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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凤城奇历 作者:凭江临风(17k2013.07.02完结)-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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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王上威这恼羞成怒的**挑衅,围观者纷纷侧目望向中年男子,看他如何接招。
  中年男子轻蔑地摇了摇头,回身走到那具黝黑修长的巨棺前,拍了拍盖板上灰尘,还不忘爱惜地用嘴吹了一下,然后才缓缓地带着戏谑的语调说道:“二十九逗?你真是爱说笑!我当你争强好胜占了个一时口快,那也无妨,但倘若你家老爷子真的用了二十九逗的棺材,我劝你还是早点把那害人的玩意砍碎了烧火算了!”
  此话一出,围观者一片哗然!
  王上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牙齿咬得“咯吱咯吱”作响,粗着脖子怒斥道:“死乡巴佬,你懂个屁啊!当年,我家爷爷可是重金聘请了了城里著名的地师欧阳中山,光靠罗盘在溯江而上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才敲定地点,最后雇上二十名壮汉在桥东笔架山脚下掘地三尺终于挖到成块的阴沉木,然后再由春来棺材店首席师傅丁不同按他的图纸精心炮制而成!你再怎么吹嘘吧,能吹得上欧阳森和丁不同么?”
  接着,王上威张开双手用力挥舞,鼓动着围观者:“大伙说是不?我们王家的基业,就是靠这口这外地来的死乡巴佬的破棺材,能胜得过我家老爷子定造的二十九逗阴沉木寿棺么?你们说,是不是笑话啊,大笑话啊!咦,你们看这死乡巴佬脸怎么红得发紫啊?害臊了不?哈哈哈……”
  “欧阳中山?”骑在爷爷肩上的我重复嘀咕着王上威口中说出的这个名字,心中暗自揣测起来。
  当初我虽是尚且年幼,但是对于欧阳中山这个名字却是有所耳闻,甚至是相当熟悉。凤城民众向来较为迷信,古风也较盛,尤其是八十年代科学知识还没那么普及的时候,经常是谁家有建房上梁、乔迁出门和红白喜事等杂七杂八的事,可奇怪的是,事无巨细,满城百姓都乐于找地师欧阳中山来商议。
  于是在那个时候,年小的我有好几次看到老地师欧阳中山在虔诚的目光中,揪着白胡子,晃着脑袋,摇着罗盘就把事给办了。我也曾私下问爷爷为啥整个城的人都爱找这个小老头理事,爷爷总故弄玄虚地说这老地师得道啦是半仙云云,还举了若干例子证明他如何玄乎神乎,搞得稚气未脱的我对这个复姓地师崇拜得无可复加。
  可见在这个当儿,王上威把“欧阳中山”这个如雷贯耳的老地师大名搬出来,不禁是为了博取围观者的支持,而且是为了镇一镇眼前这个中年男子的锐气,显示自己家的权势和威风——要知道,那个时候在这么一个小县城里,有个粮食局的老爹那可真不得了,更何况他现在已是王百万。
  有些沉不住气的围观者已经开始朝中年男子喝倒彩了,只见在众人的质疑目光中,中年男子从容地扶起了病妇,然后出人意料地仰天大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更笑得喘不过气,最后笑得抽筋到差点背过气去才勉强止住了笑声。
  这怪异的近乎癫狂的大笑,也惹得围观者一片哗然,更惹得王上威心中极为光火,只见他“噌噌噌”几步上前,一把揪住中年男子的胸口衣裳,胖胖的身躯抖得像个皮球一样:“你给我说清楚,你笑个啥?不给你大爷解释明白的话,我保证叫你,嗯,还有你那婆娘吃不了兜着走!”
  正当我为这位中年男子的安危而担心时,他却轻轻用手一挡,立刻推得肥头大耳的王上威身不由己地后退了好几步,然后把浑身的肌肉疙瘩弄得“嘎嘎”作响,骇得王上威目瞪口呆。
  末了,在全场围观者的瞩目中,中年男子冷冷地说道:“你知道不?无论几逗,底、帮、盖的板料数要相同,且必逢单。若逢双,正中就会有缝,俗呼‘斩阴剑’!合缝就要钉钉,也就是棺材上的大忌——‘穿心钉’、‘关心缝’,必会给亡人乃至家族带来巨大灾难!所以照我看,那什么地师、首席师傅,都是大忽悠来的,你估计是给讹诈啦!”
