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香-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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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大淮建朝不久。根基未固,您万万不可发动政变!帝都起乱,民心不安,只怕会重蹈覆辙啊。”
陈浚冷哼一声,扬手便对着右丞劈了一剑。顷刻间花白头颅如同滚球般滚到了桌案下。
殿内猛地掀起一片惨叫。陈煜龇目欲裂,劈手躲过身旁寥寥几个护卫的佩剑,拨开朝臣欲要上前。却被吴彻死死拦住:“皇上,此处请容末将来解决!”
他的目光里是一如既往的坚定,丝毫不容陈煜辩驳。
陈浚闻言,在刹那间如疾风掠上前来,一剑挑破护在最前的臣子胸膛,直逼帝王。
就在剑锋穿过那人身体时,方才掉在地上的匕首不知被谁捡起,朝陈浚手腕处飞来,叮的一声轻响,将他手腕中的剑震了一震。
“小心。”萧钰将萧灵玥护送离开宫殿后,又返身折了回来,望向陈煜的目光里满含着关切。
陈煜挥出一剑后看向她,然而短暂的一掠,便又挪开了视线,不顾阻拦朝着踏入殿宇的羽骑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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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的乱子还未波及到幽禁十皇子的府邸。
慕容昭庆来的时候,这里静谧如常,唯独偏院中时不时有女人的惨笑声传出。
她看着隐在草束间的破败院落,停顿了一下,但很快就拔脚直奔十皇子被关押的房院。
短短十日,十皇子已从一个风度翩翩的皇族子弟沦为阶下囚,面容日渐苍老,他抬起那双枯瘦的手朝慕容昭庆扑了上来:“你说什么?是怀瑞王杀了父皇?他……他要造反?”
慕容昭庆任他拽着自己的双臂,沉吟片刻后道:“哀家知道十皇子私下曾救助过不少穷人和潦倒的江湖高手,现下皇上遇险,不知十皇子能在半日之内召集到多少人?万一……万一宫中有变,哪怕是多一些力量也会对皇上有好处。”
“半日?”十皇子眉目一沉,喃喃着退了几步,“半日太少了……”
“半日已经算多了,以怀瑞王之力,攻破皇宫恐怕连一个时辰也不到。”慕容昭庆不容他拒绝,“还请十皇子拼尽全力。”
“可我离不开此处。”
“外头那些都是李庄部下,您不必担心这个。”
十皇子目光一动,少顷便答应了下来:“不过,还请太妃照顾母妃。”
说罢,他将慕容昭庆往偏院带了过去,然而在侍卫将房门打开后,眼前的一幕几乎令十皇子崩溃。
陶妃穿着薄薄的一身素衣,自缢身亡!
慕容昭庆震惊的看着蓬头垢面死去的女人,想到昔日她盛年不衰的荣宠,悲凉不可抑制的涌上心头。但她很快把思绪从往事中带回,此时还有比陶妃之死更重要的事情,她上前拽住抱着母妃失声痛哭的十皇子,厉声道:“十皇子,此刻容不得耽搁。”
“可母妃……”他眼圈发红,一想到被陈浚陷害至此,恨意激得他整个人如沐寒冰。
“文武百官的命运和百姓的命运难道就比不得陶妃,逝者已逝,生者还需为生者着想才是。”慕容昭庆打断他的话,语气中竟多了几分恳求。
十皇子猛地一顿,将陶妃抱在怀中,泪珠嗒嗒的滚落在她的衣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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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激战之时,动静也已传到天牢。
来报信的是刘云鹤,他浑身都是水,一见到刘云影,便慌慌张张的将方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臣子们欲护送皇帝和望月国主离开已被陈浚控制的皇宫,然而到了玄门,却被数万羽骑堵住。他与曲阳候因为跑得慢了些,反而脱离了数万叛兵的围堵。
“然后,我和爹就顺着淮水游出了烟雨湖!”刘云鹤说罢,把狱卒叫过来,理直气壮的命他打开牢锁,“云影,江淮陷入困局,爹说我们要出去避一避。”
狱卒也把兵变之事听入耳中,被吓得呆住,足足愣了半晌。
刘云鹤不见他有所反应,一把抢过钥匙,狠狠道:“磨蹭什么,叛军都要杀过来了。”
然而,昔日少将重见天日,再站到江淮的街道上时,眼前的一切一切都与数月前不一样。
百姓听闻怀瑞王兵变后,纷纷夺路而逃。在回曲阳候府的路上,来来往往都是急蹿的人。短短一段路,他不知走了多久。
“快!”刘云鹤拽住胞弟的手,未带着他进入曲阳候府,而是直奔后门。
看着仓皇的江淮,不知为何,刘云影却不想逃离。
“快上马!”刘云鹤牵了一匹骏马给他,“趁着城门未闭,赶紧走。”
刘云影眉目一沉,少顷,忽然掀开曲阳候乘坐的马车车帘:“请父亲把密室中的死士交给我!”
