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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古色古香] 蒹葭 作者:八爪南宫(完结)-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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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问你一遍,我妹妹在哪里?”

  “你简直疯了,疯了!”江采茗尖叫,胭脂被泪水泡成了殷红的色块,狼狈的一块块黏在脸颊上,“你明明知道我有多喜欢皇上,可是你假扮我入宫,夺了我的恩宠,夺了我的丈夫!你的所作所为和那些最卑劣的人有什么两样?你为了不让我和娘亲见面,把我关押在猎场的最角落,没人服侍,没人搭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你想把我关在角落里,永远和皇上见不着面,你想永永远远占有本来属于我的幸福!好吧,你赢了,你害苦我了,够了么?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折磨我,我发誓娘亲绝不会饶过玉儿!”

  “你错了,我输了!”江采衣骤然飞扑过去掐住江采茗的脖子,两人扭打间背后枯朽的栏杆裂开,塔楼高处,大风挂的檐角铁马疯狂撞击,吹得两人摇摇欲坠。

  江采衣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恨不得就此扼断了江采茗的脖子,她咬着唇,一点点的收紧了指头,直到江采茗的颈子发出恐怖的格格声,指缝里溢出青紫的颜色,“江采茗,你说我赢了?你错了!我输了,我输了!就算杀了你,我心爱的的妹妹永远不会回来了!她埋在旭阳湖边,再也没有长大的机会,我一直是输家,永远都是!”

  江采茗青着脸惊叫,挣扎扭动间脚下踩空,她尖叫着去抓身侧的柱子,可还没有够到时就被江采衣紧紧扭住双臂,双手扣着双手,从高高的楼台上直摔而下!

  风刮擦在耳边,身下是曲水深不见底的大湖,恍然仿佛回到了旭阳湖边。

  柳叶的小调声仿佛还回荡在耳边,谁家唱断的锦瑟丝弦,惊起西风冷楼阙。

  湖边上密密飞舞着萤火虫,惊慌的来回飞旋,可是托不起江采衣坠落的身影,满身蔚蓝的星光,如泣如诉。

  江采衣满目的泪水间,似乎有那个失去已久的小姑娘在对她浅浅微笑。

  “姐姐……”小小的玉儿弯起眉眼微笑,“我会变成一只萤火虫。”

  “我化作一只小小的萤火虫,替你点亮无望的黑夜,无处不在,一生相伴,好不好?”

  “姐姐,别怕,别怕啊,我变成一只萤火虫,停在你的肩膀上,你哭了,我替你接一接泪水,你笑了,我就亲一亲你的嘴角。”

  “不要自责,也不要难过,你已经做得够好了。”

  “姐姐……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

  天那么蓝,蓝的温柔,蓝的纯粹。故人何在,烟水茫茫。断鸿声里,立尽斜阳。

  “一命抵一命,去给我妹妹陪葬吧。”轻轻低喃,江采衣闭上眼,于半空中放开手,两人犹如风中的树叶一样,轻飘飘的坠落而下。

  玉儿。

  愿你来世,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没有悲伤,再不寻找。

  沉络赶到塔下的时候,正巧看到她们二人迸开塔顶围栏,犹如秋凉的枯叶一样,坠入秋日冰冷的湖水中。

  ******

  她很冷,冷的发抖,不但冷而且孤独。

  她梦到自己坠落到冰做的地狱里面,浑身口鼻里面都裹满了冰雪,连血都变成了冰碴,她觉得自己就要碎了,骨缝里面都在颤抖。

  世界昏茫,只感觉到一双有力的十指紧紧抓在她的手臂上,那么用力,指甲陷入了她的肌肤。

  那人如此用力的拥抱她,似乎要将她嵌入他烫热的身体,合二为一。

  采衣,采衣,采衣。

  是谁一声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这样焦急,这样温柔,这样珍惜,仿佛她是天下的至宝?

