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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8章

木兰无长兄-第488章

小说: 木兰无长兄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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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他的话,沮渠牧犍忍不住掐住了自己的手掌,哪怕李敬爱走到身边也没有再看她一眼。
  李敬爱却像是若无其事一般靠向自己的丈夫,用身子遮挡住他掐住自己手掌的姿势,顺势伸手搀住他的手臂,像是害怕一般。
  沮渠牧犍这才回过神来,回扶了扶自己的王妃。
  魏国的医官也凑了上去,两人对着大行驿一边施救一边辩证着病况,众人这才退开他的身边,开始审问那个宫女。
  那宫女身边也早围了北凉的官员,对着她大声训斥:“到底怎么回事!你别给光给我哭!”
  “出什么事了?他是不是你伤的!”
  有些性急的生怕魏国怪罪,简直是咄咄逼人地问道:“是不是马上风?他对你做了什么!”
  那宫人被问的伏地不起,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怕的。
  “先让她把衣服穿起来好好说话!”
  孟王后抬起手在人群中拨弄了几下,也不见她如何动作,被她拂过的人立刻分了开来,让她走了过去。
  她蹲下身子把那宫女一把拽起,伸手合上她的衣襟,像是训斥又像是责骂地开口说道:“事情都发生了,哭有什么用!都给我说清楚!”
  李儿原本趴在地上就是为了遮挡胸前的暴露,此时被合上了衣襟,方才抽抽涕涕道:“我,我端着香豆和毛巾回殿,正遇见那位大人像是喝醉了一般冲过来,一把扑在我的身上……”
  她捂住脸:“我豆子撒了一地,刚准备开口喊人,就被他抓住了,还扯我的衣服……我挣扎,他就抓着我的脖子往他那边拉,我叫不出来,又不知道他是谁……”
  李儿拉住孟王后的袖子哭诉道:“王后,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他就跟疯子一样,我根本没办法反抗,我的脖子被他掐了一会儿就晕过去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她脖子上还有红紫,两边脸庞明显是扇耳光扇出来的肿起,上衣下裙都不齐整,看起来就像是遭受了一番蹂躏。
  沮渠牧犍看向身边的侍卫,几个侍卫屈身回到:“去厅后的路上发现他们倒在角落里,旁边是洒落一地的香豆,两人都没有声息,那位使君是那样,这宫人又衣冠不整,我们就把他们全部带了回来。”
  孟王后和沮渠蒙逊心中沉重地看向贺穆兰,只见她若有所思地在想着什么,心中更是不安。
  这件事可大可小,就看魏国的态度了。
  因为“马上风”是十分有辱国体的丑事,而且还发生在宴席之中,受辱的又是北凉的宫女,要是魏国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很可能以“醉后失态”抹过去。
  但是因为两人都是没有意识的,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有可能说是宫女引诱之后痛下杀手,反倒被大行驿所伤。
  毕竟现在大行驿还没醒过来,那宫女说什么都是一面之词。
  “面红为戴阳,脉见沉微细,确实像是马上风。”
  魏国这边的医官点了点头。
  “掌生红圈,掌布红筋,应该是突然中风无疑。”北凉的医官纳闷地说道:“看这位使君不过四十有余,怎么会有这样的毛病?”
  两边都诊断他是马上风而出事,就是因为太过兴奋突然引发中风,连下面都还在红涨状态,有理有据,所有害怕引起外交危机的北凉官员都松了一口气。
  唯有贺穆兰心中依旧疑惑。
  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沮渠牧犍刚刚和她说过路线不对希望她换条路走,负责安排行程的大行驿就出了事。
  沮渠牧犍这样的行为倒不像是善意的提醒……
  她抬起头来,向着沮渠牧犍看去。
  ——倒像是示威。
  似是对贺穆兰的目光有所感,沮渠牧犍也扭头看向贺穆兰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眼神里都是同情很惋惜。
  可嘴角,却挤出了一个嘲弄的微笑。
  贺穆兰这人有一个优点,是她一直成功的原因。
  那就是她性子极为倔强。
  看到沮渠牧犍一副似乎胜券在握的样子,贺穆兰也对他露出了一个讥讽的笑容。
  ‘三王子,你坑谁恐怕都坑成功了……’
  原本准备完全交给两方医官的贺穆兰,被逼的激起了傲气,抬脚向着两位医官走去。
  ‘但你现在得罪的……’
  贺穆兰蹲下身,开始检查起大行驿的口腔和眼底。
  ‘是一位来自千年后的法医!’