曲阳候猛地一惊,支吾道:“你……你怎么会知道……”
刘云影避而不答,话锋一转:“身为臣子,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出逃,而是前往皇宫把皇上救出,决不能让怀瑞王阴谋得逞!”
“还想做忠臣?”曲阳候嘲讽一声,“能保住自己的命就不错了。”
“是啊,云影,快走,江淮留不得,怀瑞王哪是如此好对付的,我看帝都迟早要落入他手中,我们刘家得罪他不少,留不得,留不得啊……”
“不,我要去救皇上!”
“云鹤,上来。”曲阳候厉声喝道,话落之时已把刘云鹤提上了马车。他看着车外陌生的次子,冷漠道:“早就说过不必管你,云鹤非要说你是他亲弟,不可丢下你不管。而你心里就只想着功名忠君,而把父亲兄长性命弃之不顾吗……”
忽然,曲阳候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刘云影不知何时夺下了侯府护卫的剑,一刀架在了父亲颈上,冷冷道:“你们要逃命,便逃!你只要把密室里的那些人留给我便是!”
大结局(中)
“云影!”
当少将从密室中把被曲阳候训练了多年的死士领出,正欲前往皇宫玄门迎战时,却被身后追来的人喊住。听到这个声音,他几乎雀跃:“含笑叔叔。”
然而转头看着这个被狱卒押解前来、手脚捆绑着锁链的苍老男人,刘云影眸中的喜色很快褪去。
“这个人说,他有办法阻止兵变。”曾效力于淮军的一名狱卒立即上前拱手道,“但他说,只能告诉少将一人。”
狱卒话一落音,花含笑便一脸着急的朝他走来:“云影,快,快带我到皇宫去。”
“含笑叔叔,此一去,怕是无回,你……”
“比起百姓安危,我这条老命不值一提。”花含笑云淡风轻,接着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刘云影目光一动,竟也未再犹豫。
如铜墙铁壁围住玄门的羽骑,无人可以撼动。然而就在他们脚下,却正有一队人马越过兵防悄然潜入。
花含笑领着死士穿梭在地道里,走的飞快。
“含笑叔叔,这……这条密道,当真是靖国后主所下令修建的?可他因何要修筑?”刘云影看着这条足足容许三人并行的密道,惊诧道。
花含笑一面朝前走,相隔几步便朝石壁上的花纹按去:“这密道起自别苑西处,从烟雨湖下穿过,终点在玄门城楼。堂兄虽然不理朝政,然而私下却精于钻研各种机关,这条密道和玄门所设的那些机关,是他最得意之作。只可惜当年……敌军杀势激烈。以至于连用到机关的机会都没有……靖国便亡了。”
身后那些人面无表情的持剑跟着他们。就像一具具只会挪动的尸体。
刘云影望着似乎没有尽头的黑暗,却禁不住赞叹:“没想到,靖国后主居然有这般巧妙的心思,先帝入主江淮多年。却不知这皇宫里还有这么多机关……”
“小心。低下头。”花含笑厉声嘱咐一句,闻言,身后的人纷纷效仿他躬身前进,他接着道。“若敌军追入这条密道,也未必能追到逃者,密道内处处是机关,只要一不小心,就会被箭射身亡。而这些兵器,均抹了剧毒。”
刘云影倒吸一口冷气:“含笑叔叔竟是记下了每一处机关。”
“堂兄当年下令修建时,曾把图纸交给我看过,兵器上抹的剧毒,就是我配的……”
“景城王知道此密道吗?”