  温热的唇舌在她冰冷苍白的唇上来回吮吻,暖的她浑身发抖,直觉的依偎过去,伸出手,就触摸到丝绸一样光滑的发丝。

  她的手被猛然抓紧,那温暖的手狠狠握紧她,仿佛要将她刻入自己的血肉,无论她如何挣动,都不肯放。

  采衣。

  他的声音那般温柔,一丝一缕,糖一样在她耳畔缠绵。他的语调有着不容错辩的急切,似乎要将她的所有神智吞噬殆尽,只归他一人所有。

  她哭了,在梦中小声小声的哭泣,紧紧的攥着那个声音,不能放手。

  ******

  “皇上,快去换身衣服吧。”周福全凑手接过沉络水淋淋的外袍,他长发的水滴顺着手臂和背脊流下来,寒气一阵一阵的往里渗。

  周福全连多看皇帝一眼都不敢,默默的递着干布子。皇上把宸妃从湖里抱上来的时候,脸色和死人也差不多了,白的像纸一样,浑身水淋淋的就往太医的帐子里冲,一路人仰马翻。

  “娘娘没事,”老太医终于把手指从江采衣手腕上收回来。可怜见的,一院子的御医里三遍外三遍的,把宸妃给看了又看,诊了又诊,可皇帝还是不放心,所以他只好反复再三确认——宸妃她真的没事。

  “皇上救得很及时,娘娘只是有点受凉。秋天的湖水的确冷,所以恐怕还会烧几天。不过娘娘身体的底子打得好,烧几日也就没事了……只是要多静养,卧床休息。”老太医憋着气,小声喏喏,抬眼皮子看了一眼皇帝。

  周福全在一边使了个眼色,他连忙躬身退出。

  沉络随手扯了一件白纱襟衣换上,头发也顾不上擦,还潮湿的披在肩上,周福全连忙命人多搬了几笼暖龛来,橘红色的火烧的人脚底发燥,但是皇帝却仿佛没有什么感觉一般,只是将手指放在江采衣的额头上。

  周福全和嘉宁见一切都已经打理好,便躬身退出去了。这是在皇帝的骆车上,骆亭就犹如一间宫室,因为要顾及宸妃的病情,所以皇帝吩咐前方缓行,骆车走的又慢又稳。

  周福全走的时候阖上了门,吩咐小太监再多备两床锦被来,“宸妃娘娘受了凉,怕还要睡上一天。皇上有旨,回宫直接开朱雀门,把骆车御辇停到太极宫门口,一路围上布挡风,别让秋风再侵了娘娘。派人给司殿说一声,把紫宸殿收拾的暖和点,宸妃娘娘要是再受凉,有你们吃一壶的!”

  老太监扭头往那紧闭的房门看一眼,重重叹口气。真到了这个份上,怕是什么都抛开了吧?

  ******

  房里银丝炭烧的很暖和,整个大床都让给了江采衣,左右弹墨帐子撩起来,柔暖火光一丝一丝在帷幕上隐隐荡漾。

  江采衣额头冰凉,额角细密的绒毛又软又柔,不像其他嫔妃用头油摈的整齐油亮,瞧起来青涩稚嫩。

  沉络侧身坐在她身畔,只一身白色中单,被她扯着手腕,静默凝视。

  窗外,枫红初染,随着骆车的缓慢行进似乎走在无穷无尽的红色上,秋色旖旎,艳色无边。

  江采衣在哭,沉络第一次见她这样伤心的哭泣,她像个小小的孩子一样,委屈的可怜的哭着,软软的抱着他的手腕抽噎,鼻头发红,整张小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声声唤着听不清的句子。

  沉络俯下身去,红艳嘴唇贴着她的额角,连气息都在颤抖。

  然后他听清了她的话,一字一句,都在重复同一件事——“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既不是抱怨,也不是指责,她只是在梦中倾述着自己的思念和爱恋,她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袖,细柔嗓音不住的哭着问,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我等着你,一直在等着你啊!