  ☆、第409章 使劲打脸

  贺穆兰在这个世界很少动用自己的本事,一来仵作是个贱役,她几乎接触不到这方面的工作,二来她缺少仪器和工具,很多时候都要靠自己的经验判断,一旦不小心就会冤枉了好人。
  她是个十分理性的人,又具有超强的正义感,不会做“可能”、“大概”、“也许”这样的事情。
  可现在不同,她持有的是代表拓跋焘的节杖,使团的每一个成员都代表着魏国的身份,只要有一点不对,丢了魏国的面子是小,回京的路上使团必定要在北凉的面前抬不起头来,因为他们的大行驿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贺穆兰决不允许沮渠牧犍的计谋得逞。
  无论他做了多细致的谋划,安排的多么巧妙,只要是犯罪,必定有所漏洞,完美的犯罪是不存在的,除非他根本没有犯罪。
  只有肯不肯追查到底的决心。
  见到贺穆兰重新回到了大行驿的身边,所有人都露出惊慌的表情。
  他们完全不知道贺穆兰要做什么。
  “花将军,不用看了,他舌头已经僵了……”魏国的医官叹气道:“虽然不知道您用什么法子让他缓了一口气来,但舌头僵了就离死不远了。”
  不能呼吸不能吞咽,不是窒息就是饿死。
  贺穆兰却不是看他的舌头,而是趴下身子,仔细地闻着他口中的气味。这个时代的毒药普遍不能提纯,有异味或者颜色不纯是正常的,所以只能放在有颜色的饮料之中,或是重味的酒、茶之中掩盖。
  大行驿嗜好葡萄酒,这不是什么秘密,使馆里随便一个伺候的小吏都能泄露出去,但是酒这种东西很容易追查出不妥,像沮渠牧犍这么的自信,一定还有其他的秘密。
  口腔中除了葡萄酒的气味并无其他味道,口中也没有呕吐物残留,更没有腐蚀过的痕迹,说明不是剧烈的毒药。
  只是在外人看来,她趴下身子又闻气味又侧耳朵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简直……
  简直……
  简直就像是和死人对话一般!
  “他在做什么?”
  “花木兰懂医吗?”
  一群人窃窃私语,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袁放见到贺穆兰的样子却是若有所思,走到孟王后身边说了什么,孟王后点了点头,指了几个侍卫把大行驿之前喝过的酒、酒杯、酒瓶都拿了过来,让两国的医官检查。
  可惜盖吴和慈心不在这里,那两人才是辩毒的好手。
  出去查探的陈节和蛮古也回来了,看到这一片混乱的情况都是一惊,连忙凑到了贺穆兰的身边,开始向她汇报。
  “花将军,有我们的侍卫见过大行驿进了厕房,没多久才脚步蹒跚的出来,一路往宴厅回来,并没有什么不对……”
  他挠了挠头。
  “不过有侍卫说,大行驿去厕房是有人伺候着的,是个北凉的宫人,我把那侍卫带来了。”
  为了使臣的安全,虎贲军留有人手在厅外护卫,见到使臣出去也会贴身保护,当然如厕这种私事大部分没人愿意让人“保护”,几乎都是被拒绝的。
  大行驿也不例外,谢绝了这些虎贲军的好意,让北凉的宫人搀着去了。
  “路上没什么,出事的地方我去看了,确实一地的豆子,应该是熏衣服用的。”蛮古是个老粗,不能理解贵人们上完厕所干什么要换衣服熏香,“没看到打斗的痕迹。”
  沮渠蒙逊派了几个管理宴饮厅中宫人的宦官给那侍卫,虎贲军的侍卫见出了事也不敢怠慢,一边回忆着那位宫人的相貌,一边说着他的体貌特征。
  贺穆兰只是随口答应了几句,就继续检查着大行驿的指甲、皮肤等处。
  他的指甲缝里留有皮肤残屑,小指的指甲有破损,应该是确实攻击过人,但没有血渍,好似并非有意伤人,因为任何人伤人都是恨不得立刻把人撕碎了才好。
  看这样的情况,倒像是溺水的人捞了根浮木没有抓住,恨不得把全身力气都放在那根木头上面一样。
  一个急着行那种事的男人,猴急到要掐死人的地步,为何上衣整齐,只露了纨绔的部分,胡乱撕扯腰带时,上衫下衣应该一起乱才对。
  这时代的衣服可不是两截式的!