  然后中年男子转回身子,一声不吭地将巨棺硬生生托到背上,在病妇的陪同下慢慢离开,直至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只留下颓坐在地上的王上威和大批发愣的围观者。
  可这事还没完:晚上的时候,还在街上和小伙伴玩耍的我就听说欧阳中山给人毒打一顿,以致双目失明,从此销声匿迹;而王上威一家就更为不幸了:不知为何,在接下来的短短时间里全家先后诡异地陆续惨死,有些是车祸,有些是病亡,更有些是离奇上吊或投河自杀,总之王家二十来号人,最后一个都不剩地去见了阎罗王。
  据说最后轮到王家剩下的唯一一人王上威死去时,王家已凋敝得不成样子。那天夜晚,由胖猪瘦成猴子的王上威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仰倒在自家门槛上,嘴里喃喃地念叨着同样一句:“二十九逗,为何不是二十八逗?作孽啊……”当夜,王上威就这么凄惨死去,就这样好端端一个名门望族就这么葬送了,可倒也应了中年男子之说。
  后来,我们凤城的这群少不更事小孩子,就喜欢用“二十八逗”的故事来吓人。我还清晰记得当时有个叫向大的小伙伴,能把这一幕演得惟妙惟肖。
  他先翻着白眼把五官都挤在一团,然后一边把舌头斜斜地歪到嘴角,一边学着王上威流涎的样子邪里邪气说道:“二十八逗,二十八逗,给我一副二十八逗的棺材——不是二十九逗的哦……”
  这个时候,保准把一些胆小的小女娃吓怕吓哭,然后我们一群屁孩就追着笑着看笑话……
  所以今天,当我被困在这具巨棺之中,我一听到“二十八逗”,便条件放射地想起这件幼时往事,心里不知道有多错愕!
  

第一百五十五章 棺壁犬

  实际上,我虽然知道二十八逗的大概来由,但是对于二十八逗的阴沉木巨棺有何功用,还有这具巨棺是否就是二十年前那中年男子和病妇的那具,都吃不准,也毫无把握。
  我现在身困身陷囹圄,加之大半个身子不能动弹,也真够凄惨落魄的。我只觉得现在完全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除了默默承受这死人的待遇,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哎……”我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挣扎,算是屈服认命了。
  可就在这个窘迫无奈的时候,我发现我的双眼慢慢变得清晰,眼前看到的东西也渐渐亮堂起来。在毫无外界光线射入的绝对黑暗中,我竟看清楚了这副诡异巨棺的盖板,甚至连巨棺的盖板朝我的那一面上的花色、油漆和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怪了,”我心中不禁暗自寻思,“这怎么回事,眼睛像以前在鳄鱼泥潭里一样,又抽疯了?”
  可现在既然被困在这巴掌大的棺材里无所事事,我的两眼珠子自然顺着上方的棺材盖板背面溜来溜去,居然又给我瞧见一些不妥之处。
  我发现,这棺材盖板内壁,居然给人上了一层重漆!
  我不禁有些疑惑不解了:棺材讲究木材的优劣,像“五等四格”什么的,象征着这副棺材的品质和棺材主人的地位。但是光靠木材是不行的,一般棺材都会被上漆,而且很多时候不止一层。过去有些花心思的老人会每年拿出棺材板来刷一遍漆,一直到死的时候,棺材上的重漆能有一寸来厚。
  但一般来说,棺材内壁几乎没有人上漆的,别人可以清晰地从这一面数出棺材的逗数或者分辨出木料的等级。可摆在我眼前的这副所谓二十八逗的阴沉木巨棺,里里外外都给刷上厚重的油漆,我用手指甲掐了又掐,几乎有一寸多厚!
  我有些吃惊不已,但随着目光的转移,我又惊奇地发现,就在这给上了重漆的内壁上,绘着一只五彩斑斓的巨犬!
