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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atlas·黄昏书-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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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遇不过片刻,红发的少年很快便被他们远远甩在身后。尼尔想起这一路来遇到的各种人,从酒店老板布鲁斯,到那两位过于热情的夫人,再到神经质的叶夫尼,其实他有太多话想对他们说,也想听他们把各自的人生慢慢讲来。但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或许自己能和他们相处的时间注定如此,而且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相见了。
  这个偶然生出的想法让尼尔害怕起来。可怕的念头一旦如雾般升起,就再难消散:
  “如果自己和老师也是这样,该怎么办……”
  他想起很小的时候,佩列阿斯先生给他念画册。念着念着,佩列阿斯先生忽然说:
  「人哪有不说再见的。」
  这道理他当时就懂了,可直到现在都难以接受。如果说再伤感的离别他都能承受,那么只有一个人,让他无论如何都没法说出“再见”。
  想到这里,凛冽的风蓦地升腾而起,吹掉了少年宽大的风帽。
  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
  “离开的那天,他没对我说任何话的原因……”
  少年喃喃自语。
  太阳升了起来,巴尔德山的轮廓随着雾气浓淡。
  “等下,看那边。”伊戈严肃的语气使尼尔一下子回过神来。他顺着伊戈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匹巨大的黑兽敏捷地窜进了小巷。看体貌是狼,但个头大得像牛。尼尔和伊戈立即就认出了这种经常在北方出没的怪物。
  “魔物?这里怎么也有!”尼尔注意到追兵还没赶上来。
  “刚才看到渔夫在分解鲸鱼,这些东西嗅觉极其灵敏,应该是被鲸的味道引来的。这东西不好对付,但正好帮我们拖住那些骑兵。”伊戈觉得好笑,教皇邻邦昨日才举行了盛大的驱邪仪式,今天就引来了在南方很罕见的魔物。
  伊戈正要扬起马鞭,尼尔却猛地勒马停下了。
  少年垂着头,紧紧攥着缰绳。光是看那样子,伊戈就知道这傻孩子在想什么了。他深深叹了口气,说道:
  “我跟随您的意愿。”
  尼尔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调转马头向城镇奔去。
  想到那红发少年,他不由地担心起来。
  XIV.
  要把这一地油污清干净确实不是件容易事。红发的少年跪着,尽量把油脂堆拢,然后用手捧到铁桶里。他不知道还能回收多少鲸油,起码这能让他少赔一些。
  现在他已经不会对这腥臭感到反胃了,反正他的浑身上下都沾满了油,连原本蓬乱的红发都显得锃亮而整齐。少年索性将红发将后脑勺一抹,还对着水桶里照了照,看自己那滑稽的样子,少年忍不住笑了出来:
  “难怪他们拿鲸油做发蜡,确实挺高级的。没想到今天我也用得起了哈哈哈。”
  可少年越笑,就越是觉得胸口沉甸甸的,最终他连扬起嘴角的气力都没有了。
  他默默收拾着满地狼藉。码头那边一阵骚动,他也没心情去看热闹了。再繁荣再有趣,都和他的生活毫无干系。
  野狗威胁性的喉音再次在他身后响起。不过这次他有长扫帚,所以他不害怕。红发的少年猛地跳起,挥舞着扫帚喊道:“走开,畜生!”
  可眼前的景象让少年一下子就蔫了,他仍张着嘴,却再难组织任何语言。
  冲他低吠的并非野狗,而是大得像牛的、黑黝黝的怪物。那东西像狼,满身糙硬的长毛。怪物像进攻前的野狗一样,低低伏着身子,臭烘烘的涎水自血盆大口垂下,仿佛是对眼前着裹满油脂的猎物感到满意。
  “啊、啊……”少年想跑,身体却不听使唤,连颤颤地向后退一两步都无比艰难。
  怎么办,怎么办!一想到自己将被活活撕咬得血肉模糊,少年的腿更软了。
  “对了!”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少年掏出装着碧绿圣酒的小玻璃瓶,朝怪物扔去——那是昨天火戒节,他到大都城去为去世的母亲祈祷时得到的!
  玻璃小瓶在空中划过完美的抛物线,翠色的圣酒却平稳如斯,仿佛大圣典中所言及的神的愤怒。他愿意相信善者得救,他也愿意相信圣子此刻一定看到他的危难了。神一定会救他的,毫无疑问!