  她说着说着,总是重复这一句话,千言万语都没有了,就是这么一句话,哀伤的,难过的,孩子一样茫然的话。

  他怎么能让自己的恋人受这样的苦楚?这是他的长安,捧在手心里一生一世的长安,要让她至死无忧的长安。

  她像个受伤的小动物,颤抖着整个人缩在他的手臂间哭泣,这是第一次,沉络在一个人面前不知道该怎么办,情是如此百转千回的一件事,内心酸涩,说不出话来。

  江采衣……

  他的嘴唇碰到她的泪,将那咸苦的泪滴一点一点吮入唇瓣。

  她在梦中,大概感觉不到他的气息发颤,只一径自顾自的哭。她那么伤心,脸蛋烧的发红,哭的整个脸蛋都是湿漉漉的,难看至极。

  可是,这是江采衣。

  她给他的感觉,和所有人都不同。

  她让他心口好像裂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又仿似堵满了,满满的痛苦。他没有从苏倾容的身上尝到过如此扭曲的痛苦,烦闷又暴躁,甜蜜又焦急。

  为什么江采衣总是能让他第一眼就看到?当初在相看小宴上,一个个秀女从他眼前划过,他连眼皮都不曾抬过一次,偶然抬眼,就从人群中看到了她,满满的悲伤,坚硬的表情,碎裂的眼睛。

  为何就是那个瞬间,便在一片漫天的白色梨花之间看到她,或许,那便是注定二字。

  初初见面的那时,她顶替江采茗入宫侍寝。蓬莱阁的烛火烧的很模糊,她怯生生的靠将过来,低垂着头小心翼翼的,连打量他一眼都不敢,漆黑的发丝间隙中露出白皙的耳垂上,吊着小小的银丝缠枝小灯笼,一切都那么脆弱那么娇柔。

  彼时,他高高在上,她伏跪在石砖上,一天一地,一尊一卑。他并未将她放在眼里,只当她是脚底的一颗棋,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在慢慢的转变。

  沉络长长睫毛搭下来,手臂紧紧抱着哭泣的姑娘,苍白手指扣着她不断颤动的后脑。她湿漉漉的眼睛贴着他的颈子,热热的泪水不住滑下他炽热的血管,滑入他的衣襟,然后隐没。只觉得她这样子,他什么都能给她,什么都愿意给她,什么都行。

  原来,爱一个人,会慢慢从高傲变得卑微。

  这样明白。

  这世上就是会有一个人,让你看到眉眼间都是花火,这世上就有一个人,让你看到她笑,会轻扬唇角,看到她皱眉,欲以身代劳。无论她犯了什么错都付之一笑,不是因为不介意,而是因为不舍得。

  ******

  南楚。

  嘈杂脚步在皇宫里来回焦急来回,太监,宫女,侍卫,犹如惊蛰的虫儿,整个南楚皇宫弥漫着一种末世临近的嘈杂。

  “——北周发兵了!”

  “北周发兵攻打瓦剌,距离南楚太近!一个不留神拐到南楚边境来,就是灭国之祸!”

  “瞎操心什么?宇文靖太子才刚刚和北周公主成亲,定立盟约,北周要打的是瓦剌残部,别杞人忧天好不好!”

  “这哪里就是杞人忧天?北周皇帝嫁个公主做幌子,你们还真的卖帐?打个瓦剌需要这么多人么?”

  “就算真的有危险,也该是藩王来挡!现在太子军动不得,淮王坐视不理,皇上的亲卫还要保护汴梁呢,哪里分的出兵来守边!”

  “皇上,皇上在哪里?”

  “皇上还在丹房……”

  类似这种毫无意义的争论最近充斥汴梁的宫廷,一人凝然静立,距离这些嘈杂远远的,独身走入皇宫偏安一隅的桃花林。

  桃林中一竹屋,一清泉,一个日晷,随着阳光的移动指示着时辰。

  一位紫色长袍青年脚步匆匆的赶来,“大国师,北周发兵了!”

  被称为大国师的人静静笼着袖子,鹤发童颜,仙风道骨。他转眸看向日晷,淡淡撇唇,“与其说北周发兵,不如说苏倾容发兵了吧?”

  青年咽了咽口水,“大国师,这次据说来了将近一百万北周精兵……”

  “莫说一百万,就算是一千万,也改变不了什么。”国师转过身来,眯起眼,“东葛,作为我的弟子,你应该知道咱们阴阳家自古以来研究天地、国运。南楚至少还有二百年国祚,莫说一个北周,就是十个北周,也覆灭不了气数未尽的国家。”

  “可……”东葛脑门急出了汗,“那是苏倾容,惊才绝艳,算无遗策的苏倾容!大国师,别人不知道,咱们可是知道的,他是……”

  “他是?”大国师微挑嘴角,“他是什么?”

