都不对了。
  怜奴深知他,连忙道:“大王请想,王后一定已经把阿默的事告诉蒋家了!”
  这个……
  姜元也知道这是一定的。
  “现在让蒋龙做内史,就是要他把这件事给摆平,也等于把阿默和小公子交给了他,如果有人要对阿默和小公子不利……”他信手一挥。
  这个吸引对姜元来说也是很大的。
  他很清楚,有时不是他说这个儿子是他的就行,蒋、龚两家不承认的话也很麻烦。何况他刚把蒋彪的亲妹妹给除掉,龚家又没有女子在宫中,就算这个孩子能平安生下来,身份上也有很大瑕疵。
  “那要是蒋龙做不到呢……”这就等于是让蒋龙去说服蒋家与龚家,承认这个孩子的出身没有问题。
  怜奴笑道:“官是他在做,大王不如把他叫来问问?”
  姜元叫来蒋龙却不开口,怜奴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告诉蒋龙目前大王眼前最大的难题。
  “大王一片慈父之心……”蒋龙先是惊诧,然后就笑了,这件事,家里又没有告诉他。不知是不是家里故意的,可能是怕他露出马脚来吧。
  ——是他太年轻了。
  蒋龙一句都没有问起这个女人是哪里来的,又是怎么在大王宫里三年他都不知道的,怜奴只说是冯夫人以前所赠侍女,在大王身边服侍了三年之久,大王偶然垂顾,一次,她竟然就有了身孕,虽然身份有暇,但也是大王的骨肉,问蒋龙这要如何是好。
  一个侍女所生的孩子,如果冯夫人仍在,那就可以放在冯夫人膝下养育,日后若冯夫人宽和,把他认在名下,他才算是大王的孩子。
  但现在的问题是冯夫人早没了,侍女是不是冯家的不知道,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个孩子一定是大王的,大王四年才有了这一个孩子,无论如何,大王都想给他一个身份。
  蒋龙道:“不如就说,王后生前就知道此事,垂怜此女,还答应了她如果有了孩子,可以送到承华宫养育。只是王后新丧,此女方才不敢提及此事。”然后,当然就是被好心人告诉了蒋龙,蒋龙才向大王进言,大王这才知道还有这一件事,因为王后生前有过这话,大王想起王后,才准许此女生下孩子,日后,这个孩子也是放在承华宫养育,算做先王后的养子。
  蒋龙说完后,怜奴转头笑看姜元,“爹爹以为如何?”他推了把蒋龙,“我这哥哥,可任内史否?”


第171章 威仪
  龚香匆匆赶到莲花台,因为就在前天,突然从宫中冒出一个“受王后大恩”的侍女,她还怀有大王的骨肉!
  新上任的蒋内史雷厉风行,不但敲定了此女的身份,还借着冯司甫的东风,把这件事传遍了大街小巷。现在街上人的都在传颂先王后的美德。
  他走进金潞宫,刚好碰见出来的冯丙,他上前拦住路,隐含怒气的先施了一礼,道:“多日未见,司甫大人怎么看着憔悴了许多?”他装做刚刚想起的样子,“啊,对了,听说前几日在北城摘星路那里,有一伙孝子送先父归家时不小心把车给推翻了?”
  如果不是龚香知道那里住的是冯瑄一家,才不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听说这件事后,他就猜车里的人估计是冯营。
  可怜冯营一世风光,临死却要偷偷摸摸的回家,还不敢走前门。
  冯丙不管是被他拦着还是听到刚才的话,脸上的神色都没有变化,就像说的不是冯家的事一样。
  龚香拿他没办法,忿忿然的让开路,冯丙随即大步离去。龚香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嘀咕:这冯丙为什么要配合蒋龙呢?
  大王有子的事现在已经成了定局,这个孩子的身份也再也没有别人插手的余地。能够对这个侍女发话的两个女人全都已经死了。
  他走进正殿,看到蒋龙……这个新上任的内史,手段了得。
  蒋龙和冯瑄坐在一起,两人在商量些什么,抬头看到龚香,蒋龙起身行礼。
  “蒋内史千万不要多礼。”龚香摆手道,“你我同在大王身边,就如同兄弟一样,不必见外。”
  蒋龙顺杆道,“那小弟就腆颜唤一声四海兄了。”
  龚香不理他,撩袍子坐下,对冯瑄道:“近日如何?”