  「神在你身上,神在看着你。」
  在极度的恐惧下,少年前所未有地虔诚:
  “主啊救救我吧!”
  盛着圣酒的玻璃瓶恰好在怪物跟前碎裂开来!那瞬间,少年忽然想到了昨日所见的场面:上千的信徒跪在巨大的彩色玻璃前,跪在黑暗中,向着玻璃上翠眼的圣子祈祷,唯一能触及的就是那美丽的影子。
  只见那怪物仰天嚎叫,巨兽的吼声简直能让十里外的人都心头一紧。
  少年心脏狂跳,他本能地扶住墙,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可什么都没发生。
  圣酒不过是石板上留下一滩污渍,那怪物仍然龇着手掌长的犬齿,码头的骚乱越来越响,他这才听清那是人们的尖叫声。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少年摇头,不断地摇头。双腿终于无力支撑,他瘫软地跪倒在地。
  怪物看准这个时机,吼叫着纵身扑来——
  红发少年想最后看一眼西边的巴尔德山,但怕是来不及了,他紧闭双眼。
  马蹄声!
  “滚开——!”
  他猛地睁眼,只见那持剑者仿佛从天而降!被抛开的斗篷还在空中飘荡。
  巨狼也被吓了一跳,还来不及返身去咬进攻者,漆黑的剑就已经自上而下地刺穿了它粗壮的脖颈,鲜血四处喷溅。
  他惊呆了,不知所措地看着持剑者骑在怪物身上,双手紧紧把住贯穿狼喉的长剑。
  竟然是那个蓝眼睛的少年。枣红马就在旁边,那少年刚刚好像是直接从马背上跳下,借助下落的力量刺穿了巨狼!
  狼血不断喷出,蓝眼睛的少年咆哮着用力划动陷入狼肉的剑。可即便如此,那怪物仍未屈服,巨狼前后蹦跃,企图甩掉背上的敌人。
  “不可能……脖子都被刺穿了怎么还能这样!”红发的少年叫道。
  巨狼挣扎了一会儿发现根本无法甩掉背上的家伙,杀红了眼的怪物再次不顾一切地向跪倒在地的少年扑咬过去——
  如鬼魅般,黑马飞驰而过,马背上的青年侧身用剑向上一挑,巨狼的脑袋往前飞了出去!失去首级的脖颈露着白森森的劲椎骨,大量的鲜血喷得两个少年满头满脸。无首的狼身终于一声闷响,倒在地上。
  红发的少年怯怯地看着身旁还在扭动的狼首,又看看那个蓝眼睛的少年镇静地从狼肉中抽出长剑,用力一甩,将剑上的血液去掉。
  而那一身黑衣的青年则看了看满身鲜血的两人,颇无诚意地说:“抱歉。”那口吻好像他只是不小心把汤洒到了邻桌身上。
  “您切歪了,没切断劲椎。”黑衣青年对蓝眼睛的少年说道。
  蓝眼睛的少年不好意思似地揉揉金发:“是啊,刚刚太着急就搞砸了。本来想横着切断它的劲椎,没想到左手使不上力……这些玩意儿的生命力可比一般野兽强多了,真麻烦。”
  红发的少年怔怔望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刚想道谢就被黑衣青年打断了:“听声音,术士们来了,在码头。”
  “太好了!”蓝眼睛的少年将他拉起,并将一把匕首塞到他手中,“到术士那里就安全了,保护好自己!”
  “谢、谢你们……!你……”
  “这些油算我的。”蓝眼睛的少年又把什么凉冰冰的东西往他手里一塞,之后便迅速跨上马,同黑衣的青年疾驰而去。
  红发的少年摊开手掌,竟然是3枚金托尔?!