  只见这壁上猛兽长毛锦绣,身体修长壮硕,通体漆金,栩栩如生,似乎随时都要跃出内壁扑到我身上似的。更叫人心头发毛的是,无论我的眼睛如何闪烁躲闪,巨犬的双目却死死地盯住我不放,如同恶毒的妇人一般哀怨,就像蕴含着血海深仇似的。
  甚至我在极端恐惧之下选择闭上双眼,巨犬的歹毒眼神还能透过我的眼皮,透过我的视觉神经,映射在我的脑中,形成一幅邪魅不堪的景象!
  我苦不堪言,一边发疯似地死命抠着巨犬图案,一边在心头骇道:“女马呀,这棺材内上这么一层厚厚的油漆,就是为了绘上这只畜生啊?我靠,我从什么时候招惹到这条金毛啦,三番五次用如此怪异的目光审视我?是不是上辈子吃太多狗肉,这辈子注定要遭到野狗的追杀和索命啊?”
  就在双目紧闭的我脑内却不断浮现金毛巨犬模样,以致心烦意燥、胡思乱想时,忽然之间我觉察到身体内部,已经在发生某种变化!
  一种极为诡异的变化!
  叫我登时冷汗淋漓的变化!
  如同实体般平躺在棺材里的我,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丹田处已闪出一丝丝红光,紧接着光线开始璀璨起来,慢慢地幽幽的暗红光芒如同水银般倾泻在整个整个棺材内部,此时此刻显得诡异无比,让我心惊胆颤!
  “先是双目能够暗中辩物,然后赫然出现了一只纠缠自己多次的巨犬,最后居然自个丹田还怪诞地发出神秘的红光——天哪,这叫我怎么接受的了哇?”我已经抓狂无比,要不是身体瘫了一大半,我肯定选择一头撞死在棺材板上,这样还比被如此惊骇的怪状折磨更痛快!
  可就在这个当儿,棺材盖板内壁上画着的巨犬,忽然毫无征兆地朝我笑了。
  我根本不知晓它是我用眼睛看到的,还是在脑海里感应到的。
  我只能确定的是,它的确朝我怪诞地笑了,怪得像个糟老头,又憨得像个小媳妇。
  “这……”我浑身的汗毛都倒数了起来!
  但是在这个时候这个环境这个情况下,我既不能逃,也不能叫——因为我被结结实实地困在棺材里,而且再怎么叫都无济于事——这种感觉,就像有人拿着一把利刃在你鼻尖上来回滑动,你能够万分清晰地感受到那种冰冷、尖锐的触感一样。
  我浑身已经如触电般颤抖起来,可避无可避挡无可挡,只能承受着这种妖魅的画面的刺激,心里慌得无可复加。
  可就在这个怪诞不羁的时候,我发现整个阴沉木巨棺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震得我身体一飞,额头直接“砰”一声撞到了棺材盖板的内壁上!
  就在阴沉木巨棺“哐当”一声震了一下、我额头狠狠一下撞击到棺材板上后,那诡异的巨犬连同丹田处的红光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般,瞬间隐匿在一片漆黑里头。与此同时,我的双眼慢慢变得钝化、模糊、黯淡,没有之前那么敏锐,也已经无法再暗中辨物。
  “奇了怪了,这怎么一回事?”捂着额头的我有些愕然地惊道。
  可不管怎样,好歹发生在自己身体上的怪现象暂时消褪了,那诡异的巨犬图案也暂时看不到。所谓眼不见为净,虽然现在两眼漆黑一片什么都见不到摸不着,但我觉得这样子比看到一些让自己恐慌揪心的画面不知要强上多少倍。
  在我以为事情就这么告一段落时,忽然之间,整个巨棺又猛烈地晃动起来,比刚才那记震动还要厉害上几倍!
  我只感到自己如同置于摇盅内的骰子似的在巨棺内被晃得上下翻飞,等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已经是心旌神摇,眼冒金星,肠胃一阵翻江倒海后,竟不由自主地吐出腥臭的黄胆水,溅在巨棺内、衣衫上,搞得局促的密闭空间内霎时间恶臭扑鼻。
  晕头转向的我,好不容易才扭头“呸呸呸”吐尽口中的污秽之物,终于悠悠地缓过神来。
  就在我被这晃动折腾得晕头转向、苦不堪言时,突然耳边传来一阵极为刺耳尖锐的响声,骇得我一下子醒了过来!