  冯瑄瘦了很多,但看着却更显风采,他扯了扯嘴角,“尚可。”说罢扔了一卷竹简到龚香膝上,“快看一看这个。”
  龚香展开,原来是合陵并其他十八个城镇今年的贡品。一些小城镇自己送贡品路上怕出事,最多的就是讨好一下周围的大城大镇的太守,到时附在这些大城的贡品后面,如果贡品简薄也不要紧了。
  龚香一看这长长的一卷东西就头疼,唤人拿灯来,再取案、帛和笔,“嗯……让我看看……”
  蒋龙这个内吏还远远不能像冯瑄和龚香一样去碰那高高的两担竹简,但他也没有离开。大王正在睡觉,他不需要去大王面前,他紧紧的粘住了冯瑄,做了他的跟屁虫。而他的“职责”在很大程度上和目前的国事息息相关。
  在今年各城镇的贡品中都有两类苍促添加的东西:一类是给先王后的葬礼,一类是给新王后的。
  龚香一边抄录一边发笑,因为大半的城镇显然都没有准备,突然之间王后死了,新王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了,除了合陵龚家这种有些家底的世家之外,其他的小城镇只好把同样的准备三份:一份给大王当贡品,一份给先王后当丧仪,最后一份给新王后当贺礼。
  蒋龙小声说:“关于先王后的陵寝有件事……”
  冯瑄和龚香都抬起头来,龚香笑道:“让我猜猜:是不是没钱了?”
  钱,当然是有的。姜元每年收到的各地税赋大半都被他用来建陵了,但显然他不想在自己的陵寝没盖好前先去盖先王后的,哪怕先王后已经死了。
  但将先王后停在露天里也不合适。蒋龙想的是先盖个小宫殿暂时用来存放先王后的棺木。他想的很好,问题是他要从哪里把这笔钱给“要”出来。
  花钱的事,在告诉大王之前,他要先说通冯瑄和龚香。
  “你想的是很好。”冯瑄赞同蒋龙的想法,但他说:“可是这笔钱,不能从今年的钱里拿。这里的一笔笔钱,大王都会过问的。”
  龚香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找个城镇,再征一次税。”只要悄悄的,大王是不会知道的。问题是哪个城是软柿子。
  三人又商议了一番,这件事算是大概有了眉目。
  蒋龙捏着这四五个□□字,打算回去就让家里去这几个地方看看,看哪几个能要出钱来。他准备告辞,龚香叫住他:“等等,蒋内史,那个淑女现在何处?”
  虽然刚才才求人家帮忙,蒋龙过河拆桥却十分熟练,笑得滴水不漏,“自然是在承华宫,先王后怜惜此女,早就准许她住在承华宫了。”
  之前有没有住,龚香又没去承华宫天天蹲着看。
  龚香失笑,摆摆手,放蒋龙走了。
  “长进了。”看着蒋龙年轻的背影,他叹了句。
  “蒋家男儿。”冯瑄也难掩感慨。
  从此这个少年才算是真正成长起来了。
  ——前脚似乎还在怀念先王后,转头就能往先王后头上栽脏。这还是几个月以前被公主留宿一夜就匆匆逃走的少年吗?
  冬雪把莲花台变成了仙宫。
  姜元披着狐裘站在回廊上,看着眼前银妆素裹的莲花台舍不得回去。
  “这才是仙宫啊……”他连连赞叹,举步走下了台阶。触目所及之处,只有一片银白。看不到一个人影,一行小小的麻雀在雪地里蹦蹦跳跳,踩下一个个小脚印。等人走近,扑楞楞翅膀都飞走了。
  姜元的脸很红,整个人像烧开的锅一样从头顶冒热气。他没有戴帽子,出来前披上的狐裘,不一会儿就热得他敞开了怀。他的头发都汗湿了,从脖子到胸口全是热汗,好像这不是雪国,而是盛夏。
  他在雪地中大踏步走着,怜奴和姜奔还有一些侍卫陪着。姜奔和侍卫瞠目结舌的看着大王把皮裘解了,只穿单衣在雪中也不觉得寒冷。
  姜元大笑,人人都冻得瑟瑟发抖,他却不惧严寒,可见山人的丹确是不凡,说不定再吃一段时间,他也能脱胎换骨,飞升而去!
  怜奴上前拾起皮裘,追上去道,“爹爹真的不冷?”
  “不冷!”他索性把狐裘给怜奴披上,发烫的手在他冻得冰冷的小脸上一捂,哈哈大笑。
  怜奴羡慕道:“我听人说,修炼得道的人腹中会有一个宝贝,从此不惧寒暑,不食凡粟。我看爹爹现在就是这样!”
  说起来,现在姜元确实不怎么想吃饭,不管是多美味的食物,他吃起来都没什么滋味。他现在就是喝酒,吃点山人做的玉蜜,就是勉强吃一点蒸饼,那也是怜奴再三劝说的,他还更愿意服丹呢。
  服丹后,他虽然也会有强烈的食欲,但只要吃半块蒸饼就再也吃不下了。
  姜元听了这话就更高兴了,拉住姜奔和侍卫在雪地里比武。
  怜奴听了以后,悄悄提醒姜奔:“一招不敌。”
  其他侍卫都不需要他去提点,只有姜奔。
  姜奔听了以后点点头,持矛冲上去,他的武艺都是姜元亲手传授的,虽然几年没跟姜元对打,但以前他和姜武都被打得爬都爬不起来,所以冲上去时,他还有些胆怯。
  结果两矛相击,他怔了一下,条件反射想推回去就看到怜奴背对着姜元对他“担忧”的大喊:“二哥小心啊!”