  “这不行,请等一等!”可两位骑士早已远去,徒留红发的少年在油与血泊中发愣。他看着少年留下的那柄匕首,锻打的剑身上雕着一只敛翅的游隼,冷峻的反光如同英雄传说本身。
  少年出神地往码头走去,大海的身形在小巷的尽头开阔起来。他看到很多巨狼的尸体瘫在海港上,而最后一匹巨狼已经被术法缚住动弹不得。他看到向往已久的术士们围住那最后的怪物,满脸倦意的骑兵和渔民们退得远远的,仍未从恐惧中清醒。
  不过术士并非如他所幻想的那般穿着白色长袍,而是身着便于作战的猎装、长靴。他们的左臂上都穿着单肩皮革护甲,左手上佩着装有齿轮与星盘时钟的护腕,那恐怕就是名声在外的“北极星”。
  术士们冲最后一头巨狼伸出左手,口中念念有词,护腕上的齿轮开始转动。被困住的巨狼兀地扭头,就像有一股无形的怪力将狼首拧到了诡异的角度,劲椎粉碎的咯咯声让人毛骨悚然。猎者做了某种手势,巨狼的头倏然爆裂开来,肉块与脑浆喷了一地。其实只要切断劲椎就能杀死这种怪物,但来自都城的骑兵们无一敢上前挥刀,术士们只好如此大费周章。
  有个满身是血的红发少年摇摇晃晃地从小巷中走来,一位高个子的术士发现了他,赶忙上前询问那孩子的状况。
  强烈的日光晃得少年头昏眼花,可他却感到无与伦比的幸福。因为敬仰已久的术士那么温和地对他说话,已经很久没人这样和他说过话了。不远处的巴尔德山嵯峨依旧。终于,少年在倒在高个子术士的怀里,昏了过去。
  很多很多年后,当红发的术士从山崖上瞭望大海,他仍会和学生们说起这枚金托尔和刻着游隼的匕首的故事。
  TBC
  PS:学院所在的巴尔德山采用的是北欧神话的梗,“世上唯有柔软的檞寄生能够杀死光明神巴尔德”                    
作者有话要说:  

  ☆、XV。

  
  XV.
  直接通往巴尔德山的峡谷恐怕已经被敌人封锁。不过这个庞大的南北走向的山系拥有众多支脉,他们仍可以顺着其他的山岭,绕远路到达巴尔德山的主脉。
  山林是无言的,无边际的檞寄生森林只吞纳旅人的声音而不曾敞开自己。两位骑士行在沉默中,在茂盛的植被中辨认着猎户留下的小径。这山地势复杂,因此村民们很少从此行经。海上飘来一片云,不一会儿就下起了雨。原本就松软的土地变得无比泥泞,马蹄深陷其中且极易打滑,两人只好牵着马匹前进。
  伊戈回望来路,追兵并未赶上。可泥地会留下他们的足迹,他们得再快些。
  冬季的南方只要一下雨气温就会骤降,冻得人手背发紫。况且与北方那有着厚重质感的寒冷不同,这种阴冷飘忽不定,如没有形体的恶灵。就算是习惯了北方的尼尔和伊戈都吃不消,被淋透的大衣与长靴此刻又沉又冰,几乎是双重的折磨。
  尼尔默默地走在前面,雨水已将他身上的狼血冲刷干净,水珠沿着金色的发梢淌落。伊戈觉得进入森林后尼尔的情绪似乎莫名地低落,他总是低着头,走几步就抬头望望,之后又垂下双眼继续行路。这少年的心思在别处。伊戈很想知道原因,他认真地观察起这孩子:
  心不在焉的少年似乎已经忘记了身后的追兵,伊戈能感到尼尔的气势已渐渐经松懈下来。他努力在泥泞中匆匆赶路,可莽撞的挣扎并不能使他走得更快,反而会过快地消耗体力。从少年摇摆的步态就能看出,疲惫感在他身上越来越沉重。这种决策是危险的,尼尔还是缺乏经验。伊戈决定在尼尔心情好些后稍作提醒。
  不过伊戈仍对自己的弟子感到满意,他能在这孩子身上看到某种韧性。这一路来,他们从北向南长途奔袭,少年几乎没怎么休息,吃的都是未发酵的干面包和凉水。尼尔从未有过半句怨言。在伊戈看来,强有力的精神才是骑士的关键,少年身上确实具有这种品质。况且尼尔身体素质非常好,十五岁的年纪就有几乎一米八的个头,身材修颀,虽然背脊仍显得有些单薄,但少年匀称的肌肉总有一天会变得结实而漂亮。还有就是这孩子长得很好看,具有天生的亲和力。想到这里,伊戈笑了笑,恐怕这少年真的能成为奇迹般的守护者,就像海因普洛斯彼罗。