花含笑摇了摇头:“这条密道除了被埋葬的工匠。还有我和堂兄。再无人知晓。”他又怎会把如此重要的秘密交给那害得经过灭亡之人。
“如此。含笑叔叔为何要让我知道?”
他回头瞥了刘云影一眼,蓦然一笑:“因为陈浚是个强劲的对手,我身为复*之人。定不希望他夺得帝位,以铁腕掌权。届时,再想复国就更难了。”
刘云影不知他是不是在说笑,只是从他的语气里,已经听不出坚定。
或许,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任是心硬如铁也该锈迹斑斑了。
“到了。”半个时辰后,一行人便行至一处石梯下,石梯同样是在黑暗里延伸,看不到尽头。
“这是哪里?”
“玄门城楼。”
当这队人马蓦然涌现时,围在城楼下的羽骑都不禁被女墙后伸出的脑袋震住。
刘云影傲视城下,冷冷道了一句:“怀瑞王,现在投降,还可饶你不死。”
陈浚目中的震惊很快被冰冷代替,在他周身已经躺下了不少人。他持着血剑,带着一丝不屑望向城楼。
新帝站在吴彻身后,他面色疲惫,同样也是经历了一番血战。
“怎么?怀瑞王连命都不想要?”
“现下是谁不要命?”陈浚虽然身处城下,却是在用一种睥睨天下的姿态面对刘云影,“你以为逃出了天牢,就可以保住性命?”
“怀瑞王这番话别说得太早。”花含笑也从女墙后探出头来,“我等虽对付不了你的羽骑,可你也未必对付得了皇宫内的重重机关。”
他话音一落,兵阵的氛围也随之冷下。陈浚迅速的反应过来,退至羽骑队伍里,在感受到城墙微微的震荡后,猛地喝道:“小心。起盾!”
与此同时,刘云影对着吴彻打了个手势,吴彻立即领会,带着陈煜和百官退至他所指之处。
就在羽骑起盾的瞬间,由石块砌起的城墙忽然如浪潮般活动了起来,石块转移之间,露出了密密麻麻的圆孔。那些被埋设在城楼多年的箭矢仍如当年锋利,寒光乍现,箭矢便如雨铺落。
然而羽骑训练有素,虽然费力,但还是牢牢护住兵阵,不让一只箭矢穿射入队伍中。
稳固的防护本难以让人击破,岂料在这万箭齐发之时,羽骑身后忽然涌来一只队伍,十皇子为首冲杀在前,领着一群衣衫褴褛的剑客从后方突围。
这些江湖人论战术自是比不过羽骑,他们唯一可胜过训练有素的军队的,恐怕便是不要命了。
一名剑客不知从何处习得高深剑法,竟如凛冽寒风在坚固如铁的羽骑中杀出一条缝隙。闯入了坚不可摧的兵阵。
一旦撕开了口子,那些剑客便跟随着如蝼蚁般钻了进来,可偏是蝼蚁之身,却能把兵阵搅得乱七八糟。
玄门陷入血战。
怀瑞王的目标并不在城下,他点足掠起,以雷霆之势冒着箭雨踏上了,一剑刺向指点军阵的少将。
“你这小子,本王早就想结果你的性命!”