  他顺势倒了下来,摔出去半丈远。
  其他侍卫立刻“扑”了上去,与姜元继续打,一个个都如猛虎下山,倒的一个比一个快,一个比一个夸张,还有人不小心摔到水道里去了,砸破冰面,狼狈不堪。
  怜奴上前扶起姜奔,“担心”的问他,“二哥,你没事吧?摔狠了吧?站得起来吗?”
  姜奔想站起来,被怜奴死死按住,他就继续躺着,看着姜元力敌千军,横扫一片。
  最后,姜元看着眼前被“打倒”的一大片人,得意极了。
  怜奴过去抱怨,“爹爹真是的!怎么不手下留情?一下子打伤了这么多人!二哥现在还站不起来呢!”
  “一时没收住手,是孤的不是。”姜元最后打得越来越得意,确实是没有“留手”。
  侍卫们都哎哟哎哟的互相搀扶着爬起来,有一个见到姜元走过来,竟然“吓得”跪倒在地,姜元得意的哈哈大笑,大步走过去,怜奴的埋怨个不停:“爹爹真是不该如此!”
  “他们都是凡人,哪里敌得过爹爹神勇的一击?”
  “爹爹也不怕打死他们!”
  回到宫里,姜元有些疲惫了,但刚才的酣畅淋漓的一场“比斗”让他的心情很好,怜奴的埋怨听起来也不难听,他坐下来,怜奴叫侍人进来侍候他更衣,他道:“好了,孤知错了。你去看看他们怎么样了,如果有受伤的就给他们一些钱,一些药,让他们好好休养吧。”
  怜奴翻了个大白眼,“又要多花钱了。”一边赶紧去了,还大声叫人:“快快快!多叫几个人跟我去抬人!”
  姜奔他们早就回去了,怜奴还是大张旗鼓闹了一番,死活把“大王神勇,力战数十侍卫”的流言给砸实了,等他用钱把几个侍卫给暂时哄出宫之后,更有人说大王吹口气就把面前的几个人给打死了,没见好几个人都不见了吗?
  姜元一觉醒来已经过去了两天,听到这个还大吃一惊,叫来怜奴:“有人死了吗?”
  怜奴也小心翼翼的说:“一个磕着了头,一个手脚胳膊腿都断了好几节,我吓死了!赶紧让人给抬走了。”
  姜元竟不知自己竟然已经有了如此的“神力”。
  怜奴道:“爹爹服了这么久的仙丹,只怕已经有了几分仙人气象,那些侍卫都是凡胎,怪不得不敌爹爹!”
  “是吗?竟然是这样吗?”姜元得意之下,叹道:“怪孤,怪孤了,唉……”
  “爹爹也是第一次不知道,以后不跟他们比试就行了。”怜奴笑道,“只怕现在国中能与爹爹一战的人一个都没有!”
  大王与人比斗大胜的消息,龚香和冯瑄也都听说了,两人一笑了之。他们现在两三天来一次就行了,大王每次服丹都要睡上一日夜才罢休。几天后,两人进宫,蒋龙已经在恭候他们了。
  “内史大人。”龚香笑着一揖。
  “四海哥哥总是取笑我。”蒋龙假作生气的说。
  冯瑄道,“四海确实不该如此。”
  龚香见此,从善如流的下坡道,“也怪我,只是你到现在还没有字。你又已任内史,再叫你龙儿也不合适了。”
  冯瑄道,“的确是这样。”他问蒋龙,“家里怎么说?”男子成年,该行冠礼。但以蒋龙现在的情况来说,找大王行冠礼求字是最好的。
  蒋龙摇头,“我父亲替我取过字了,行云。”
  “行云。”龚香把这字在嘴里念过几遍,噗的笑了。
  蒋龙的脸色立刻不好看了。
  冯瑄打了龚香一下,对蒋龙道:“行云不要计较,他就是这个脾气。”
  姜元从里面出来,刚好听到这一句,大声道:“必定又是四海捉弄孤的内史了!”他现在走路都是大步流星,挥袖摆手。侍人都远远的跟着,不敢靠近。
  他坐下来,对冯瑄:“玉郎来说,四海说什么了?”
  冯瑄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叹道:“只是我也不知,四海因何发笑。”
  姜元便转头看龚香,一副逼供的样子。
  蒋龙笑盈盈的做个“苦主”,道:“玉郎兄说的是,我才说了我父给我取的字,四海兄就笑了,也不知是在笑我,还是在笑我父。”
  龚香一不留神成了“众矢之的”,连忙求饶,“是我的错,还请行云弟饶了为兄。”
  姜元笑道,“你到底因何发笑?罚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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