  东葛喏喏的,“他是阴阳家不世出的天才,大国师,我们能看到的,难道苏倾容就看不到吗?星辰转运,国祚河山,他比我们每个人都清楚命运的走向!”

  大国师的眼睛似乎受刺激的狠狠一缩,周身桃花开的春色殷殷,天色沉暮,日晷沉沉的走着,日光只剩下一点点挑在山头上,远的地方已经透出淡淡星光。

  他至今也无法忘记许多年前,阴阳家星辰堂光滑如镜的地面上,一片寒色如铁,大堂中央,淡然凝立的身影一袭天水碧色长衫,恍若一抹冷冷艳色滴入那深浓的黑暗。苏倾容,阴阳家最绝顶的天才笼着袖口,美若女子,冷若冰霜。

  阴阳家的每个人都怕他,每个人都对他避若蛇蝎,苏倾容这个人,现在想起来依旧让人背脊发凉。而让阴阳家最害怕的,不是苏倾容绝世美貌下的心狠手毒,而是一个问题。

  “——命运,是可以改变的么?”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但是从古至今,没有人做到过。阴阳家能观测命运,却无法干预,更不敢干预。阴阳家的每一个预示都得到了验证,每一次占卜都无比正确。天象迢迢,为什么有人会想要改变命运?

  “苏倾容看到的东西,大概比我们都多,那么他,凭什么认为可以凭借人力改变一个王朝的气数?”大国师慢慢的冷静下来,扭头看向东葛,“东葛,你知道什么是命运么?”

  “……”

  “命运,就已经安排好了的东西。每个人,每个王朝,都在既定的命运下运转,犹如星辰的排列一样不可违抗。”

  大国师淡淡仰头,冷笑,“东葛,你看看日晷,看看星象。南楚则还有百年国祚,而北周将会覆灭。北周以龙为尊,南楚以凤为主,龙起而凤则落,凤起而龙则亡,二者不能并存,而我看到的星象,一直是凤起龙灭。”

  “苏倾容如果想要改变命运,那么就先问问他,有没有本事转动天上的星辰吧!”


☆、破晓

  寒江上清洌洌的烟火浮动,眨眼就有了入深秋的样子。

  今儿个到了霜降,太液池上一片银色冰晶熠熠闪光。今年的节气分明,不仅仅是池水,整个帝都通天落地的降下了白霜。

  天边的阳光色泽极淡,卷着淡灰色的云,只在边沿透出那么一丝淡白金色的光,像是香灰烧尽了余火,软软的兜着,在卷铺开去,染得大半个苍穹都是淡灰色。

  皇宫里也结了霜,太极宫外外头枫红一片,枫叶被冰冻上一层硬硬的霜壳,越发的红艳惊人,用手一捋,清脆作响。

  青石阶上头冻了一层冰,小太监的皂靴踩上去发出清脆的声响,像踏在冬天的冰河一样,寒气直钻脚趾头。

  周福全笼着袖子口守在太极宫紫宸殿外头,冷得直跺脚。他一面呵气,一面忙着指挥殿外的小太监们,“快快快!紫宸殿里的炭火烧到头了,快撤下来换新的。今年寒天来得早,窗棂子都结冰了!回头拿热水来捂一捂窗子的卡扣,不然开窗的时候上下冻在一起,能把檀木窗棂给掰折了!”

  几个太监一身雪青色罩袍,手脚利索,很快就从角门外搬了二十来个扣着金丝铜罩的炭火龛来。银丝炭里混着迦南木香塔子,火烧起来又柔又暖,犹如春来。

  这炭火是直供皇帝寝宫的,谁也不敢怠慢。内务府的总管刘公公亲自督查着送来,一面张罗着人往殿里搬,一面和周福全搭话,“周公公,宸妃娘娘醒了没有?”

  周福全重重给手心呵了口气暖身子,一股白烟四散,脸上的神情松快,“还没醒。不过太医院的崔老医正来瞧过了几遍,说娘娘已经烧完了,应该就是今明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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