刘云影奋力挡开剑锋,勉强一笑:“好,我的命就在这里,看怀瑞王能不能拿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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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战局突转是羽骑主帅未曾料到之事,他原以为,以羽骑之力,政变根本不可能会有败仗的下场。
但却是征战多年的胜利,也败在皇城机关之中。
溪儿带领三万羽骑前来支援时,还不等靠近玄门,花含笑不知又触动了何处机关,三万兵马脚下的石桥与平地忽然折为两半,羽骑措不及防,被狠狠摔入烟雨湖和深坑中,余在岸上的兵马也被这搅得乱七八糟。
溪儿在落水瞬间点足而起,跃至城楼。
“王爷,军营,被慕容昭庆带人偷袭了。”溪儿一上来便道。
陈浚甫一分神,刘云影便借势杀来。狠狠在他臂上挑了一剑。溪儿一惊,掠身上前一掌劈碎了少将手里的利剑。
“你这小子哪来的,这么厉害?”刘云影惊愕的看着碎如齑粉的铁屑,心下一惊。
溪儿并不打算同他废话,接连几掌劈了上来,他避之不及,转瞬被击飞。
“王爷小心。”眼看打败了一人,溪儿又与陈浚身边杀来的死士交上手。
岂料这时,他身后忽然袭来一只铁镖,不等陈浚回手护住,暗器便自溪儿心口穿过。暗器钉入城墙之时,连一丝血迹也没有沾上,但溪儿却定定站了片刻,猛地倒下去。
花含笑扶起刘云影,看着溪儿还是有些担忧:“这下子剑法诡异的很,难以对付,若不以毒制之,只怕你我都无法从他手下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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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薛依然抱着两个楠木锦盒,杀至陈浚身边,急道:“王爷,快撤吧。”
“撤?”
血战至晚幕垂落,陈浚看着溅满鲜血、与余晖相映为一色的玄门,从未想到羽骑竟也有败战的一日,“羽骑,败了么?”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奶奶的,这玄门机关实在太多,援兵根本杀不进来。”路薛跳脚道。
陈浚冷冷一笑:“一旦撤兵,就是败了。”
“不管如何,王爷的杀父之仇已报,这天下,来日再夺。”
“来日?”陈浚看着锦盒,闭了闭眼,惨笑一声,“是啊,玉屏卷在我手中,得古画者,承袭天下,本王才是大淮的君主。”
然而,在他道出这句话时,远处却有一道素净的身影在朝这边望来,确切的说,是朝玉屏卷望来。
追雪似乎能够准确得知主人的位置,扬蹄于混乱中奔至陈浚身边,路薛将锦盒交给陈浚,喝道:“王爷快走。”
言罢,握剑折身欲要返回战场里。
“路薛……”陈浚急忙喝住他。
他回过头,第一次对主子急怒道:“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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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怀瑞王,朕重重有赏。”
看着翻身上马的一抹紫袍,陈煜挥剑一喝。
闻声,所有的剑客纷纷折调,朝着已疲惫不堪的王杀了过来。路薛双目圆睁,拼力朝这边跑来。一面跑一面喊道:“追雪,赶紧带着你主子跑。”
追雪似乎听懂了路薛的话,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拔蹄奔出。
大结局(下)
杀出玄门的队伍里,骏马上的一抹月白十分显眼,陈煜显然也认出了她,但已来不及阻止。
战局转危为安后,十皇子奔至新帝身边。
“皇兄,你没事吧?”
陈煜的思绪被他一声关切拉了回来,他握住十皇子沾满血迹的手,沉吟片刻后道:“辛苦你了。”
看着他凌乱的头发,陈煜下意识的抬手为他整理,对于这位兄弟,他从不亲近。但谁能想到在他被叛军包围之际,却是这个文弱的弟弟持剑杀来护他。
“皇兄,还有一事……”十皇子目光坚定的看着兄长,“父皇不是我杀的。”
陈煜叹了口气,凝望着天际良久,方答道:“朕知道,朕错怪你了。”
夕阳带来一缕血色,将激战后的玄门映成更深的红。
那些还活着的臣子们守在帝王身后,看着占尽优势的战场,微微舒了口气。
然而在暮色将落时,身着凤袍的皇后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城楼上,神色冰冷的盯着玄门外的垂死一战。
花含笑将手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