  伊戈记起当年佩列阿斯给他写信,请他教授尼尔剑术。这样看来,这位学者真是慧眼独具。
  连绵的大雨遮住了天色的变幻,让人难以辨清时间。湿漉漉地贴着皮肤的冰冷似乎将这受苦的时刻无限延长,在泥浆中跋涉的少年越走越吃力,好几次都差点一个趔趄跌倒在地。伊戈发现尼尔会不时地去触碰那柄断剑,仿佛在索求启示的圣徒。眼看尼尔的体力几乎到了极限,他决定找个地方给少年歇一歇。二人又向西走了一段,伊戈嗅到了蝙蝠粪便的气息,有山洞。
  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山洞,这里地形复杂,足够隐蔽。伊戈四处查看了一下,洞中残留的野兽的气味已经很淡了,应该很安全。他生起一堆篝火,好让尼尔稍微暖和些。
  伊戈看看火旁的尼尔。少年脸色煞白,双唇被冻得毫无血色。穴壁上影子随着寒风不断晃动,而他整个身体却像化为了大理石雕像般,连凝视着火焰的目光也完全静止。伊戈知道,人在极度疲惫时会省略掉一切不必要的行为动作,只是如一个空洞般存在着。
  少年感受到了伊戈的目光,抬头对他微笑。
  尼尔是让他不要担心,可不担心才是奇怪。于是黑衣的骑士轻声说道:“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弄些食物。”
  少年点头。
  骑士从行囊中取出狩猎用的小型弩箭,在确认山洞周边的安全性之后,走入了丛林。
  天完全黑了,暴雨还是没有减弱的的势头。伊戈很不喜欢雨,它让人感官迟钝,还会引发不愉快的记忆。
  雨水冻得骑士手脚麻木,这种程度的苦楚倒完全不会影响他的精神。他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箭上,等待着猎物现身。雨水打在阔叶上的声音过于嘈杂,远处河水滚滚,四方的雷声此起彼伏,蛰伏中的兽类焦躁地喘息。他在等他的猎物。与需要猎犬作为辅助的普通人类不同,他的箭就是游隼,他的种族是天生的猎人。
  没多久伊戈就猎到了三只野兔,他利索地剥皮,去掉内脏,用沾满雨水的树叶把血糊糊的兔身擦拭干净,以防血腥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伊戈返身回营地。雷声如战车碾过天际,山林霎时被点亮又隐入黑暗。骑士停下脚步,注视着夜色。
  闪电再次降临,这银白色的愤怒似乎能在瞬间剥夺万物原本的颜色,但那个人的红眼睛,曾经在电光交错的雨夜中是如此鲜明。他再次想起那场景,想起暴风雨中,公爵大人看向他的那一眼。对,很久以前他和公爵大人也是这样,连夜翻越暴雨中的鲁德罗山。
  伊戈记得当时自己十四岁,刚刚成为公爵的骑士。公爵大人带着他从帝都回伍尔坎,为了帮他避开仇敌,两人不得不从边境的鲁德罗山绕行。他们只有一匹马,卡洛亚洛先生却无论如何都不愿意骑,执意要让给负伤的他。最后只好由他牵着马,两人顶风冒雨前行。现在想起来,伊戈仍为此事感到愧疚,况且那已不是公爵第一次为他涉险。当年如果不是卡洛亚洛先生在陛下的盛怒前求情,他恐怕……
  不知不觉,伊戈已回到了营地。尼尔垂着头,发梢遮住双眼。他以为尼尔睡了,结果少年立即起身迎他,勉强地笑着。
  “你累了。”像老师示意学生不必站起回答提问,伊戈轻轻按着尼尔的左肩,让这孩子重新坐下。
  伊戈也坐下,脱下冷冰冰的湿外套,把用树枝串好的兔肉递给尼尔。
  二人围着篝火烤着兔肉,冷风裹挟着雨的气味阵阵吹来,火焰不安的身形倒映在少年的眼中也难以点亮那暗淡的深蓝。
  伊戈自觉是个习惯了沉默的人,可此刻的安静竟让他感到尴尬。他想和少年说些什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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