  这个样子,倒像是刚刚如厕以后发现了什么,连裤子都来不及提就跑了出来,然后急急忙忙撞到人……
  贺穆兰根据着自己的经验推理着犯罪场景,她的表情慎重而自信,仿佛气场全开,将这个地方完全纳入了自己的领域。
  在这个领域里,她即是王!
  “花将军,你到底在做什么?”沮渠蒙逊见她不允许两边的医官过去,简直快要破口大骂了:“你现在应该让他们救人才对啊!”
  “救不回来了。”
  贺穆兰和另外一个僧医一起开口。
  那僧官大概在医官里有很高的权威,他一开口,其他人都不说话了。
  贺穆兰听不懂卢水胡话,所以没管他说什么,自顾自的行动。
  “他舌头僵硬,眸子涣散,药石无效,神志不清。如果一开始能及早发现,有保证心跳不停的法子,也许还有的救,那时候药可以灌下去,针石也可以起效……”
  僧医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花将军在做什么,但一定不是在救人。”
  这话一出,许多人立刻“啊”了一声,北魏来的使臣大多听得懂卢水胡话,闻言竟有些心凉于贺穆兰的薄情。
  “既然不是救人,花将军应该让其他医官试试才是……”沮渠牧犍突然开口,“您这样蹲在旁边,哪个人敢上前?”
  “别吵。”贺穆兰蹙起眉,竟抬头瞪了他一眼。“我在找他变成这样的原因,时间久了就找不到真相了。”
  “你说什么!”
  “不是马上风吗?”
  “这还有什么好查的!”
  一群人交头接耳,对着贺穆兰指指点点,就差没有说她大题小做了。
  “花将军,是不是您发现了什么……”
  刘震上前几步,开口说道:“他不是马上风吗?”
  “哪有马上风的人口眼不歪,嘴角无涎,连眼底都没有血丝的!”
  脑血管爆了要这样,她就白当了这么多年法医!
  “可他的脉相和症状来看……”魏国的医官指了指那还未偃旗息鼓的地方,“只能是……”
  贺穆兰不理他,开始一点点检查大行驿的身体,甚至要求陈节帮他解开衣衫检查。
  她想起那次自己差点中了毒针的情景。如果有某种神经性的毒液注入身体又做到毫无痕迹,除了服下去,就是身上有中毒的创口。
  “他简直是疯了……”
  几个宫人小声低呼,捂住自己的嘴。
  “公主,我们不要看了吧,我们回去吧……”
  “先等一等。”
  出了这种事,孟王后立刻要求兴平公主身边的婢女把她送回殿中去。
  这件事恐怕有损两国的关系,而且兴平毕竟是待嫁之身,这种事听多了不好,婚前发生这种事情也很触霉头,并不吉利。
  兴平公主本来应该乖乖离开的,可看到贺穆兰对沮渠牧犍冷冷一笑又重新回到大行驿身边时,就像是入了魔一般,不但没有离开,还小心翼翼地带着几个宫人凑了上去。
  因为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和注意力都在贺穆兰那边,几乎没有人注意兴平公主过来了,就算注意到过来的,也不愿多说什么引起她的反感。
  这让兴平几乎毫无阻拦的看到了贺穆兰对大行驿做的事情。
  “您这样真能查到真相吗?”