  

第一百五十六章 瘫成烂泥

  头昏脑涨的我,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异响,就如同酩酊大醉的酒徒忽然解酒一般清醒了大半: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响声实在太过刺耳,太过尖锐了,简直犹如利器切割玻璃的那种叫人极为反感的声音一样!
  “怎么了,又发生了什么怪事啦?”眉头紧皱的我一边揉着胸口一边在心头惊道,当下不由得屏气凝神,竖起耳朵细细聆听起来。
  “吱嘎……吱嘎……”
  “吱嘎……吱嘎……”
  “吱嘎……吱嘎……”
  这怪异的响声毫无规律又长短不一,我完全听不出是什么状况,只能依稀分辨出是某些不知名的物体抓挠巨棺时发出的声响。可这异响却十分真切地在超级迫近的距离震撼着我的耳膜,甚至连怪响过后的回音都交织在整个二十八逗的阴沉木巨棺,整得我心跳加速、恶心头晕,差点又吐出黄胆水来。
  我难受无比,心头苦道:“是不是牛头和马面在做什么恶作剧,整蛊我呀?”
  我开始懊恼无比地埋怨起马面:这家伙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喜欢我”,可居然就这么把我扔到棺材里头就置之不理扬长离去,搞得我先是惊见怪犬,身体又是突发异象,现在还给外头的异物噪音骚扰,搞成一派“内外交迫”的惨状。
  可这怪响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还在不依不饶地折腾着,这可苦了巨棺内的我,心里真个是挂了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随着响声频率的加快,我又开始庆幸我是给丢到这么一副结实可靠的阴沉木巨棺之中。要是给甩到先前在巨龟背上船舱中的“狗碰”薄木棺材中,这棺壁怕是已给刨穿几遍,我早和外面的不明物体亲密接触几回了。
  我脑海之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骇人的问题:“棺外这不明物体究竟是何方妖孽?”
  可任凭外边的利响持续不断地回荡在我的耳畔,我就是猜不出半分,只能凭感觉估计应该是尖齿利爪的怪兽。而且由从凤凰台一路颠簸到这里的惊险经历判断,这外头的怪兽绝非善类!
  到最后,我唯有抱着无赖一般的态度去对待:“算了,既然他想进来却进不来,我愿出去都出不去,那也只能这么耗着吧!反正我是一个瘫痪到地府的倒霉鬼,心爱的云子没找到倒先找到阎王,你说还能怎么着?”
  有了这个想法,我整个人便渐渐开始松懈下来,外边的锐响也索性充耳不闻,绷紧的弦一旦垮下,就难以再重新紧上。于是,我察觉又疲又乏,唯一能动的右手也是酸痛难当,不知不觉中睡意肆意地蔓延着我的全身。
  此时此刻,我发觉眼皮像千斤巨石般沉重,全身血液的循环也开始放缓、变慢,意识也悄悄地模糊起来。
  直到我察觉这一切原来是极度不对劲的现象时,已经太晚了。
  就在我接近睡眠状态的时候,我骇然察觉到自己仅有的可以动弹的右手已经僵硬无比,连稍微牵动下指尖都做不到。
  我心头骤然一惊,连忙想抬头看一下,可一片漆黑中,我什么都看不见瞧不到。紧接着,我又诧异地发现自己的脑袋也动不了了,整个人似乎已经……
  已经给冻僵了!
  没错,这寒意是从我失去知觉的那大半个身子传过来,渐渐传播到我的右手和头颅。现在,我才赫然发现这个早已潜伏又暗中不断迫近的危险,可似乎已经太晚了。
  我发觉我唯一有知觉的右上半身的肌肉已经几乎僵化,血液也差不多凝固不再循环,右手和脖子已经丧失动作的能力——可以说,整个人都完完全全地失去控制!
  天哪?
  这是怎么回事呀?
  不就一霎那的事情么,我怎么全瘫了?
  难怪我会如此嗜睡,原来是体温急剧下降时自己身体的本能反应哇!
  但是,一切都往无可挽回的地方发展:我眼皮越来越重,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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