  一个魏国官员见大行驿连衣衫都被扯去,虽还留着一口气,还要受到贺穆兰的侮辱,义愤填膺地叫道:“这样是在侮辱他吧?”
  压抑心中的急迫,仔细寻找着伤口的贺穆兰闻言抬起了头,那眼神几乎是严厉而充满着谴责。
  贺穆兰本性是个温和理性的人,她在使臣之中年纪又小,所以一向对众位使臣表现出足够的谦逊,可此时她的神色,倒像是看着不听话的孩子。
  “你觉得我是在侮辱他?”
  她深吸了一口气,阳气的暴涨让她很容易情绪失控,需要时时刻刻提醒自己。
  但不可避免的,她的眼前还是浮现了这么多年来她遭受的异样眼神。
  他们都觉得她的行为很残忍、很血腥、很异端。
  他们惧怕她,又像是看着猎奇生物一般地对她好奇。
  “不……我不是在侮辱他……”她露出刻薄的样子,“侮辱他的是你们。”
  她环视四周,尤其是沮渠牧犍的方向,冷笑道:“你们根本不知道大魏的使臣是怎么挑选出来的,能力倒是其次,因为迎接的是一位美丽的公主,白鹭官几乎是把所有官员的品行作为首位来考核。这位大行驿……”
  她指了指地上的人。
  “我虽和他接触不多,却知道他只有一个妻子,生了四个儿子,三个女儿,最小的孩子才三岁。他身为行驿,常年不在京中,夫妻始终恩爱,每一次小别都犹如新婚。他为了所有人的安全鞠躬尽瘁,每到一地,其他人都在休息或闲逛,只有他马不停蹄的继续打探下面的行程。”
  ‘起初,我常和自己说,差不多就算了吧,有个结论可以结案就行了……’
  她闭了闭眼,心中想起当初的挣扎。
  刚刚踏入这行的她,看到了那么多“习惯了”,也曾和眼前这些急着赶紧得出最好结论的人一样,只想着息事宁人,完成任务。
  她凝视着那个开口的魏国官员。
  “我知道你和步使君关系甚好,可你扪心自问,他可像是会因为醉酒而随便抓住一个女人宣泄兽欲之人?”
  那官员一下子红了脸,完全说不出话来。
  “他现在口不能言,身不能动,所谓的尊严要靠我们来替他维护。他怀着对和平的诚意和陛下的嘱托千里迢迢来到这里,我身为主使,不能让他就这么带着羞辱的名声回去!”
  贺穆兰毫不退让地表现出自己的态度。
  “想想他的妻子,想想他的孩子们,难道你们愿意他的妻儿一辈子就背负着这样的名声活下去吗?你指责我在侮辱他,对他的言行和品德产生怀疑的你,才是真正的侮辱他!”
  ‘有时候,固然是找到结论就行了……’
  她连他的腋窝都没有放过,全没有发现哪怕一个针孔的痕迹。
  如果是在头上,那就必须要剃光他的头发。
  除非……
  贺穆兰抬眼,看着遮掩着他最难堪的部位、也是为此被下了结论是“马上风”的那个部位,毅然决然地掀开了那最后的遮羞布。
  ‘但如果真的这样……’
  怎么对得起被她分割的支离破碎、赤身露体,连最后的尊严都无法留住的那些亡人!
  “这简直是莫名其妙!”
  有人高喊了起来。
  “你居然在陛下的大殿里做这种事!让我们看这种……”
  他是卢水胡人,听不懂贺穆兰和那位官员训斥的鲜卑话,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这么做是为什么。
  但他还是喊了。
  “即使魏国是我们的上邦,也不能做出这么让人受辱的事情!先是侮辱了我们的宫人,又想要找出脱罪的理由吗?”
  “住口!”
  沮渠蒙逊大叫。
  “大王还未说话,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孟王后斥责。
  郑宗听到那边的声音,冷笑着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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